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絕命谷
有美酒,有佳肴,還有當時最知名的麗人作陪,在這樣的席面上兩個重逢的朋友,他們說的話一定要比喝的酒多,喝的酒也一定要比吃的菜多!
南劍和傅東海,一個是當今江湖上無以匹敵的劍客,一個是為今世上最豪富的商人;他們結緣於大漠「絕命谷」,相識於生死關頭,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遠非這一千兩銀子一頓的席面能夠說得清楚。
所以,他們在喝酒的時候,思緒難免要越過蘇州的城牆,飄向雁門關外漫漫黃沙的大漠;也只有在那裡,才能說得清楚他們的深厚情誼。
越過漫漫黃沙,眼前就是山勢險峻的「絕命谷」了,只要穿過這道「絕命谷」,進入中原第一關的「雁門關」然在望了;可是,眼前這道「絕命谷」荒涼險峻,似有難以預測的兇險。這裡僅有一條傍山險路,左側山勢險峻,右側懸崖萬丈,倘若一不小心滑下山崖,必死無疑,就算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然而,山巔之上,卻不時傳來一聲,蒼涼詭異的叫聲;大家應聲抬頭,便看見高天之上,正盤旋著十幾隻巨大的禿鷲。它們展翅盤旋,彷彿發現了地上有腐屍的跡象,每一聲嗥叫,都在路人的心頭產生了無限悲愴的怪異之感。
別了那個紫衣劍客,大家酒足肉飽,收拾好行裝,傅東海將畫扇一招,說一聲:
「動身!
一路上,大家都走得十分謹慎,就連山上滾下一粒小石子,也逃不過每一個人的耳朵。而「雙拐鎮邛崍」丘克卻率先驚懼起來,他高叫一聲:
「大家小心了,好像有些不對勁!」
「棍王金毅」卻不以為然地說:
「丘大哥太緊張了,那裡有什麼不對勁……」
可是,話音未落,眾人立時聽到,傳來一陣轟隆轟隆的聲響。大家驚悸四顧,有一個牽著騾子的伴當,驚呼出聲:
「大家快跑,上面滾……」
轟的一聲巨響,那個伴當話未說完,已被山上滾下來的一方巨石,連人帶騾一齊彈飛到山崖之下去了;同時,拳頭般大小不等的一波石雨,滾滾而來,把眼前這隊人馬打得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跑過那段險峻的碎石小路,來到一處較為平曠的地段,傅東海和一班武士計點人馬,發現有一半以上的人被石雨打得頭破血流,不包括那個被大石頭彈飛山崖的伴當,另有三個伴噹噹場打死在落石小路上。相比之下,貨物損失較輕,僅僅是那匹被大石彈飛山崖的騾背上兩打牛皮。
大家扯下布條包裹傷口,心裡也都驚恐萬狀,都說是山頂上有人撬動大石,故意作惡;也有人說,一定是山神震怒,找我們索要買路錢了!
傅東海見這場天災**來得蹊蹺,心中不安,便與大家說一聲:
「這個地方荒僻怪異,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穿著一領灰布長袍,腰裡掛著個淺褐色小酒葫蘆;牽一匹高頭大駱駝,手裡提著一條皮鞭。而駱駝的背上不僅馱著兩個灰白色的大布袋,還坐著一個年方二八的嬌艷婦人,她衣著艷麗,打扮妖嬈,使路人見了難免偷瞧幾眼。
正好走在隊伍中那個肩扛一桿鐵槍的程大光,才偷瞟了那婦人一眼;立即,她便爹聲爹氣地與那牽駱駝的老頭子,說:
「老鬼,有人在瞟你媳婦哩!」
「誰!他在哪裡?」立即,那個牽駱駝的老人怒喝一聲,並吹鬍子瞪眼睛看了看這群拉拉雜雜的過路人,又看了看駱駝背上坐著的女人,大有衝天一怒為紅顏之勢。
那個坐在駱駝背上的女人,便用一個纖纖玉指,指了指依然走在隊伍中的鐵槍程大光,並冷笑一聲說:
「咯!就是他,那個扛著一桿鐵槍的賊漢子!」
程大光是湘贛一帶知名的人物,尤其是他手中的鐵槍,素有「金槍無敵」之說!可是,眼前遭受這名女子的當眾羞辱,叫他這樣一個名聲在外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
因此,他惱羞成怒跳出隊伍,立在路邊,指著駱駝背上的女子怒斥說:
「賤貨,迎面走在路上的人,誰不會好奇地互看一眼,而你卻在這裡忸怩作態,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故意在這裡招蜂引蝶罷了!」
「你說完了沒有!」忽然,那個牽駱駝的老頭子,竟一下子飄到了他的面前,並且嚴厲地看著他問。
「說完了又怎樣?沒說完又怎樣?」程大光更加憤怒起來。
此時,所有人也都停了下來,幾個武藝高強的同伴不等傅東海吩咐,已自覺圍了過去。
就在程大光問完老者的那句話后,人們陡然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便都看見,程大光捂起了被打出五個指印的右臉,頓時,他那憤怒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可是,他心裡卻多少有些顧慮,因為,剛才這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如何出手匡了他一記耳光,咫尺對面,他卻沒有看清楚!
但是,憤怒讓他不假思索,他哚地往後一跳,肩上鐵槍一橫,擺了一個「望門探險」的門戶;繼而,嘶吼一聲,說:
「去死吧!老鬼。」
說著,槍起梨花,鋪天蓋地朝牽駱駝的老人疾刺而來。
可是,誰又會想到,就近在眼前,他的槍卻始終刺不中對方;刺左邊他卻偏到右邊,刺右邊他又偏到左邊,如此來去,也就眨眼功夫,程大光已經刺了十八槍,也累得滿頭大汗。
而那個瘦削的老頭,依然毫髮未損立在原地,向他笑一笑問:
「你是不是有點累了?」
程大光大喘粗氣,狠狠地瞪著他,並不回言。
「那現在該輪到我了!」老頭子說著,面色陡然一變,兩眼凶光畢現,喝一聲:
「去死!」迴音未落,鞭如電閃,誰都沒有看清他是怎樣揮出手中鞭子的;但是,人們卻看到程大光倒在了地上,他瞪著驚恐萬狀的眼睛,喉管已被鞭子勒了一道血槽;鮮血正像一股血泉,噴涌而出,瞬間他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眾人一見,大驚失色,幾位好漢紛紛亮出了各自的兵器,其餘伴當則驚恐地,向傅東海靠攏,力圖保護好東家。
可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陣狂笑,人們抬頭,便看見對面石壁的一處小石垛上,立著一僧一道倆個人。也都在五十來歲年紀,僧人蓄著一鋪絡腮鬍須,扶著一柄禪杖;道人頭戴一字巾,身穿道服,留著三縷長髯,右手擎著一把拂塵,塵須披撒在肘彎里,垂在肘尖下。倆人看上去不但沒有修持者的善念,似乎氣勢洶洶,大有凶神惡煞的淫威。
「皇甫老東西,你又在和月兒**哩!」僧人指著下面牽駱駝的老者和坐在駱駝背上的女子哈哈大笑著說。
「你倆個大善人怎麼也來了?」那個瘦骨嶙峋的老人,仰起頭也與他們呵呵笑著說。
「你們**的事情,我們可以不參與,」那個道人接過話茬說,「可是,有發財的好事情,我們必須湊一湊熱鬧!」
當他們言來語去,就彷彿沒有看見周圍這群人似的;或者說,就當這群人是一群蓄養的羔羊,根本不當一回事!而人群里的丘克一向見多識廣,他與傅東海悄聲說:
「這四個人很可能就是江湖上流傳的四大惡人,一僧一道、一老一少;道人叫李海,手中拂塵就是他慣於殺人的武器。僧人龍雲,手中禪杖有翻江倒海之威;老者皇甫東他手中的趕駝鞭便是他的武器,剛才程大光就是死在他的鞭下;而那個坐在駱駝背上的少婦,應該就是江湖上傳聞——最『可怕的女人』武月兒,據說,她的『暴雨梅花針』無人能敵!」
傅東海聽他這麼一說,臉都白了,自認為這次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