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告別劍三遊戲世界
安娜是一個玩家操縱的劍3虛擬角色,從她誕生之初,她就知道這一點。玩家為她選擇了五毒作為門派,帶著她從一個剛出稻香村的14級小角色磕磕絆絆地成為了95級的大號。
玩家並不是一個敢於表達的人,她一直知道,在她剛滿級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做完每天的大戰日常,因為不僅是她現在的裝備差,玩家的網還非常渣,據說是因為校園網的緣故,她怕拖累別人,就老是不打大戰,只能一點一點地做茶館攢幫貢給她換裝備,或者整天帶著她滿地圖地跑,練生活技能,然後做小吃小葯掛交易行,等金攢夠了就幫她包團……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她的裝備也漸漸地能夠維持在中等的水平,算不上強力輸出大胸奶媽,但好歹也不算拖了後腿。
之後玩家就不再熱衷於裝備了,操縱著她滿地圖蹲寵物,自稱寵物黨。其實她並不是很想要那些寵物,作為一個五毒,她天生自帶著6種寶寶,每個都能輔助她戰鬥,比那些只知道賣萌的寵物不知道強了多少倍,但是玩家喜歡,她就遵從。
安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玩家,但她習慣了玩家的陪伴,雖然玩家總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整天對著她自稱阿媽。雖然有玩家在的時間,她就不能自主行動,但她是真的很享受玩家操縱著她給她換衣服嘮叨著從這個角度拍風景照好看的時光,這讓她感覺自己是在和人親密著的。
阿幼朵嘲笑她傻,說被人操縱哪有自由自在來得快活,她是還沒有嘗試過自己親自去浪跡江湖的感覺,等她嘗到了那種滋味,她就不會有現在這種想法了。安娜靜靜地看了阿幼朵一會,問:「那你為什麼永遠守在五毒總壇里除了那幾個固定劇情出現的地點外從不去別的地方呢?」
阿幼朵沒有回答她,過了一段時間,又重複了之前對她說的那段話。安娜看著巧笑嫣然的阿幼朵,摸了摸阿幼朵的頭頂,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她對著自己嘆了口氣,這只是系統為你呈現的一個有著固定行動軌跡的世界罷了。
安娜開始在玩家不在的時候滿地圖亂轉,從純陽的空霧峰浪跡到明教的三生樹下,但耳邊沒有玩家那些稀奇古怪的話語,原本美麗的風景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她開始想了解玩家的世界了,她原本就是一組數據,只需要有心,她很快就找到了和網路聯結的方法,她開始了解玩家所說的「2333」和「恍恍惚惚」是什麼意思,開始飛速地認識玩家所生活的日常世界,她覺得她可以和玩家更加融洽的玩耍了,然後……
玩家A了。
安娜還記得玩家對她說的最後一段話:「崽啊,阿媽真的有點累了,現實的事太多,遊戲里的親友基本也都離開了,阿媽也撐不下去了。阿媽知道你能自己動,你的賬號密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點卡有段時間卻莫名其妙地減少,但東西一點沒丟,阿媽去問了客服,客服說角色是在線的,阿媽就開始有點懷疑了。別擔心,阿媽走之前給你沖了點卡,阿媽真的很開心把你拉扯大,但阿媽想,也許阿媽不再上線,給你完全的自由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吧……」
「不,不是這樣的!」她大喊,在聽了玩家的這段話之後急得滿頭大汗,生平第一次脫離玩家系統的束縛右手往前伸想要抓住什麼。但玩家什麼都聽不到,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玩家離開,自己的身體失去了玩家的控制,無法挽回。
玩家的確沒有再上線,安娜在玩家下線的地方等了很久,但是始終沒有再見到玩家的蹤影。在無盡的等待中失去了希望,她開始討厭玩家了……
安娜開始四處走動,或是去純陽聽山石道人講道,或者去七秀坊看婀娜多姿的秀坊弟子舞劍。但山石道人講的永遠是同一段故事,秀坊跳的也從來只有那幾支劍舞,而阿幼朵也只是日復一日地用相同的理由調笑她,讓她深刻意識到了這個永無止境的重複的世界有多麼的孤獨與可怕……
她的裝備開始迅速地升級,達到了一個可怕的分數,而她包裹里的金也是滿額得多的不能再多,她甚至有了全套的橙武。她看起來要比玩家在的時候好的太多太多。
她沒有再通過數據流去關注玩家世界的事,無論怎樣,玩家也不會回來,而她也只是這個遊戲里一個沒人要的虛擬角色罷了。
玩家給她充的點卡終於被她用完了,她坐在玩家下線的地方——三生樹上的那個鳥窩裡。自她確定玩家不會再回來后,她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啊,最後還不是要回到這裡。安娜自嘲地想。自己這段時間過的玩家所期待自己有的自由的日子,還不是靠著討厭的玩家給自己沖的那些點卡。
天空劃過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由數據組成的尾巴,為夜幕添上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她恍惚想到以前在了解玩家的世界時,那裡流傳著的一種說法,對著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
其實安娜很清楚那都是騙人的,況且這根本不是真的的流星,它也是由系統數據組成的,從它長長的尾巴上那密密麻麻的由0和1組成的代碼就能看出來,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做了那麼一個舉動。
「你能把我帶往真實的世界嗎?」她咬著草桿,百無聊賴地指著天邊的星點道。
本來遠在天邊的流星在天邊劃過,映在紛揚的眼球上的光點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卧槽,你別過來啊!」
一陣刺眼的巨大白光將整個三生樹籠罩了起來,待白光消散,三生樹上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