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五個月前的冬季，哈爾濱很冷，彷彿伸出手去就會凍結成冰。

街上很冷清，基本上就沒有人行走，即使偶爾出現的幾個人，也會把自己裹的像一個粽子。如果不仔細辨認，很難相信那會是一個人。說不定會被科學家當成一個新物種抓進實驗室研究，等到實驗時發現原來那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傍晚時分，天空灰濛濛的，不多時就飄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一片又一片如鵝毛般的大雪擺弄著它們獨特的舞姿飄落，很美很美。

夜幕降臨了，大雪已將整座城市覆蓋，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會讓人想到『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場景。

夜很靜，靜的彷彿一幅畫。抬頭，看見那飄舞的雪花時，你又會明白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不是神話故事中的雪王國。

路旁，一個男生正豎著畫板，勾勒著黑夜中的雪城市。

他停下手中的畫筆，輕聲地嘆息著。

霓虹燈的光雖然很微弱，但照在他的臉上依然很清晰。那是一張怎樣的面孔？稜角分明而又清秀俊美的臉龐鑲嵌著高挺的鼻樑，長而密睫毛下是一雙沒有焦點的眼睛，像似黑夜裡閃光的星星，又仿若水晶般透明，但又似乎有一層霧氣遮掩了他的雙眸。說不清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雪花飄落在他的身上，灑落在他的髮絲上又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

他直起身，燈光下，那挺拔的身姿，那頎長的身影，和他那一張好看的臉搭配的恰到好處。那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很難想象，世間真的會有如此好看的少年。他宛如童話故事中從城堡里走出來的王子。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又好像融入了這個黑白相稱的夜景中，他彷彿是夜景里的一幕。

他面前的畫和他的人一樣，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甚至你會覺得那是一張放大了的照片。

仔細端倪著這畫板，你又會覺得它似乎並不是很完美，總覺得是缺少了些什麼，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機。

不知為何，他突然沖向前方。那沒有焦點的眼神似乎就在那一刻充滿了神韻。

順著他急奔的方向看去，一輛車正撞向一個女孩，而女孩並沒有注意到車子。車的喇叭鳴響著，劃破黑夜的寧靜，她仍舊向對面走去，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意思。

就差一公分了，車已經剎不住了。司機閉上了眼睛。

車終於停下了，當司機睜開眼時，沒有看到那個女孩。

司機側過頭向窗外望去，那個女孩正依偎在一個男生的懷中。

他鬆開了那個女孩，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她。他看不清她的臉，因為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心莫明地抽動了一下。他感覺到自己有一種衝動，想把她再次擁入懷中，再也不鬆開。他沒有這麼做。

她看著他的臉，用眼睛注視著他。她也不知自己想要做什麼，只是抓過他的手，把自己一直緊握在手中的東西交給了他。他不知那是什麼。

「謝謝」。女孩懇切卻又疲憊的聲音，僅此兩個字而已。

女孩又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他張開五指，女孩給他的東西呈現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個掛件，看起來很古老。

望著女孩已模糊的身影，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形成一個條好看的弧線。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個掛件，走回到畫板前。

他拾起畫筆，用心去描繪著。

不多時，一幅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畫展現在他的眼前。他滿意地笑了。先前那個被一層霧氣覆蓋住的雙眸，重新閃出了那水晶般透明。

一個稜角分明的男孩，站在街道中，天空正下著雪，男孩的對面是一個女孩，女孩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一雙眼。

這個畫面，被他用手中的畫筆永遠，永遠地刻印在畫紙上。

就這樣，他們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