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叔,雖然我很帥但我不搞基!
稍微有點好奇,我在路邊撿到的這個看上去和普通失業上班族沒什麼兩樣的男人身上,我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一種枉然又無畏的氣息。
怎麼說好呢,就是像處在上個世紀中葉和二十一世紀初期之間的中間地帶,既有種上個世紀落魄的凄苦,又有這個世紀頹廢的骨氣,那種稍微矛盾又出乎意料的融洽感。
硬要說的話,應該就是一台服役了十年以上、飽經風霜的AE86.
莫名其妙的人,這是我給他下的定義。
心裡思考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不一會兒,本來只是山間的土路竟然逐漸變成了刻有花紋的石板,而且居然還沿路立著成百上千的鳥居,這些鳥居的檐兩邊都掛著一個紅彤彤的燈籠。
紅色的鳥居和發出紅光的燈籠組成了一幅奇怪的圖畫,就這樣順著山道一路向上,直到山頂,把整個神道照耀出一種詭異森嚴的神秘氛圍。
「這裡有千本鳥居?」
男人的口吻既像吃驚又像在感嘆,但實際上應該只是普通的詢問。
「這種東西應該是所有的稻荷神社都有的吧,難道千本鳥居不是稻荷神社裡面的基本配備嗎?我可是一直都以為不管是哪裡的稻荷神社,都要修建鳥居直達山頂,或者說,沒有千本鳥居的稻荷神社才不是稻荷神社吧。」
「怎麼可能,」
男人搖搖頭:
「擁有大規模鳥居的神社即便是在全國範圍內都不多,更不用說像這樣程度的千本鳥居,簡直就像是故意炫耀一樣的修建那麼多,而且居然還是在這種籍籍無名的城市,是因為有什麼必要的原因嗎?還是僅僅只是這裡的神社主人出乎意料的有錢?」
「是嘛。」
我的語氣不以為然,根本沒有在意男人說的話。
說起來,我好像除了這個神社之外從來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的稻荷神社。原來不是所有的稻荷神社都有這麼多鳥居的呀。
我由衷的感到高興,因為今天又有新的知識學到了。
不過說到有錢人,這個連神主都沒有的半吊子神社怎麼看也不像有錢的那類,平時又不見有人來參拜。
也許是想參拜也不得門徑?
「所以我找不到這裡的嗎?竟然是因為這樣!」
男人在後面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東西。
踏上神道,經過鳥居,走在前邊的我心跳漸漸變快,身體也逐漸興奮起來,因為是期待了好久的事,今天終於可以再次實現了。
我心癢難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終於,山頂到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神社的本殿,或者說,整個神社除了本殿以外就沒有其他任何的建築了。
和之前嚇人的千本鳥居比起來,簡陋已經是到寒酸的程度。
畢竟有那種誇張的千本鳥居在前,這座在石燈籠微黃的燈光照耀下,和普通不景氣神社中沒什麼分別的稻荷神社,就會有種感情上的落差,就好比是一盤色香俱全的精美菜肴,吃了才發現其實就是普通的咖喱味蓋澆飯。
我倒是習以為常,經常會到這裡來的我,還不至於心生被騙的感概。
「巫女小姐,你…在嗎?」
似乎是被神社嚴肅的氣氛所感染,有或者是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我的聲音並不怎麼自在。
「在的。」
清冷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然後御室的門被緩緩打開,身穿紅白巫女神裝的巫女小姐跪坐在前。
應該怎麼形容安靜坐在那兒的巫女的呢?大概什麼也講不出來吧,如果非得找一個能襯得上巫女的比喻的話,應該就只能是月亮的吧。
提起月亮能讓人想起什麼,大概看這位巫女就能感同身受。
「小夫,你來啦。」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但卻平鋪直敘的講了出來。
我有點按捺不住的搓搓手,不好意思道:
「那個啊,算算時間差不多是今天了,又要麻煩巫女小姐您啦。」
巫女小姐戴著狐狸面具,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看不到臉上是什麼表情。
雖然我一直好奇她走路的時候難道不會很困擾嘛。
沉默片刻,
「無妨。」
就像是月亮的垂下的月光,她這樣說道:
「不過,要是再過些時候你還沒有來的話,余就要親自去找你了。」
這個應該是以月亮為名字的必殺技了吧。
「千萬別!」
我額頭上滲出冷汗:「哪裡敢麻煩您的大駕!主要是因為學校的事情耽擱了,所以才…」
「沒問題的,只要你按時到了就好。」
「是是。」
我趕忙應道。
讓巫女小姐親自去找我?!那絕不是我能輕易能承受的災難!
「所以,這個人是誰?」
帶著狐狸面具的巫女轉動頭,面向站在我旁邊的男人,因為看不見眼睛,我猜測她應該正在打量那個男人。
「都神狩大人,在下是全省督巡諫山青河。」
明明是在詢問我,那個叫諫山的男人已經卻自作主張的回應巫女,報上了自己的名諱。
「原來是中央的督巡大人。」
巫女微微頷首。
「那麼,督巡大人這麼晚了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呢?」
巫女雖然是毫無起伏的普通語調,也許是有什麼含義在裡邊,但像我這種不懂人情世故的傢伙完全辦法聽出來。
「失禮了。」
這個自從來到神社前就一直恭敬低著頭的男人,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封奇怪封皮的信,恭恭敬敬的上前遞給巫女,然後又緩步退回原地。
如同是給國王獻上寶物的小販。
「這是御國柱大人托我轉交給您的信件。」
名叫諫山的男人這樣說道,卻又突然抬頭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不用說我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有秘密的事情和巫女商量,有我在一邊不便講話。
「喂喂。」
我抓著頭:
「好歹也是我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呀。」
你卸磨殺驢真的有一套哎——這就是我想表達的含義。
「真的十分感謝您能給區區在下帶路。」
名叫諫山的男人似乎很真誠的給我鞠了一躬,就再也不肯和我多說一個字。
既然已經這樣誠懇的給我道謝了,貌似我也沒有理由找他的茬,雖然我很不高興因為他的到來讓我要做的事稍微推后了,但是誰叫他是我自己帶來的麻煩,有苦自吞什麼的,說的就是我。
「我知道了。」
巫女已經看完了信,對諫山青河點點頭:
「督巡大人請稍等片刻,余先領小夫去沐浴更衣。」
諫山青河神色一動,就像巫女這句再普通的話語有什麼奇怪的魔力一樣,它打破了諫山青河一直無動於衷的臉,他有些震動:
「難道他是…」
「慎言。」
巫女冷冰冰兩個字讓諫山青河的發言打回肚子里。
「是!」
諫山青河趕忙低頭稱是,再也不置一詞。
而巫女便從跪坐的姿勢站起來,示意我跟她走。
這當然是我求之不得的。
脫掉鞋子,我便跟著巫女來到浴室。
「水已經放好了,羽衣就在門邊。」
儀態雍容的巫女說完,留下我一個人施施然走了。
巫女小姐的行為並未引起我的不滿,或者說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利去質疑巫女小姐的行動,因為接下來的事情。
進入浴室我開始沐浴。
該怎麼說呢,我此時的心情該用什麼來形容才好呢?
興奮?高興?期待?
我不知道,大概兼而有之。
反正就我的粗劣的國語水平,完全找不到能準確描述出我情感狀況的語言。大概就是被吹得膨脹到即將爆炸的氣球——因為即使我泡在浴池裡,也要強自忍耐心中噴薄欲出的強烈感情。
而此時在本殿門前,巫女再次跪坐下來。
「物攝氣呢?」
巫女對低頭躬立的諫山青山說道:
「拿出來吧。」
「是」
諫山青山一邊點頭一邊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這個瓶子裡面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卻依然徐徐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