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華陰宗前仙凡陣

橫雲嶺下雲水村，踏著暮靄，上官雲悄悄地回到了自家的小院，並沒有驚動村裡的鄉親。

三年多過去了，小小茅屋已經有了一些坍塌的跡象，屋裡僅有的一些傢具也不知被誰搬走了，四下里空空蕩蕩的。

在自己曾經住過的小屋裡打坐了一夜，第二天天沒亮，懷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心情，上官雲就踏著殘月彎刀向西飛去，往那個方向再走個數百里就是岐山國了。

崤山一脈也是中妖域的外圍，在越過一道道山巒之後，上官雲終於進入了岐山國的境內，至此地勢才漸漸平緩起來，有了百里左右的平原，村舍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御劍向西又飛了五百里左右，天邊忽然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山峰，拔地而起，直上雲霄，即使遠觀也有種令人震撼的險峻之美。

「這大約就是華陰宗所在的紫華山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上官雲遠遠就收起了飛劍，向著紫華山腳下的那座市鎮走去。

這市鎮頗大，往來之人更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走入鎮中，上官雲立刻就感到一種與洛神國截然不同的民風。與洛神國更喜歡錦服不一樣，這裡多數的人都穿著黑色的服裝，鎮里的建築也不像洛神國那樣雕飾繁多，而大都是樸素的樣式，卻也更顯寬敞透亮。

最讓上官雲想不到的，是鎮上的武館之多，僅僅一條街上他看到的就有六、七家，要知道這只是一個市鎮啊，簡直比他在河洛城見到的都多，而街上行走的年輕人也大多都背著刀劍，可見尚武之風有多濃。

想要打聽些華陰宗的消息，上官雲於是走進一家茶館，在二樓找了個窗口坐下，要了一壺清茶，獨自啜飲起來。

剛坐下還沒一會，就有一個壯漢從樓下上來，打量了一眼上官雲，就徑直在上官雲對面坐了下來。

「這位小兄弟，是來投華陰宗的吧？」

上官雲看了看壯漢，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是！」

那位大漢笑了起來：「這位小兄弟不要不好意思，華陰宗雖然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投的，像我們這種無法修鍊的凡人，雖然不能修道，但要是能練一身好武藝，也還是有出人頭地的機會的。」

上官雲有些無語，又一時不明白對方意圖，索性不理那大漢，自顧自喝起茶來。

那大漢接著說道：「小兄弟你聽我說啊，想當年哥哥我也是一心想投華陰宗的，但一樣沒闖過那仙凡陣，無奈就投了揚威武館，如今已是武館的二級武師了，一樣很有前途的。」

見上官雲依舊不作聲，那大漢又開口說道：「小兄弟，你別看這鎮上這麼多武館，唯有我們揚威武館實力最強，我們館主過去那可是個將軍，在軍中很有人緣的，從我們武館出來的弟子，將來都可以推薦從軍，混個軍官干呢。」

上官雲有些煩了，剛想說話，卻忽聽樓梯上有人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何老三，就你們揚威鏢局那熊樣，還好意思說自己最強，就你們館主還將軍，不過當了幾天牙將而已，也好意思吹噓，忽悠人家外地來的年輕人。」

正滔滔不絕的大漢聞聽這話，立即變了臉色，向樓梯口望去，只見從下面上來一人，比這壯漢個頭略低但更壯實一些，正挑釁的看著何老三。

「張森，你什麼意思，是我先找到這小兄弟的，難道你要搶人不成。」何老三一臉怒氣地質問。

「怎麼是搶人，這小兄弟答應去你們揚威鏢局了嗎？既然還沒有，我這就不算搶，算是公平競爭。」那叫張森的也不讓步。

「公平個頭，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我告訴你張森，老子忍你很久了，趕緊給我滾，不然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好啊，走，老子在樓下等你，不去的是狗。」

「走就走，看我今天不打你個滿地找牙，我就不姓何。」

兩人隨即轉身下樓，隨即就在樓外的街上撕打了起來。

上官雲一頭霧水，只好向小二招了招手，那小二倒是笑嘻嘻的完全沒當回事，走過來向上官雲施禮「公子，您有何吩咐？」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呵呵，這位公子，您不是岐山國人吧？」

「嗯，我是過路的。」

「難怪您不清楚，您聽我說。」這小二站在窗口，一邊跟上官雲解釋，一邊還時不時從窗口瞟兩眼樓下廝打中的兩位，生怕漏看了什麼熱鬧似的。

聽小二一解釋，上官雲才鬧明白，原來這華陰宗的招生方式與長春門不同，無論何時都敞開大門，只是要想成功拜入華陰宗，就必須能闖過山門外的一座仙凡大陣，也叫回心陣。因此有無數年輕人從岐山國各處迢迢而來，想要嘗試著闖過這仙凡陣，但絕大多數都以失敗而告終，回心轉意而去，當然也有許多人並不甘心失敗，就租住在離山門不遠的這華陰鎮中，一次次去闖那仙凡大陣，因此這鎮子的規模也就逐漸大了起來。

因為集中在這裡的年輕人多，為了多吸收些年青人，岐山國各江湖門派，甚至岐山國的一些大勢力都在鎮上開起了武館，通過武館來招收這些無法闖過仙凡陣的年輕人，武館多了，就有競爭，所以便有了這搶人的事。為此動手也是常見的事，鎮上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樓下的何老三和張森就是兩個武館的人，顯然把上官雲也當做了闖陣失敗的求仙者了。

「那怎麼知道別人是否過了仙凡陣呢？難道說鎮子里的年輕人都是沒通過的？」

「通過了的都在山上，輕易不讓下山的，鎮子里當然都是沒通過的，或者還沒去闖陣的。」

「原來如此。」

這時，樓下的廝打已經結束，張森和何老三兩人身上都掛了彩，顯然誰也沒佔到便宜。上官雲不欲多事，便結了茶錢，下樓欲走，卻沒想到兩人竟都奔他而來。

「哎，這位小兄弟別走，你聽我說。」

「華陰武館哪家強？還得看我們揚威武館。」

「咦，人呢？」

此時的上官雲早已出現在看熱鬧的人群外，在一片鬨笑聲中，向著遠處走去。

無心再多做停留，上官雲沿著街道向西，徑直出了鎮子，只是此地離華陰宗太近，他還不敢就此御劍飛行，只能沿著官道，一路步行，走出近百里地后，才御劍而行。

在隨後的三天里，上官雲又經過了幾處城鎮，雖然沒再遇到當街搶人的荒唐事，但聚眾械鬥的事卻見了好幾起，對岐山國人的武勇之風有了更深的印象。

看到的這一切給他的感覺似乎與在公子瓊府上所聽聞的並不完全相符，或許也只有居於朝堂之內，才能感覺到那種深藏的隱憂吧，在民間的酒館、茶社中所聽聞的儘是些將軍和勇士的傳說，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僅僅是三世老臣的陳商居然會是岐山國的第二大勢力，因為此時岐山國民間似乎對於開疆拓土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熱情，對於那些將軍們有著無盡的崇拜，而且，岐山國也確實正與巴蜀國交戰。

第四天，上官雲終於來到岐山國的都城灞水城，灞水城的規模儼然比河洛城要大不少，只是若論起繁華的程度，比之洛神城卻要差了許多，不用進城去看那些商肆，只看看城門外商隊的數量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走近灞水城，遠遠就看見城門口赫然扎著一座軍帳，在軍帳外的轅門前正擠著不少人，似乎在看著什麼熱鬧。上官雲一時好奇，也走了過去，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個投軍的報名處，轅門外張貼著一張告示，門內有些新兵正在操練。

出於好奇，上官雲看了看那張告示，只見上面寫著：

。。。。。。凡於戰場上斬敵五人者賞銀十兩，封伍長；斬敵十人者賞銀二十兩，封什長；斬敵三十人者賞銀五十兩，封屯長；斬敵五十人者賞銀百兩，封百將；斬敵百人者賞銀五百兩，封千人。。。。。。

均是各種軍功待遇，並有為國捐軀者發撫恤等等。

就在上官雲看榜之時，又有幾個青年在報名處報了名，當即就領了軍裝，披紅挂彩隨一名軍官進了營帳。看到這番景象，上官雲心裡感慨更深，心想難怪岐山國民如此狂熱，這些憑戰功換一世榮華富貴的宣傳早已把民心都鼓動了起來。

「若是如此，到時公子瓊向岐山國求援，豈不是與虎謀皮，自招財狼嗎？」上官雲忽然心裡有了這個念頭，雖然對洛神國的軍力他並不了解，但他深深感覺到了岐山國的軍隊只怕絕不好對付。不過按照一神一國一宗門的說法，或許軍力只是勝負的一部分，還要看宗門的實力吧，那樣的話，洛神國還是有所倚仗的，畢竟長春門在修界的實力還是數的著的。

「算了，這些和我又有多少關係呢？」上官雲隨即離開了這投軍處，快步走進了灞水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