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等人都到齊了，阿陽轉身說道：「這批新進的丫鬟都在這裡，老爺夫人請過目。」
顧青青悄悄抬起頭仔細看了看上面，程夫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仍舊風姿卓絕。程老爺是個中年美大叔，一把年紀還是十分俊美。由此可見，這家的公子小姐外形都如此出色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程欽依舊神情冷淡，程桓面帶笑意，霜花站在他身側，而程潛則一臉有趣地打量著下面的幾排丫鬟。雖然程潛是私生子，和程欽程桓的相貌相差略大，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親生母親也肯定是個美人。而在旁邊坐著的四小姐程思妍，雖然年歲不大，但是實在是個美人胚子。
按照書里的年齡推論，此時的程欽應該是十五歲，程桓十三歲，程潛和程桓同年，也是十三歲。四小姐程思妍應該是十歲，跟顧青青同年。想來是程夫人懷著程桓的時候，程老爺在外面留了種子。書上對於主角配角們年少的事情交代得很少，只知道程潛流落在外面五年，五歲的時候親娘病故，臨死之前託人把程潛送到程家，之後一直在程家長大。
顧青青看的書里一直在描述秦青跟三個程家少爺的情感糾結，對於前面的劇情基本沒什麼交代啊，所以顧青青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發生的情況。真是的，幹嗎不直接穿越到後面的劇情啊！
阿陽對著老爺夫人說完之後就站在旁邊等回話，程夫人點點頭，說道：「好。」
這次把新來的丫鬟們召集起來，是要給幾個少爺小姐配送丫鬟。程家雖然算是富貴人家，但也沒有那麼奢侈，每個少爺小姐配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兩個婆子，四個小丫鬟。大丫鬟負責貼身服侍，二等丫鬟掌管釵釧盥沐，婆子是教引嬤嬤，小丫鬟則負責打掃清潔等雜活兒。
現在程欽只有一個大丫鬟，其他的都不缺了。程桓已經有兩個大丫鬟，但是還沒有二等丫鬟，所以霜花和另一個大丫鬟還要暫時負責他的盥洗沐浴等工作。程潛則因為出身問題，到現在也只有兩個二等丫鬟，沒有大丫鬟隨身服侍。不過程思妍的丫鬟配給倒是十分充盈，大丫鬟二等丫鬟婆子都有了，只需要再多配兩個小丫鬟幹活兒就夠了。
顧青青後來知曉這些情況之後一直咂舌。這古代的少爺小姐們可真是嬌貴啊，丫鬟婆子配備得跟組了個軍團似的。
程夫人的目光從丫鬟們臉上一一掃了過去，顧青青連忙把頭低下，她這會兒可不想太引人注意。阿陽在程夫人身邊低聲道：「這第一排的丫頭們都是平時表現不錯的，第二批的丫頭就稍微差點兒，第三排的就……」
顧青青站在第一排，染七站在第三排。
程夫人點點頭，側過頭說道：「欽兒，你先從第一排里選個丫頭做幾天大丫鬟看看。」
程欽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朝著下面看了一眼，似乎很隨意地指著顧青青說道：「就她吧。」
程夫人看了一眼，是個不怎麼起眼的小丫頭，年歲不大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做事很牢靠的丫鬟，就說道：「你不再考慮一下？」
程欽頷首：「就她吧。」
程夫人想了想，既然顧青青能站在第一排，想來阿陽對她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於是對阿陽說道：「一會兒帶這個小丫頭下去讓教引嬤嬤好好指導一下，要是不行再換下來。」
緊接著程桓選了兩名二等丫鬟，程思妍選了兩名小丫鬟，程潛卻是一個丫鬟也沒選，表示都看不上。程夫人臉上有些不悅，這些都是程家精挑細選了一個月的丫鬟，程潛居然一個都看不上，豈不是故意刁難？但是礙於程老爺在旁邊，程夫人還是和顏悅色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批吧。」
這批選完，染七被程思妍選了當小丫鬟。儘管是身份最為低下的，但是染七還是激動得眼角都是淚花。這意味著她終於可以離開柴房了。顧青青遠遠地看著染七，心裡也為她高興，忽然她目光的餘角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由得循著來源望過去，卻見程潛正歪著腦袋打量她。看見她把臉轉過來，程潛扯了扯嘴角，笑得一臉邪氣。
顧青青有些不喜歡，連忙把目光移開，跟旁邊程桓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程桓的眸子里有一些訝異和瞭然，而後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顧青青知道他認出了自己，沒有移開目光，只禮節性地低了低頭。
接下來的半日，大少爺院子里的教引嬤嬤蘇嬤嬤跟顧青青嘮嘮叨叨說了很久，大多是如何照顧程欽的生活起居。其實這些事情也不全是大丫鬟的職責，很多工作是二等丫鬟和小丫鬟的，但是蘇嬤嬤還是一一交代清楚。大丫鬟的工作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貼身服侍四個字就是全部工作的描述了。所以完全看主子，要是主子好伺候，大丫鬟就每天陪著就行了，體力活兒也很少。
顧青青對程欽幾乎沒什麼印象。看書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程桓，滿心討厭的都是程潛，程欽幾乎被她當做了路人甲。事實上程欽出現的頻率相當低。書里一開始就寫程欽已經戰亡邊疆，只剩個牌位跟秦青拜堂了。至於後面有沒有再提到，顧青青也不知道，因為她每次看到程潛跟秦青在一起就覺得心裏面不痛快，所以結尾的一小部分一直沒心情看完。反正事實都擺在眼前，大勢已去，結尾不可能再翻牌重來了。
她一邊聽蘇嬤嬤說話，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蘇嬤嬤人還算不錯，就是有些嘮叨。在她把所有的話嘮叨了三遍之後，終於放顧青青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就開始當差了。
顧青青回到之前的小屋子，看見染七正在收拾東西，還難得地哼著小曲兒，心情真是十分地好。染七看見顧青青進來，連忙笑眯眯地迎上去。兩個人說了會兒話，算作道別。雖然以後都還在程家當丫鬟，但是分到各個院子之後，不能住在一起，見面的機會就少多了。
顧青青回到大少爺的院子，按照蘇嬤嬤的安排找到院子西邊的小廂房，這裡是她跟另一個大丫鬟休息的房間。其實平日里大丫鬟要貼身服侍，平時睡覺休息的地方就在少爺的邊上，為了使喚方便，平時靠著椅子床邊就睡了，自己的房間用處倒不是很大。程欽的另一個大丫鬟名叫念月，跟了他也才兩個月。
第一天當差，除了蘇嬤嬤的嘮叨之外，念月也叮囑了幾句。顧青青秉著「新人要夾著尾巴做三個月」的原則，誰說她都笑眯眯地聽著，然後跟著看念月怎麼做。兩個二等丫鬟平時也是跟在一邊等著差遣，不過她們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少爺需要梳洗沐浴的時候把東西準備好，把人伺候好就行了，其他掃地整理的一些雜活兒小丫鬟們都做完了。
顧青青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像當年考政治背毛概一樣默默地先背了下來，又在院子里熟悉了一下。這時候程欽從程家老爺夫人那裡回來了。第一天顧青青沒有貼身跟著去，只有念月陪著。程欽一回來，幾個丫鬟就圍上去，幫忙脫外衣，端茶水，拿點心什麼的，看得顧青青直皺眉。
嘖嘖，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家子，簡直要被慣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懶蛋了。鄙視完了程欽，轉念一想程桓那邊肯定也是這種光景，顧青青心裏面就有些哀嘆，真的要嫁給這種公子哥兒嗎？
不等她想完，那邊念月已經在使眼色示意她過來幫忙了。顧青青收起白眼，也圍了過去。
程欽被幾個年輕丫鬟圍著，臉上依然是十分冷漠，瞧見顧青青的時候，開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秦青。」顧青青回答。程欽完全是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她，這令顧青青有些意外。本來她以為程欽會在幾個丫鬟裡面挑到她，是因為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現在來看，敢情這位大少爺只不過是隨手一點，點到了她而已。
程欽「哦」了一聲，淡然道：「尚可，只是不夠有文采。」
顧青青聞言差點兒吐血。沒想到這位大少爺還是位附庸風雅的文人。話說他後來不是當將軍去了嗎？她一直以為程欽和程桓兩人，一個能武一個能文，作為程家的重點培養對象，這兩個人從小都是被安排好了未來人生的。她覺得秦青這個名字還算可以吧，一個農家女孩能取這種名字而不是大丫二丫之類的，已經證明秦亮是個有文化的人了。相比之下，她的原名顧青青豈不是……更加土……
大概是顧青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一旁的念月介面道：「少爺若是覺得不會，也給她取個名字吧。」
……原來念月這名字是程欽起的……
顧青青的嘴角有些抽搐，她想起了《千與千尋》裡面那位隨便給人家亂改名字用來剝奪人生滿臉皺紋一肚子壞水的湯婆婆……
好在程欽接下來說了句：「就叫青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