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地獄安好 大結局3W字大章
星博曉吃下一顆大補丹恢復些許法力后,繼續支撐那結界。
夜宸的解陣也進行到了尾聲。
只聽見「啪嗒」一聲,那重如泰山的爐蓋邊緣出現了一道亮光。
外面立刻就有法力想要將那爐蓋蓋好,夜宸抬手將長劍卡在那邊緣,及時留住了那條縫隙。
他的身子微微一動,那柄跟著他出生入死上千年的寶劍忽然下墜,竟是夜宸沒有握緊!
不可能!他鬆開什麼也不會鬆開自己的劍!
我想起剛剛他與星博曉說的話,夜宸的臉色又恢復如初。他揮劍,那爐蓋「砰」的一聲翻起,飛到一邊落下,發出一聲巨響。
他帶著我與星博曉第一時間衝出去,看見一個飛奔而逃的身影,星博曉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兩人顫抖在一塊,星博曉只剩下三成功力自然是敗下陣來。夜宸上前攔住那要逃跑的傢伙,三兩下就把他打趴下了。
正要一劍送他歸西,那人高聲討饒:「特使饒命!」
居然是門主!
夜宸的劍微微一歪,停在了他的脖子旁。
門主驚腿一軟,驚恐的跪了下來:「特使饒命!正饒我一命!南海的一切都是特使的!我願奉特使為主!」
夜宸冷笑:「殺了你,南海的一切照樣也是本君的。」
門主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轉著:「是……可是夜君知道南海之地最重要的寶物是什麼嗎?」
夜宸眉頭微挑:「什麼寶物本君沒有?」
「此物天上地下只此一個!夜君真的不考慮下么?」門主誇得天花亂墜,就是希望能買自己一條命。
星博曉怒斥道:「這地方除了靈氣,還能有什麼東西!」
「月曜石!」門主像是反駁般吼出來了這三個字。
夜宸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裝出一副不屑的問道:「這東西又怎麼了?」
「這是能夠維持我南海之地六十年現世一次的秘寶!」
「那不是因為你們佔了那口靈氣泉么?」星博曉冷聲反駁。
「靈氣泉是一回事,月曜石是一回事!月曜石藉助了靈氣泉中的濃郁靈氣,才在南海之地周圍形成了一道屏障!我願意將月曜石奉上!」
我已經很心動了,但還是謹慎的問:「為什麼憑什麼信你?」
「我不是夜君對手,除非幾位高抬貴手,否則我也沒有活路。」
他說的卑微,但我並不能信任他。
思索之下,夜宸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去看看。不過……」
他的手上驀然炸出來一團鬼氣,將門主渾身的經脈都炸斷,相當於是廢了他。
「你若是敢不使手段,這經脈還有恢復的一天。若是不安好心,本君能讓你死的更慘!」
門主一個哆嗦,連聲道不敢。
夜宸丟了粒丹藥給門主,示意他服下后,門主驚訝的站了起來。
「帶路。」夜宸冷聲道。
門主連忙應聲走在前面,星博曉與夜宸交換了個眼神后,謹慎的跟在身後。
我用口型問夜宸那是什麼,他傳音給我:「止痛藥。能夠讓他暫時如常人般走動。他渾身法力已經被廢,不打緊。」
我稍稍放心,一路跟著門主往前走去。
路上,夜宸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我拽了拽他的手,他忽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夜君!」星博曉驚呼,想要上前掰開他的手,可是夜宸的力度只增不減!
我感覺自己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斷了,忽然夜宸的手一松,他的眼中滿是懊悔:「笙笙……」
「我沒事,你怎麼了?」我摸了摸脖子,更擔心夜宸。
「我……你離我遠些吧。」他躲閃著。
「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想我們才解開誤會,就又有新的誤會!」
「當然不是!」
「那你告訴我!」
夜宸遲疑了一下,瞪了眼一臉幸災樂禍的門主,傳音給我:「打開那爐蓋之時,我受到了爐內怨念的影響。它們會趁著我不備控制我的身體。」
「那怎麼辦?」
他沖我安慰性的一笑:「不會有事。等我們離開這裡后,我閉關端時間就可以。」
話雖如此,我總覺得不放心,又傳音悄悄問了星博曉。
星博曉期初還不願意說,耐不住我死纏爛打,才道:「閉關的確可以剝離出那些怨念,但極傷根本,沒個千年恢復不過來。」
「會傷及性命么?」我又問。
星博曉神色閃躲:「夜君那麼厲害,夫人你就不要擔心太多了。」
他沒有明說,答案就是會了。
問話間,我們已經跟著門主到了那水下祭壇,我們三個齊齊停下了腳步。
「門主這回的傳送陣,又打算把我們送去哪裡?」我沒好氣的問。
門主尷尬的沖我笑著:「沒有的事。那傳送陣只能用一次,上次過後就作廢了。」
夜宸檢查了一番,確定的確如此後,才帶我們進去。
門主一路進了萬人坑下的另一個密室,下面不再是屋子,而是直接在山壁上開採而成的一個天然空穴。
兩邊放著晶石照明,如漏斗般的山洞的底端,飄著濃濃的白霧。
濃郁的靈氣就從那裡原來,我看著那最裡面。果然有一個如同噴泉般的口子,靈氣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月曜石呢?」我問門主。
「就在那噴泉之上。」
下面都是白霧,阻擋了我們的視線。夜宸揮出一道鬼氣將泉眼處的白霧吹散了些后,果然上面懸浮著一顆dash;指不定就是他懶呢!
冷墨寒一家走後,我的日子因為要忙著重修幽城,倒是更充足了。
一日,我正跟賬房對完賬,夜宸忽然出現在了門外。
我激動的就要撲過去,忽然覺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對勁。夜宸的笑總是帶著幾分邪氣,而眼前這個笑容,卻好像有著幾分虛偽。
我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夜宸卻走了進來。
「怎麼了?」他問。
「你怎麼回來了?」我謹慎的問。
「想你了。」他笑道。
夜宸是個行動派!換了平時,他早就過來抱住我了!而不是這樣一步步走向我!
我下意識的伸手便想要去握住琉璃骨鞭,他的身影快速一閃,先一步將我的琉璃骨鞭搶走了。
「你究竟是誰!來鬼!」我轉身就想要逃,他如閃電般追上來,摁住了我的脖子。
「再多叫一個字我就讓你一屍兩命!」
是夜染的聲音!
我擔心孩子,不敢與他硬碰硬:「你……你想幹什麼?」
我記得夜宸說夜染戰敗后,就逃回了長嘯府。
「我想看看在我哥眼裡,你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他冷笑道。
「你想要夜宸做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他驀然拿過一個小瓶子在我鼻子便打開,裡面傳來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想要抵抗不去聞,卻聽見他嗤笑一聲:「這東西是能夠從活人皮膚里滲透進去的,你閉息也沒有用!」
果然如他所言,才這麼一點點時間,我就感覺眼皮打架,整個人意識模糊的倒了下去。
只是暈過去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到了聞人檀的身影。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灼燒感。
這感覺不是從我體內散發而出,而是周圍湧來的熱浪將我跟著烤乳豬一樣的烤著。
夜染那猙獰的笑容一閃而過,我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識驟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發現我的手上拷著一副鎖靈鏈,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熔岩山洞內。
身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我好奇的轉過頭去,就看到身後的大潭之中,噗嗤噗嗤翻湧著滾燙的岩漿。
「不想屍骨無存的話,就離那裡遠些。」夜染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我這才看清盤坐在另一端的他。
同時,聞人檀重傷倒在另一邊。
「聞人檀!」我擔憂的想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夜染手一翻,直接將他的身子摔去了熔岩口對面的一塊岩石之上。
「你幹什麼呢!」我怒斥。
「你要是不想我把他丟下去,你就少管他!」
我知道夜染說得出做得到,如今聞人檀身上滿是鮮血,但還有氣息,我還不能激怒夜染。
忍著心驚從熔岩口走到安全地帶,我瞥著夜染守著的出口,問:「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你就不問問這裡是哪裡么?」他反問。
我冷笑一聲:「有什好問的?我又不傻。全冥界有這樣熾熱熔岩的地方,只有十八層地獄!」
「你就不怕我帶你已經離開冥界了?其他地方可也有熔岩。」
「可其他地方的熔岩不會在熾熱當中還夾雜著刺骨的寒意!」這就是陰間熔岩的可怕之處。是至熱,也是至寒。兩者不能相互抵消,只會同時折磨著人。
「而且,不是地獄的話,聞人檀身為一隻鬼會有這樣的血流出來么?」
夜染輕哼一聲,我又問:「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哥毀掉了我所有的心血。」他驀然道。
「難道不是你辜負了他的心血嗎?他是想把陰間的一切都留給你的!你非要作!」
「我作?」夜染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笑話一般,「我哪有他作!他生來就什麼都有!卻什麼也不要!他給我,我就要接著嗎?我不需要他的施捨!」
「他是拿你當弟弟才給你的!」
「他要是拿我當弟弟,他就不該回來!」
「他回來是為了把你從冥宮裡帶出來!」我一想到夜宸的苦心被辜負就氣得不行,「你非要給他搗亂!要不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繼承夜君之位,夜宸早就和我一起回人間去了!他在為了的襲爵掃平障礙,你呢?你一個勁的在背後給他捅刀子!」
夜染冷哼一聲,沒有言語。只是眼神瞥過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又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我心頭一驚,下意識的護著小腹:「你想要幹什麼?」
他示意我看向身後翻滾著的熔岩:「我們如今在十八層地獄的最深處,連陰山都在外面上面。你知道裡面有什麼嗎?」
「不就是一些熔岩嗎?」我不解。忽然想起曾經在清虛觀,齊天問過秦夜宸想要取出地獄深處的那東西。
當時秦夜宸面色鄭重,事後藍哲飛為了保密,還給給我們三個人喝了忘川水。
前段時間為了恢復身為璐瑤的記憶,我喝了憶川水,故而能想起來這個。
只是秦夜宸當時說,地獄深處的東西,除了他就只有兩位冥王知道。夜染怎麼會知道?
「熔岩之下呢?」夜染又問。
保險起見,我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難不成下面還埋著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的寶藏?」
夜染冷哼一聲,似乎是心情好了些:「看來我哥對你也不是很信任么?這件事都沒告訴你!」
我不知道他是激將法故意數落我,但心底對那裡的東西恨得好奇起來,問道:「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的?夜宸告訴你了?」
「哼!我不需要他告訴!」夜染眸光如霜。
「那裡頭是什麼?」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見我好奇,又笑了:「我偏不告訴你!等你以後去問我哥吧!看看他告不告訴你。」
「呵,我看你也不知道!」
「你以為這兩千年,我替我哥鎮守地獄是白鎮守的嗎?說是鎮守地獄,要看守上面那些受罰的鬼,多加些陰差就是了!你以為是什麼需要我哥這樣冥界頂尖的高手?」
這件事我也疑惑過。
因為地獄內的陰差其實都是直接歸冥宮管轄的。夜宸說是鎮守地獄,對地獄內的事物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但只要不發生大規模的叛亂,有沒有他都一樣。
「他鎮守的,是那裡面的東西?」我指著那突然竄起來的熔岩問。
夜染冷笑:「算你還有點腦子!」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夜染見我更加好奇,更不願意多說了,就那麼吊著我,笑著道:「那東西,是冥王一生的恥辱!」
「墨淵的恥辱?」
「冷墨寒的!」
冷墨寒能有什麼恥辱?
「我不信。」冷墨寒一個性子冷到爆的鬼,做事從來都知道分寸,怎麼會有「一生的恥辱」這種東西。
「信不信隨你。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騙你嗎?」夜染獰笑著。
他這樣說,讓我心裡很沒底,彷彿自己已經是個不能說話的死人一般:「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把我帶來這裡幹什麼呢。」
「我想要讓那東西出來。」夜染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連那裡面具體是什麼都不知道,哪裡幫得上你?」
夜染抬頭盯著我,眼神又慢慢下移停在了我的肚子上:「你們可以。」
我忙躲到一邊,護著對著躲開了他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你警告你!不管你和夜宸有什麼恩怨!我們家小歌都是無辜的!你別傷害孩子!」
「她不會死,只會變得更加強大!」夜染說是這麼說,可語氣中的狂熱已經出賣了他。
「我不要孩子變得強大!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
「平安有什麼不用!唯有強大,才是一切!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有你想要的平安!」
「你醒醒!這是夜宸的孩子!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夜宸對你怎麼樣!你難道在給他添了那麼多亂后,還要害他的孩子嗎!」
夜染神色一頓,遲疑了。
我慢慢的朝著出口處挪去,趁著夜染還處在猶豫之中,邁上向上的台階就要逃走,身後卻傳來一股強大的法力氣息,將我的身子吸了回去。
夜染惱怒無比:「你想逃?」
「我就是隨便走走……」
「哼!」他將我丟在一邊,同時給出口設下了一道禁制。
我一下子絕望到了極點:「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那東西出來需要一個媒介,鬼胎天賦比成年後的陰靈要好,我需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夜染道。
「你混蛋!我決不允許你利用我的孩子!」
「你以為你有的選?我今日一定要那東西出來!你該笑才是!那東西冥界多少鬼求而不得,如今給你的孩子!」
「我只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那東西一定會對孩子造成損害!」我越發的惱怒,可是手上的鎖靈鏈封印住了我所有的法力,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會有損害的。」夜染笑著走上前來,「那東西只會讓我的小侄女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這冥界就該易主了!」
「你瘋了!你雖然不是上古末期出生的鬼,但也你該知道冥王兄弟的手段!當年那麼多想要一統冥界的鬼,如今都去哪裡了!」
夜染不屑一顧:「那是他們太弱了!我只要有了這個東西,冥界就是我的了!」
他說著一把拽住我,不顧我的反抗將我拖到熔岩口。裡頭的熔岩時不時的竄起,好一次要貼到我的臉上。
「你放心,等那東西進入了孩子的體內,你就自由了!我哥追了你那麼久,我不會讓他孤老終生!」
「你虛偽!要是真為夜宸著想,現在就放棄你這個瘋狂的想法!放了我!」
他獰笑,充耳不聞。反手將我朝著熔岩口丟了進去。
我下意識的尖叫出聲,夜染卻用自己的法力將我的身子穩在了空中。
我反而更加不安:「你想幹什麼!」
「讓那東西出來!」夜染冷笑。
他一隻手控制著法力維持住我的身子,讓我懸浮在熔岩上方。另一隻手則將法力探入熔岩深處,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一旁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聞人檀的手指動了動。
我一喜,忙喊他:「聞人檀!聞人檀!你醒醒!是我!夏笙!」
「笙笙……」他呢喃著,掙扎著睜開眼。
我這才知道他傷的有多嚴重!全靠一口氣撐著!若非這裡是地獄,恐怕他早就只剩下一道殘魂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擔憂的問,「身上有葯嗎?快吃些!」
聞人檀瞥見一旁的夜染,眼神憤怒:「我去幽城找你,看到他正好將你迷暈……一路追到了地獄……卻沒想到中計了……」
地獄之內,所有外來的陰靈法力都會打對摺。而夜染曾經代替夜宸鎮守地獄,不會受到影響,才能把聞人檀打的這麼慘。
我不忍心聞人檀這般,轉頭道:「夜染!你要的是我和孩子,放聞人檀走!」
「哼!放走他,他這傷勢也走不出地獄!更何況,若是他出去了給我哥報信,我豈非是功虧一簣?」
地獄有禁制,除官方外的所有聯繫手段都會失效。此刻,我的姻緣線也是無法起效。
想起地獄的特性,我又道:「那你事成后,放了他!」
地獄是懲罰性場所,來這裡受罰的陰靈都是在人間犯錯,但不至於魂飛魄散的。因而,地獄有一項特性,就是可以保證不死。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
如果我刺耳看跳進這岩漿里,我還是一樣會魂飛魄散。
聞人檀的傷勢還能拖延一會兒,只要夜染最後不對他痛下殺手就行。
然而,面對我的提議,夜染卻是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你還真是為他著想。」
「他救過我!我不想跟你一樣,當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夜染不屑的挑眉:「他救過你?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救你嗎?」他輕蔑的瞥想聞人檀,「你做過的那些事,我大嫂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呢。」
聞人檀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一臉迷茫。夜染盯著我,陰沉的面容之上逐漸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大嫂,你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麼你說說,聞人檀為什麼那麼護著你呢?」
我以前是覺得因為他喜歡我。這麼說雖然有些自戀。但聞人檀與聞人羽都跟我強調過很多回。
可自從察覺到了他對璐瑤的迴避之後,我心裡其實一直都是有個疑問的。
「是我幫你說,還是你自己說。」夜染又問聞人檀。
聞人檀沒有理他,反而神色痛苦的看著我:「笙笙……」
不管出於什麼心裡,我如今都不想在他重傷之時討論這件事:「夜染,你別廢話了!該幹嘛幹嘛!犯不著欺負一隻重傷的鬼!」
夜染輕笑:「大嫂,你知道了真相,也許就不會這麼護著他了!」
「那我不想知道!」
「事關璐家上下一百二十多口怎麼死的!你也不想知道么!」
我一窒。
夜染的面容原來便有些偏向於娃娃臉,此刻詭異的笑著,更是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我想知道,可是我不想從你你嘴裡知道!」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
「呵,這我可就滿足不了你了!」夜染冷笑一聲,「你和我大哥不是一直在查幕後指使者是誰么?我告訴你,就是我!」
我震驚。
夜染笑的愈發的放肆:「不知道你想起來你上一世是怎麼死的沒有!是我殺了!用我大哥的容貌!璐瑤,我至今都記得你那不敢相信的臉!吃驚、傷心、絕望,各種表情交叉在臉上!當真是精彩極了!」
「你混蛋!我璐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那麼做!還陷害夜宸!」
「黑狐令!」他冷冷吐出三個字,「我想要黑狐令。」
我恨不得殺了他,但小腹上驀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將我的憤怒全部壓下。
「你在做什麼!」剛剛太過憤怒,我沒有察覺到夜染已經從岩漿之中找到了什麼,正將那看不見的氣息引入我的體內!
「放心,自然是好東西!」夜染一笑,又看向聞人檀,「大嫂,在璐家被顛覆的過程中,倪高軒居功甚偉,聞人檀也卻不差。」
聞人檀滿是絕望歉疚的望著我。
我的心無比慌張:「我不想聽這個!夜染你住手!快過我們家寶寶!」
「不,大嫂,你背負著血海深仇,怎麼能不聽這個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璐家被圍攻之時,防護大陣沒有能打開嗎?是他毀掉的!聞人檀毀了那陣法!你們家密室里的護法黑狐也是被他打傷的!」他指著聞人檀不可遏制的大笑,「你還那麼信任他!你居然信任了你的仇人哈哈哈!」
我不信,可是聞人檀沒有反駁,只是滿懷歉疚的望著我:「對不起……」
我只感覺耳朵中「嗡」的一聲,只剩下這三個字在回蕩。
我不敢相信,這為我將幽城的一切都保留下來的男子。會是當年那些可惡面容中的一員。
「為什麼……你不是我爹的暗衛嗎?他很信任你的……」
「因為他喜歡你。」聞人檀沒有出聲,夜染倒是諷刺的開口了,「他想要娶你,跪在你爹面前求他,你爹都沒有答應。因此他便恨了。他恨看不起他的你爹,也恨眼中從來沒有他的你!」
我等著聞人檀反駁,可是他絕望的閉上了眼,躲開了與我交匯的眼神。
我不敢相信,又被這事實震驚的憤怒:「聞人檀……不是的是不是?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是不是!你沒有參與是不是!」
「笙笙……」他低低的開口,「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知道你沒有做這些!」因為他曾經也是璐家的一員,如今又對我那麼好,我心裡是將他當做家人的!
可是……
「我沒有想殺你爹,更沒有想要傷害你!」聞人檀掙扎著想要起身,又因為重傷而倒在了石頭上。
夜染卻是不屑的笑著:「怎麼?敢做不敢當了?你敢說當年璐家被滅門的事,與你無關?」
聞人檀狠狠剜了他一眼,對我道:「我的確是毀掉了璐家的防護大陣,因為我恨你爹。夜染說的不錯,的確是因為對你的求而不得。可是,我從未想過要你們父女死!」
夜染冷冷吐出兩個字:「虛偽!」
聞人檀怒斥:「你閉嘴!我沒有殺過一隻璐家鬼!我只是想要回到那陣法,報復一下你爹!笙笙!夜宸當年求娶你就是為了黑狐令與璐家的權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他利用!可是你知道你爹說什麼嗎?他說,就算讓你坐在長嘯府里哭,也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他越說越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也渾然不知。
「之後,我就被你爹趕出璐家,不再是璐家暗衛中的一員了……笙笙,我後來去找過你……可是,你都沒認出我來……」他的語氣落寞而悲傷。
我的心情異常複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因為這個,你就殺了我爹?要滅璐家滿門?」
「我沒有!我毀陣法之前不知道他們要殺璐家滿門!」
「可你知道璐家要被殺之時,也沒有提前去告知璐家主吧?」夜染繼續戳刀子。
聞人檀沒有出聲。
我失望到了極點:「就為了這個,你眼睜睜的看著璐家被滅?」
「我沒想到他們能做到那一步,我以為他們只是能大挫璐家銳氣!沒想到他們下手那麼狠……」
「沒了防護大陣!他們有什麼做不到的!」我此刻恨不得殺了他。
「笙笙……」
「別喊我!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對我的所有好,原來只是為了補償我的死。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夜染噙著一抹快意的笑問我:「大嫂,要不要我幫你報仇?將他踢如這地獄岩漿之中,生不如死八十一遭后才會魂飛魄散呢。」
「你閉嘴!我也不放過你的!」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此刻一定已經把夜染凌遲了。
小腹處傳來的疼痛不斷加劇。夜染剛剛拉著我非要扯聞人檀的事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這才發現那看不見的氣息居然已經大量進入了我的小腹。
「夜染快住手!我將黑狐令給你!你放過我女兒!」
「大嫂,我不需要黑狐令了。我只要那東西出來,控制了那東西,冥界都是我的!黑狐令算得了什麼!」說起這個,他的臉上再次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狂熱。
寶寶極為難受的在我肚子里翻滾著,不知不覺間,我的肚子居然又長大了好幾倍!
是孩子吸收了那些氣息后長大了!
「媽媽……」孩子稚嫩的聲音弱弱的響起,帶著濃濃的鼻腔,顯然很難受。
「寶貝你怎麼樣?」
「媽媽不舒服……害怕……媽媽……我怕……」
「夜染你住手!」
「二叔……」
聽到孩子的聲音,夜染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望著我鼓起的肚子有一瞬間的遲疑,隨即再次引導著那些氣息流入我體內:「小侄女,二叔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了!你放心,你不會死!到時候二叔也會讓你當公主!」
「痛我不要當公主!我要媽媽!媽媽……嗚嗚嗚……哇」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回蕩在溶岩洞內,聽得我心都要碎了。然而不管我怎麼說,夜染都不願意放棄他的計劃。
紅黃色的岩漿之中慢慢浮現起詭異的紅色氣體,夜染面色一喜:「找到了!」快速引導著那些氣息流入我的體內。
孩子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我肚子里反覆的翻滾與拳打腳踢。
慕紫瞳曾經告訴我,這是鬼胎要出生的癥狀!可是我們家寶寶才五個月!怎麼可能會要出生了!
「夜染你快住手!我肚子疼!孩子可能會問題了!你要利用她,也不想她出事吧!」
夜染沒有退步。
隨著那股詭異紅色怨氣的進入,我肚子里的孩子變得越發的暴躁。肚子里不斷傳來被她指甲與利齒劃破的痛感,彷彿她隨時都會破肚而出一般。
我頂著夜染的定身術將手銬舉到自己面前,張口便咬住了那鎖靈鏈上的一處口子。
牙齒很酸,彷彿隨時都會被磕斷一般。可是我沒有辦法,必須試一試了。
肚子已經從微微隆起的模樣變成了籃球那麼大,「嘎嘣」一聲,終究還是我牙齒硬一些,咬斷了那鎖靈鏈!
掙脫掉那東西,我的法力一瞬間涌回來。正要反擊,卻沒想到法力源源不斷的流入了小腹!居然一點可供我自己調用的都沒有!
我的法力被吸干,隨即便是我的生命力。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巨響,那被下著禁制的出口被一股強大的法力轟開。
一道黑影閃過,我被人帶回到了一旁的安全地帶。
「笙笙!笙笙你怎麼樣了?」夜宸擔憂的望著我,看見我那鼓脹的肚子,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好像要生了……你看看孩子……她才五個月……」我感覺肚子里彷彿被灌了一大堆的碎玻璃屑般的疼。
夜宸的陰氣在我體內探查過,臉色很難看:「還真是要生了!」
「可是……」
夜宸當機立斷:「無論如何。先讓孩子出生!不然的話,你也會死的!」
他回頭剜了眼夜染,將我找了個地方平放過後,用鬼氣給我麻醉。
「笙笙,之前收到二寶出生的消息時,我還在想咱們的女兒什麼時候出生呢!原本想著要明年了,沒想到趕上了今年年尾。」夜宸盡量輕鬆的說著話,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肚子上已經沒有痛感了,但觸覺還在。
我感覺夜宸剖開了我的肚子,剪斷臍帶將小公主帶了出來。
我沒有遮眼,小公主的身子並不大,比二寶還要瘦弱一些。此刻渾身站著羊水等血水,濕漉漉的。
「為了你生產,我跟墨寒要了個治癒術。你放心,不會留疤的。」夜宸寬慰著我,一手抱著小郡主,一手給我療傷。
整個過稱很快,他解除麻醉之後,我便能起身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抱孩子,卻看見孩子小小的手刺穿了夜宸的胸膛。
夜宸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懷裡的女兒。
我也是一樣:「寶寶?」
聽到我的呼喚聲,孩子轉過頭來。她睜著眼睛,卻是一雙沒有瞳仁的血色雙眸!
她精緻的面容之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抽回自己的手便要躍入我的懷中。
夜宸怕她傷著我,第一時間抓住了她,再次將她抱住。
孩子的指甲長的不正常,嘴邊露著獠牙,頭頂竟然長出了一對尖角!
夜宸大吃一驚,歇斯底里的質問夜染:「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夜染笑了,笑的異常的開心:「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大哥你說呢?」
夜宸看向他身後熔岩,我道:「他把那裡的怨氣引導進了我的肚子!孩子吸收了那個!」
「你混蛋!」夜宸氣得發狂,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握劍便朝夜染打去。
孩子並不安分,見掙扎不開,儘是一口咬在了夜宸的肩膀之上。
在地獄之中,即使是夜宸也是血肉之軀。他的肩膀很快血流如注,孩子一仰頭。竟然在他的肩膀上撕下一大塊肉來!
「夜宸!」我追上前去,「你把孩子給我!」
「我能制住她!」夜宸面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第一次對夜染使出了殺招。
夜染一開始還有反擊之力,可是隨著夜宸愈發的憤怒,夜染漸漸淪為只能勉強自保。
「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我女兒!」夜宸對他失望的無以復加,還是不敢相信夜染會做出這種事!
「為何不能?」夜染犟嘴反問。
「她是個孩子!無論你對我有什麼怨恨!都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
「那我呢?當年夜夫人想要殺我的時候,想過我是個孩子嗎!」
夜宸劍刃一頓,隨即再次揮了出去:「她沒有想到我想到了!」
「那我母親呢?你母親殺掉她的時候,可想過我的感受!」
夜宸眼神微沉:「你就是因此才一直恨著我?」
「我是恨你!恨你輕易就能擁有一切!恨你不知道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恨你對我施捨!可是……這整個陰間,也只有你一隻鬼真心關心我……」他說著自嘲的大聲笑了出來。
我氣得不行:「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夜宸!還害他的孩子!」
「因為我恨!」他無比惱怒,「我從小就恨你!可是為了你夜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我不得不仰著你的鼻息!可是你對我是真的好……好到讓我恨自己恨你……」
曾經我與夜宸疑惑過,當年對他下黑手的那隻鬼為什麼一開始想要他死,後來又只是封印他而已。
如今聽到夜染的話,終於明白過來了。
當年輪迴道口,他是真的想要夜宸死的。可後來,在秦夜宸被偷襲而亡之時,他又不想夜宸死了。
夜宸因他的話微微遲疑了一下,但手上力度不變:「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我此刻對你有多失望!傷我女兒!決不饒恕!」
「她不會死的!」
夜宸怒斥:「怨氣入體!你想她成為那東西的傀儡么!」
「不!我能控制那東西!」
「天真!」夜宸再一次怒斥,身子卻是一晃,停在了空中。
小郡主居然趁著他不備扯斷了他的手臂,抱著那隻手臂就掙脫開夜宸的懷抱朝外跑去。
我立刻上前攔住了她,同時鑽心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是小郡主也咬下了我肩膀上的一塊肉。
她嫌棄的將咬下來的衣服碎屑「噗噗」吐出來,開心的咀嚼著我的血肉咽下去。
忽然,她眼睛亮了。歡喜的盯著我,丟開手上抱著的夜宸的斷臂張嘴就朝我撲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是夜宸丟開劍將小郡主拎住了。
他看著我的傷勢用陰氣從懷裡拿出一瓶傷葯給我:「快敷上!」
這是他從前給我煉製的特效藥。我倒出來一些后,快速抹乾了那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我給你也塗點。」我繞到他手邊,夜宸卻搖了搖頭,「這對我沒用。」他說著用陰氣封住了自己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小郡主頭上長長的犄角已經有十多厘米了,她一臉天真的被夜宸拎在懷裡,懵懵懂懂的盯著周圍。要不是那反射著光芒的利爪與尖牙,也是說不出的可愛。
「寶貝,是媽媽啊。」我試探性的朝她伸出手去。
小郡主異常驚喜,手舞足蹈想要撲向我。又被夜宸拎開了:「笙笙,她這會兒只知道惦記你靈血魂魄的好處。別抱她!」
我的心情異常難受。
夜染的陰氣還在熔岩裡面不斷攪動,夜宸的臉色越發難看:「你別找了,那東西早就逃出去了!」
「不可能!」
「我沒有必要騙你!墨淵親口告訴我的!」
「那冷墨寒怎麼都不派鬼去找回來?」
「你少管這事!給我住手!」
「我不!」隨著夜染陰氣的不斷注入,這熾熱的岩漿發出爆裂聲,居然一道道的湧出賴,飛濺在四周。
夜宸護著我和孩子往後退去,同時用陰氣將聞人檀從對面的岩石上搬了過來,順手丟給了他一瓶丹藥。
岩漿不斷從夜染的身後朝上蔓延而來,他笑著,笑的可惡又可悲:「大哥,不要攔我。」
「你作死我不攔你!但你要引地獄岩漿出去,這是十八層地獄內的陰靈怎麼辦!」
「他們本就該死!」
「他們是受罰贖罪!」
「那我娘呢!她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夜夫人殺了!」
夜宸一窒,眼神微沉:「若我說我母親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呢?」
「我不信!」
「父親死後,你娘想要毒死我母親。被我母親察覺,調換了怨露茶的杯子,喝下了原本屬於我母親的那杯。但那能將陰靈毒死的毒藥,是她親手放下的!」
夜染一窒,怎麼也不敢接受這個事實:「不!我不信!我不信!你撒謊!一定是假的!是她騙了你!」
夜宸面無表情:「父親是母親親手殺的,這件事她都告訴了我,關於你母親的死,她有什麼好對我隱瞞的?」
夜染的神色更是難看。
「我讓母親不要殺你,她一再跟我強調你娘想要毒殺她的事。是我保證你不知情,你還小。她才半信半疑的放過了你!如今,夜染,停下那些岩漿!」
夜染回頭望向那已經如瀑布般懸挂在他身後的岩漿,望著夜宸,悲哀的笑了。
「大哥,我一定要拿到那東西!」他的身子忽然消失,夜宸想要上前,小郡主卻同時轉身咬了他一口,從他手上掙脫開后,朝著那岩漿瀑布撲去。
我與夜宸連忙上前,卻被一道無形的法力彈了回去。
夜染消失的身影再次凝聚,小郡主乖巧的趴在他懷裡。
「把孩子還給我!」我追上去,夜染揮手,一道岩漿便撲向了我。
夜宸護著我離開。夜染的聲音同時傳來:「哥,陰間一定是我的!」
他抬腳,抱著孩子反身躍入那岩漿瀑布之中。
「笙笙你在這裡等我!」夜宸毫不遲疑的跟了進去。
我學著他用法力護體,一起追了進去。
裡頭除了岩漿便什麼都沒有,我順著夜宸殘留下來的陰氣往裡探去,岩漿之中慢慢多了那些狂暴的怨氣。
越是往裡而去,岩漿的熾熱與刺骨便越發的凌厲。那紅色的怨氣圍繞在我周圍,時時刻刻想要鑽入我的體內將我逼瘋。
忽然,岩漿發生了劇烈的翻湧。夜宸與夜染的陰氣夾雜與其中,給即將迷路的我指明了方向。
岩漿深處,夜宸與夜染正在大打出手。
小郡主趴在夜染背上,雙眼明亮的盯著夜宸。反而是夜染,雙眼空洞,只知道機械的出手。
夜染想要控制小郡主,難道他這是反被小郡主控制了?
可小郡主的情況也不像恢復正常了!
與此同時,我發現被夜染牽制住的夜宸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朝他接近的一道怨氣。
「夜宸小心!」我驚呼出聲,夜宸本能的隨著我的聲音躲避,那怨氣撲了個空,原本興緻勃勃的小郡主露出了不滿的神色,齜牙咧嘴的丟開夜染就沖我撲來。
夜宸第一時間衝過來想要保護我,然而小郡主似乎有了控制岩漿的能力,夜宸才走到一半就猛地被一股岩漿擋住了去路。
小郡主撲到我這裡,我閃身躲開,繞到背後抱住了她。小郡主張嘴就要低頭咬我手,我早有準備,眼疾手快捏住了她的下巴。
「唔唔唔!」小郡主不滿的反抗,力氣竟是出奇的大。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寶貝,是媽媽啊!你看看,是媽媽!」
小郡主慢慢停下了掙扎,好奇的仰頭望著我。
我卻是已經快要虛脫了,正準備跟夜宸說一聲就帶著孩子上去,忽然手背上一陣疼痛,居然是小郡主又咬了我!
法力順著渾身的血液通過傷口被小郡主吸走,維持著我在岩漿之中活動的結界很快被瓦解。
周圍的岩漿下一秒就要衝進來,我的眼前閃過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再次落入了一個結界之中。
「你怎麼下來了!」夜宸擔憂的問。
「我來找你和孩子!」我說著將小郡主舉起來,夜宸正要伸手接過她,那孩子卻猛地多開,逃到了結界之外。
夜染的身子一閃而過,小郡主趴到了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
夜染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意識已經恢復,如今全身的法力都被小郡主吸走,自然是想要反抗。
我們也想要上前再次抱住小郡主,然而這孩子的速度奇快,居然已經將夜染的法力吸幹了!
她嫌棄的鬆開他,夜染絕望又震驚的轉過身來盯著她,又看向夜宸,嘴唇囁嚅了一下,最終整個身子被岩漿吞滅,在他的死不瞑目中,一切化作烏有。
他最後說的四個字是:「真的不在……」
既然不在,小郡主又是怎麼了?
「她被那東西殘留在這裡的怨氣給控制了!」夜宸惱怒道,想要上前,卻沒想到我們周圍的岩漿翻滾起來,居然如浪潮般將我們推了出去!
我們重新回到熔岩洞內,才恢復的聞人檀忙走過來:「怎麼樣了?」
我不想跟他說話,夜宸沒有心情理他,鬆開我就想要再次往岩漿之中而去,卻看見那原本已經退下去岩漿此刻如海嘯般湧起,呼嘯著朝我們拍來。
夜宸揮劍,運足了法力將那如排山倒海般的岩漿重新打退。小郡主的身影出現在其中,滿是不滿的盯著我們。
「是孩子在控制岩漿?她成為了怨氣新的主人?」聞人檀驚呼。
「怨氣的主人是什麼意思?」我忙問他。
「就是、就是這樣!得把怨氣從她體內排出來才是!」聞人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夜宸的臉色不是很好,他不忍心對小郡主下狠手,也不能放任不管。
我卻隱約想起上一世之時聽過「怨氣主人」這四個字。與其說是主人,其實就是被怨氣控制的傀儡而已。除了破壞,就只剩下吞噬。
而且,即使能使法子將體內怨氣排出,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再次被怨氣控制。
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有怨氣,時時刻刻都有怨氣,因而怨氣是沒有辦法被消滅乾淨的!
唯一的辦法,是將孩子體內怨氣全部排到另一個人體內,再由那人與怨氣同歸於盡,才可以使小郡主以後也免除怨氣的侵擾。
而且,這還一定要快!不然的話,怨氣入體的時間越長,對小郡主的影響越深,也就越難根除。
我吃了個大補丹恢復了些許法力就打算衝進去將小郡主體內的法力轉移到我身上,身後卻躥出來了一個更快的身影!
聞人檀越過岩漿抱住了小郡主,他周身法力護住兩人,濃郁的紅色氣息從小郡主身上湧出來,源源不斷的吸入他的體內。
小郡主頭上的犄角慢慢消失,尖牙與利爪收了回去,通紅的雙眼也恢復了正常孩子的模樣。
她懵懂的望著周圍,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叔叔,你在做什麼?」
聞人檀的雙眼已是通紅,卻還殘留著些許意識。他對小郡主一笑:「以後乖乖聽媽媽的話。」將小郡主朝我們拋過來。
夜宸上前將孩子接住,聞人檀望著我,滿懷歉意:「笙笙……對不起……」
他渾身法力散盡,身子慢慢朝後倒去,落入了岩漿之中。
我想要上前接住他,聞人檀卻揮出一道岩漿攔住了我的去路。
即使如今他吞噬了那東西遺留下來的怨氣,有能力控制岩漿了,本身卻並不是能夠抵抗岩漿。沒有了法力護體,他會死的!
可是,他拒絕了我與夜宸的援救:「我若活著,將來孩子還有可能會被怨氣控制。這大概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事了……笙笙……對不起……讓你家破人亡……小羽……小羽……」
最後的話,終究是沒來得及說完。他的身子倒在岩漿里,慢慢被岩漿吞噬。
他的氣息慢慢削弱,無論我與夜宸怎麼努力,都無法突破他的岩漿。
終於,那些岩漿不再阻擋我們,可是他也走到了盡頭。
那雙血紅的雙眼微微眯起,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一如初見之時。
眼淚忽然就止不住的湧出來,巨大的悲傷瀰漫在我的心裡,幾乎要將我吞噬。
小郡主不明所以的跟著我哭出來,夜宸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們。
他翻找了岩漿下的每一寸地方,都沒有聞人檀的氣息殘留,也沒有怨氣殘留。
我跟他說了聞人檀打傷黑狐的事,夜宸摸了摸我的腦袋:「都過去了,別想這些了。好好休息吧,你才分娩,該休息了。」
小郡主被怨氣附體后早就累的精疲力盡的倒在了我的懷裡,我與孩子被他帶出地獄。
原處的天空之上綻出一道又一道的煙火,夜宸抱緊了我,輕嘆道:「過年了。」
二寶抓著年尾出生了,沒讓自己在慕紫瞳肚子里呆第三年。我們家小郡主提前了好幾個月,也在同一年出生了。
回到長嘯府,我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夢裡回想起許多有關聞人檀的記憶。
在璐家,每次相遇,他都是低著頭站在路邊等著我走過,從不多言,從不多事。我從未仔細打量過他,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守著那麼一個人。
醒來之時,長嘯府已經恢復了正常,彷彿夜染奪權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夜宸就守著我,見我醒來,輕輕吻了我一下:「可有什麼不舒服?」
我搖搖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那平坦讓我一怔恍惚:「孩子呢!」
「在外面和花落玩。」夜宸一笑。
「她不要緊吧?也是早產呢……」
「不要緊。怨氣入體只是給了她足夠的法力,雖然是早產,卻不需要像曦兒那般去血池裡呆著。如今小時候身體會弱些,咱們好好照顧著,會好的。」
那就好。
「你的手恢復了?」我又問。
夜宸頷首:「出了地獄就能恢復。」
「那聞人檀與夜染……」
夜宸伸手將我擁入懷中,輕聲道:「都死了。我事後也讓墨寒去看過。」
我忙問:「怎樣?」
夜宸沖我搖了搖頭。
我心裡止不住的難過:「我想去見聞人羽。」
「我陪你去。」
「好。」
枉死城內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枉死的活人,生活方式與活人無異,因此年味比別處都要更濃一些。
原本慘淡的城池之中今天也是家家戶戶掛春聯,彼此串門走親戚的。
唯有城主府一片慘淡。
我們進去之時,聞人羽就站在城主府的城樓之上,背影孤寂的望著城內的萬家燈火。
「聞人羽……」
我才開口他就打斷了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我示意夜宸與孩子在屋裡等我后,走到了城樓外。
「我爹死了。」聞人羽一向狡黠的眸子此刻滿是暗淡,「你不用多說什麼,我給他點了心血魂燈,他死前的畫面我都知道。」
「對不起……」
「他害你家破人亡,他活該。」話雖如此。可每一個字眼中都蘊含著極深的悲傷。
我是怪聞人檀傷了黑狐的,可是我沒有想要他償命:「你要恨我就恨吧……」
聞人羽瞥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怎麼敢恨你。你可是爹爹用性命也不惜要保護的女人!」
他說著再次惱怒起來,陰氣在周圍呼嘯著,吹在臉上如刀子一般。
夜宸與小郡主想要過來,又被我攔下了。
聞人羽的陰氣終究還是慢慢停下了。
「你走吧。」他道。
我沒有動。
「我不恨你。」他又道。
我有些意外。
他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外面那城池之中的燈海:「他對我很好,我知道。從小他一個人帶著我也沒少吃苦。散修修鍊有多艱苦你大概是不會知道的,但他為了讓我修鍊,他將所有的修鍊資源都給了我。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比世上所有的父親都要好。」
他說著似是有些哽咽,「因為母親的事,我怨過他。可他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照顧母親與我,他沒有辜負我們任何一個人。反而是你,他害你家破人亡。他唯一辜負的,就是你。」
說起這件事,我的心裡仍舊是複雜的:「他去世前,很放不下你。」
「我沒什麼好放不下的。我這一生人如其名,便如鴻羽般飄搖不定。他為了我能夠最好的發展,費勁千辛萬苦將我送入了陰司。我很好。」
「我不恨你。我已經成年,不再需要他的照顧。他有選擇的自由。是生是死,是為誰生為誰死,他都可以自由選擇。如今,他這也算是求仁得仁……」
聞人羽始終盯著前方,可卻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個年因為聞人檀的死過的並不喜慶。
小郡主出生的急,許多衣服都還沒來得及定做,如今穿的都是慕紫瞳與花姒送來的。
我在房裡給她描新衣花樣的時候,小郡主忽然從外面跑進去,一頭撲進我懷裡:「媽媽!媽媽你看!」她拿起一個乾坤袋,「慕姐姐給的新年紅包!」
「慕姐姐是誰?」
「慕紫瞳。」夜宸解釋道。
都兩個孩子媽了,怎麼還管她喊姐姐?
我好奇的打開了那乾坤袋,裡頭是一大把造型新奇的金錁子。
夜宸也從懷裡掏出來一袋子:「新年快樂,你也有。」
我想起當年夜宸為了哄我開心定做的那些小金豬,不由得嘴角一笑。
是啊,都過年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有些事情,總該過去的。有些人。活在我們心裡。
在陰間過完年後,我們就去了陽間。當年商君豪償付的別墅已經在我爸的張羅下裝修好了。
因著他是想這別墅給我和夜宸當新房的,裝修時一切都按最好的來,又漂亮又氣派。
過年之時,我們把我媽也從輪迴司帶去了人間,一家人和和氣氣過了個年。
外公外婆因為長年跟陰靈接觸,所以接受能力很快。上午跟他們說了,中午吃飯時就抱著小歌在喂飯了。
爺爺奶奶從未接觸過這些,我們一家做了很大的心裡建設才讓他們接受夜宸、我媽是鬼,小歌是鬼胎的事實。
一家人和和美美過了新年,小歌收到了一大票的紅包。
她過的很開心,全家老小都寵著她一個人。上午睡個懶覺,下午被我爸媽帶出去買衣服、買東西。晚上吃完飯,跟著老人家們去條廣場舞,美滋滋的。
路上偶爾見到只小鬼,小歌還會衝上去跟他講話,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早產了四個月的鬼胎。
奈何人家是只懵懵懂懂的遊魂,也聽不懂小歌的話。小丫頭嘰嘰喳喳跟他講了好久的話,見人家都沒有迴音,嘴巴慢慢撅了起來。
「喂!你理我一下嘛!你跟我玩嘛!」
「你是不是是個啞巴鬼!」
「媽媽!他不理我……嗚嗚……」
我無奈的抱起她,與夜宸一同坐到那隻遊魂身旁。那小鬼感受到夜宸身上的強大法力,本能的想要躲開,被夜宸用陰氣鎮住了。
「他是遊魂,沒有意識。你與他說話,他也是聽不見的。」夜宸耐心的給女兒解釋。
「那為什麼我能聽見?」小郡主歪著頭問。
「因為你聰明呀!」我笑道。
小歌的小腦袋用力的點著:「嗯嗯!我聰明!他最笨啦!哈哈哈!」
請哲飛和連翹來我家過年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已經在一起了。我追問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連翹的臉都紅的跟個什麼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什麼都沒招,一看就是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之中。
倒是藍哲飛,悄悄跟我抱怨,芸娘作為連翹的殭屍,非但不聽話,反而像個丈母娘一樣管著他。
冷墨寒在人間也有別墅,好巧不巧就跟我們一個小區。送藍哲飛他們離開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回來的冷墨寒一家。
「白焰哥哥!」自從知道白焰身上有糖果之後,小歌嘴巴可甜了。遠遠的就高聲喊了起來。
「妹妹!」白焰和二寶的身影轉瞬即至。
小郡主沖白焰一笑:「哥哥!糖糖!」
「給!」小白焰大方的捧出來一堆波板糖。
小郡主正要接過,二寶猛地搶過去了一大半:「哥哥你為什麼不給我?」
「你有了呀!」
二寶撅嘴:「那我也要嘛!」
「好啦好啦,給你就是你了。」白焰相當有做哥哥的責任心。
二寶嘿嘿一笑。
小郡主看著白焰懷裡的少了一半的波板糖有些不開心,但還是接過了:「謝謝白焰哥哥!」
「我也是哥哥!你為什麼不喊我?」二寶抱著一堆糖果不滿的問。
「哼!二寶才不是哥哥呢!二寶最壞了!」
「我不壞!糖果不給你了!」
「哼!你本來就不給我!」
「給你就給你!」二寶說著將他懷裡花花綠綠的糖果往小郡主懷裡一堆,「本來就是想要給你!哼!」
小郡主愣了愣,還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走上前來的我忍不住笑了:「二寶,你這是用你哥哥的糖果充當好人呀?」
「那我也是好人!是好寶!」二百噘著嘴嚴肅的強調著,「你說是不是!」他又問正抱著糖果發矇的小郡主,同時強調道:「我給你糖果了!」
小郡主已經完全被他繞暈了,張嘴便點著頭道:「嗯嗯!好寶!」
「笨丫頭!」夜宸實在是看不下去女兒被二寶這麼忽悠。
誰知剛說了這麼一個字,二寶怒了:「你才笨蛋呢!不許欺負我妹妹!」
他一臉要打架的模樣,弄得我們幾個大人哭笑不得。
打過招呼,慕紫瞳盯著藍哲飛看個不停,冷不丁的問道:「你是不是姓藍?」
藍哲飛詫異一下:「你怎麼知道?」以他的修為是能看出來慕紫瞳一家都不是普通人的。
慕紫瞳咋舌的看向冷墨寒:「墨寒,我記得寧寧和景潤學長就一個孩子吧?這孩子怎麼跟他們倆那麼像?」
冷墨寒拿出生死簿翻了一圈,道:「是他們曾孫。」
藍哲飛一聽就來了興緻:「你們知道我父母是誰?」
慕紫瞳一笑:「你父母的事不知道,但是知道你曾爺爺和曾奶奶。」
「他們是誰?」
「你曾奶奶叫尚寧寧,是我同學。曾爺爺叫藍景潤,是我學長,他是藍氏曾經的掌權人。對了,你有修為,看樣子也是清虛觀的道士吧?景潤學長曾經是那裡的大師兄。對了,齊天沒跟你說嗎?」
藍哲飛一臉懵逼的搖頭:「我去找觀主!」
小歌跟著白焰與二寶出去玩了后,我們一行人便去了清虛觀。
齊天正在給一朵太陽花澆水。
「觀主!觀主你什麼不告訴我真相!」藍哲飛氣沖沖的跑進去,差點把齊天的盆栽給撞翻。
「什麼真相?你毛手毛腳的,別砸壞了我的盆栽!」齊天白了他一眼,看到身後的我們,歡快的笑了,「瞳瞳!是不是給我帶好吃的了?」
「我是來問問你,為什麼寧寧與學長的曾孫會在你這裡當孤兒?」看得出慕紫瞳對那兩個人感情很深,此刻是磨著牙在問的。
齊天乾笑兩聲,看向藍哲飛那急切的眼,拍了拍他的肩,一臉正氣凜然的道:「因為他是孤兒!」
「他怎麼會成了孤兒?」慕紫瞳問。
齊天摸了摸手邊那朵太陽花:「藍家氣運盡了,他父母雙亡,自然成了孤兒。」
我不懂了:「可現在不是還有個藍氏嗎?」
「那是旁支奪權的。原本那笨小子就是截取了他們的運勢,如今還回去了。」齊天說著瞥了眼冷墨寒。「你怎麼不給照看照看?」
冷墨寒淡淡:「本座照看了兩世,事不過三。」
「那我父母……」
慕紫瞳拿過生死簿翻看了兩眼,道:「壽終正寢。」
「他們從來都沒有過不要我是不是?」哲飛殷切的問。
慕紫瞳點頭:「是。」
藍哲飛又問:「當年那張太陽神火符,是清虛觀的嗎?」
「這倒不是。寧寧幫我照看過小小,就是最小的那隻金烏。應該是什麼時候小小送給她的。」慕紫瞳笑道。
所謂金烏,就是太陽。
「哪個笨小子那麼厲害,還能截取運勢?」我有點驚訝。
慕紫瞳示意我看了眼齊天手邊的那盆太陽花:「他。」冷墨寒的臉上閃過一道不爽。
我知道那盆太陽花上是有著一道殘魂在溫養的。
齊天提起這個也來了興趣,興沖沖拉過藍哲飛,指著那盆栽道:「哲飛!快,這是你曾爺爺的哥哥!你該喊……曾大伯!」
藍哲飛一臉懵逼,又看向我:「夏笙姐,真的嗎?」
我只能看向慕紫瞳:「真的嗎?」
「差不多吧。」慕紫瞳道。
冷墨寒卻冷哼一聲:「你曾大伯被他殺了。」
藍哲飛一愣,齊天嫌棄的沖冷墨寒揮揮手:「你走開走開!不就是不爽藍天佑這笨小子追過瞳瞳嗎!瞳瞳你瞧他小心眼的!」
「本座說的是事實!」冷墨寒的語氣更冰了。
慕紫瞳也點了點頭,無奈道:「當年的事情有些複雜,他殺了景潤學長的親生哥哥,取代了那孩子后,成為了藍氏的長子。他對景潤學長其實都不錯。」
「他還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只為了血祭。」冷墨寒不爽的又道。
慕紫瞳聽著笑了:「好了啦,我們走了啦!走了!墨寒寒不酸啦!」最後五個字她是悄悄對冷墨寒說的,奈何我聽力太好聽見了。
解釋清楚了一切,老婆又撒了嬌,冷墨寒這才帶著她離開去接白焰他們三個小包子。
臨走前,慕紫瞳問藍哲飛要不要去看看他父母,今天正好是他們轉世投胎的日子。
藍哲飛自然是要的。
慕紫瞳給了地址,我與夜宸便陪哲飛去了。
兩個城市、兩家醫院,連著兩天各出生了一個嬰兒。
夜宸將房內的家屬迷暈后,哲飛輕手輕腳的潛進去抱了抱他的父母,傻呵呵的笑著。
「對了,地獄深處的是什麼?」我輕聲問夜宸。
夜宸微微一窒,思索了一番,還是道:「你還是不要知道了。」
冷墨寒一生的恥辱,會是什麼?
時間過的很快,過完年,我們又回了陰間。
夜宸給我辦了盛大的婚禮,曦兒與小歌給我當花童,把從人間帶來的玫瑰花瓣用法力鋪設在婚禮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辦的是現代婚禮,夜宸一襲黑色西裝。身形筆挺。
我挽著我爸的手走向夜宸,他將我的手交在夜宸手上:「以後笙笙就交給你照顧了!不許欺負她!」說著就老淚縱橫起來。
「好!爸放心!」夜宸笑的很開心。
交換完對戒和交杯酒的時候,我看到聞人羽的身影一閃而過。
敬酒之時,他站在一邊的角落之中,稍稍沖我舉了舉酒杯,微微一笑,隨即一飲而盡。
「他應該是開心的。」他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