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初戰

烏合之眾！

【太監是不會的，只是最近幾天鬧腸炎，實在是沒精神。】

看到對面倉促間豎起的盾陣，完顏宗翰不由得心生鄙夷——連長槍弓弩都沒備齊，卻擺出個鬆鬆垮垮的盾陣來，對面那支宋軍的主帥不是白痴，就是不想活了！

兩個時辰之前，金軍大營突然接到稟報，說是有數萬宋軍直奔汴梁而來。

圍城數月之久，宋人援軍也見了不少，不過因為西軍都被堵在潼關進退不得，能趕過來的都是各地的廂軍，人數多不過數千，戰鬥力也往往不堪入目。

這次卻來了數萬之眾，由不得女真人不重視，所以金軍副帥完顏宗翰才會親自率領三萬鐵騎，在大營西北方二十裡外的荒原上列陣迎敵。

只是現在看來，貌似有些高估了對面這支宋軍。

似這般酒囊飯袋，隨便打發一員大將帶上個萬人隊，就足以解決，那用的著自己親自出馬？

「把那姓王的宋狗給我帶過來。」

完顏宗翰心中雖然這般想著，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吩咐左右一聲，立刻便有人將吏部尚書王時雍帶到了馬前。

要說這位王尚書當真是『大丈夫』，離那馬頭還有幾步遠，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三跪九叩之後，又向前膝行了幾步，這才卑言奴顏媚骨的問：「不知大王喚小人過來有何吩咐？」

完顏宗翰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中馬鞭向前一指，淡然問道：「看到對面那支宋軍了嗎？」

此時兩軍相隔約五、六百步【750-900米】，比正常的列陣對戰距離要多了近倍——不過對面陣中全是步兵，而金軍這邊兒則是三萬鐵騎，『宋軍』會選擇遠遠的列陣也在情理之中。

隔著這麼遠，王時雍又年老眼花，那看得清對面究竟是什麼情況——不過『金人爸爸』的話如何會錯？

他壓根也不需要看清楚什麼，只要順著往下說便是了。

因此王時雍只裝模作樣的回頭掃了一眼，便又忙滿面堆笑道：「此輩不知天時，竟敢違抗大王的天兵天將，實在是不知死活、死不足惜、罪不容……」

自從滅遼之後，類似的馬屁完顏宗翰也不知聽過多少，那耐煩聽他在這裡賣弄漢奸嘴臉？

不等王時雍說完，便沉聲道：「你現在過去告訴他們，宋人的皇帝已經臣服於我們金國，讓他們立刻丟下武器、跪地投降！」

一聽原來是勸降的差事，王時雍心裡的頓時輕鬆了不少，只要不是拿他泄憤就行，至於對面那支宋軍——大宋朝的文臣，什麼時候怕過這些賊配軍？

「既然大王有命，小人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王時雍一邊說著，一邊爬起身來仔細撣掉了身上的土，為防止完顏宗翰誤會，還特地解釋道：「大王，那群賊配軍不認得小人，卻認得這一身官袍，所以……哎呦喂~！」

啪~

卻是完顏宗翰聽的不耐，一馬鞭抽在他臉上，呵斥道：「羅嗦什麼，趕緊過去勸降！壞了本帥的大事，小心你的狗頭！」

王時雍聞言連慘叫都憋回去了，撒丫子奔出陣中。

等他跑出一段距離，完顏宗翰這才又吩咐左右道：「全軍戒備，若是對面那些宋狗真的蠢到跪地投降，立刻發動突襲，殺光這群宋狗！」

「如果宋狗不肯乖乖就範，就由完顏昌、劉彥宗所部輪流襲擾，務必讓宋狗片刻不得安寧，待其疲憊之後，再尋隙攻之！」

「完顏闍母所部殿後，隨時待命，以備不測！」

雖說對面前這支宋軍很是不屑，但完顏宗翰向來講究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在這荒原之上，三萬鐵騎輪流騷擾以逸待勞，別說對面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便換成西軍的精銳步卒怕也無計可施。

卻說那王時雍畢竟身驕肉貴，跑出百餘步遠便已吁吁帶喘，又不敢耽擱片刻，只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拚命趕到了『宋軍』陣前，眼見相隔不過一箭之地【一百三十步】，他怕對面不分青紅皂白痛下殺手，這才停了下來。

待要開口叫喊，就覺一腔邪火順著喉嚨爬到了嗓子眼，煙或許能噴出些，但想要喊話卻是千難萬難。

好在他最近幾日在金軍大營『做客』，左右無人可以指使，因此隨身帶了水囊，扯將下來猛慣了幾口，這才勉強緩過勁來。

等到把水囊重新別在腰裡，王時雍一挺腰板，正待啞著嗓子勉力喊上七百字，好完成兩千字的任務，便聽前面一片轟轟轟作響，似是有上千道春雷一齊綻放！

這大冬天哪來的春雷？！

他正納悶，便又覺頭頂忽然一暗，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無數黑影從半空中掠過，竟似遮天蔽日無窮無盡！

這邊王時雍看的莫名其妙，後面完顏宗翰卻憑藉著多年的戰場經驗，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判斷。

「小心敵襲！」

用女真話大吼了一聲，完顏宗翰立刻撥轉馬頭。

他當然不是想要逃跑，這鋪天蓋地的遠程攻擊轉瞬即至，逃也逃不過——他之所以撥轉馬頭，不過是為了讓戰馬橫過身子，然後翻身縮在馬腹之下罷了。

啪啪啪、啪啪啪……

無數鉛彈如冰雹一般狂瀉而下，威力卻又比冰雹大了許多，中著無論人畜，皆是是骨斷筋折的下場，若是打在要害處，那更是絕無幸理！

血肉翻騰、哭喊震天……

等到一切過後，完顏宗翰從馬腹后探出頭來，只見剛才還怒馬鮮衣、威風凜凜的軍陣，竟似阿鼻地獄一般凄涼恐怖！

只粗略掃了一圈，他便估算出剛才這一輪攻擊，便至少造成了上千人的死傷！

該死的！

這些宋狗究竟從哪弄來如此多的投石機？射程還如此之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這一仗到底還要不要打？！

一般而言，那投石機裝填需要不少的時間，而且極難瞄準移動目標，此時全軍突擊，未嘗不能擊敗怯於近戰的宋人。

只是……

一來，正面沖陣的損失難以估量，二來，誰也不敢保證對面這支宋軍沒有藏著其它的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