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1節 立場轉變

簡單的寒暄結束后，巨城靈那水晶宮殿大門洞開，露出裡面微微上翹的烈焰紅唇：「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聊聊夢之晶原的事了。」

安格爾和拉普拉斯互覷一眼，向巨城靈輕輕點頭：「當然。」

接下來的時間，巨城靈和約塔便開始聊起了夢之晶原。

一邊聊他們在夢之晶原的談話與見聞，一邊向安格爾詢問一些藏在心中的疑問。

單從他們提到的與伊芙妲的聊天、還有在兔子鎮的見聞，基本可以看出，他們內心對於夢之晶原是認可的。

甚至他們二人中，巨城靈比約塔似乎更加認可夢之晶原。

而原因，安格爾也猜對了，正是伊芙妲的影響，改變了巨城靈的想法。

巨城靈在談話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到「伊芙妲妹妹說」、「伊芙妲妹妹的想法」、「伊芙妲妹妹的意思是」……等等。

從這就可以看出，伊芙妲在巨城靈心中的重要性。

而通過巨城靈的轉述，安格爾也能聽出來，伊芙妲對夢之晶原是盛讚一片。

甚至，伊芙妲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我暫時不下線了，我的聖屍結晶，就交給巨城靈保管吧。」

伊芙妲不下線，意味著，她已經做好了成為新住民的準備。一旦她有了這個想法后，她的立場就已經開始逐步站在了夢之晶原這邊。

而伊芙妲又影響著巨城靈，巨城靈的想法自然也一改故轍，跟著偏向於夢之晶原。

談話之中，巨城靈已然站定了大致的立場。

反倒是不日前，內心已經暗戳戳偏向夢之晶原的約塔，在與他們談話中更多謹慎。

基本上，所有的質疑與詢問，都是由約塔提出來的。

而約塔提出的問題，大概可以從三個詞語來概述：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其中，「過去」這個概括詞的核心，是在探求「夢之晶原」的起源。

簡單來說，就是約塔想要知道夢之晶原到底是源自何方？

這個問題，安格爾肯定不可能回答。

於是，約塔退而求其次，說道：「我詢問夢之晶原的起源，是想要知道夢之晶原的誕生，是否存在某種目的。」

約塔雖然不知道「世界」是如何誕生的，但哪怕用後腳跟去想，都知道，真正的世界誕生，肯定不會有所謂的「目的」的。

約塔之所以這麼說，其實就是想要知道，夢之晶原是否是人為創造的。

因為只有人為創造的世界，才會有「目的」之說。

「既然不能確認夢之晶原的起源，那你能否告訴我，夢之晶原的未來發展，是否會被人為引導？」

雖然約塔沒有明說，但他的潛意思就是在質問：你們「夢鏡」組織，是否會引導夢之晶原的發展。

更進一步的話，就是「你們的引導，是否存在不可告人的目的」？

安格爾聽到約塔的問話后，心中一陣失笑。

約塔一開始詢問「夢之晶原的起源」時，安格爾就已經猜到，這肯定不是他真正想問的事情。

他開局就把調子拉的這麼高，是因為他很明白，這個問題安格爾不可能回答的。

一旦安格爾拒絕，在這個時候他立刻改變問題的高度，回歸正常的視角，這就有可能會讓安格爾產生一種「我才拒絕了你一個回答，再拒絕好像不太合適」的想法。

於是，在這種「補償」心理的作用下，安格爾大概率就會回答這個問題。

約塔，就是使用的這麼一種說話的策術。

安格爾對這種招數，可以說非常熟悉，小時候喬恩就經常會用這種招數PUA他。

明明只是想要移動一下窗戶外的葡萄藤架，喬恩懶得動彈，便板起臉，一本正經的和安格爾說：「外面的果園太茂密，擋住了房間採光，乾脆把果園給撤了，以後再種」。

小時候，安格爾對「果園」非常在意，那裡有不少喬恩培育的稀有水果。這些水果的味道，都是安格爾的最愛。

一聽要把果園給撤了，這把他嚇壞了。

真以為喬恩是想要毀掉果園，各種分析各種採樣，最後確定是葡萄藤架擋住了採光，於是主動的移動了葡萄藤架，再小心翼翼的詢問喬恩，現在採光是否變好了？

喬恩大發慈悲的揮揮手：「將就吧」。

安格爾還長長的鬆了口氣，以為自己賺到了。

後來才知道，喬恩其實就是先用誇大的招數來提高安格爾的承受下限，再回歸正常，用安格爾已經提高的承受下限，來解決當前的問題。

約塔的策術，也是如此。

安格爾看明白了，也知道約塔的「險惡」想法，但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答。

才得了一本《星空書》，未來安格爾還打算想辦法把《黑之藝術》搞到手……在這個時候，安格爾還是打算「難得糊塗」一下。

如果用喬恩的話說，就是夢鏡和晶目族目前屬於「蜜月初期」，為了大家的面子，裝一下糊塗也無妨。

安格爾：「夢之晶原的未來，是否會被人為引導？」

安格爾沉吟了片刻，點點頭：「當然會。」

「任何一個文明的慣性，都不是自己發生的，而是在文明中的族群引導下發生的。」

「所以，夢之晶原只要往前發展，就一定會被引導。」

「但引導者，具體會是誰？這個我也無法說清，或許是用強大實力引導各族前進的鏡龍，又或者是靠煽惑輿論引導各族對抗的長惑族，也有可能是我們『夢鏡"靠著登錄器來引導……」

安格爾直接把約塔的猜想都說進去了。

約塔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不就是擔心他們「夢鏡」一族會成為操盤手，來引導各族。

而「夢鏡」如何成為操盤手？在約塔看來，以登錄器為制約，就是一個手段。

安格爾堪破了約塔的想法。

他想了想，與其把這個「雷」繼續深埋，成為隱患，不如直接自己將它引爆。

當然，他也不是直接引爆，也有鋪墊。

約塔擔心「夢鏡」會用登錄器制約各族，於是安格爾直接告訴他，「夢鏡」可以靠著登錄器來引導，這是沒錯的；但其他各族也有各自引導的方式。

百龍神國的鏡龍，可以靠著那強大的實力，對各族實施影響力。

長惑一族，更是操控人心的高手，只是靠著煽惑輿論，就能對各族加以引導。

所以，再回頭看看「夢鏡」，比起他們的長袖善舞，「夢鏡」這種靠著物理方法制約各族人數的引導，簡直是小兒科。

只有通過比較，才能讓約塔看清「夢鏡」其實沒那麼大的能量。

——當然，這只是安格爾想給約塔看的。如果約塔知道，夢之晶原是由他創造，他掌控一切權能，那答案就不一定了。

約塔也的確如安格爾想的那般，仔細的思考了片刻，認同了安格爾的說法。

約塔並不笨，之前沒想到其他族群也能引導，是因為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夢鏡身上。再加上夢之晶原此時沒有其他族群的人，他就下意識的忽略了。

現在，在安格爾的「引導」下，他也想通了這個理，夢之晶原不是一言堂，各族能用各種方式引導夢之晶原的發展。

那晶目族，也能。

至於晶目族如何來引導？約塔已經想到了一種好方法，那便是靠著聖屍結晶。

聖屍結晶讓更多的晶目族人，可以成為「新住民」，永不下線，這是一個極大的優勢。他們將成為晶目族的前哨，為晶目族在夢之晶原的開疆拓土，刻印下赫赫戰功。

而且，晶目族比其他人更早一步進入夢之晶原，這也是一個優勢。

想到這，約塔也終於釋懷。

只是，他此時還沒有想過，化為「新住民」的那些沉睡在聖屍結晶里的靈魂，未來真的能無二心的幫助晶目族么？

這還是個未知數，甚至安格爾這邊，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

約塔詢問了「過去」，接下來便是詢問「現在」。

所謂的「現在」，其核心問題有三個。

其一，是當下各族登錄器的分配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安格爾的回答是：「這個你還是諮詢格萊普尼爾吧。」

對白日鏡域各族幾乎摸瞎的安格爾，肯定是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的。還是交給「夢鏡」的真正話事人格萊普尼爾來處理，才是最穩當的。

其二，則是聖屍結晶里的靈魂安置問題。

對此，安格爾倒是認真的做了回應。

聖屍結晶一定可以進入夢之晶原，但需要一個更加妥善的安置流程。

而且，兩千多年的積攢，如今晶目族的聖屍結晶數目太多了，這些沉睡的晶目族靈魂，一下子全湧入夢之晶原，那是以億計算的。

如此龐大的人口，安置是個很大的問題。而且，肯定也會讓各族忌憚。

所以，只能一步步來。

前期可以將一些故去的重要人物，拉入夢之晶原，就如伊芙妲、圖尼塔這一類。

中後期，再慢慢開放所有的聖屍結晶進入夢之晶原。

安格爾用安置流程以及程序正義的方式，限制了聖屍結晶，聽上去這個理由很冠冕堂皇，哪怕約塔都覺得沒什麼問題。

但真正的原因，安格爾並沒有說出口。

不是他不想一口氣讓億萬聖屍結晶里的沉睡靈魂進入夢之晶原，而是他辦不到啊。

他沒辦法定位聖屍結晶里的靈魂，每次拉人，必須拉普拉斯幫忙。

這種效率，極其低下。

如果真的能一口氣把所有聖屍結晶的靈魂，都拉入夢之晶原，安格爾其實是願意的……人口，才是發展的紅利。

或許一下子湧入太多，前期會很混亂，但終歸會平靜下來的。

等到平靜下來，人口紅利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所以，安格爾內心不介意一口氣吃成胖子，只是單純的做不到。

另一邊，約塔也認可了安格爾的這種說法，讓聖屍結晶進入夢之晶原，按照一個安置流程來進行。

不過，約塔也提出了自己的一個請求：「我希望，第一批被拉入夢之晶原的，最好是技術人員。」

約塔還惦記著「建城」之事。

優先技術人員去夢之晶原打造新手城鎮，這既能彰顯晶目族的能力，還能在各族面前刷點存在感，提升晶目族的地位。

約塔肯定是不願意錯過的。

安格爾對他的提議，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他本來就很希望夢之晶原趕緊發展起來，建造一個城鎮，也是夢之晶原發展的第一步。

所以，他怎會拒絕？

而且，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干，晶目族的建築審美，安格爾是很認可的。

尤其是奇珍博覽館里，以寒妲女士為首的設計師，其設計審美就算放在南域巫師界，都絕對是一等一的設計。

所以，安格爾很認可約塔的意見，甚至直言道：「可以優先將寒妲女士送入夢之晶原，讓她來當這個城鎮的首席規劃師。」

約塔自然不無不可。

兩邊都同意，這件事也算是定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關於「現在」這個核心內容的最後一個問題，也是……其三。

其三，夢之晶原對外界的影響。

此前，奧秘書龍埃亞大人已經確認，夢之晶原的一些特殊仙境，其獨特的機制可以延伸到外界，讓鏡龍在外界也獲得極大的收穫。

就比如庫庫魯斯從夢之晶原的仙境中，獲得了食龍葵的能力。

埃亞以此為基礎，來告訴大家，夢之晶原是可以影響現實的。

約塔自然是相信埃亞的話，可是，他這次進入夢之晶原后，仔細的觀察了很久，不僅是觀察外界，也在觀察自身的變化。

可無論怎麼觀察，他都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更加沒有發現有任何能影響現實的東西。

難道，只能去仙境才能觸發嗎？

可是，夢之晶原有類似「霧島龍墓」這種專門針對晶目族的仙境副本嗎？

如果有的話，它會在哪裡？如何去觸發呢？

面對約塔的詢問，安格爾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因為，他真的不清楚夢之晶原是否還存在類似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