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剛才,你不是說你是我男朋友嗎?
紀姿雅的心原本就柔軟地不堪一擊,在被季捷輕輕一擁之後,心底更是柔軟到自己都無法承受的地步。
她心底想著,季捷你千萬不要對我這麼好……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能吃了你?」季捷低頭問她,聲音裡面帶著一點點的胸有成竹。
「我怕我媽見到你,會對你說不好聽的話。」
「不好聽的話我聽多了,並不是很介意。」季捷和她一道走到了樓道里,他收傘,她伸手去拿傘,生怕傘上沾著的雨水弄濕了他的西裝。
她覺得像季捷這樣的男人,不應該被俗世的任何東西污染,哪怕他是跟銅臭味打交道的商人。
「我來吧。」她很快接過,這個動作在季捷看來有些生疏,像是拒人千里之外。
季捷也沒有攔著她,跟著她一起上了樓。
紀姿雅家住在五樓,加上地下室那一層,一共需要走六樓。
季捷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走過高層了,走到家門口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是不是很累?」她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我體力還不錯。」季捷並不是很喜歡健身,常年的身材保持也僅僅只是靠著先天基因,但是在紀姿雅面前,他卻撒了謊,「我平時喜歡登山。」
「是嗎……」紀姿雅敷衍地回應了一句,也沒有探究究竟。
季捷因為自己撒了謊,耳根有些紅。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在一個女人面前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撒了謊。他平時不是喜歡撒謊的人。
或許,是急於表現,不想讓她覺得他體力不好。
門被打開,紀姿雅進門,看到杜悅坐在輪椅上面,正在客廳里看電視。
「下大雨你出去幹什麼?是不是外面有什麼野男人在等你?」杜悅正在吃蘋果,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視機。
紀姿雅帶著季捷剛好進門,就聽見了杜悅說了這樣難聽的話。
她就知道……
這也是她不想讓季捷上來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她怕杜悅污穢的話語讓季捷難堪。
果不其然。
「媽,我朋友來了。他借一下洗手間。」
杜悅轉過頭來,看到季捷的時候眼神略微眯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蘋果:「還真帶了個野男人回來。我們家不歡迎你。」
季捷的臉色未變,他環視了一眼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是很老的小區,裝修風格也已經落伍了二三十年了,看來是老房子。
紀姿雅看到季捷在打量這幢房子,尷尬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
「在這裡住了多久了?」季捷問她。
「恩?哦……從我小時候就住了。你要不要喝杯薑茶驅驅寒?我幫你去煮,你先去洗手間沖澡。」紀姿雅是不想季捷跟杜悅相處,所以趕緊催他去洗漱。
季捷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在確定紀姿雅進了廚房之後,季捷沒有去洗手間,而是走向了杜悅。
杜悅的左手邊是廚房的死角,紀姿雅根本看不到客廳裡面發生了什麼,以為季捷已經去了洗手間了。
杜悅看著季捷,眼神並不善:「你不是來借洗手間的嗎?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因為有話想跟您說。」他尊稱杜悅為您,是覺得畢竟是長輩,需要起碼的尊重。但是至於是不是真的需要尊重,就要看後續了。
「什麼話?」
「據我所知,你不是紀姿雅的親生母親。」
杜悅聽了之後冷笑了一聲:「那又怎麼樣?你管得著嗎?她從小大,是我把她拉扯大的,沒有我的話,她連書都讀不起。」
杜悅的聲音不算響,此時紀姿雅在廚房裡面煮薑湯也聽不見。
「你只是餵養了她,在精神方面卻在虧待她。雖然她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你的不是,但是我看得出來因為你她過得很不開心。我也聽說了你的身體狀況。我現在有一個建議,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什麼?」杜悅覺得眼前這個人是瘋子,莫名其妙闖進來,跟她說這些。
季捷在她對面坐下,臉色如常,甚至有些冰冷:「我是紀姿雅的男朋友,我在紐約發展,我想讓她跟我一起走。至於您,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送到全國最好的療養院,那裡有國內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最專業的醫護團隊,比起你在這裡,生活質量會搞很多。另外,因為畢竟是你把紀姿雅喂大的,所以我可以每個月給你一筆錢,當做是她給你的贍養費。至於你想要捆綁她在你身邊一輩子直到把你送走,抱歉,這不可能。你欠她的已經夠多的了。」
季捷一通話,說的沒有任何牽絆,每句話都流暢而穩重。
他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這些話是他昨晚幾乎一晚上沒睡,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想到的。
一整個晚上,他甚至都已經構建好了自己和紀姿雅的未來藍圖。
他不是一個草率的人,但是他覺得有時候人生需要衝動。
這些,紀姿雅都不知道。在紀姿雅的眼中,季捷是瘋了,是不理智的,只是一時的頭腦發熱……
杜悅聽到季捷的長篇大論之後,先是沉默了幾秒,隨即笑出了聲:「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我是紀姿雅的監護人,她這輩子,就是必須要在我的身邊,一步都不能夠離開!這個小賤人,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話?說我欺負她?還是說我拖累了她?恩?!」
杜悅的聲音越來越響了,驚擾了在廚房裡面的紀姿雅。
紀姿雅匆匆出來,看到季捷仍舊渾身濕透地坐在客廳里的時候,懵了。
「你怎麼沒有去洗澡?」
「我在跟你母親談事情。」尊稱杜悅為一聲她的母親,已經是季捷給杜悅最大的尊重了。
更多的,看來是不行。
杜悅的態度不好。
「你跟她談什麼啊!你快點去洗手間。」紀姿雅皺緊了眉心,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季捷才好,「快去!」
「我把我的提議都告訴了她。她拒絕了我。」
紀姿雅深吸了一口氣:「季捷,你再這樣我趕你走了!」
「把事情說清楚,不好?」季捷不明白紀姿雅在逃避什麼。
人分很多種,有人果敢就有人軟弱,有人住高樓就有人在深溝。紀姿雅就是後者。
她眨了眨眼,唇角微微泛白:「不好……什麼都不要說了……」
「你想跟她再過幾十年?」季捷的話,將原本煩躁的紀姿雅問住了。
她呆住,垂首看向自己的鞋尖,說不出半句話來。
在她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的時候,季捷忽然伸手將她拽到了身後,他的力道只能夠用拽這個字來形容,很用力,很果斷。
季捷沒有過問她的意見,對杜悅開口:「她已經年滿十八周歲,不存在監護人這一說法了。她繼續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是履行孝道。但是像你這樣的長輩,不值得她履行孝道。」
杜悅被氣地滿臉漲紅:「你一個外人,憑什麼來管我們家的事?」
「我不是外人,我是她男朋友。」
紀姿雅站在季捷身後,本來是讓她覺得特別無語的一句話,但是聽到之後心卻並沒有特別地排斥。
她舔了舔嘴唇,吸氣,沒有再否認了。
杜悅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她以前交過男朋友嗎?快結婚了的那種。」
紀姿雅的臉在那麼一剎那變得像豬肝一樣通紅通紅,羞愧讓她恨不得現在就從季捷的手中掙脫開去,趕緊躲進自己的房間不讓他看到才好。
之前那段戀愛,是她至今都沒有辦法抹去的不好的記憶。
「哪怕她離過婚,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現在是21世紀,沒那麼古板。」季捷聽到之後只是雲淡風輕地扔了一句話給杜悅,這讓紀姿雅原本躁動緊張的心,瞬間變得平和了起來……
頓時,她覺得自己剛才那種羞愧好像是多餘的……心態立刻好了起來。
「她之前差點跟那個男人私奔了。這種女人你也要?」杜悅繼續火上澆油,「他們肯定睡過了,你打算撿破鞋?還是你已經撿了?哦對了,我丈夫現在在監獄里,你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這個小賤人勾.引我丈夫,還反咬一口說我丈夫要欺負她,她自己要自殺,還說我丈夫要殺了她,害地我丈夫到現在還在監獄里。這種賤人,你要?!」
杜悅一口氣將想說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落入紀姿雅耳中,堪堪刺耳。
如果季捷不在,她肯定是會跟她爭論的,但是季捷在,她不想丟了這個面子跟她多爭吵。
「怎麼,你心虛了?不讓我說?」杜悅一直都是狠毒的心腸,她巴不得紀姿能夠下地獄才好。怎麼可能會放棄這個機會好好羞辱她。
紀姿雅感覺到季捷捏著她的手愈發緊握了一些,力道很重很重,像是要捏碎。
「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不過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已經清楚了。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我不會看在你養大了紀姿雅的份上,給你贍養費,療養院你愛去不去。你是死是活也跟紀姿雅沒有任何關係。」
季捷的狠話撂下,拽住紀姿雅離開了。
紀姿雅心慌了一下。
他什麼意思?!
紀姿雅沒有辦法,在力量上他們是懸殊的。她被拖拽著出去,拽出了門。
門砰的一聲被季捷摔上,紀姿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季捷的眼神裡帶著迷茫。
他渾身仍舊是濕透了的,一雙眼睛清涼如許,像是能夠看穿她此時的心思。
她一瞬明白了……季捷根本就不是想要上來沖澡的。他的本意,就是來找杜悅的!
「謝謝……」紀姿雅瓮聲翁氣地說了一句,眼眶微微泛紅。
其實剛才在客廳里的時候,她的眼睛就紅透了,但是她強行忍住了,不想在杜悅面前掉眼淚。這些年他在杜悅面前,都是能夠裝堅強就裝堅強的……
「謝我?」
「難道不用謝你嗎?幫我出了氣。」紀姿雅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連忙伸手擦掉,好像自己擦眼淚的動作不會被他看到似的。
「你剛才不是不讓我說嗎?」季捷問了她一句,聲音帶著一點戲謔。
「我……」紀姿雅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季捷,她垂首,不想被他看到通紅的眼睛,「杜悅說的都不是真的。」
「什麼?」
「她說我勾.引她丈夫,其實是他丈夫……想要欺負我,那年我才十六歲。他事情敗露想要殺了我,後來鄰居來救了我。他去坐牢了。杜悅一直自欺欺人,覺得是我的錯。」紀姿雅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但是在季捷面前,卻是毫無防備地說了,「還有我的前男友……我們的確在一起過,但是……沒有實質性的關係,你懂嗎?」
她抬頭,一雙眼睛懇切又真誠。
「有沒有實質性的關係,你跟我說幹什麼?」季捷的口氣頗為調侃。
紀姿雅一愣,被問住了。眼淚都止住了。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季捷板著一張臉,讓紀姿雅想起了那天在車子里,他一本正經地反問她:「你有意見?」
臉色更加紅了……
「你剛才……不是還說是我男朋友嗎?」她低聲,小心地喃喃說道,心慌地不行。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她似乎都能夠聽到撲通,撲通,撲通的聲音。
真的很緊張。
他不會扭頭就不承認了吧?也不乏這個可能性。
但是下一秒,季捷就附身,吻上了她早起的素唇。他身上帶著寒意,傳遞到了她的身上,卻不讓她覺得半分寒冷,反倒是,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