第四十四章：一口氣
我本來就看這傢伙不順眼，這時候就更看不慣他了，不過劉思雨自己都沒說什麼，我索性也就懶得去懟了。
而且說不定人家真是個高人呢？
中年男子呼了一口氣，對身後站著的那個年輕人道：「小輝，你來給三位師傅說說這件事。」
那個叫小輝的年輕人應了一聲，然後對著我們點點頭，這才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這次找劉思雨幫忙的這個人姓辛，名字叫辛天海，今年四十七歲，白手起家，主要從事房地產這一塊兒的生意。旗下資產加起來大約有數十億，在我們這個縣城裡，算是黑白通吃的人物。
大家都知道做房地產這一塊兒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灰色背景。三教九流的人都會結交，而掌握了這樣的資源，辛天海又眼見本縣城的地產生意已經飽和，便將觸手伸向了別的行業。
他沒有接觸那些正大光明。能上得了檯面的行業，因為那些行業就跟他的地產生意一樣，已經足夠飽和，很難再插手進去。同樣他也沒有幹什麼違法亂紀的壞事。幾經斟酌后，他選擇了一種在多數人看來很是神秘和偏門的職業。
說到這裡的時候，年輕人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辛天海。
辛天海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年輕人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我聽到這個職業的時候，有點驚訝。
因為辛天海選擇插手的這個職業不是其他，而是在湘西一帶特別風行的一種職業，那就是趕屍。
趕屍文化的來源非常古老，起源於蠻荒時代的巫文化，發源於湘西，發展在湘西，在民國年間達到頂峰，直到破四舊之後，逐漸的衰落。
不過雖說行業已經逐漸的衰敗，可它的需求量依然很大，在湘西乃至黔南這個大範圍之內，趕屍匠幾乎成了收入最高的群體。因為當年那些老一輩的趕屍匠，老的老，死的死，在當今又少有人願意再從事這個職業。這就造成了這樣一種特殊的興旺時代。
要說這普通的趕屍匠要求並不高，需要的就兩點，一是膽子大，二就是長得丑。
第二個要求聽起來好像有些奇葩。但卻非常重要，至於為什麼，沒有人說得清楚，反正老祖宗世世代代就是這樣把規矩傳下來的。
我在小時候。就曾經看過樣貌很醜陋的趕屍人趕著一大群蹦蹦跳跳的死人經過村子後山。那趕屍人一手拿著鈴鐺，另一隻手撒著錢紙，嘴裡嘰里咕嚕的念著什麼，鈴鐺搖一下，屍體就往前跳一下，特別的神奇。
言歸正傳。這辛天海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眼見這個行業有利可圖，便開始在民間四處搜尋膽大又長得丑的人，但凡是願意的，全部許以高價聘請做為趕屍匠，幾年下來，為他進了不少的錢。
本來這生意一直穩穩噹噹的，唯一一次出過最大的事，就是一個趕屍匠走夜路不慎掉進溝里摔斷了一隻手，除此之外，便再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
可是就在幾天前。一個趕屍匠趕著十多具屍體經過一座深山後，屍體便全部都不見了，他回到辛天海的別墅時，被大罵了一頓，第二天竟然就離奇的死了。
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劉思雨冷哼了一聲，打斷那年輕人的話，道：「真的只是罵了一頓而已？」
那年輕人頓時語塞，沙發上辛天海有些尷尬的說道：「當時我沒在家，那人弄丟屍體，被家裡的人打了一頓，但是真沒把他傷著，他也絕對不可能因為這個死。」
辛天海嘆了口氣，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死法。」
「到底是怎麼死的？」那穿黃袍的老道士這個時候問道。
辛天海怔了怔，然後道：「屍體就在樓上，我現在就帶幾位去看。」
說完，便站起身來，朝著螺旋狀的樓梯走了上去。
緊隨其後的是那個叫小輝的年輕人，然後是那個黃道長，最後才是劉思雨跟我。
走到樓梯一半的時候，那黃道長忽然頓了一下腳步。
隨即，繼續朝樓上走去。
劉思雨看著這一幕，忽然小聲對我說道：「這道士也許真會點什麼東西。」
我心中不解。劉思雨便對我解釋道：「樓上不對勁兒，這道士能感覺到這一點，就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
我這才恍然，這樣一想也是。一般的江湖騙子，哪能騙的了辛天海這種人？
跟著上樓之後，辛天海把我們帶到了最角落的一間房。
他取出一把鑰匙，將房門打開。
頓時，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走進了冰窖似的。
那辛天海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怎麼這麼冷？」
黃道長則氣定神閑的走進屋內，伸手在牆壁上劃了一下。然後一看，上面竟然凝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黃道長的神情微微一變，目光看向了屋中間放著的那具屍體。
那具屍體是個看三十多歲的男人，跟普通的死人沒什麼差別，臉上也並沒有什麼瘀傷，顯然辛天海沒有說謊，這個人的死，的確和那頓打沒關係。
辛天海嘆了口氣。道：「本來在他死之後我就想通知他家人的，可是一查才知道，這個人家裡沒有任何的親屬，所以屍體就一直在這裡放著，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聽到他的話，我心裡不禁對他產生了一些好感，要是真像他說的這樣，那他這人真算是個不錯的老闆了，一般這種事情，誰願意犯這樣的忌諱？沒把屍體扔到野外喂狗就不錯了，誰還留在家裡三天三夜這麼長時間？
辛天海接著道：「本來我是打算選個日子把他埋了的，可昨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忽然看見他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當時我還以為是我看花眼了，可是第二天家裡的保姆也說看見了，我就趕緊通過朋友找到了二位。」
黃道長捋著鬍鬚，點了點頭。他看著這具屍體，剛準備說話，卻忽然笑了笑，轉向劉思雨道：「這位小姐。不如你先來說說屍體有什麼問題？」
劉思雨面色無波瀾，走到屍體跟前，翻起這個人的眼皮看了看，便說道：「陰煞之氣入體，時間大概在五天左右，直到三天前才發作，如果不加以制止，最多再過三天，就會變成跳屍。」
「什麼是跳屍？」
那個叫小輝的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我也立刻豎起了耳朵，因為這也正是我想問的。
黃道長估計是怕被劉思雨搶了風頭，連忙搶先答道：「跳屍一種屍怪，其實就是死人的胸口憋了一口氣沒吐出來，辛老闆不用害怕，這東西沒什麼攻擊力的，老夫這就能解決。」
劉思雨笑了笑，也不跟他爭搶。
聽到黃道長的話，辛天海微微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請黃道長快動手吧。」
黃道長便從自己的道袍里取出一把黃色的糯米，放在了屍體的喉嚨處。
剛放上去，糯米就冒出黑煙變成了黑色。
他便將糯米撥開，又放上了新的糯米。
就這樣連續過了十多次，再放上糯米的時候，糯米的顏色才不再繼續變黑。
黃道長笑呵呵的道：「行了，這就解決了。」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迷糊，低聲問劉思雨：「就這麼簡單？這樣就可以了？」
劉思雨點了點頭，道：「這傢伙說的沒錯，跳屍很容易解決的，不過我猜這次辛老闆找我們來，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