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風滿樓(15)
鼻尖嗅得這股草木清香后,慕白的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滿意之情。
但是他並未開口,而是擺手示意田羽帶著凌雲還有凌飛去把手中的藥材放回藥房裡頭去,再換一批新的來。
田羽看慕白一擺手就明了了他的意思,笑著帶著兩個葯童回藥房裡頭去將手中的藥材換了一批。
如是往複了五六次,田羽才算是見到了慕白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於是,他估摸著這位年紀輕輕卻有著通體氣派的慕大夫是要開口了。
果然,在他再一次帶著凌雲還有凌飛把藥材拿出來給慕白過目的時候,慕白開口了。
「行了,這次你們把藥材放回去之後就不用拿出來給我過目了。
田羽,我住在聽雨軒,往後那裡會開設一個藥房用以儲藏藥材,所以這幾天你要準備著把藥材給收拾好,到時候這些藥材都要移到那邊的藥房裡頭去的。」
田羽笑著應了一聲「諾」,然後他開口道:「慕大夫可要看一看咱們藥房的賬?這樣也好讓慕大夫清楚藥房裡頭還有多少的存葯。」
慕白笑道:「你倒是心細,這藥房的賬我自然是要看的。
只是今兒個我算是沒時間了,過一會兒我就要和孔昭還有殿下出去吃點兒新鮮的吃食了,今兒個也不知曉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田羽便點了點頭,尋了個由子帶著凌雲還有凌飛進藥房去了。
然後慕白轉身向孔昭道:「還不走么?咱們在藥房裡頭耽誤了這些許時候,殿下可要等得心焦了呢。」
孔昭冷哼道:「這會兒你倒是開始著急了。方才你不是還慢悠悠地在那兒看藥材么?」
眼下正是四下無人的時刻,所以慕白和孔昭臉上都沒有什麼笑意,開口的語氣更是一個要比一個惡劣。
眼見地孔昭開口嘲諷,慕白便不打算再忍,開口就刺了回去。
「看藥材的事兒那是急的來的么?這藥材可是要入口的。要是往後殿下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結果那入口的藥材被人動過了手腳,誰擔待得起?
還是說你孔昭孔十一擔待得起?
若是你這麼想,那麼我慕白無話可說。」
孔昭被慕白刺了一回,當即冷哼了一聲道:「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我只是覺得你要過目藥材往後有的是時間,沒必要放在今兒個折騰。
還有,我比你更加盼望著殿下的身體康健,所以你大可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還真沒看出來,孔十一你哪一點像個君子了。你充其量就是個真小人。」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小人自然見小人。」
孔昭這話里話外都在罵慕白是個小人,他卻不怒反笑,俊美的臉上又掛上了一抹和煦的笑意。
「孔昭你這話說得有理。咱們兩個都是真小人,算不得君子,所以能被我們看在眼裡的最少也是真小人。」
孔昭當即語塞,他仔細回想了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因為首先開始罵對方是小人的人,是他啊。
半晌后,他才冷哼道:「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今兒個打算和你攤牌了,只要你行事不妨礙到殿下,我也懶得出手去對付你,這樣也免得我們兩家的老爺子撕破臉皮。」
「正合我意。只是有件事兒,我還是不知當講不當講啊。」
孔昭挑眉:「麻利地說,爺在這聽著。」
慕白臉上笑意更濃:「我私心想著,我家那位相爺,眼下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似乎還算不上是老爺子吧?他和定國公老爺子之間似乎差了一輩兒吧?」
孔昭久久不語,他默默地決定,以後要是能有機會動手,絕不和慕白叨叨!
因為這小子是從文的,要叨叨的話,自己的嘴皮子怎麼也比不上人家利索!
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是為不智。
但是他不搭理慕白了,慕白卻不肯放過他。
見孔昭沉默不語,他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了。
「孔十一,你這可是心虛自己上書房的時候沒有好好讀書了?你不開口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
「孔十一,我跟你說,重武輕文可是要不得的。
你是軒轅家上了排行的公子哥兒,西戎要是攻過來了,你不去戰場上走一趟那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要是你不好好讀書,那麼你的兵法素養可能就比不過西戎那些個蠻子了,到時候你可就要小心了。
你可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啊,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孔十一,我跟你說……」
孔昭沉默了許久,終於忍無可忍了:「慕白,你小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爺在上書房的時候沒有好好看經義礙著你的事兒了?
還有不讀經義,不代表著我不讀兵書!」
「行行行,我閉嘴,我閉嘴。我這不是在關心你么?
好歹我們往後是要一起共事的人,你小子的脾性雖然算不上多好,但好在夠坦蕩,要是你不小心去了戰場回不來,我可是要擔心你的。
我會擔心,你會不會病怏怏地被抬回太女府,到時候還要讓我費心為你醫治……」
孔昭聞言勾唇輕笑:「你放心,我孔昭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還有恕我直言,慕白慕公子你哪兒像如玉君子我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我只覺得你是個話癆。」
慕白聞言惆悵了:「孔昭,你還真是直言不諱。」
「咱們兩個之間還用得著避諱這個?」
「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我們兩個都不是在意外界眼光的人,的確用不著避諱這些個虛禮。」
回程之時,慕白和孔昭一路上都在拌嘴,雖然他們的語氣都十分惡劣,但是等他們快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帶了淡淡的笑意。
因為沒有什麼事兒比不用藏著掖著更痛快的了!
他們兩個的確是吵吵鬧鬧了一路,但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意識到,在彼此的面前,他們不需要任何偽裝。
因為不管自己用什麼樣的神情還有語氣偽裝自己,那個人都能一眼看穿。
但是等他們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兩個人臉上的笑意都消失不見了,因為那個身著衫裙的少女,並不在此處。
顧寶兒現在在哪呢?
她自己也不知曉。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披散了一頭青絲,背對著她彈琴的男子,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