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申請表

泥沙自頂沖唰而下，滾滾的黃漿用掩蓋大地一切之勢注著。災難性一般的泥石流，莫端而來天色都為此驟黑，轟隆聲炸響了耳際。

「救命啊，救命啊，救我啊！」

根本難以入耳的輕響，在泥石流中呼響著。慕行舉高雙臂在其中，極力呼喊著。縱使他有掙扎，大自然威力並不是常人能撼動的。瞬間，慕行被沖開了一段老遠的距離，驚恐之色，徒勞的掙扎，一切都使得慕行是那麼的無助。

「啊！」

霍地，慕行起身坐在床上，額頭的汗珠不住傾注著。從沒有關過的檯燈把昏暗的房間薰紅著，離開幾個月回來，慕行對於黑暗懼怕起來了，尤其是一人獨自在漆黑中。

因此，晚上，無論是否睡覺，他都會把檯燈打開著。一晚檯燈沒有開著，當晚他是無法入眠的。

顯然他在睡夢中被驚醒過來，膝蓋上的兩臂劇烈搖動著。

「又是發這樣的夢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發這樣的夢，不行了嗎？」

頭埋在兩臂之間，人雖然是醒了過來，可身體顫抖卻沒有停過。

「姐姐啊，不要拉著我上學啊。你看看啊，大家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啊。」

翌日，慕婷牽著慕行一起上學而去。由於慕婷拉著慕行，頓時惹來不少回頭的目光，這讓慕行十分尷尬著。

「姐姐啊。」

慕行把手抽了出來，毅然站住了一聲不吭著。

慕婷好奇道，「小行怎麼走到一半就不走了？今天是你第一次來上學了，是你邁入高一了。可不能遲到了啊！」

慕行埋怨道，「姐姐啊，你這樣牽著我的手走路，其他人會怎麼看啊。他們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啊，我長大了啊，我可以自己上學的啊。」

慕行把背包往上拉了一下，慕婷右手伸過來，慕行迅速往後退著。

「小行，你還小啊。姐姐不放心你一人上學啊，別鬧脾氣啊。」

慕行反而往後退的更加后了，不住搖頭道，「姐姐，我都讀高一了。我那裡還小啊，姐姐你讓我自己上學可以嗎？我真的不小了啊。」

慕婷看了一下手錶，「上學了，上學了，再不走我們就真的要遲到了。」慕行不為所動，慕婷讓著步，「姐姐怕你了，姐姐不牽你的手上就是了。」

就在慕行展出笑顏之際，慕婷迅速補上一句，「可，我一定要陪你上下學的。」

還沒有完全展現的笑顏，瞬間就退出了。慕行知道，自己的姐姐真的為自己作出了很大的讓步，他更加明白。他姐姐這麼愛護他，是因為疼愛他的。

他妥協點著頭道，「我們可以一起上學，不過，姐姐不牽我的手，這是姐姐你自己說的啊。姐姐可不能食言了。」

「姐姐什麼時候，欺騙過你了。放心了，走啊。」

慕婷習慣性地伸出了右手，慕行皺眉嚷道，「姐姐你又來了啊。」

「姐姐忘記了，真的忘記了啊！」

慕婷後退幾步，等到與慕行並肩后，她笑道，「現在可以走了嗎？小行！」

「可以了啊！」

當慕行臨入教室前，慕婷再三叮囑著，「小行如果被人欺負，你記得要告訴姐姐了。姐姐絕對會幫你出頭的，記得告訴姐姐了。」

慕婷能放下這句狠話，她自己肯定有一點本事來的。柔道黑帶八段，早已被慕婷飄過去了。藉助這個頭銜，一般的男生都不敢找這朵帶刺玫瑰的麻煩的。

門推開，當慕行右腳踩進去，本來熱烘烘的教室頓時冷清下來了。

「大家好，我是新插班生。這裡是四班嗎？」

慕行半舉高右手，在眾人好奇凝視下，露出了膽怯之色。甚至連下面的話，說的都有一點顫顫巍巍的。

愣住幾秒后，水進入了油鍋頓時炸開了。

「他是誰啊？插班生，老師怎麼就沒有說過了？」

「這插班生那裡來的啊，妖，真是的。居然是一個男的。來一個女的不行嗎？難道我們班還缺男生嗎？」

慕行成為眾人議論的話題，本來抬不高的頭，低得更低了，下頜都緊貼在胸前。撤步撤出了教室，轉身貼在牆壁上。耳邊是同學們談笑聲，他不敢進去了。

「早就知道這樣子，我就不轉校了。在原來學校不是很好嗎？」慕行嘀咕著，心裡怨恨自己沒有勇氣進去的。

在他慌亂之際，上課鈴聲挽救了他。

「噠噠」，屬於他班班主任踏著高跟鞋走來，「慕行同學，你不進去呆在這裡為何了？」

慕行怯生道，「老，老師，我和其他同學不熟。我進去，也不知道坐在那裡了？」

「放心了，我帶你介紹給其他同學吧。」

老師雖然高挑，但身段卻能用胖乎乎來形容。她沒有人們眼中美女特徵，衣裙都被胖乎乎身材擠壓著。她那善意的笑容，卻打到了慕行的心窩裡面去了。是暖暖的，讓踏入陌生地方的他，踏實了不少。

羅芳，這是慕行班主任的名字，這也是慕婷特意告訴慕行的。

「同學們，安靜一下好嗎？」

羅芳手平移一下，教室吵鬧聲被壓了下來。

「今天，我們班多了一個新同學。」

她把手對慕行招示，全程慕行都把頭低。額前的頭髮把眼睛擋住，使得他人很難看見他的真實面孔。

「你來向大家介紹介紹你自己吧，好讓同學都認識你一下。」

羅芳故意退出講台，騰出空間專門等慕行上去。

「來啊，給同學介紹介紹自己啊。」

慕行無動於衷，羅芳多次叫喚下，慕行最終走上了講台。就在眾人期待慕行說出自己名字時，他卻拿起一支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上了「慕行」二字，隨後他就退出了講台。

如此怪異動作，把大家都看呆了。

甚至有人懷疑，他是一個啞巴來的。

羅芳強顏道，「我們新來的同學，叫慕行。慕行同學可能喉嚨痛了，說話不方便。這樣子吧，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繼續上課，你就坐在那裡吧。」

順著手勢，在平頭裝男孩隔壁空出一個位置，慕行看向羅芳。

得到羅芳點頭后，他就往走赴那位置。抬頭昂視，才看清慕行的樣子，清俊的臉上暈紅著。顯然這是害羞的徵兆。本來對他不敢興趣的女生，看見他那不凡的樣子，好奇還是牽引出來了。

「哎，我叫司徒光。今後我們就是同座了。」

慕行剛坐下，隔壁的男孩就自來熟了。把桌上作業本推過去，手點著上面，「看見了沒有，這是我的名字。記住啊，被人欺負不要緊，報上我名字就可以了。」

慕行好奇望了過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笑容。

「謝謝你！」

極其輕微聲音，從慕行口中發了出來。

司徒光托著下巴，眯眼打量道，「哎呀，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啞巴來的。原來你會說話啊！」

慕行把背包放好，就掏出筆記本。

「慕行你是哪一間學校的？為什麼要轉到我們學校來啊！」

自從發了一次聲后，慕行再也沒有發出第二句話。把司徒光問題，置之不理著。不能拿他怎樣，司徒光唯有生著悶氣。

課上到一半，司徒光肘部輕撞向慕行。

慕行疑惑著，「哎，來我們學校，你是第一天來的嗎？」司徒光身體湊近，壓低聲音詢問著。

慕行僅用點頭來回應著。

司徒光身體湊的更為近了，「慕行，我真的拿你當是我的兄弟來的。一句話，你說，你拿不拿我當兄弟先！」

「當！」

慕行剛說完，司徒光從抽屜拿出一張紙，蓋住上方，騰出簽名位置放在慕行面前。

「簽了它！」

慕行剛要開口，司徒光打岔住了，「你當我是兄弟，你就不要問為什麼？你就簽名了就是了！」

徘徊之際，慕行手上被塞了一支筆。「兄弟，簽名啊。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可以嗎？」慫恿下，慕行丟魂樣，在紙上籤上自己名字。

還不容慕行看，司徒光就把紙張收起來了。堆滿笑容在臉上，司徒光呵呵笑道，「兄弟，真是好兄弟了。」

他還是忍不住手在慕行右肩拍打了幾下，「果然是好兄弟了，放心，有人欺負你。我絕對保護你的！」

越是看司徒光詭異的笑容，慕行越是覺得自己上了賊船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鈴聲了，慕行即將趴在桌子小憩。

「慕行你還休息什麼了？走啊，馬上跟我走啊！」

一陣吵鬧，司徒光一手拿過紙張，一手扯著慕行起來。兩人就往門外走去了，知情者偷笑道，「司徒光捉到了一隻大水魚了，這次他可要發財了。」

司徒光駐步，「辦公室？」慕行抬頭好奇思索著，「扣扣」，按照慣例，司徒光敲了幾下門，就拉著慕行走進去了。

「請問，劉凱老師在嗎？」進入，司徒光謙卑詢問著。

在眾多老師中，一名男老師從伏案中抬起頭，「我就是劉凱了，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哦，老師，見到你那真是太好了。」

司徒光興沖沖走了過去，兩手恭敬把紙張往下放，彷彿那紙張是玻璃做出來的。一碰，就碎了。

「進入籃球隊申請表！」

慕行探身看后，眼睛瞪大了，忍不住驚呼著。

司徒光回頭冷眼了一下，隨即他賠笑道，「老師您不要見怪了，他是新來的同學。所以他還不懂禮貌，失禮了，望老師您就不要見怪了。」

「老師，我這位同學，真的很喜歡打籃球的。他從小就熱愛打籃球，就是因為熱愛兩個字，他一來到學校，其他任何部門不參加，就是要參加籃球隊的。」

司徒光說的七情上面，還配上了動作，慕行都愣住了。

「我明白了。」

劉凱，現任籃球隊的教練。自從帶領籃球隊之後，拿下最後的成績就是全國大賽第二名。不朽的殊榮，受到不少領導重視后，對於籃球隊選人更為苛刻了。

他簡單瀏覽了一遍申請表，隨手放下，轉動椅子正視慕行。

「你運球技術如何？」

「啊！」慕行一時沒有醒悟叫著，劉凱正容問道，「你的運球技術如何？」

第二遍，慕行就聽懂了。

慕行道，「一般般！」

「投球能力了？」

「一般般！」

「帶球突破能力了？」

「算可以吧！」

劉凱停止了發問，抬頭注視著慕行。

「同學，你帶球不行，突破不行，投籃不行。關鍵在我看你的時候，你視線一直躲閃。那證明，你這人對自己沒有自信。這麼沒有自信的人，沒有資格進入籃球隊的。」劉凱失望地搖著頭。

司徒光解釋道，「老師你誤會了，慕行他不是要進入籃球隊，他是想要進入籃球閑逸隊的！」

在潛觀學校的籃球隊中，由兩部分組成，一種就是正式隊員，另外一部分就是業餘隊員。業餘隊員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正式比賽，他們也參加訓練。業餘的，出於愛打籃球，可他們多數情況下是幫正式隊員撿球打掃球場衛生的。

「我還以為他要進入籃球隊作正式球員了，原來是閑逸隊的。」劉凱轉了過去，拾起筆，看也不看道，「去找籃球管事報道吧，下午就準時去訓練就可以了。」

「謝謝老師，老師我們走了！」

司徒光拉著慕行離開，慕行看的很清楚。劉凱把他的報名表擠成一團，隨後丟進了垃圾桶。那舉動看似不經意，卻如一根刺刺痛慕行敏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