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忽有狂徒夜帶刀
紀察等人的遭遇，雖然讓大廳內的江湖人士吃了一驚，卻沒能嚇住他們。
一來，這等武林人士，在遇到大挫折之前，總是自視甚高。
二來本次馳援終南山，能跟著丐幫郭幫主來的，也沒有弱小的勢力。至少，能站在這大廳里的，哪個不是一流好手？至於這些有座的，不是像大理世子段思聰、流霜劍風晚華這樣有大背景的，便是郭岩、圓相、道苦之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
——當年一手六脈神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段思平死後，南北武林中便以清涼山大孚靈鷲寺方丈圓相，和大雪山飄梅峰雪峰神尼武功最高。
其中圓相一手大參禪掌，僅略輸雪峰神尼半籌。在兩人之下，武林中公認僅次於其的高手，僅有少林寺方丈道難大師，道苦大師，以及丐幫幫主郭岩，執法長老尹放等寥寥數人而已。
故而論起實力，長生觀內此時聚集的高手，幾乎與武林中的頂尖勢力不相上下。哪怕是被譽為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少林寺，此時寺內的高手數量，也是趕不上長生觀的。只是長生觀里的這些武林人士，著實稱得上一句『烏合之眾』……
也正是因為如此，紀察等人的慘狀也只能讓他們吃上一驚。哪怕其中真有人打退堂鼓，也不能說出來——面子還要不要了？
總而言之，長生觀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紀察等人的遭遇而降溫。他們似乎連一盆冷水都算不上，武林中的大俠們依舊興高采烈的宣稱要拿下星宮的人，替長生觀、替玉陽子、替他趙神醫出頭……
前來助拳的江湖人一來，趙昆便安心了不少，此時見他們依舊毫無懼意，更是放下心來。
他也怕將人嚇走，到時候不想頭上再多個主子的話，只能自己動手了。可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面對深淺不知的敵人，他更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幸他不好面子，情況不妙便搬救兵對他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他又不是把麵皮看得比天大的江湖豪客在，自然毫無心理壓力。
至於他的修行大計會因此被壓縮——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千里馳援長生觀的，作為主家，自然不能再擺什麼神醫/修道人的架子——這都不是事兒……
一大幫武林人士，一直折騰到了晚上，趙昆才回到靜室盤膝運功。
縷縷真氣逐漸形成，遊走於四肢百骸，最後重歸於丹田，往複不已。
可惜這內功修行雖好，終歸不能代替睡眠。這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和璧上的圖案雖然神妙，距離可以終日打坐的距離還差的遠呢。
好在那日星宮最後通牒的期限將近，這幾天就壓縮一下練功時間，忍忍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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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將至，長生觀內黑沉沉一片。道觀上下並江湖上來援的朋友已經盡數在此。
除了養傷的紀察等人並老弱婦孺被護衛在道觀中心的大殿內，人人都摩拳擦掌，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今天已經是星宮給出的最後通牒上的最後一天了。
站在觀門口的趙昆左眼中突然寒光一閃，吸了口氣，以內力揚聲道：「星宮的妖孽，出來吧。」
掩蓋在漫天飛雪中的山林中突然響起一陣陰慘慘的笑聲，「時日已到，道長可是考慮清楚了？」
「當然，」趙昆臉色如常，「貴派欺人太甚，貧道唯戰而已。」
「呵呵，那就只好我等親自請道長上門做客了……」
趙昆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所謂的請他上門做客是什麼的概念，心中頗為不爽。只是說話那人聲音飄忽不定，加上此時已經夜深，群雄一時間也無法鎖定說話之人位置。趙昆的左眼倒是具備放大能力、夜視能力和紅外線視野等等，自然很容易就捕捉到百米開外的那個身影，只是他本人缺乏遠程攻擊手段，也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麼發現他的。
正在猶豫間，郭岩突然一聲怒喝：「滾出來！」聲震屋瓦，身邊之人均是耳中雷嗚，心跳加劇。
話音未落，風雪中浮出一個淡淡黑影，搖搖晃晃的站立不定，便似醉酒一般。這人一身黑衣，趙昆注意到他身材矮小，而且臉色灰敗，似是受了內傷。
郭岩好強的內力！顯然這個傢伙是被郭岩用音功傷的，趙昆一時間頗為驚訝。
「好個……風火神龍……」黑衣人的聲音中氣已是不足，卻咬牙急速向後躍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山林之間。
「窮寇勿追，這傢伙明顯是個前鋒，對方大部隊說不定頃刻將至……」郭岩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這才制止了幾個正要追上去的俠客。
他身為丐幫幫主，江湖上偌大的名聲，更兼露了這一手，群雄自然遵從。
而事情也沒有出乎郭岩預料。趙昆的左眼視野里，很快就出現了幾百個背刀負劍的身影。
「敵人來了……」趙昆想了想，還是低聲說給了郭岩。
郭岩運起目力，什麼也沒發現，卻還是傳令下去，讓大家準備作戰。
未幾，觀門西邊的樹林里傳出一聲陰惻惻的笑聲，為首的是一個黃袍胖子，看上去像個富家翁般滿面笑容，身後跟著數百人。
「在下星宮長老屠懷沉，特奉上薄禮一份。」說著抖手扔過來一個人頭。
守在長生觀外的武林豪俠有人自恃輕功高強，一躍而起，接過頭顱，孰料剛觸到那顆頭顱，人還在半空中突地一僵，直直跌了下來。旁邊一人急急趕上，誰知那人已經氣絕。
「這是本教葉行南葉護法所配的毒藥，不知道道長以為如何？葉護法也精於岐黃之術，想與道長切磋醫術久矣……」
趙昆臉色更加難看。如此霸道的毒藥，在他這個號稱天下醫術第一的人面前毒死了前來助拳的武林人士，簡直是在打臉。
這時，東方的樹林中也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粗壯漢子帶隊衝出樹林，逼近長生觀。
他服色火紅，鬚髮怒張，高叫道：「趙昆！子時將至，你考慮清楚了嗎？」
趙昆並未答話，他身邊的郭岩已經按捺不住，大聲道：「不必廢話，過來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