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女生文學)蕭奕辰杵在余總辦公室外，覺得他現在的形象不太適合見師傅，半晌才硬著頭皮敲響辦公室的門。

余揚發鎮定自若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蕭奕辰懊惱撓頭，推開門進去，盯著余揚發喊道：「余總，你找我？」

余揚發微微抬頭瞅見蕭奕辰，余總修養爐火純青，硬是憋住溢到嘴邊的笑，朝蕭奕辰微頷首道：「過來坐。」

蕭奕辰不敢在師傅面前造次，乖乖過去坐好，「師傅，有什麼要交待我做的？」

「不急，安安還好嗎？」

「挺好的，病情基本穩定了，謝謝師傅肯批我的假。」

余揚發是皇家裝飾的首席設計師，卻不過剛好40歲，比起不少人過中年就肥頭大耳、大肚便便的人，向來注重養身鍛煉的余揚發身材保養得極好，成熟穩重又溫文爾雅的成功男人，不知是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只可惜余揚發早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快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事業順利、家庭幸福，余揚發就是蕭奕辰這一葉孤舟，在茫茫大海行駛的亮著光的燈塔。

余揚發無所謂道：「朱聰這是在跟我較勁，怪我沒收魏泳，把怨氣發在你身上，你躲著他點，他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蕭奕辰委屈道：「我沒事惹他幹嘛，這不是請假條必須得他簽字嗎。」

「以後你的請假條給我簽字，我給李總說過，他也同意了。」

「好，師傅，你太棒了！」

余揚發又道：「我聽說孫婷婷挺喜歡你的？」

蕭奕辰不禁頭疼道：「師傅，你這是哪聽來的八卦？」

「是不是真的？」

蕭奕辰無精打采道：「是reads();。」

「還有，孫婷婷見過安安吧？聽說她挺疼孩子的，孫婷婷雖然比你大幾歲，但女人年紀越大，越知道疼人，她家庭情況也不錯，她要不是眼光挑剔，現在哪能輪到你，最重要的是她肯對孩子好……」

蕭奕辰求饒道：「師傅，我心裡有數。」

「我才懶得管你，是你師娘替你操心，說安安這樣的情況，是隨時都不能離開大人的，你找個老婆也能幫著照顧孩子，你更能省點心，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面。」

蕭奕辰苦笑道：「多謝師娘關心，不過師傅，我保證絕不會耽誤工作的，再說我家裡還有媽和妹妹能幫著照顧安安。」

「你不喜歡孫婷婷？」

「……」

「你師娘說了，她認識的女孩多，你要不滿意孫婷婷，她再給你介紹其他的？」

「師傅！」

余揚發看蕭奕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沒好氣道：「算了，我兒子都沒讓我這麼操心，搞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有老婆有孩子的過日子多好。」

蕭奕辰很有眼力見地起身給余揚發倒茶，討好送到余揚發手邊，「來，師傅，你喝茶消消氣，你替我給師娘說，我真沒事，現在這樣其實挺好的。」

余揚發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飲了口，表情又恢復過來，也不再提讓蕭奕辰頭疼欲裂的事情，將話題轉到工作上面來。

蕭奕辰看余揚發的架勢，就知道他要開始說工作上的事，頓時也恢復正經。

余揚發從辦公桌左側的一大摞資料里抽出份深藍色的文件夾，遞給蕭奕辰道：「你看看這個。」

蕭奕辰接過來認真翻看，發現這是一份裝修協議，是皇家裝飾和客戶簽訂的，除裝修協議外，還附帶著一張平面圖。

「餐廳裝修？」

「這家餐廳想在科技園這邊開分店，鋪面以前老闆也是做餐飲的，不過他們打算將餐廳重新裝修，包括整體結構布局，還有外觀等，要給顧客不一樣的用餐體驗，具體的要求協議里都有列出來。」

蕭奕辰情緒混雜著緊張和期待，不可思議地猶疑道：「師傅，你給我看這個，是……」

按以前的流程，師傅不該給他看這樣簡單的平面圖，這看起來更像是要委以重任，蕭奕辰既滿懷期待，又擔心是他會錯意希望落空。

余揚發察覺出蕭奕辰的忐忑，笑道：「你跟我學了兩年，理論和實踐都做的不錯，我覺得你有獨立處理這個項目的能力，你不是一直想單獨處理項目嗎？現在有機會了。」

蕭奕辰捧寶貝似的捧著項目資料，難以置通道：「真的嗎？師傅你真的把這個項目交給我？」

「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蕭奕辰歡喜著猛地站起身，深深鞠躬道：「謝謝師傅的信任，我一定會做好這個項目的！」

「有不懂的就來問我，這個項目你必須做好，我可是以首席設計師的名義給你做擔保，李總才答應把項目交給你做。」

蕭奕辰鄭重其事的點頭，「我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的。」

余揚發又叮囑道：「你做好這個項目，公司才能看見你的實力，這樣下次有設計師名額空缺，你就會是公司首要的考慮對象，還有，這個餐廳負責的老闆是姜朗，不過他只負責科技園的餐廳分店，真正的大老闆姓陶，他也會參加新分店的裝修設計，你注意點reads();。」

「姓陶？」

「嗯，有問題？」

蕭奕辰連搖頭道：「沒問題，師傅，你放心，我會認真做好這個項目的。」

蕭奕辰恍然想起來，他以前的初戀好像也姓陶，不過人海茫茫，姓陶的多的去了，又不是拍電視劇，哪就有這麼湊巧的事。

想起初戀，蕭奕辰腦袋裡就只能浮現出兩個字——孽緣。

蕭奕辰的初戀是男人，凈身高190，身材魁梧寬肩窄腰的男人，相比起來，蕭奕辰175的身高丁點不夠看。

在被初戀掰彎前，蕭奕辰還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他連女孩手都沒碰過，就被初戀衝出來截了胡。

蕭奕辰讀大一的時候，學校組織開迎新晚會，外貌出眾普通話標準的蕭奕辰毫無疑義地中選。迎新晚會後，就開始陸續有不少女生倒追蕭奕辰，蕭奕辰眼界高，沒一個能看上的，正好蕭奕辰偶然結識初戀，就跟初戀經常跑出去玩，蕭奕辰壓根沒想過初戀會是gay，否則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隨便和初戀胡來。

不過蕭奕辰必須承認，初戀對他真的是特別好，可謂是有求必應，寵到骨子裡，蕭奕辰那會就算想吃龍肉，初戀大概都能想方設法給他弄來，蕭奕辰就被這溫柔攻勢給泡化了，也就是這樣，否則換成別的男人，要敢壓在他身上亂啃還敢上他，蕭奕辰非得把人打成殘廢。

蕭奕辰和初戀在一起三年，也直接荼毒了室友三年。

剛開始宿舍還有人說蕭奕辰沒多久就會分手，後來宿舍一群單身狗就開始看蕭奕辰秀恩愛，嫉妒蕭奕辰有人在圖書館佔位置，有人幫著洗衣服，還有人幫著送飯，說蕭奕辰這簡直比妹子待遇還好。

大概是恩愛秀得多了，報應也緊接著來了。

畢業前夕，蕭奕辰跟初戀因為就業前景的事沒能談攏，初戀第一次不願妥協，兩人便就此分道揚鑣。

畢業到現在過去整整四年，蕭奕辰再也沒有見過初戀。

銷假后報道的第一天，蕭奕辰要做的事前所未有的多，這幾天積累的資料都需要處理，還有好幾家裝修進程也需要隨時跟進，這樣忙碌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蕭奕辰閑下來一看錶，發現都快到下班時間了。

把要處理的事情做最後收尾，蕭奕辰便準備踩著點下班，康復中心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他還得趕過去接孩子。

蕭奕辰守著考勤機，手裡甩著員工工牌，就看見魏泳端著杯咖啡，朝他的辦公桌走去，看樣子還打算再加會班。

察覺到蕭奕辰的注視，魏泳轉過身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接著挺直背脊昂首挺胸地走了。

蕭奕辰聽說魏泳這段時間都在加班，再考慮到李總最近也待在總公司，魏泳的司馬昭之心就昭然若揭。

魏泳不待見蕭奕辰，蕭奕辰還不待見魏泳呢。

蕭奕辰乘坐公交直抵向日葵康復中心，康復中心地理位置較為偏僻，周邊沒有商場、學校等嘈雜建築，顯得格外幽靜舒適，非常適合孩子做康復練習。

蕭奕辰找到安安的班級時，正看見劉老師手裡抓著玩具熊，邊搖晃玩具熊邊做不少誇張的表情吸引安安注意reads();。安安乖巧坐在凳子上，雙手緊張的相互攥著，他始終低著頭，無論劉老師做的有多努力有多激烈，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好像這個外界因素被他直接剔除在外，怎樣都不願意接納。

蕭奕辰清楚安安的情況，雖然不至於急於求成，但還是難免有點失望。

蕭奕辰輕手輕腳走進去，他阻止劉老師想開口打招呼的動作，並接過劉老師手裡的玩具熊，俯身朝安安笑道：「安安，你好，我是爸爸，你不理我了嗎？」

安安緩緩抬起頭，他避開蕭奕辰的眼神交流，極為依賴地撲進蕭奕辰懷裡，乖乖喊道：「爸爸。」

蕭奕辰摟著安安，將可愛的灰色小熊送到安安面前，「安安不喜歡小熊嗎，你看小熊多可愛，它還會說話，」蕭奕辰晃動小熊，模仿著熊大說話，「安安，安安，我是熊大，你喜歡我嗎？我還會陪你做遊戲。」

安安從蕭奕辰懷裡偷偷看一眼，又飛快扭過頭，並伸手推開小熊。

「安安不喜歡小熊啊？那我們就不要小熊了。」蕭奕辰將小熊還給站在一旁的劉老師。

劉老師輕聲道：「這還是安安今天說的第一句話，他也不跟別的小朋友玩，安安要是這樣一直拒絕交流，我們根本沒辦法溝通。」

「劉老師，」蕭奕辰突然嚴肅道，「安安能聽懂你說的話。」

他不希望老師竟然在孩子面前這樣公然說孩子壞話。

劉老師噎了下，表情一時滿是抱歉愧疚。

蕭奕辰又道：「安安的病是天生的，他沒有任何錯，就算安安一直這樣，我也會養他一輩子，所以只要安安能有一點進步，我都會為他感到驕傲。」

蕭奕辰說著將安安抱起來，並湊近親了下安安臉頰，軟軟嫩嫩的，觸碰著非常柔軟溫暖。

劉老師看著蕭奕辰對待安安的愛和耐性，以及始終誰都不願理會的安安竟然會這樣依賴蕭奕辰，不禁由衷感慨道：「蕭先生真是個好爸爸，我以後會注意的，要是所有父母都能像蕭先生這樣愛孩子多好。」

向日葵康復中心是一所特殊的兒童學校，接收的都是在某方面有殘疾的孩子，有的孩子是腦癱，有的孩子是智力缺陷，這些孩子的父母總是以痛苦絕望的心情面對著孩子，好像是孩子做了錯事，才會讓她們的家庭生活充滿悲痛。

她們或許以前愛過孩子，但經年累月的煩惱和無窮無盡的麻煩早就將所有熱情愛意都耗光，殘留的不過是無奈又麻木的悲哀。

畢竟這將是她們必須背負一生的重擔。

蕭奕辰背著安安的小書包，抱著孩子走出教室。

康復中心的操場靜謐無聲，微風捲起潮濕地面的落葉，跌跌撞撞地掉落小水溝。

扎著辮子穿花衣服，大概有十幾歲的女孩朝蕭奕辰咧開嘴傻笑，然後突然彎腰撿起落進泥里的零食就要往嘴裡塞。

守在門衛室的老大爺步履蹣跚跑過來，一掌氣憤拍掉女孩手裡的零食，斥責道：「傻丫，說多少遍了，掉地上的不能吃！」

女孩偏著腦袋，只懂得沖老大爺一個勁地傻笑。

蕭奕辰在康復中心外攔下輛計程車，抱著安安坐進後排。

安安仍然依賴地枕在蕭奕辰懷裡，目光空洞地注視著窗外。

蕭奕辰手指輕撫著安安柔軟的頭髮，內心卻遠沒有表現出來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