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暫借一宿
?「不知荀兄是否知道,早在十幾年前,曾有一位當世知名的名士曾在吳地避禍而居?」
陸仁話一出口,荀立的臉上就微微變色,驚道:「陸兄所言者,莫非是蔡邕蔡中郎?這就難怪了,想不到陸兄竟然師從蔡中郎!」
要換了腦子差點的,可能會順著荀立的話直接就應了下來,但陸仁可沒那麼傻,畢竟這種謊言可是經不起什麼推問的,陸仁則是另有說辭,當下連忙擺手道:「千萬不要誤會,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命能師從蔡中郎。其實是這樣,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小孩子,為了混口飯吃,曾在蔡中郎的府上當過一陣小雜役。早晚間耳濡目染的,就從蔡中郎那裡偷學了一點的皮毛。只可惜因為一些變故,我也沒能在蔡中郎府中混上多久就離開了吳地,之後就流落街頭了。」
陸仁的這番話其實是說得很模糊的,畢竟陸仁對蔡邕這樣的人物所知相當有限,只是大致的知道蔡邕在被董卓強逼著去洛陽當官之前,曾經在吳地呆了十二年之久,自己推說個十幾年前曾經在蔡邕那裡呆過一段時日,那時間上應該能夠相吻合。而如果荀立要是追問確切的年份,陸仁也可以推說那時候的自己還只是個不太懂事的小孩子,記得不是很清楚,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不過荀立可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斂容正色的向陸仁鞠躬致禮道:「陸兄真是誠厚之人!其實以陸兄音律之能,即便是詐稱曾師從蔡中郎又有何不可?須知當今之世,冒認親貴而自命不凡者實在是數不勝數矣!」
陸仁臉皮直犯抽,心說我要是真的曾經在蔡邕那裡當過小雜役,你看我會不會說我是蔡邕的弟子來著?我這不是怕別人一問起有關蔡邕的詳細事迹會露餡嗎?
再看荀立一禮過後,臉上浮現出了很嚮往的神情:「可惜啊!只可惜蔡中郎已故。有時想起來,在下都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出生幾年,然後拜入蔡中郎門下,早晚間求學問藝。今日意外的與陸兄偶遇,又得聞蔡中郎所遺曲樂,也算是稍慰吾心。」
陸仁聽了心裡好笑,心中暗道:「我吹的曲子和蔡邕其實一星半點的關係都沒有好不好?只是現在是絕對不能說破的。唉,唐家大小姐,對不起了!」唐家大小姐,《仙劍》系列許多樂曲的作曲者,較有代表性的作品莫過於《仙劍三》的主題樂《御劍江湖》,就是《仙劍三》標題畫面演奏的那首。
不過這會兒荀立感慨完,陸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間居然有點冷場,到是荀立的從騎見二人都住了嘴,馬上就湊上前來向荀立道:「主上,天都快黑下來了,我們還沒有去找可以借宿之地。」
「呀!」荀立一拍腦門,再抬頭看看天色,幾乎都已經快黑下來了。不過下一刻,荀立就把目光投向了陸仁,笑著道:「光顧著與陸兄攀談,險些把正事給忘了。不過難得今日能與陸兄相遇且相談甚歡……敢問陸兄一句,陸兄那裡能否安頓得下我等主侍六人六馬?」
「六個人加六匹馬?」陸仁想了想自己現在暫時棲身的那個泥牆小院,隨即搖頭道:「到不是我小氣,我現在居住的那個小院里只有兩間破敗不堪的泥屋,根本就沒地方給你們睡。」
其實別說是陸仁那裡,就算是整個無名小村,恐怕都沒有哪家哪戶有多餘的房舍給荀立他們睡。畢竟這只是一個窮困的小村,很多村民是流民,住的地方都是胡亂搭建的。
荀立對此到似乎是早有預料,向陸仁擺了擺手道:「到不是一定要有房舍,只要有一方牆院以御野獸,能讓我們主侍睡個安穩覺即可。陸兄方才亦有言及是『小院』,讓我們在院中棲身一夜的地界總該有吧?實話實說,在下還想和陸兄好好的交談一番。」
「這樣啊……」陸仁皺了皺眉,又上上下下、反反覆復的看了荀立主侍六人一番,心說這個荀立是遊學士子,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再說就現在的自己,哪有什麼能讓對方生出歹意的貨?反過來說,沒準還能從荀立那裡賺點錢。
除此之外,這一個來月下來,陸仁可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古代信息流通不暢,很多事陸仁想打聽都打聽不到,因此很迫切的想得到一些徐州周邊地區相關的情報,現在這個正在遊學中的荀立不正好就是可以提供一些情報的人嗎?
至於為什麼想得到信息情報……陸仁就算學識再爛,對漢末三國時代的歷史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因此對漢末三國時代的史料翻閱得也算是比較多,所以陸仁很清楚徐州很快就會遭到曹操的攻打,但具體是什麼時候,陸仁真有些吃不準。這萬一要是沒把握好,這裡又在郯城的附近,曹兵一殺過來那可是在搞三光,到時候陸仁的小命可就危險了。
出於這些想法,陸仁也很希望荀立能在自己那裡住上一夜,自己好從荀立的口中套出些話來,不過臉上不好直接表現出來,所以陸仁是皺著眉想說辭。
只是陸仁這一皺眉,荀立似乎有點會錯了意,微笑著把手往侍從那裡一伸,侍從會意之下就取出了一個錢袋交給荀立,荀立則是很乾脆的把這個錢袋遞到了陸仁的面前道:「這些許的薪資,還望陸兄莫要推辭。」
「這個嘛……」
陸仁看著這個錢袋,喉頭動了動,很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這倒不是陸仁貪財,好歹陸仁在臨穿越前也當過兩個多月有錢的大爺,大手大腳的不把錢當回事。實在是現在的陸仁真的太需要錢了。為什麼要錢?陸仁要跑路啊!不跑路,難道就在這個小村裡等著曹操大軍殺過來?可是跑路的時候身上沒經費,難道就真的一路要飯要過去?
扭捏了一下,陸仁厚起老臉把錢袋接了過來,然後就很尷尬的向荀立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怕荀兄見笑,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來著……哎,你們是六人六馬是吧?」
荀立笑而點頭。
陸仁又想了想,沉吟道:「如果你們只是在院裡子打個地鋪的話是沒問題的,至於馬嘛,院子里有個空牛棚,六匹馬擠一擠也能擠得下。而且正好我那裡堆了些草料,本來是打算明天送去郯城賣掉的,你們正好可以拿去喂馬。」什麼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概就是陸仁這樣的了。
荀立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就請陸兄帶路吧。」
陸仁剛想抬腿,但看了看手裡的錢袋之後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之後回應道:「要不讓小平先帶你們過去吧。主要是我那裡都沒什麼吃的東西招待你們,所以我想去村裡幫你們買點吃的。」
荀立道:「不必麻煩,我們所帶的乾糧足備,只消有一方牆院安身即可。」
陸仁連忙擺手道:「別別別,該招待的我還是得招待一下。好東西村裡是沒有,但新鮮蔬菜和糧米還是有的,總能讓你們吃頓飽飯……小平,你幫我帶這幾位客人去我那裡,再跟李老說清楚一下,我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話完陸仁向荀立拱手一禮,急沖沖的跑去村裡找人買米買菜,小平在前面引著荀立主侍六人去陸仁現在居住的地方。
暫且不提陸仁如何,只說荀立看了看前面帶路的小平,隨手又從侍從那裡拿了幾個大錢,笑眯眯的塞到了小平的手裡,樂得小平直蹦。
看著小平在前面帶路,荀立的一個侍從終於忍不住向荀立低聲道:「主上這般輕易的就在這個陸仁那裡借宿一夜,是否有失妥當?我見他拿到錢之後就急去村中,只怕……」
荀立拿手一擺,很自信的道:「以吾觀之,此人心性純良,斷然不會是那種見財起意之人。你們啊,以為我去與他攀談,然後就向他借宿,又真的只會是喜好音律那麼簡單嗎?別的不說,他在拿到錢的時候,身上並無貪相,反到頗有愧疚之意,這樣的人是不會為了錢財去害人的。依我看他如果不是真的急需用錢,那些錢他很可能都不會收。」
侍從會意,不再作聲。
沒用多久,小平便領著荀立等人來到了陸仁現在居住的地方。這是一所泥牆院落,在當時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也並不會太小,反正院子里確實是有足夠的地方給荀立他們打地鋪和安頓馬匹。
院中還有一個快六十歲的老者,也就是收留了陸仁的老樵夫李老。李老是陸仁穿越后在小林子里迷了路時碰上的獨居老樵夫,半年前在砍柴的時候不慎把腿給摔壞了而行動不便,因此這半年來能砍到的柴已經很少,只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勉強糊口。
這時的陸仁正好在這裡需要一個能夠暫且安身的地方,於是陸仁寄宿在李老的家中,同時客串起了樵夫幫李老砍柴換糧,李老就在家裡燒水做飯,偶爾去釣釣魚什麼的來改善一下生活。一個來月的下來,陸仁和李老到挺有那麼些相依為命的味道。
在聽了小平的解釋之後,李老看了看荀立他們,看樣子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不過李老到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荀立他們自便,自己則躲進了小泥屋不再露面。荀立對此並不以為意,只是坐在剛升起的火堆旁等陸仁回來。
過不多時陸仁帶著一些糧米和蔬菜回來,見李老躲在屋裡沒出來就明白了些什麼,因此向荀立歉意的笑了笑,把米菜什麼的先放到了一邊,一頭鑽進李老的屋裡。過不多時陸仁出來,荀立向陸仁微微一笑:「這位李老似乎有些不歡迎我們。」
陸仁輕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李老不過是擔心罷了,我和他說清楚一下也就沒事了,何況你還給了我那麼多的薪資,足夠封上他的嘴的。哎對了,你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