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卷三·開天闢地
如看到防盜說明購買比例低於80%。「我可不想要他,小白臉招桃花,盡知道氣我,還是你自個兒留著,你倆從小光屁股玩,現在可以一塊兒玩光屁股……」
「我呸,老子這就給你們領導寫舉報信,你個什麼人民警察,滿嘴髒話,還相對老薛始亂終棄……」
兩個好哥們都嫌棄的拋手貨薛俠士被吵得頭大,從車上下來把陶星劍給拉遠了些,道:「你們能不能別一見面就吵啊,互相讓一步不行嗎?」
「什麼叫吵?你不懂,這是我們的生活情趣。」說完陶星劍趕緊對劉思源拋了個媚眼,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完全就是硬漢形象,做這種動作簡直是充滿了違和感,弄得薛默和劉思源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陶星劍對於噁心到這倆人感到非常愉快,還想貧嘴呢,突然看到薛默這一身皺巴巴髒兮兮的制服,立刻轉了話鋒,問道,「你怎麼了?衣服怎麼臟成這樣了?」
薛默還沒說話,劉思源便道:「你家老薛今天又立功了,狂奔10公里制服了一個小偷,成功為人民群眾追回了三顆糖。」
陶星劍還要問,薛默卻已經不想再多聊,打斷了他們:「行了,你倆快給我安靜一小會兒,讓我回去休息。」
之前一直沒感覺,這會兒慢慢知道了厲害,穿著皮鞋跑那麼久,腳都快廢了。
「趕緊去伺候你家老薛,我撤了。」說完這句話,劉思源便迅速地發動了汽車。
陶星劍把一瘸一拐的薛默給往家裡攙扶。走進院子便遇到好些看著倆孩子從小長大的鄰居們,頓時「小默今天又立功了」和「小默腳受傷了」這兩個重要消息便立刻把整個院子都給傳遍,不出一會兒,這些熱情洋溢的鄰居,就會趕來關心他了。
到家一看,薛老爺子正在陽台上曬太陽,臉上搭著本小人兒書,身上蓋著小毯子,睡得正好。
除了間歇性發作的老年痴呆症,薛川老爺子的聽力也不太好,舌頭不知為什麼也不太利索,說話很成問題,他年輕時參加過解放戰爭,打仗被炮火震壞了耳朵,舌頭是是毛病,醫院也查不出來。好在他的身體素質很好,非常硬朗,精神頭十足。
薛默沒有打擾他,打發陶星劍走了,然後去廁所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才到陽台把爺爺叫醒。
薛川拿下臉上的書,睜開眼睛看著薛默,露出慈祥的笑意。
薛默坐在他身邊的小凳子上,一邊削蘋果,一邊絮絮叨叨地彙報自己這一天的工作。他必須要特別大聲,薛川才能聽見,於是每天薛默都會這樣,像是練嗓子似的對爺爺說話。
「爺爺,今天還是很忙,中午吃了個包子,忘了吃午飯。然後……我今天跑了十公里,追了個小偷,還和思源一塊兒把失主給送回家了。其他沒什麼事情。您中午吃了什麼啊?秦阿姨給您做的麵條嗎?」
「好啊。」薛川回答道。
老爺子不能正常地表達,從薛默讀高中開始,他就漸漸只會說「好啊」和「不好」。薛默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是清醒的,什麼時候是迷糊的,也不知他究竟懂不懂薛默說的意思,但薛默每天都堅持和老爺子對話,不管他能不能聽懂。
「對了,上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秦阿姨。過兩天我休假去銀行取,再去給她買個新年禮物,感謝他們一家人這幾年來的照顧。」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小默,你開下門,我手裡拿著東西,掏不出鑰匙。」
說話的人正是薛默嘴裡的「秦阿姨」,那是陶星劍的媽媽。陶星劍一家就住薛默家樓下,原來和薛默父母就是舊相識,兩家最是親近,從薛老爺子開始發病以來,秦千容就主動開始照料這爺孫倆的飲食。薛默父母去世單位發了撫恤金,爺爺也有退休金,於是他們的生活雖然有點緊巴,但還算是湊活,薛默按月給秦千容生活費,秦千容便在家裡添了薛川和薛默的筷子,盡心儘力地照料他們。
薛默開了門,便見秦千容端著熱騰騰的餃子。
秦千容是個很美麗的中年女人,說不出她的五官哪裡出眾,但就是很舒服,那是一種完全沒有侵略感、溫婉動人的美,薛默時常想,自己的媽媽若是還活著,大概也和她一樣。
「好啊,好啊。」薛川見到秦千容,立刻就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認出人來了沒,如溝壑般深重的皺紋都活潑了起來。
「薛爺爺,您好啊。」秦千容也微笑回應。
薛默忙接過餃子放在餐桌上,道:「秦阿姨,我們下來吃就行了啊,您還專門拿上來。」
「聽星劍說你傷了腳,你就在家裡呆著。剛才我已經給你陶叔叔說了,下班順帶捎點藥膏回來。來,先讓阿姨看看。」
說著秦千容就要掀薛默的褲管,薛默有點不好意思地退了幾步,說:「沒事兒,就是皮鞋磨了幾個小水泡,不礙事的。」
秦千容掩嘴一笑,輕聲道:「這孩子長大了,還知道害羞了?你小時候,我不是還給你洗過澡嗎?」
薛默瞬間臉就紅了,支支吾吾地說:「真……真的沒事兒,就是小水泡而已。」
秦千容也不再逗他,去廚房拿了碗筷來,看這爺孫倆吃飯,嘴裡還忍不住念叨:「小默也真是太辛苦了!不過有你在,總覺得整個院子都非常安全,你啊,可是咱們院里最棒的孩子了。」
薛默立刻又笑出一口白牙,有點小害羞又有點自豪地說:「我從小就受叔叔阿姨的照顧,現在能回饋大家,我也很開心。」
「乖孩子。」秦千容笑,「今年你的年假有幾天啊?什麼時候能抽個空出來?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你陶叔叔說單位里來了個小姑娘,剛剛畢業,和你年齡正合適。」
「秦阿姨,還是算了吧。」薛默有點難為情地說,「我還不著急,再說了,你知道我家的情況,別委屈了人家好姑娘。」
「你的情況怎麼不好啦?人民警察,多好的職業?長得也一表人才,這房子雖然說是單位分的。有點年頭了,但也是有產權證的。還有薛爺爺也很好照顧,不需要多費心……」
薛默越發不好意思,撓撓頭說:「我真的不著急。」
說真的,薛默從小就長得好看,喜歡他的小姑娘特別多,可因為要照顧生病的爺爺,薛默根本分不出心思來這些事情,別人的青春期都充滿了旖旎的回憶,而他卻永遠匆匆忙忙地奔波於家學校醫院。別說是談戀愛,這麼多年他連暗戀對象都沒有一個。
參加工作之後,街坊鄰里領導同事也特別積極地給他介紹,薛默每次推脫不掉見面,也是對姑娘禮貌溫和的,可每每都被姑娘埋怨太過高冷不夠熱情,根本就沒有對姑娘投入感情。
薛默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遲鈍的榆木腦袋,大概是在這方面晚熟。他想自己還是別禍害別人為好,後來再有姑娘喜歡他,他都以「要給爺爺治病」「家裡條件差」「工作忙」為理由拒絕。
劉思源經常笑他不開竅,可他也不懂劉思源那種時時刻刻想談戀愛的熱切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秦千容摸了摸薛默黑亮的頭髮,笑道:「你倒是不急,阿姨我急啊。要是你媽媽在,肯定也特別急。在這個小院子里,她和我最好了,我替她著急。」
「秦阿姨,緣分很快就會到的,順其自然。」薛默揚起臉對秦千容笑。
他是真的,真的不著急啊。
祖國的四個現代化和全面小康還沒有實現,哪裡有心情談戀愛?
***
顧盼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他滿臉都是污泥,頭髮亂得能招來一對麻雀下蛋。昨天穿出去那一身騷包的米色西裝,現在已經全毀了,一隻褲腿被撕成了條狀,豈止凄慘兩個字可以形容。
這樣子還不方便讓鄰居看到,顧盼隱去身形,回家就直奔浴室。他向來是個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的花孔雀,討厭不幹凈不體面的模樣。
顧盼剛剛脫得只剩下褲衩,窗戶上便猛地出現一個倒吊的人頭,長長的頭髮完全遮住了臉。
「……」顧盼,「智障,你玩不夠了是吧?」
韓小蕊驚恐地扒拉開頭髮,露出一張嬌俏的少女的臉,她睜大了眼睛道:「搞定了嗎?沒危險了吧?」
「嗯。」顧盼斜靠著牆抱臂,用緩慢而且誘惑力十足的聲音說:「你這是偷看我偷看上癮了嗎?」
平心而論,顧盼的身材非常好,標準的寬肩窄腰倒三角,一身腱子肉充滿了力量感,筆直的長腿更是誘人,即使是這樣狼狽到了臉都看不清的模樣,也別有一番性感的味道。
可在韓小蕊的心裡,她這個搭檔是個傲慢、自大、多情的衣冠禽獸,這麼多年她早就認清了他,自動對他散發的騷氣免疫。於是沒有任何顧忌,她直接打開窗子翻身進了屋,佯裝嚴肅地說:「兒子,怎麼能對媽媽說這些話呢!」
顧盼臉色一黑,拎起韓小蕊的后脖子就把她給丟出了浴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韓小蕊在浴室門口捂著心口搖頭,道:「寒葉飄逸灑滿我的臉,吾兒叛逆傷透媽媽的心。」
顧盼惱怒的聲音就像是要掀翻了房頂:「你說什麼?」
韓小蕊趕緊縮了縮脖子,道:「我說,老大英明,小人這就去工作!」
監控反覆看了,可能出現的地方也搜了,連那個躲回老家的洗頭小妹都給找出來了,但過去了整整六天,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刁澤約就這麼躲了起來。
薛默就算心裡懸著,但其他工作還得繼續,忙碌得連上顧盼家和他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那天的事情有沒有把他嚇到。
於是,薛默只能在每天晚上巡邏經過顧盼家門口時,匆匆看一眼二樓亮著的燈。偶爾會透過窗帘看到人影的走動,雖然非常模糊,但不知道為什麼,薛默總是能從那模糊的身影中,判斷出哪個是顧盼,哪個是他媽媽。
知道他安全就好,聊以安慰。
薛默轉身的那個瞬間,顧盼剛好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他。
韓小蕊表情怪異地啃著一顆橘子,道:「老大,你看看,多好的人兒,我就沒見過這麼痴心的。」
「你知道個屁。」說著顧盼就把窗帘給拉的嚴嚴實實的。
「老大,我認真的,都多久了,那個九尾貓還找不到,我覺得你應該找那個小警察套一套消息,我都說了,你色-誘他,看看警方查到哪裡了,肯定能行。」
顧盼臉又黑了幾分,道:「他就是個小片警,他能知道些什麼?再說了,這種純情小屁孩兒不能招惹,粘上就甩不掉。」
韓小蕊嬉皮笑臉地沒吭聲了,心裡想,要是有個純情小屁孩兒喜歡自己多好啊,趕緊上,才不要像顧盼那樣畏首畏尾。
只要曾經擁有,何必天長地久?而顧盼就是想得太複雜。
看似薄情放浪,不願負責的人,其實不過是不敢愛罷了。
韓小蕊也不好太八卦顧盼的私生活,還想再次把話題給引到九尾貓的身上,可正要開口,顧盼卻不知道想著什麼,又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帘的一角,怔怔地看著薛默的背影。
多麼挺拔的背影,身材真是不錯,而且屁股也……也很翹啊。
顧盼改主意了,他要和薛默說兩句話才甘心。
韓小蕊問道:「老大,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一陣涼風拍在了自己的臉上,顧盼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韓小蕊翻了個白眼,從窗口往下看,果然看見顧盼站在了門口,凹這個造型對顧盼喊道:「警察叔叔。」
聽到這個聲音,薛默骨頭都要酥了,笑得一臉燦爛地回過了頭,完全忘記了跟他走在一塊兒的劉思源,見色忘友地拋下他就往顧盼跑去。
「……你……你……」薛默一看到顧盼的臉就覺得心裡舒坦,但舌頭就是打結,他猶豫了半天該怎麼稱呼顧盼。叫「顧盼」吧,薛默覺得有點太生疏了。叫「盼盼」?那也太親近了,會不會冒犯到他?
薛默想了半天,腦門上汗都要急出來了。顧盼看著他那蠢樣,心臟都被擊中了。
媽的,怎麼韓小蕊犯蠢,顧盼就想揍她,小警察犯蠢,顧盼就覺得好可愛。
這不科學。
「警察叔叔。」顧盼用下巴指了指後面滿臉疑惑的劉思源,接著說,「你同事該不高興了。」
薛默這才猛然間想起劉思源的存在,趕緊回過頭,微紅著臉對他說:「思源,你等我一下,我這兒和朋友說幾句話。」
劉思源睜大眼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氣氛,怎麼這麼怪?
薛默也沒心情管他,立刻回頭看著顧盼,問道:「這幾天你還好吧?」
「好啊。只是想問問看,那個殺人案的兇手抓到了嗎?」
「現在還在調查階段,但是你不用擔心。最近我們一直在加強巡邏,我會好好保護……你……人民的生命財產……」
顧盼輕笑兩聲,又說:「我聽說是因為情感糾紛引起的仇殺,是不是真的啊?說是兩個建築工人喜歡上了同一個姑娘,然後就殺了人。現在說是這個兇手逃回老家了,不知道那邊的警察能不能抓得到他啊?」
薛默有些吃驚,因為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現在這些情況並沒有向社會通報,不知道顧盼是從哪裡聽來的風聲。薛默立刻皺起了眉,道:「你不要聽那些謠傳,案件偵破之後,警方會迅速通報的。」
顧盼見薛默的每一次他都是對自己滿臉痴笑,難得見他這麼嚴肅呢。一雙劍眉微顰,眉心那一點褶皺,實在是讓顧盼有些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再加上他這襯身材抬氣質的警服,更是讓顧盼浮想聯翩,怎麼辦才好?他越是正經,顧盼越想不正經。
撩一下,就一下,不會有問題的。
最終顧盼還是沒能忍住,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薛默的眉心,柔聲道:「我就隨便問問罷了,警察叔叔你別生氣啊。」
他的指尖是涼的,但薛默分明感到一陣熱浪襲來,耳朵瞬間就紅了。不過顧盼很快又收回了手,退後一步看著薛默笑。
薛默覺得喉頭乾澀,喉結滾動了片刻,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顧盼撩夠了,便對薛默眨眨眼,道:「我回去了,警察叔叔再見。」
薛默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臂搖晃著說「再見」,一直到顧盼都關上門了好半天,他還在晃著手,內心回蕩著顧盼那動人的聲音,明艷的臉,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我一定要好好地保護他。
「老薛你幹嗎呢你?,給我快點兒,該下班了!」劉思源咋咋呼呼吼著的聲音把薛默給驚醒了,他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轉身對劉思源說了抱歉。
薛默從前不知道情之一字是這樣厲害,對方對他眨眨眼,他都能腦補五萬字的內容,更別提這樣的肢體接觸,這能給薛·警察叔叔·痴漢·默一個巨大的動力,讓他亢-奮好多天。
他真好啊,我要保護他。
薛默紅著臉,捂著心口想。
***
顧盼看著他離開,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嘴角帶著笑。
韓小蕊湊過來打破了現在的曖昧氣氛,正想問顧盼到底怎麼想的,顧盼一秒就收住了臉上的笑意,轉過頭來很認真地說:「那個九尾貓不好找,看樣子警察也很吃力,咱們低估了他。」
韓小蕊咬著手指說:「老大,這九尾貓很聰明,妖力也很強,不然不會這麼久抓不到的,光靠警察估計不行。」
顧盼摸了摸下巴,道:「那就用咱們的儲備糧,讓他們去幹活。」
韓小蕊有點擔心地說:「啊,我老怕那些妖怪出什麼幺蛾子,惹事怎麼辦?傷人怎麼辦?到時候上面的人又有的說。」
「咱們立功的時候沒見上頭給點好處。」顧盼理了理他的頭髮,道,「別擔心那麼多,找不到這個九尾貓,上頭的人照樣有話說。行了,我去一趟。」
「老大,我……」
還沒說完,顧盼又在韓小蕊面前消失了。
陳所長晃著手裡的一沓票,道:「明天小年夜,老大給各位同志發福利了。看!最新美國大片,一人兩張票,今天明天後天的都有,大家按照自己上班時間分配一下。還有,這可是帝國主義的文化滲透,大家要帶著批判眼光看,知道嗎!」
眾人歡呼著上來領票,劉思源也擠在其中,陳所長不肯給他票,還不滿地抱怨說:「你個土豪還缺這麼兩張電影票嗎?」
「嗨,老大,您這話說得,萬貫家財可不都是省出來的?我要節約。」劉思源揮著手不停地吆喝,把自己的票搶到,又順便把薛默的也給領了。
陳所長揪著劉思源的耳朵把他給拎回來,道:「票你可以拿走,正事兒干好了嗎?『社區民警送溫暖』活動的參與家庭聯繫好了買有,趕緊把資料給我交上來啊!」
「輕點輕點啊。」劉思源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躲開了陳所長的折磨,揉著耳朵說,「和居委會大媽聯絡這種事情當然是老薛在做。應該快好了,不過我聽他說,好些個困難家庭聽說要把送溫暖活動放在官方微博宣傳,就不樂意。」
陳所長道:「嗯,也是,人家也有自尊心。反正以尊重群眾為首要原則,能找到三個願意配合的困難家庭最好。」
「得令!」劉思源拿著票屁顛屁顛地往外跑,陳所長的聲音還在不停地傳過來。
「大少爺你可少給我偷點懶,別什麼都讓小默干,你倆不是穿一條褲子嗎,你分擔點任務!」
劉思源已經跑遠了。而從來和他穿一條褲子的薛默今天明天都不上班,但也不會陪他去看電影,薛默那兩張票肯定是和帶薛老爺子一塊兒去看的。劉思源思來想去,能約的居然只有陶星劍,他萬分悲傷,無可奈何,充滿嫌棄地聯絡了小賤賤,而對方也對他報以同樣的嫌棄,然後同意了。
「德行。」劉思源笑著把手機掛了電話,又給薛默撥了過去。
「喂,老薛,陳所長給咱們一人發了兩張《鋼鐵俠》的電影票作為小年夜的福利,我幫你領了,你的票是明天下午的。今晚我和小賤賤看完,我讓他把票給你帶回去,我先回家洗澡,把制服給換下來,就不過來找你了。」
薛默很高興地說:「好啊,明天就可以帶爺爺出去看電影,他好幾天都沒出過院子了。」
劉思源嘲笑道:「呿,也不知道約個妹子,真替你著急。」
薛默也笑:「你不是也沒約女孩兒嗎?」
「還學會頂嘴了,熊孩子……啊我操!」劉思源正說著,要偏頭的一瞬間,前方突然竄出來一個橫穿馬路的男人,雖然不算太近,但劉思源還是趕緊踩剎車,那人飛快跑開,接著又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更突然地竄了出來,劉思源一腳把剎車踩到底,忍不住大罵道:「我操啊!」
車因為慣性還在往前滑動,距離黑袍男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才終於剎住,黑袍男人不知道是被撞到還是腳滑,一下倒在了地上。劉思源驚出了一身冷汗,還未掛斷的電話一下就被他給塞進了口袋裡,聽到巨大動靜的薛默也跟著嚇了一跳,慌忙問道:「思源,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喂,喂?」
劉思源早就忘了薛默,冷靜了兩秒,見黑袍男人自己站起來了,趕緊衝下車去看。
那男人長得挺瘦小的,但氣勢可不小,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盯著劉思源,似乎是要發作,但看到那一身警察制服,又把話憋了回去。
劉思源看男人沒什麼事情,便把心放回了肚子,但仍然有些后怕地說:「哥們兒,你幹嘛呢突然竄出來,嚇我一跳!行了行了,趕緊的,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不用了。」男人說著,眼睛又看向了馬路另一頭,那裡空無一人,男人急得咬緊了牙。
劉思源有點火大,道:「什麼不用?檢查最好,別到時候又告我害我背處分,趕緊的。」
男人用力一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撂下一句「不用」,接著就飛奔了出去,劉思源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就跑遠了。
「你東西掉了!」劉思源看到地上掉了一張胸卡,於是便撿起來看。這是一個工作牌,上面有一張證件照,名字寫的張高富。
「嗨,張高富,你東西掉了!」劉思源喊了兩聲,又覺得照片上的人和剛才的黑袍男人有點兒不像,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才聽到兜里傳來了很小聲的薛默的聲音:「思源,思源,你沒事兒吧?」
劉思源把電話拿出來放在耳邊,道:「你還沒掛啊?」
「你出什麼事情了?撞到人了嗎?先叫救護車,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我剛剛路過回龍新城這個建築工地這邊兒呢,你別過來,沒撞到人,就是突然躥出來兩個橫穿馬路,還玩你追我趕彎的特高興,媽的,還好我車好,一口氣剎住了,不然一下撞倆,我可不用活了。」劉思源一邊說著一邊抹頭上的汗水,坐上了車,給自己開了瓶礦泉水壓驚。
薛默又問:「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我福大命大當然沒事兒,沒傷著哪兒,你別擔心了。」
薛默還有些不放心,小聲念了好幾句「平安」。
劉思源還有點沒回神,拿著那張胸卡,喃喃地念著上面的內容:「大盛建設有限公司回龍新城項目部,安全員……」
「回龍新城?回龍新城怎麼了?」
「哦,就剛才那兩個人,不知道誰掉的工作牌。」劉思源乾笑兩聲,「嚯,現在建築工人也玩cosplay啊,有個人穿一身黑色的長風衣,有點像奇異博士那袍子,還挺帥的。」
見他又開始胡說八道開玩笑,薛默總算知道他確實沒事兒了,鬆了口氣說:「可能是人家的工作服,你別少見多怪。既然人沒事兒就好,以後你開車不要打電話,要專心知道嗎。你回家之後別動車,讓星劍來接你。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掛電話了,再見。」
「操心命。」劉思源笑著收了線,把手機和撿到的胸卡一起丟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重新發動了汽車。
***
黑袍男人不是張高富,跑在前面的被不停追趕的那個人才是張高富。
張高富根本不知道後面追他的是誰,但他知道很危險,他要感謝自己的機敏,也要感謝那個開著大眾的車主,否則他沒有那麼容易甩掉黑袍男人。
確認安全之後,張高富才稍微放慢腳步,他再也不敢走人少的小路,而是選擇了盡量人多的地方,走到進入桷樹城那條小巷子的時候,他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他要找的人,他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他知道那個人在哪裡,以及那個人的身份——駐守者。
***
駐守者顧盼,此時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捧著一小盅米酒,一動不動地站在二樓的窗邊,看著回龍河發獃。
手機響了一聲,顧盼不用看都知道是薛默的微信來了。
給了薛默電話之後,薛默只打過一次,那時候顧盼正在睡覺,還有點起床氣,迷迷糊糊不知道給薛默說了什麼,之後薛默就沒再打過電話,每次都發微信,等顧盼回消息的時候,他才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生怕吵著顧盼睡覺。
這份體貼也真是細緻無比,顧盼覺得十分感動,然後拒絕回他的消息。
只要一見面,顧盼就忍不住想撩他,這樣不見面還好些,顧盼能稍微克制一點兒自己的衝動。別太頻繁地回他消息,只給他一點點的希望就好,別讓他陷得太深。
顧盼又喝了口酒,對自己這種大義凜然和高風亮節肅然起敬,簡直想給自己鼓掌,然後他故意忽略了薛默的消息,點開朋友圈刷了起來。
他的微信好友不多,和他關係好的都是異能人委員會那幫活了幾十上百年的老古董,好些都不會用微信,顧盼已經算是這幫夕陽紅中的時尚達人了,他偶爾會發一些自拍在朋友圈,或者看看年輕人們發了什麼。
顧盼刷了一會兒朋友圈,翻到了薛默轉發了一個回龍縣公安局發布的宣傳小視頻。顧盼沒忍住點開看了,然後就看到了薛默。
平時他看薛默都是穿的執勤服,執勤服沒那麼正式,卻已經很帥了。而宣傳片里,一水兒英俊年輕的警察先生們,全穿著正裝警服,那氣質簡直絕了,尤其是薛默,濃眉大眼面如冠玉,好看得顧盼心直痒痒。正情緒有些小波動的時候,畫面轉到了去年夏天,薛默跳河裡勇救落水小屁孩兒的英勇畫面。
那是一段圍觀群眾拍攝的視頻,在當時算是引起了非常廣泛的關注和好評,於是宣傳片把這個給剪了進去。
當天薛默本來沒上班,穿著件白T恤和黑色運動褲在公園湖邊上散步。救了小孩從水裡**地上來后,濃密的黑髮不停滴著水珠,白T恤遇水變得透明,挺立的粉色乳-珠一覽無遺,而運動褲緊貼著身體,完美的勾勒了臀部的形狀。
顧盼只覺得一腔熱血全往下涌,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去他娘的高風亮節,必須得撩他,現在就要。
王禎一呆,道:「我知道,他是個泥瓦匠,怎麼了?」
「他是普通人類嗎?」
「是啊,他……」王禎仔細回憶了好久,心裡越發惶恐和不確定,放慢了語速說,「他比我們進工地早,很早就和張工頭一塊兒到處做工程了。我……我覺得他是人類,至少這些年我從沒有想過他不是人類。」
「他的房間是哪一間?」
王禎告訴了顧盼之後,顧盼就直接過去看了,他完全沒有嗅到一絲的妖氣,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建築工人的房子。顧盼看完之後,又回到了王禎這間房,王禎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孫浩他是妖族嗎?他是什麼?他……怎麼了?」
「他死了。」顧盼皺眉。
王禎一聲驚呼,惶恐地退了一步。
顧盼繼續說:「他平時和誰有過節嗎?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王禎猶豫再三才開口說:「孫浩是個非常和善好相處的人,話很少又安靜,工作也很認真,沒有見他得罪任何人。如果說……和誰有過節,而且是妖族,我暫時能想到的只有……只有……」
他沒敢說那個名字,但顧盼想到了。
「是什麼過節?」
「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過,北街有一條小巷,是……玩的那種。基本上,做工程的都在那個地方玩,因為價格便宜……孫浩和刁澤約好像喜歡同一個洗頭的小妹。反正刁澤約也以這個理由來咱們工地上鬧過,曾經放話說要弄死孫浩。」
顧盼問道:「你們兩個工地是八字不合還是怎麼的?老出糾紛。」
「說到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個工程,他們要鬧事,總能找到理由。」
「那這個洗頭小妹的事兒是不是真的?」
「這個也是真事兒,當時看孫浩都很認真,想和那個姑娘結婚,刁澤約我倒不知道。後來那姑娘看他認真了,就跑了。」
「你知不知道那個姑娘的名字,具體在哪家店上班?」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顧盼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有情況再聯繫我。你們家的最近也注意安全。」
顧盼說完,見王禎病怏怏的臉顯得更加凄慘。
正說著,便聽見窗外床來吵嚷的聲音,顧盼往外看了看,發現開來了一輛警車,之前在兇案現場被薛默叫做李隊和趙副隊的兩位刑警,他們也是來調查了解情況的,於是顧盼偷偷聽了一會兒。
二位刑警了解的情況和他差不多。
總之警察偵查方向和顧盼一致,都是要首先鎖定刁澤約。
聽到這兒,顧盼便率先離開,到了刁澤約的住處。但他們的建築工地在昨天已經放了假,大多數人都回老家過年了,只留下幾個人看守工地。
刁澤約的老家在『那邊』,不過他在人界躲了這麼多年,當然會有個人類身份做偽裝。顧盼往刁澤越想要的板房走去,順便給韓小蕊發了個簡訊,讓他查刁澤約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