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砰」
粗暴的摔門聲還縈繞在房樑上,宋漫平躺在沙發上,目光空洞地盯著紋理精緻的天花板,身上僅剩下幾張衣服碎片,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青
哦不,不是像,她從始至終都在反抗著,這是一場真真切切的強姦。
「天吶,小姐,你沒事吧?先生怎麼能這麼對你呢?」趙姨聽到摔門聲才敢出來,就見宋漫一絲不掛地像具乾屍一樣躺在那一動不動,連忙跑上去關心。
聲音傳來,宋漫才有了些反應,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兩行清冷的淚水就這麼順著臉頰滑落到沙發上。
這一刻,宋漫感覺羞辱極了,幸好還有一件外套是完好無損的,連忙抓過來把自己緊緊地包裹住,迅速地朝樓上房間跑去。
……
深秋的夜裡,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飛馳在公路上,像是一頭兇猛矯健的獵豹,卯足了勁不斷地向前馳騁。
「吱」
不知過了多久,剎車聲刺破蒼穹,車子驟然停下。
「砰」的一聲,一拳重重地落在方向盤上,冷濯的目光筆直地盯著前方的黑暗,彷彿要把整個夜色都冰凍起來。
「老地方,喝酒!」穆厲川撥通電話,冷聲命令了一句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上,發動引擎重新駛出。
酒吧一隅,穆厲川一杯一杯毫不停歇地朝喉嚨里灌。嚴愷到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酒瓶子,著實吃了一驚,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喝那麼多酒。
「你不是常常教育老秦,喝酒傷身么?怎麼現在你自己也喝那麼多?」嚴愷落座,戲謔地調侃道。
穆厲川將未開的一瓶酒擲在他面前,「找你來是喝酒的,不是讓你講廢話的!」
嚴愷扯了扯唇,兀自開了瓶蓋,很是節制地喝了一口,「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讓兄弟我樂呵樂呵!」
一記眼刀飛去,穆厲川又幹了一瓶。
「難不成和宋漫有關?」嚴愷繼續追問。
又是一記眼刀。
嚴愷稍稍向後靠了靠,再這樣下去他的小心臟可吃不消,見他又要幹掉一瓶,連忙出手攔住,「借酒澆愁愁更愁,把事情說出來才能痛快!」
「你喝個酒怎麼婆婆媽媽的,老跟老秦混在一起怎麼一點都沒學到點他的精髓。」穆厲川冷聲喝完,就從他手中搶過酒瓶子又盡數幹掉。
嚴愷不屑地嘁了一聲,整個窩進沙發里放任他不管了,「你有種就把老秦早點放回來!」
穆厲川幽幽地抬了抬眼皮,涼涼地哼了哼。
頃刻,桌子上又多了兩個空瓶,嚴愷謹慎試探,「我今天可是看到宋漫被她哥接走的,你不會是因為沒接到她所以在吃醋吧?」
「我為什麼要吃醋,想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排著隊在等我,我為什麼要為她吃醋?」穆厲川已有些醉意,梗著脖子反駁。
一般醉酒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吃醋的人也同樣如此。
「你什麼時候那麼沒自信了?我一個旁觀者都看得出來,宋漫的心可都放在你身上呢!」嚴愷收起散漫的態度,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嗎?」穆厲川挑唇輕笑。那是因為他沒看到那本日記本里的內容吧,那樣愛到深入骨髓,他恨不得穿到那個時候把她搶來自己身邊。
「你說,她住院這些天你來看過她幾回?要是放到別的女人身上,早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而她,體恤你工作忙,不吵不鬧地等著你來看她。」
聞言,穆厲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是這樣嗎?她是因為真的體恤他還是因為不在乎所以才不打擾?
等嚴愷喝完手中一瓶酒時,穆厲川已經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嚴愷無奈地搖了搖頭,撥通了宋漫的電話:「喂,宋漫,你睡了嗎?」
「嚴醫生,你找我有事嗎?」
濃重的沙啞聲。
看來兩人是大吵過了。
嚴愷再次無奈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怕宋漫等急了連忙開口。「是這樣的,大川喝醉了,我把他送回來,你開下門。」
喝醉了?
宋漫怔了怔,才訥訥地「哦」了一聲。
二十分鐘過後,門鈴響起,宋漫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腳步不自覺地加快跑去開門。
嚴愷吃力地將穆厲川扶到沙發上,隨手一丟,活動了一下筋骨,嫌棄地指了指沙發上的醉鬼,「他這醋吃得可真嚴重,你好好照顧他吧,我就先走了!」
「麻煩你了嚴醫生!」
宋漫送嚴愷出門后,折回客廳,看著在沙發上沉睡的男人。一鼓作氣地想把他拉起來,沒想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反而她腳下一個趔趄跌在了他身上。
生怕壓到他,她正要起身之際,精裝的手臂攔腰抱住她,那雙緊閉的黑眸睜開,氤氳著濃濃的醉意。
四目相對,兩廂無言。
直到他的手撫著她的背開始不安分起來,宋漫才驚顫著回過神來,連忙拉開他的胳膊,起身退後了一小步,「你醒了,就趕緊起來回房睡吧。」
「你扶我。」穆厲川突然像個小孩似的,向她伸長了手臂,臉上帶著痴痴的笑意。
宋漫不知他意欲何為,踟躕了好久見他還舉著胳膊,才上前抓住他的手肘把他拉起來。
上樓時,宋漫並未覺得有多吃力,好像他並未把全身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但偏頭看了他一眼,他歪著腦袋靠在她肩膀上,雙眼緊閉,沒有一點假裝的樣子。
他一身酒氣,宋漫只好暫時把他扔在沙發上,轉而進到浴室放好洗澡水。
「洗澡水放好了,你去洗吧。」
「你幫我洗。」他再次睜眼,那雙幽深的眸子水汪汪的好似泛著漣漪,口吻裡帶著一絲無賴又帶著一絲強勢。
「你自己洗。」宋漫心裡到底有一絲惱怒的,他方才不僅不相信她,還那樣粗暴地對他,現在還要讓她幫他洗澡?想得倒美!
但是某人開始耍無賴了,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一樣。
僵持了好一會兒,宋漫覺得自己真是敗給他了,妥協地上前戳了戳他,「我幫你洗,快起來!」
轉眼,穆厲川就撐著沙發站起來,整個人又軟綿綿地倚到宋漫身上,「辛苦你了。」
封閉的空間里水汽朦朧,待久了連帶著思維都開始縹緲起來,纖細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掠過他緊實的腹肌。
「你……」宋漫連忙鬆手,後退了幾步,「你自己洗吧,我出去了。」
可還沒邁出一步,身體已經被他圈在牆角,灼熱的吻洶湧而下。
腦海里不斷翻湧著方才他的嗜血般的粗暴,宋漫大力抗拒著,一而再再而三別開臉躲避他的唇。
穆厲川有些不耐,抬手捏住她的下頷,「還在生氣?」
什麼叫還在生氣?能不生氣嗎?
「穆厲川,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發泄的工具嗎?」宋漫低吼著,不知是不是在浴室待久了,水汽都跑進眼睛里去了。
穆厲川朝著那張紅潤的小嘴輕輕吻下,「對不起。」
「呵,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不是不相信我說的嗎?」宋漫撇頭冷冷地嗤了一聲。
「我相信你。」穆厲川暗啞著嗓音脫口而出。
宋漫怔然,迅而又蹙起了眉頭,「你一會兒相信,一會兒不相信,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說及此,宋漫又忍不住地自嘲起來,「你怎麼會考慮過我的感受呢?你考慮的永遠都只有你自己,但凡你有考慮過我,你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穆紹謙虐待。」
黑眸一沉,穆厲川頓時清醒了不少,「你在介意?」
「是,我很介意!我愛的人親眼看著我被折磨卻不出手相救,你說我能不介意嗎?」想起這幾天不管是穆紹瑞還是宋思遠,都來她面前說穆厲川不在乎她,而她卻還要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地維護這個男人,心裡囤滿的委屈頃刻就崩塌了。
穆厲川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竟束手無策起來,輕輕吻上她的眼睛,想讓眼淚止住,卻不想那裡就像失靈的水龍頭,愈加洶湧。
「穆厲川,在你心裡,到底權利重要還是我重要?」宋漫抽泣地問他。
「你。」
宋漫抬眸,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奈何眼淚就是受不住,連視線都模糊不堪,眨了眨眼想要繼續看清的時候,雙唇已被他輕輕含住。
漆黑的眼睛近在咫尺,那裡,是似水的柔情,彷彿要將她沉溺似的。
不得不承認,她就是這麼沒出息,在察覺到身上衣物快被退去的時候,她連忙把腦袋後仰避開他的索取,擰著眉頭瓮聲瓮氣地道,「別,疼。」
穆厲川恍然大悟,心疼地啄了啄那兩片微腫的唇瓣,「對不起,剛剛是我太失控了。弄疼你了。」
宋漫垂下腦袋,不想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趕緊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不是說好要幫我洗的嗎?」穆厲川攔住她的去路,臉上漾著張狂的笑。
宋漫言辭鑿鑿地反駁,「你剛剛醉了我才答應你,現在你酒醒了,我……」
「誰說我酒醒了。」說著,穆厲川就躬身把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裡,啞著聲音道,「幫我脫褲子。」
「我不要,你自己洗!」
「我保證不碰你。」
宋漫終究還是拗不過他,紅著臉乖乖照做了,望著他噴血的完美身材,一股熱血衝上腦。連忙別過了眼。
「你趕緊進去吧,水都要涼了。」
「他說想和你一起洗。」
宋漫順著他的指向,瞬間臉上燙得快要爆血管了。
今夜宋漫再次領教,穆厲川在這方面的承諾一概不可信!
醉酒的後果就是翌日醒來頭痛欲裂,宋漫躺在床上望著穆厲川坐在床上不停地揉著太陽穴,不由心疼,「要不,你再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公司?」
一邊說著,她已經起身跪坐在他面前,柔軟的指肚覆在他兩側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按著。
穆厲川靜靜地享受了片刻,才不舍地抬手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輕輕地拍了拍,「沒事,我待會兒喝杯咖啡就好了。」
「你看你的黑眼圈,像個大熊貓一樣,早點睡不行嗎?」宋漫輕戳他的下眼瞼,一臉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穆厲川埋首在她馨香的頸窩裡,低醇的聲音緩緩的纏上了宋她,「誰讓你勾引我的?」
「我哪有?」宋漫埋汰地推了推他,昨晚到底是誰勾引誰!
穆厲川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后視線就悄然下移,「還說沒有勾引我?」
循著他的視線低頭,宋漫猛地已經,睡衣的前幾顆扣子都開著,裡面的春光一覽無餘,連忙攏緊衣領,羞惱地對上他戲謔的眼眸,「還不都是你!」
她明明記得昨晚睡前她是把衣服穿好的,要是沒人故意而為,怎麼可能會解開!
穆厲川低笑著湊近她吻了吻她的唇瓣,略帶暗啞的嗓音帶著強勁的磁力,「你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勾引。」
「所以你是要趕我走的意思?」宋漫挑唇反詰。
「什麼時候學會挑字眼了?」穆厲川捏了一把她的臉頰,饒有興味地等著她的答案。
「昨晚剛剛跟你學的。」眉眼彎彎,清潤的杏眸里盛滿了挑釁。
意識到她還在計較昨晚,穆厲川再次覺得頭疼,揉著眉心,額頭前傾抵在她的前額上,「對不起,是我失控傷害到你了,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別再提了好嗎?」
「那你是真的相信我了嗎?」他昨晚陰晴不定,宋漫到現在還在懷疑他會不會只是為了哄騙她上床才隨口答了一句「我相信你」。
穆厲川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眼神十分誠懇,「我不會再介意你的過去,我只在乎我們的現在和未來。」
心臟上像是受到一陣軟捶,宋漫不由自主地勾唇莞爾,他雖然未曾說過「我愛你」這種肉麻的話,但他說他們是有未來的。
「如果未來權利和我之間你只能選一樣,你會選誰?」宋漫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出口。
在他清醒的時候,她想再聽一次答案。要是答案不變,那她就可以無所畏懼地愛下去了。
他的墨眸似一潭深水,無論怎麼看都看不見底。
突然,安靜的氛圍被一道刺耳的手機震動聲打破,穆厲川轉身接起床頭柜上的手機,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宋漫看到他一臉嚴肅,最後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就掛了。
本以為他會繼續方才未回答的問題,但他卻把她從腿上抱下來,眷戀地親了她一口,「公司來電話了,我得趕緊過去,你再好好睡一會兒。」
說完。他就掀開被子下床走進了洗手間。
宋漫沒有應聲躺下,呆愣愣地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耳畔儘是裡面傳來的刷牙聲,水聲,剃鬚刀的聲音。
他到底是無意忘記了還是故意忽略了,但穆厲川記憶力一向驚人,短短一個電話的時間就忘了,宋漫顯然難以相信的。
所以,他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嗎?
所以,昨晚他能幹凈利落地給她那個答覆,全是因為喝醉了?
一通胡思亂想間,穆厲川已經從裡面出來,打開衣櫥拿了一身乾淨的襯衫和西裝放到床邊,隨後就開始脫下自己身上的浴袍。
「小色女。」穆厲川笑了一聲。
宋漫聞聲眨了眨眼睛,正好看到穆厲川正赤裸著上身套上西褲,連忙撇過頭去。故意轉開話題,「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
穆厲川扣著襯衣扣子也直言不諱,「是挺忙的,穆紹謙的事給公司帶來了不少損失,而且穆山那隻老狐狸最近謊稱生病休養在家,不知他在盤算些什麼。」
宋漫突然想起穆紹瑞說過的,穆家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雖然穆山平時給人一種修身養性與世無爭的感覺,但也正是因為他這種風雅脾性在公司甚至比穆海還受員工推崇。
現在穆厲川畢竟是把他的親兒子送進了局子,這隻笑面虎不吵不鬧還閉關在家,真是讓人摸不透他的算盤。
不經意間,宋漫擰了擰眉頭,甚是擔憂穆厲川如今的處境,「那穆紹瑞呢?還有穆老爺子那裡有沒有說你什麼?」
「穆紹瑞最近主動請纓要去美國分公司,不過他對我沒什麼威脅。老爺子那裡,安撫過後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宋漫遲緩地點了點頭,還是心有餘悸。
「別老是心事重重的,放輕鬆點,一切都好得很。」穆厲川已經著裝完畢,繞到床的另一邊按著宋漫的肩膀讓她躺下,柔聲叮嚀,「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我發現你最近體力差得很。」
捕捉到他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精光,宋漫拉高被子掩住了半張臉,還伸出腿來踢了他一腳,「你再不去上班就要遲到了!」
穆厲川也的確是趕時間,沒再逗她,翩然離開了。
醒了這麼久再想睡著是不可能的,宋漫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日期,推算著穆厲川給她請的病假還剩好幾天,心底一陣煩躁,她這個班上得可真是比大老闆還敷衍了事,估計回孫氏后又免不了同事間的風言風語。
倏地,宋漫又看了一眼日期,掰著手指算了算,整個人就從床上彈了起來,她這個月的大姨媽好像已經推遲了一周多了。
難道是……
宋漫抬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臟,一個勁地暗示自己絕對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但接下來的行為已經出賣了她,她趕緊下床衝進洗手間洗漱,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一切恍如回到半年多以前……
宋漫掛了號焦慮地等在婦科門口,望著身邊來來往往挺著孕肚的女人,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上小腹。
這裡,會不會已經有了新的變化?要是真有了,她該怎麼辦?這一次的情況,和上一次,好像發生實質性的變化了。
由著沒有肯定的答案,她到底是不敢往深處想。
很快,揚聲器里的人工女音正在喊著她的名字,為了讓聲音趕緊消失,宋漫連忙起身匆匆地走進診室。
唯命是從地接受了一系列檢查后,宋漫終於能坐下來好好地聽醫生的診斷。
「宋小姐,你沒有懷孕,月經不調也許是和你最近的作息或者心情有關,注意飲食和作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配合吃點葯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在聽到沒懷孕的時候,宋漫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現在也沒有準備好做一個媽媽的準備。
離開前,宋漫還是糾結地問了一句,「醫生,我半年前做過一次流產手術,會影響到以後的受孕嗎?」
「檢查顯示,你身體恢復的不錯,你還年輕,只要把身體調理好了,懷孕的機會很大。」
聽到醫生的鼓勵,宋漫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能塵埃落定了。
踏出診室的那一剎那,餘光無意瞥到一抹正匆匆離開的背影,細腰豐臀長腿,還穿著一身職業裝,和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疊起來。
想了想,宋漫晃了晃腦袋,應該是她看錯了,那個女人怎麼會來這裡呢?
在走出醫院之前,宋漫就把病歷卡和幾張單子一併處理掉了。
本打算直接回去的,但程進突然打來電話,說是程玉想請她吃頓飯好好感謝她和穆厲川,問他們有沒有空。
宋漫想著回家也是宅一個下午,遂而一口應下后,就打電話給穆厲川。
「這麼快就想我了?」電話剛接通,那端就傳來穆厲川略微輕浮的聲音,看起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太陽格外炙熱,宋漫覺得臉熱乎乎的,輕咳了兩聲,正經地開口,「程玉想請咱倆吃飯謝謝咱們,你有時間嗎?」
「程進也會去?」穆厲川倒不急著回答,冷不防地問了一句。
「當然。」宋漫還想笑他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轉念一想,瞬間就摸清了他那點心思,嬉笑道,「哦程進說他還有工作就不過來了,只有程玉一個人在,你還來嗎?」
穆厲川怎麼聽不出她在調侃她,沉著嗓子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以示警告。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他是程玉的哥哥,當然會去,我這麼說只是讓你別吃乾醋了,我和他真的只是好朋友。」宋漫坦然地解釋。
「時間地點。」穆厲川記下她報出的地址,隱約聽到電話里有汽笛聲,遂問,「你在外面?」
宋漫心上一凜,看了馬路對面的醫院一眼,那個鮮紅的十字架分外刺眼,連忙走遠了幾步才應道,「我在家裡待著悶,就出來溜達一下。」
「你在哪?我過來接你。」
好像人就在眼前一樣,宋漫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我自己過去,你忙完就直接過去,咱們在餐廳門口碰頭。好了,公交來了,我先掛了。」
宋漫一口氣說完就把按下了掛斷鍵,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撒謊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一頭的穆厲川望著漆黑的手機屏幕,眉心堆起一絲鬱悶,她竟然掛他電話?
「咚咚咚」
「進來。」穆厲川回神,放下手機,應允了一聲。
蘇融拿著一份文件進來,遞到穆厲川面前,「穆總,這是您要的資料。另外。欒城的王總已經簽了合同,並且說他太太恢復的很好,十分感謝您的幫助,想再給穆氏一個合作機會。」
「哦是嗎?」穆厲川挑眉,「看來咱們這次這步棋走對了,你把這件事告訴秦正,讓他去找他。」
「是。」蘇融應聲后忍俊不禁,「看來這次秦總一時半會兒又回不來了。」
穆厲川翻閱著蘇融遞過來的資料,不輕不淡地說道,「他這個總裁可不是白當的!」
正當蘇融要退出辦公室的時候,穆厲川看了一眼腕錶,時間也差不多了,叫住他,「姜倩人呢?」
「她說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一下。」
穆厲川穿起外套,信步走出去。「你讓她不用急著趕回來,等身體好了再回來工作。我出去吃個飯,沒要事別給我打電話。」
蘇融一一記下,忍不住八卦地問了一句,「是和宋小姐一起吃飯?」
「還有情敵。」穆厲川淡淡地勾了勾唇,隨手按下電梯按鈕。
……
穆厲川到的時候發現餐廳門口空無一人,隨即打電話給宋漫,「我到了,你人呢?」
「我已經到了,我們在333包廂,你趕緊過來吧。」宋漫的聲音輕快,還伴著一陣歡聲笑語,穆厲川的臉一下黑了一度。
當他進到包廂的時候,看著裡面三人有說有笑的,心裡暗暗地哼了哼,面容寡淡地走到桌前,「抱歉,我來晚了。」
由著自帶的冰山氣場,包廂里一下安靜下來。
宋漫見到他,立即走到他身邊,眉目間跳躍著歡喜,「你來啦!小玉,我向你介紹,這是我男朋友,穆厲川,就是他幫你找的醫生。」
聽到宋漫的介紹,穆厲川心裡的陰霾總算是驅散不少,有意地看向程進,正好程進也正看著他。
相較於穆厲川眼中的敵意,程進的目光顯得平靜多了。
程玉站起來,禮貌地莞爾,「穆先生。我是程玉,真的十分謝謝你能把我找來瓊斯醫生,要是沒有你,我想我現在的生活還是暗無天日的。」
穆厲川關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事一樁,小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四人落座,在等上菜的時候,宋漫和程家兄妹又談笑風生起來,聊的話題都是他們大學時候的趣事,所以穆厲川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幹乾地被晾在一邊。
突然,穆厲川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宋漫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為了避免誤會,還是繼續陪著他們聊了一會兒后才起身借口去洗手間走出包廂。
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就看到穆厲川正孤身站在窗口抽煙。
「不是說好上洗手間的嗎?怎麼在這抽煙了?」宋漫走到他身邊,倚在窗台上歪著腦袋凝著他。
知道宋漫向來不喜煙味,穆厲川貪戀地抽了一口后就把煙蒂摁滅在一邊的垃圾桶里,隨口答了一聲,「煙癮來了,就出來抽一根。」
「難道不是因為無聊或是別的想抽?」宋漫顯然沒這麼容易放過他。
穆厲川笑了一聲,反詰,「別的?指什麼?」
宋漫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眼中笑意漸濃,「這麼酸,你說什麼?」
一身輕哼,穆厲川轉身眺望窗外的景色,不發一語。
「好了我承認,剛剛是忽略你了,我跟你道歉,你就別生悶氣了好嗎?」宋漫伸出雙臂環在他的腰間,硬是把他掰轉過來朝向自己,再次耐心地解釋,「程進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我早就只是朋友的感情了,所以你真的真的不用再吃醋!」
「沒看出來像你這樣沒胸沒屁股還有那麼多人排隊追你。」穆厲川饒是厭棄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宋漫瞬間會意,別看他剛剛在包廂里一言不發的樣子,其實他們的聊天內容都被他豎著耳朵聽了去,而她還怕他受冷落出來尋他,反而被他一番嫌棄。
「哪裡沒胸沒屁股了!」她貼近他,十分不滿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
穆厲川摸著下巴,光明正大地目測了一把,嘖嘖地感嘆,「嗯,被我調教了一年,的確有所長進。不過我初次見你的時候,還真的是小籠包而已。」
竟敢說她是小籠包!
宋漫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憤憤出聲,「是啊,我是沒有你的美女秘書身材好!」
「怎麼還在吃她的醋,她不是告訴過你她喜歡女人了嗎?」穆厲川搖頭失笑。
「但也不妨礙你視奸她!」宋漫不甘示弱地反駁。
視奸?穆厲川更加無奈了,伸手都勾住她的脖頸將她拉到懷裡,「要視奸我也是視奸你,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的。」
胸上一緊,宋漫悶哼了一聲,打開他的手,報復性地掐了一把他的腰,奈何他身上精瘦得連塊贅肉都沒有,指間就捏到了點衣服布料,心裡更加鬱結,悶著氣催了他一聲。「趕緊進去吧,人家都要等急了。」
「反正菜還沒上,讓情敵等等不礙事!」穆厲川閑散道。
宋漫揚手就是一記粉拳,肅聲警告,「穆厲川,他們是我朋友,你不許擺架子,聽到沒?」
穆厲川沒有正面回答,勾著她的脖子就往包廂走。
重新回到包廂,桌上的菜都上得差不多了,程進招呼了一聲讓他們快坐下吃飯。
飯桌上,大家似乎都心有靈犀地沒有問起他們出去后的情況,倒是程玉偷偷扯了扯宋漫的衣袖,湊到宋漫耳邊小聲打趣,「學姐,你和穆先生可真是恩愛,分開這麼點時間都受不了啊!」
「別亂說。」宋漫總覺得她話中有話,好像他們出去是做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頓時紅了臉頰。
「看來我哥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程玉失落地點了點頭。
宋漫一梗,目光迅速掃了一眼程進和穆厲川,偏頭饒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程玉深諳地做了個封口的動作,拿起筷子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小漫,你最愛的奶黃包。」程進隔著程玉夾了一個奶黃包在宋漫的碗里,「我記得那時候在學校你可以一人吃掉一籠呢。」
話落,宋漫就感覺到身側掃過一陣陰風,望著碗里的奶黃包咽了咽口水,猶豫著是否要夾下這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