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鳩佔鵲巢
西門府,雄踞於陽谷東北角,四進四齣的院子足足佔據了小半條街,如果刨去隔壁花子虛家不提,絕對稱得上是縣裡數一數二的宅邸。
雖說在城門前繞了一圈,可畢竟是憑著四條腿趕路,西門府又正巧和城門在一個方向,所以武凱拍馬殺到的時候,這府裡面還沒得著西門慶的死訊。
只見那大門雖然緊閉著,一個青衣小帽的僕役卻倚在石獅子上,探頭探腦的張望著,看到馬車疾馳而來,先是一喜,繼而又皺起了眉頭,雙手叉腰叫囂道:「武大,你這賊廝怎麼敢坐在我家大官人車上?!」
「吁~!」
伴隨著一聲長嘶,拉車的黑馬踩著小碎步停在了大門前,武凱抬頭看了一眼那燙金的匾額,也不答話,從懷裡直接摸出根雷管,在火把上引著了,一抖手扔到了台階上。
「哎~你這憨貨聽不懂人話啊?!」
那家丁見武大態度竟然如此囂張,頓時便惱了——自從西門慶和潘金蓮的醜事曝光,武大郎便成了西門府茶餘飯後的談資,如今這小丑一般的人物竟然敢公然藐視自己,他哪裡還能忍得下去?
當即擼胳膊挽袖子,滿臉橫肉的喝罵起來:「死矮子,快給爺爺我滾下來,不然……」
轟~!
就在此時,一聲震天的巨響自身後傳來,嚇的這廝一縮脖子,急忙回頭望去,卻只見煙塵瀰漫中,兩扇寸許厚的大門竟已是千瘡百孔,歪歪斜斜的靠著門框晃了幾晃,終於轟隆一聲倒了下來!
那家丁當時便傻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僵硬的轉頭去看武凱,不過首先映入他眼帘卻是一隻四十二碼的鞋底。
「不長眼的東西!」
玳安飛起一腳,將那家丁踹了個萬朵桃花開,兀自不解氣的又追上去補了幾腳,這才使勁啐了一口,『恨』聲道:「武爺你也敢罵,真特娘的不知死活!」
轉過臉來,他又是一副斜肩諂媚的樣子:「爺,您老慢點。」
真是一條好狗!
武凱心裡暗『贊』一聲,卻並沒有領情,舉著火把從車上跳下來,自顧自的便往裡闖,而那玳安倒也不以為意,依舊笑的跟朵菊花似得,緊走幾步到前面幫他引路。
反倒是鄆哥顯的畏畏縮縮,若不是武凱進門之前招呼了一聲,他怕是都不敢跟下車。
轟~轟~
此後斷斷續續又響起兩聲爆炸,西門家的家丁僕役連死帶傷好幾個,便再也沒有人敢擋在武凱身前了。
不過武凱並沒有急著去後院綁票,而是就近撿起一柄家丁們丟下的柴刀,又尋了具屍體,操刀過頂狠狠剁將下去!
就聽咔嚓~一聲,喉結和三分之一的頸骨被剁碎,鮮血混著骨頭碴四下飛濺,引的角落裡一片尖叫、吸氣之聲,武凱卻不為所動,踩著屍身用力拔出柴刀,高高擎起又是一刀揮下!
咔嚓~咔嚓~
劈砍聲並不算大,卻讓人頭麻腳軟心肝亂顫,尤其是那玳安,原本像是狗皮膏藥似的貼在武凱身邊,此時也不敢私自離開半步,近距離感受著那血肉橫飛的一幕,臉上的媚笑早已經木了,肌肉隨著柴刀的揮舞不斷顫抖,幾乎要抽起筋來。
這還是那個懦弱憨厚、人盡可欺的武大郎嗎?這分明就是一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啊!
畢竟有傷在身氣力不濟,武凱一連剁了五刀才終於把那人頭剁了下來,順手把柴刀塞給玳安,面無表情拎起那血淋淋的頭顱,吩咐道:「好了,現在帶我去找西門慶的老婆!」
其實他本來是想把刀給鄆哥的,可這小子嚇的縮在牆角,壓根不敢靠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玳安——反正經過剛才一連串的震懾,亮他也不敢輕易反水。
果不其然,玳安接過柴刀身子就是一顫,半點沒有趁機反抗的意思,忙不迭的把刀刃向外貼在自己大腿上,然後又堆起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爺,您……您跟小的來,那吳月娘就在後院住著。」
吳月娘?
武凱依稀記得她是西門慶的填房,也是金瓶梅里極少數沒偷過男人的角色——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自己是來綁架的,又不是想勾引她。
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了東北角的小院,武凱使了個眼神,玳安便上前啪啪啪~的砸響了院門,不多時,就聽裡邊一個牙尖嘴利的聲音應道:「來了~來了,叫魂呢,外面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那麼鬧騰!」
「是吳月娘身邊的丫鬟春梅。」
玳安聽出這聲音是吳月娘身邊的大丫鬟春梅,忙小聲提醒給武凱。
春梅壓根沒想過會在內宅遇到危險,大咧咧的推開了院門,等看到門口不是熟面孔,而是一個又矮又丑的粗漢時,先是一愣,繼而不悅的呵斥道:「你是那個?怎敢闖到我家娘子門前亂喊亂叫?!」
武凱二話不說,把個血淋淋的人頭往她眼前一送,這小丫鬟頓時偃旗息鼓,兩眼一翻癱軟在了地上。
這也正是武凱剛才砍下這顆人頭的目的——雷管的數量畢竟有限,能省則省,震懾西門慶的『後宮』有這一顆人頭便足夠了。
嚇癱了春梅,武凱大踏步直奔堂屋,到了門口正和幾個聽到尖叫聲衝出來的女人碰了個對頭——不得不說,西門慶這廝不愧是色中餓鬼,后宅里藏的婦人們個頂個都是好顏色,就連那兩個僕婦打扮的,看上去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不過這爭奇鬥豔也只維持了短短一瞬間,等看清楚武凱手裡拎的東西是什麼,女人們立刻花容失色放聲尖叫,然後一股腦又都縮回了屋裡。
武凱不客氣的跟著闖了進去,順手把人頭往卧室門口一扔,阻止了眾女躲進裡屋的企圖,然後大刺刺的問道:「誰是吳月娘?」
眾女驚慌失措的縮在角落裡,雖然沒人敢主動搭茬,卻是齊刷刷的看向了居中那個身穿鵝黃小襖的女子,但見她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青春與風情齊飛的好時候,眉目雖不如潘金蓮那般妖艷,卻也是清秀可人。
此時,她正將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護在身後,見自己已經漏了行跡,緊了緊手裡的佛珠,乾脆主動站了出來,身子微蹲沖武凱道了個萬福,強作鎮定道:「好漢,你若是為了求財,只需道出個數目就是了,多了不敢說,百八十兩奴家還是能做主的。」
不等武凱搭話,那身後的少女扯了扯吳月娘的袖子,顫聲道:「這……這人好像是賣炊餅的武大郎,我跟爹出去玩兒的時候見過他!」
聽了這話,吳月娘心裡便是咯噔一聲,西門慶和潘金蓮的醜事她也是聽說過的,這世間最難解的莫過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看來今天是難以善了了。
可同時她又有些納悶,不都說這武大郎是個懦弱的軟蛋嗎?怎得今日一見,竟是個黑面活煞星?!
「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也就省的老子多浪費口舌了。」武凱一腳踩在圓凳上,身子微微前傾,冷笑道:「只要你們乖乖配合,我也不願意為難一群女人,可要是不知好歹的話,哼哼……」
聽他沒有痛下殺手的意思,吳月娘心裡稍安,正想先答應下來,虛與委蛇的拖延著,等西門慶回來再作打算,卻不防身後的少女搶著嚷了起來:「你這丑鬼嚇唬誰呢,等我爹回來,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吳月娘俺叫不好,急忙掩住那少女的小嘴,往回找補道:「武家叔叔莫怪,她小孩子不知道……」
誰知她話剛說了一半,玳安便湊上來不屑的冷笑道:「小娘子,我勸你還是收斂些吧,西門慶那狗賊早被我家武爺殺了,現在怕是連屍首都湊不齊!」
這廝倒是改換門庭的本事倒真不賴,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武凱的門下走狗。
不過吳月娘也顧不上計較他翻臉無情,尖叫了一聲『官人、你好狠的心』,便癱軟在地人事不省,而其餘幾女失了她這個主心骨更是再也把持不住,一時間哭喊聲、求饒聲響成了一片。
武凱那耐煩聽這個?
乾脆一股腦都交給了玳安處理,讓他把一條床單剪成碎布頭,挨個把女人們都反綁起來,這次倒是沒有一個敢反抗的,就連那西門慶的女兒也是乖乖就範,完全沒有要為父報仇的意思。
其實這很正常,縱觀金瓶梅一書當中的女性角色,除了已經昏過去的吳月娘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幾個堅貞不屈的主兒了。
瞅瞅手腳麻利的玳安,再看看倚在門框上畏首畏尾的鄆哥,武凱不由的嘆了口氣,這還真是想用的幹不了、能幹的不放心啊。
好在膽量都是練出來的,武凱一貓腰從地上拎起那顆人頭,硬塞進鄆哥懷裡,吩咐道:「把這顆人頭給我擺在院門口,順便喊給那些還沒逃散的家丁,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人敢踏進後院半步,老子就把西門慶的大小老婆全拉出來,挨個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