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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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隊前兩天。
楊振剛從節目組拿來了藝人名單給林陸驍,讓他先收著熟悉熟悉,免得到時候人來了,他還叫不上名字。這幾個藝人都不是一線大牌,名氣遠遠及不上當紅的藝人,像林陸驍這種不追星,估計還真認不出來。
六份資料,楊振剛花了一個晚上稍稍做了些了解,在林陸驍耳邊充當起解說員。
林陸驍一頁一頁若無其事地翻著。
楊振剛腦袋趴在他肩上,「鄭平,23歲,功夫小子,五歲上過少林寺,會點兒功夫,拍過挺多武打片的……聽節目組說是挺憨實一小子。」
林陸驍垂眼瞥他,繼續往下翻。
楊振剛喋喋不休:「穆澤,小鮮肉,新人,22歲,電影學院剛畢業,之前做網路直播圈了一批小粉絲……」
林陸驍皺眉,「直播是什麼?」
「你不是吧?!我一老頭都知道啊!就是在網路上做直播,然後一堆小粉絲給投錢,這種的。」楊振剛一臉不可置信,「你沒聽過?」
「……沒有。」
「你平時休假都幹嘛?不上網?不玩手機?」
前幾年在外縣支援的時候,都住在隊里,手機也不怎麼用,平日里除了訓練,休假就跟隊友打打球,或者睡覺,他手機連微信都不太用,別說微博這種了。
楊振剛表示理解,「也對,畢竟直播是最近才火的,早些年也都沒這些玩意兒。」
林陸驍接著往下翻。
楊振剛決定都給他講講,估計這人真認不全。
「這是劉夏翰,29歲,軍藝出生的,拍過很多抗戰片。」
照片上的男人濃眉,五官周正,稱不上特別帥,但有一種特別的剛毅。
「這是徐亞,21歲,傳媒大學的學生,拍過一部網劇,昨晚我還聽隊里幾個隊員在討論她,說小姑娘挺漂亮的。」
徐亞的長相,青春又帶點小性感,確實是很多宅男女神。
「這是嚴黛,24歲,從小家境就不錯,聽說有點嬌氣,經紀公司放這裡也就是想給磨練磨練。」
楊振剛往後翻,「重點來了——」
聲音竟然戴上一點神秘色彩。
最後一份資料上,一寸照很清秀,沒有化妝,眉眼清淡,卻很精緻。
表格上兩個大字:南初。
「這個就厲害了。」
林陸驍盯著照片,點了根煙含在嘴邊,淡聲問:「怎麼厲害了?」
楊振剛說:「昨天領導給我這沓資料的時候,我看這姑娘挺特別,就多看了幾眼,後來一查才知道她就是影后南月如的女兒,小姑娘挺低調的,不過關於她的□□太多,一打開網頁,幾乎都是負面,什麼出生就遭父親拋棄,父親是黑|社|會啦,還有前幾天跟人半夜飆車,緋聞挺多的,說她上這節目也是這節目投資人的關係,不清不楚的。」
林陸驍抽了口煙,煙霧四散,默然。
楊振剛搖搖頭,嘆了口氣,「合著都把咱這當成改造訓練營了,上這兒改造來了!」
林陸驍把煙從嘴邊拿下來,低頭撣了撣,「紀律部隊你也敢亂八卦,想跑圈了?」
楊振剛「嘶——」了聲,「你這臭小子,老兵也敢恐嚇?我當年上火場的時候,你丫還在泥巴地里打滾呢!」
楊振剛入伍早,現今已經三十五歲,后因公受了傷,調遣至特勤中隊任指導員。話雖這麼說,職級確實比林陸驍矮一級。
但林陸驍一直都敬他,幾乎不擺上下級關係。
楊振剛把資料往他懷裡一拍,轉身走了,林陸驍被塞了個滿懷。
走了兩步,楊振剛又折回,想起一件事,「還有個事兒,得提醒你,就這個嚴黛和這個南初,倆姑娘是一個公司的,之前因為一個男人鬧過點不愉快,凡事得看著點兒,別讓她倆在部隊里丟人。」
「你了解得還真全面?」嘲諷的口氣。
楊振剛揮揮拳頭,「我這提前做的工作不都是為你好?這段時間出點幺蛾子,對你有好處啊?別忘了你月底考試!」
林陸驍叼著煙,扯扯嘴角,「知道了,她倆要鬧事,我就打報告,把她倆驅逐離隊!」
楊振剛瞪著他,「你就折騰!」
……
操場異常炎熱,萬里無雲,天邊一輪炙日,曬得人滾燙,無風,悶得人差點兒喘不上氣兒。
林陸驍的聲音在悶熱的空氣中顯得特別沉。
「我對你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服從命令,第二,遵守軍紀。違反以上兩點的,立即驅逐離隊。」
「啊……」
有人小小地嘆了聲。
是徐亞,小姑娘已經熱得一頭汗。
成功引起林陸驍的注意。
他掃一眼,「我剛剛說了兩點是什麼?」
六人寂靜,鴉雀無聲。
……
楊振剛在一旁擦汗,一個個都不省心,果然都是上這兒改造來了。
「服從命令,遵守軍紀。」
一道清朗的聲音,林陸驍看過去,是劉夏翰。
「立正。」
六人站直。
林陸驍說:「除了劉夏翰,其餘人繞操場五圈,排頭帶隊。」
……
六人在烈日下曬了半小時,已經有點兒蔫兒了,一聽在這天氣下,還要跑步,男生倒還好,女生這邊除了南初都已經有點怨聲載道了。
南初站排頭,半天沒動靜。
林陸驍冷眼看她,聲音沒溫度:「聾了?」
從林陸驍下來那刻,兩人視線就沒交匯過,直到現在,南初才用正眼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口氣,「往哪邊跑?」
楊指導提醒:「跟長官說話要打報告。」
南初恍然大悟地點頭,「報告!請問要往哪邊跑?」
「那邊?」
「還是這邊?」她用手指了指兩個方向。
「隨你喜歡。」林陸驍倒沉得住氣,似笑非笑。
五圈,兩千米,這裡除了鄭平和劉夏翰有武術和當兵的功底,其他人的體能分分鐘被秒殺,穆澤的體能比徐亞還不如,徐亞倒是有點出人意料的,宅男女神體能居然相當好。
緊接著就是穆澤,南初,和墊底的嚴黛。
嚴黛跑到終點時差點暈倒,整個人栽在林陸驍的身邊,林陸驍正在跟楊振剛和班長說話,一個人影就直直衝他撲過來,他掃一眼,長手一伸,將她扶住,交給班長帶去休息。
班長叫邵一九,北山人,二十五歲,已經在特勤中隊四年,方臉,五官周正,皮膚喲嘿,小眼睛,笑起來有顆尖尖的虎牙。
他把嚴黛扶過去,小心翼翼地扶到樹根下,有點窘迫問她:「要不要幫你拿瓶水?」
嚴黛沒理她,捂著胸口開始吐。
南初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兒,臉蛋跟脖頸鎖骨位置都紅撲撲的,南初一出汗就會整個人發漲發紅,幾人都沒換迷彩服,身上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短袖領口微微往下垂,林陸驍看她一眼,「站起來。」
南初喘著氣兒,揮揮手:「累。」
「我剛說的兩點又忘了?」他挑眉。
南初彎腰抬眼盯著他看了會兒,長吐一口氣,才慢慢直起身來,聲音虛弱:「是,長官。」
「教官。」他糾正她。
「是,教官。」
翻白眼,翻白眼。
林陸驍盯著她:「不服氣,再跑五圈。」
「……」
媽的,跟她幹上了是不是?
南初順了口氣,站得筆直,眼神清淡地望過去,「報告!教官!服了!」
心卻道:很好,這個下馬威有意思,很硬氣。
……
林陸驍訓完話走了,楊振剛跟邵一九帶著新兵回宿舍,分配完統一服裝之後,給了一個小時的休息調整時間,徐亞拉住楊振剛跟邵一九閑聊。
徐亞套近乎:「指導員,班長,你們在這兒幹了多久了?」
楊振剛說:「我八年,一九四年。怎麼了?」
「林隊長呢?他幾年了?」
「之前幹了一年,後來被調到其他縣區支援了三年,今年初才回來。」
徐亞縮縮脖子:「林隊長有點凶誒。」
楊振剛拍拍她的肩,笑說:「他人就這樣,不太會交流,對你們算客氣了,他以前帶新兵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子,這幾年脾氣好多了。」
徐亞又問:「那他有女朋友嗎?」
邵一九頓了下:「沒有吧,不過我前陣看他一直用手機聊天,不知道是不是有情況了。」
「林隊長多大了?」
「二十九生日剛過。」
徐亞笑得乖巧:「那有情況也正常嘛,畢竟林隊長又帥又man。」
兩人點頭,表示同意,邵一九說:「確實,隊長就是脾氣臭了點,其他都挺好的。」
「你們也是蠻辛苦的,我才這麼半天就吃不消了,有點想回家了。」
邵一九安慰她:「習慣,習慣就好了,就半個月,挺挺就過去了。」
徐亞寬慰的笑,這才想起似的屋裡還有倆人,轉頭看南初,詢問她:「南初,你還好嗎?」
坐一邊兀自出神的南初被拉回思緒,看徐亞一眼,點點頭:「還行。」
徐亞又轉另一邊去問趴在一旁跟條死魚似的嚴黛,「嚴黛姐,你沒事吧?」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理都懶得理她。
一陣尷尬。
邵一九瞬間想起剛剛跑圈時徐亞的狀態,忍不住打圓場:「你體能很不錯啊。」
徐亞笑笑,「平時偶爾會鍛煉。」
楊振剛也難得接了一句,「你確實挺不錯的,剛林隊也說幾個女孩里就你的體能還行。」
南初:……
嚴黛:……
徐亞不好意思笑笑。
楊振鋼說:「我們得走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兒,等會你們就穿迷彩短袖就可以了,今天暫時沒有訓練了,晚上在禮堂會有電影,吃完飯帶你們過去看。」
「好。」
……
晚上在食堂列隊吃飯,是個大圓桌,十人一桌,十幾個菜色,還挺豐富。
南初一走進去,就看見食堂櫥窗上方的一排大字。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幾人剛坐下,林陸驍從門外進來,走到他們這桌,在南初身旁的空位坐下,摘了帽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端起面前的碗,頭也沒抬,說:「吃吧。」
所有人簌簌簌拿起碗筷。
三姑娘吃得都不多,南初扒了兩口就飽了,按照她平時的飯量,這點都算多了。剛要把碗放下,旁邊伸出一雙筷子,筷中間擋著她的碗,南初轉過頭去,林陸驍那雙眼睛漆黑深沉,沒情緒地望著她,「不許浪費。」
說完,又揚著下巴指了指食堂櫥窗上的那句話。
南初默了一陣:「我食量小。」
林陸驍略嫌棄地看著她的碗,「你是麻雀么?」
「吃多了,上鏡容易胖,不好看。」
「要命還是要好看?」
南初:「好看。」
林陸驍懶得再理她,收回視線,把話一丟,「要麼把飯吃完,要麼出去跑五圈。」
「……」
南初的身材一直都是靠節食控制的,她是屬於喝水都會胖的體質,如果這一大碗飯下去,半個月後回公司保准沈光宗韓北堯都認不出她。
還被會沈光宗追著給打死,因為半個月後,她還有一場秀。
這桌子有種死一般的寂靜。
林陸驍嚴肅時那眉毛擰的,大家都不敢插話。
徐亞跟嚴黛雖然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倒是給南初助威吶喊,堅持堅持,一定要堅持,這樣她們也不用吃剩下的半碗飯了。
然後……
南初瞥了眼林陸驍,坐下,端起碗,啪啦啪啦兩口把碗里的飯全部塞進嘴裡去,幾口就嚼下去。
徐亞跟嚴黛也只能默默拿起碗,含著淚,一口一口往嘴裡塞。
南初吃完,把碗底翻給林陸驍看,然後啪往桌上一擺。
林陸驍剛吃完,抱著胸靠在椅子上監督他們吃,嘴裡叼著根牙籤,斜著眼睛看她。
嗬,這丫頭片子有情緒了?
他頂了頂,嘴裡的牙籤跟著一上一下晃著,眼神詐著精光,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其實你胖點會更好看。」
等所有人吃完,站起來收拾面前的碗筷時,南初聽見耳邊傳來很低沉的一句,可等她在轉過去時,那人已經戴上軍帽,正在扣軍襯的兩顆扣子,神色坦然,彷彿剛才那話是她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