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女生文學)蕭奕辰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下車就給劉老師打電話，問清她安安在哪。

醫院的神奇就在不管什麼時候都人山人海，往裡一看烏泱泱的全是腦袋，街上看見的時候都活蹦亂跳健健康康，到醫院就個個病得千奇百怪。

蕭奕辰跑到病房外，遠遠看見劉老師滿臉發愁，憂心忡忡地坐在椅子上。

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劉老師轉過頭看蕭奕辰，接著猛然起身如釋重負地說道：「蕭先生，你來得正好，安安他醒了。」

夏季炎熱，蕭奕辰跑得汗流浹背，他這次為見客戶，專門換了白色的襯衫，搭配藏青色西褲，這會汗水將襯衫幾乎浸濕，熱汗不停順著臉頰往下流，蕭奕辰抹了一把臉，濕噠噠的感覺特不舒服。

「紙有嗎？」

劉老師掏著兜，扯出三截紙遞給蕭奕辰。

蕭奕辰胡亂拿紙將臉使勁揉了一遍，就迫不及待推開門reads();。

劉老師「哎」了下，剛想提醒蕭奕辰什麼，面前病房的門就迅速關上了。

劉老師長嘆出聲，她真是出於好意，希望安安能有所進展。

畢竟家長將孩子交到康復中心，她總要能起點作用，只是她沒料到安安的情況會這樣嚴重，無論採取什麼措施都無濟於事。

現在孩子出事，責任就全在她這個老師身上，要是家長決意追究責任，她說不定還會被康復中心處分。

劉老師猶豫著湊近觀察窗察看情況，希望安安會沒事吧。

蕭奕辰進病房就看見安安正坐在床尾，搖動著雙腿不停抽泣，白皙乾淨的臉上還掛著淚珠。

蕭奕辰繞到床尾蹲下，目光平視著安安，「來，爸爸抱。」

安安不看蕭奕辰，但聽話地滑下床，小小的柔弱的身體撲進蕭奕辰懷裡，軟軟的手臂摟著蕭奕辰脖子。

蕭奕辰抱著安安坐床上，心疼地給孩子擦拭眼淚，「安安想給爸爸唱首歌嗎？爸爸好久沒聽安安唱歌了。」

安安低著頭不說話。

蕭奕辰笑道：「爸爸想聽《小蘋果》，」他說著便輕聲哼起來，「你是我的小呀小呀小蘋果……」

安安摟緊蕭奕辰，使勁搖著頭。

蕭奕辰笑道：「好，安安不想唱就不唱。」

安安連喜歡的歌都不想唱，說明他真的是心情不好。

蕭奕辰輕輕撫摸著安安背脊，這樣能使安安感到放鬆，他笑著輕輕地，像好友閑談似的道：「安安不想唱歌，能跟爸爸說說話嗎？」

安安低聲道：「嗯。」

「安安以前答應過爸爸，說以後會做個勇敢的小孩。」

安安聽見這話有點煩躁地在蕭奕辰懷裡動起來。

蕭奕辰循循善誘道：「不過爸爸相信安安，安安這樣做有你的原因是吧？安安願意把秘密告訴爸爸嗎？爸爸會給你保密的。」

安安低著腦袋，沉默著一言不發，蕭奕辰只能看見他的發旋。

安安頭頂有兩個發旋，都說兩個發旋的人是倔脾氣，特犟，寧死不屈的那種，蕭奕辰覺得這話說的沒錯，安安不愛說話，但其實能聽懂，他只是不愛搭理人，或者說對外界的事物毫無興趣，他不想說話，不想理你，你就算絞盡腦汁也沒辦法讓他開口。

所以蕭奕辰只能循循善誘，讓安安自己主動打開心扉。

「爸爸也有個秘密，爸爸今天是翹班過來的，安安能替爸爸保守秘密嗎？」

安安重重的認真點頭。

「但安安為什麼哭？」

安安猶豫著，突然難得地抬起手，拉開袖子給蕭奕辰看他手臂。

安安皮膚白，他不怕熱，就算夏天也要穿長袖，這一撩開袖子，蕭奕辰就清楚看見安安手臂仍然泛紅的牙印。安安指著牙印說：「咬我，痛。」

蕭奕辰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他緊盯著泛紅的牙印，現在都還留著印，可想咬的是有多深，蕭奕辰覺得他很有必要跟康復中心好好談談，他付給康復中心高昂的費用，她們就是這樣照顧孩子的嗎？reads();！

蕭奕辰輕聲道：「是誰咬的？」

安安抿著唇不說話。

「季霞？」

安安緩緩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她傻，我不欺負她。」

蕭奕辰忍不住笑起來，「喲，安安還是個小男子漢呢。」

安安羞赧地將腦袋埋進蕭奕辰懷裡，之前的焦躁感也漸漸平復下來。

蕭奕辰輕輕揉安安腦袋，「爸爸還有事，送你去奶奶那裡好嗎？」

安安又不說話了。

蕭奕辰抱著安安走出病房，沒想到劉老師竟還守在病房外，劉老師尷尬地看蕭奕辰，「安安沒事吧？」

蕭奕辰不冷不淡道：「醫生怎麼說的？」

「醫生說安安是情緒太過激動，腦供血一時不足昏迷的，安安的情況也不宜用藥，醫生說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以後要注意不能總情緒激動，蕭先生，抱歉，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認真向你道歉……」

蕭奕辰突然打斷道：「你找過安安哭的原因嗎？」

「啊……」劉老師愣在原地，有點沒太聽懂蕭奕辰的意思。

「安安不會無緣無故的哭，還是你認為他哭是毫無邏輯的行為？」

劉老師被蕭奕辰說的愣了，她還真沒想過安安哭的原因，只以為是孩子鬧脾氣，尤其康復中心的孩子都或多或少有智力障礙，她不覺得孩子會有成熟的思考能力。

蕭奕辰心煩意亂，身體里就像埋著幾百個火球，隨著都有可能爆炸開來。

「劉老師，我不想懷疑你的專業能力，但我覺得你的想法有問題，你不把孩子視為平等的交流對象，他們怎麼可能會對你敞開心扉，」蕭奕辰蹙眉道，「安安的事我們改天再談，我還有事，再見。」

蕭奕辰坐進計程車，先給劉畢打電話，想問下餐廳的情況，結果手機接通響了一聲，就被劉畢飛快掛斷了。

過了幾秒鐘，蕭奕辰就收到劉畢發來的簡訊，錯字連篇，看過去全是感嘆號。

「-蕭個！！！你還有多就！！！救命！！你剛揍陶總就來了，說我們毫無誠意！！速來速來速來！」

蕭奕辰頭疼地揉著眉心，扶著防護欄跟計程車師傅說道：「師傅，能快點不？我趕時間。」

師傅扯著嗓門道：「要多快？」

這話說得，蕭奕辰都不知道怎麼接，「您就拿出送急診病人去醫院的速度。」

「好嘞！」

師傅是個爽快人，說快就快，踩著超速線一路狂飆，蕭奕辰開著窗戶，髮型被風吹的東倒西歪，趕緊把窗戶關上。

安安不怕飆車，窩在蕭奕辰懷裡好奇朝窗外張望，看起來還挺興奮的。

付錢下車，安安不讓蕭奕辰抱，邁著小短腿拉著蕭奕辰手往樓道走。

蕭奕辰既著急又無奈，還是開口誇安安道：「我兒子真有出息，是個小男子漢，不用爸爸抱了。」

安安還是一樣的表情，但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reads();。

蕭奕辰爸媽住的是以前買的老房子，有點年頭了，房子修的不高，總共就只有5樓，蕭奕辰爸媽住的是3樓，爬起來還不算費勁，就是蕭奕辰他爸以前做建築的時候出事故以致雙腿癱瘓，這樓沒有電梯，他爸上下樓都不方便，所以平常連門都不出，有時候憋壞了想出去走走，還得蕭奕辰弟弟給背下樓。

蕭奕辰取出鑰匙開門，他送安安過來前打過電話，媽說她在店裡，蕭微林、他爸還有奶奶都在家，讓蕭奕辰直接送過來，把孩子交給蕭微林看著，反正蕭微林也整天在家閑著沒事幹。

門剛開條縫，就聽見裡頭震耳欲聾的電視機聲音，蕭奕辰他爸出事故的時候傷到耳膜，現在一直耳背，必須加大音量才能聽得清楚。

安安被嘈雜吵鬧的聲音嚇得往蕭奕辰身後躲，蕭靖看見安安，趕緊找到遙控器直接按了靜音。

蕭奕辰提高音量道：「爸，我弟呢？」

蕭靖朝身後緊閉的房門一指，嗓門洪亮地吼道：「蕭微林啊，他在房裡，吃過飯就進去待著了，一次沒出來。」

蕭奕辰只得跟著吼，「我把安安送過來，我有事得趕緊走。」

蕭靖老神在在地吼道：「嗯，你忙，別管我們！」

蕭奕辰急得不行，又不放心安安，便火急火燎地過去敲蕭微林的門。

蕭微林戴著耳機，正打英雄聯盟打得如火如荼，壓根沒聽見敲門的聲音。

這時候，蕭奕辰又接到劉畢的簡訊，說他要再不出現，陶總這項目恐怕就得完蛋。

蕭奕辰估算著，他這會砸開蕭微林的門，陶總的項目肯定得完蛋，只好轉身認真地叮囑安安，又讓他爸好好看著安安，不過蕭靖看正常孩子都夠嗆，更別提要看著安安了。

蕭奕辰轉身往樓下沖，他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給司機報清楚地址后，就開始給蕭微林打電話。

這電話一直打到蕭奕辰快到餐廳，大概蕭微林總算打完一局遊戲，看見了蕭奕辰的未接來電。

蕭微林猝然看見蕭奕辰十幾條未接來電，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手都是發著抖的。

蕭奕辰隔著車窗玻璃遠遠看見餐廳，他心急如焚，懶得跟蕭微林廢話，直截了當地道：「我把安安送過去了，他要少一根頭髮絲，你就看著辦吧。」

蕭微林哎了兩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蕭奕辰給掛斷了電話。

蕭奕辰清楚蕭微林不敢敷衍他，就仗著比蕭微林大3歲，蕭奕辰還是挺有威信的。

不過現在，蕭奕辰必須得開始頭疼新的問題。

第一次跟客戶見面，他就不辭而別地離開，還讓客戶乾巴巴地等他這麼久，蕭奕辰覺得這客戶脾氣算好的，要換成他，恐怕早就直接走人了。

蕭奕辰付錢走下計程車，邊朝著餐廳走，邊琢磨待會必須得誠懇真摯地和客戶道歉，還要認真解釋他離開的原因，絕不能給客戶留下對他或者對皇家裝飾不好的印象。

餐廳為裝修便利，幾乎將所有餐桌擺件全部搬空，就連原來鑲嵌在地面的也一塊搬走，所以蕭奕辰進入餐廳后，很輕易就能將餐廳各個角落看清楚，不過這樣認真看過去，蕭奕辰竟沒能找到劉畢和姜朗。

倒是在餐廳大堂內，被留下來用來休憩或招待客人的沙發上，蕭奕辰看見了一道就算化成灰也能認出來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