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長春下院子弟新
「白師弟,自你離門獨居算起來也有近百年了,那件事也早已過去了,師兄我早有意讓你回山,你又何必執意推辭,不肯回來呢?」說話的是坐於大殿正中的一位青袍仙人,此人膚色白皙,雙目清澈如水,五柳長髯,峨冠博帶,正是長春門這一代掌門石清凡。
聽得石掌門這一番話,白仙君面有難色,幽幽說道:「師兄就不要再難為我了,師弟我有負師門厚望,當年惹出了那一場風波,讓師門蒙羞,雖說已過去多年,但心中始終慚愧,哪敢再回山讓師兄為難。再者這些年我雖隱居清修,但至今尚未擺脫心中羈絆,心中執念始終未消,縱使回山亦難免再生波折,給師門再添麻煩,這回山一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白師兄,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如今門中上一輩長老多已隱居不再管門中之事,清凡師兄自接任掌門后,為人公正,處事有方,本門發展亦是有目共睹,多為人所稱頌。以清凡師兄在門中的威望,他邀你回山,你回來就是,又有哪個敢再搬弄是非,亂嚼口舌?」
說話的是右首一位穿一身杏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姑,此人名叫李毓凡,如今是長春門內執掌刑罰的長老,卻是那白仙君的師妹,此人雖是女子,卻性烈如火,又修得一身火屬性功法,因此道號亦喚作「火鳳仙子」。
白仙君露出一副苦笑面容,正欲發言,坐在他左首的另一位青袍仙人卻插言道:「白師弟,李師妹所言確有一番道理!我知道你心中仍有羈絆,但我們這一代師兄弟中,本就以你最為優秀,我們師兄弟幾人心中對你也一向惦念,不管怎樣,你不肯回山,對我長春門來言總是損失不小,你若肯回山,即使仍會有些閑話和波折,但應無甚大礙。當然此事究竟還得師弟你自己拿主意,不過師兄我勸你還是再仔細斟酌下的好。」
說話之人,生的一張國字臉,膚色略黑,亦是白仙君的師兄,目下長春門的傳功長老張震凡。
「二師兄有所不知。」
白仙君略略停頓,望了三位仙長一眼,然後幽幽嘆了一口氣,「眾位師兄弟心意,我豈能不知,只是當年師門對我恩重如山,我卻心志不堅,不僅未能報效師門,還為師門惹來了那般是非,甚至還連累了師父,心中之悔恨至今不能稍減,又哪敢輕易就毀誓回山。再者我心始終為情所累,即使今日,仍未能堪破,就連今日回來,也還要為師門再添麻煩。。。。。。。。回山之事,還望幾位不要再說了。」
見白仙君如此說話,石清凡知他心意,也不再勸說,微微一笑說道:「張師弟,李師妹,白師弟話已至此,就不必再多說了,難得今天白師弟回來,等會再喊上其它幾位師兄弟,我們把酒一敘。只是白師弟帶來的這小傢伙,你們先說說看,該怎麼安排?」
「白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明知靈君她對我長春門頗有怨恨,怎麼就還答應她這事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我看,把這小傢伙送到下院,給個打雜的差事,不許修道也就得了,這樣靈君就算有什麼算計,也不怕她得逞了。」李毓凡快人快語,對著白仙君就數落起來,弄得白仙君一臉尷尬,卻是無法反駁。
看見白仙君尷尬,張震凡道長不急不忙說道:「依我看,雖是靈君刻意安排,但這小傢伙本身無錯,況且他已是孤兒,收留他倒也算一件善事,至於修道之事,亦可傳授,諒也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此番既是白師弟張口,不妨先給他個下院弟子的身份,至於將來是否能收入我長春門下,看他以後品行再說。」
「白師弟的意思呢?」石掌門面帶微笑,看了看白仙君。
「我哪有什麼意思,就聽憑掌門師兄安排了。」白仙君一臉無奈地說。
「那好,張師弟,就依你所言,你是傳功長老,這事就交給你安排了,白師弟你叫那孩子進來吧。」
白仙君隨即將正在殿外等的焦急的上官雲喚了進來,指著各位仙長向上官雲介紹了起來。
「見過各位仙長。」上官雲滿臉惶恐之色,趕忙鞠躬施禮。諸位仙長早就閱盡人間事物,看到這孩子拘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模樣,倒都是會心一笑。
「這是張長老,你就隨他去吧。」白仙君本有心再囑咐上官雲幾句要報答師門的話,但心想送這孩子來長春門,本就是靈君的算計,自己無奈之下,此時一些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眾人皆知白仙君此時心情,一時也都無話,就任張道長領著上官雲走出大殿去做安排了。
長春門按弟子修為分為上院和下院兩處,下院位於青牛山的西麓,有弟子近萬人,均為集氣期的初學弟子,此院的弟子並沒有明確的師父,都屬於記名弟子,這些記名弟子們每月集中一次聽道授課,然後自己修行,等待下院每五年一次的大考,只有成績優秀的弟子可以才進入上院修行,然後拜一個自己心儀的師父。
因派內記名弟子眾多,事物蕪雜,所以下院的弟子除了修行外還需在門內擔當一些雜務工作,比如收集、打掃、採藥、種植、維修、巡邏等等,然後以此換取貢獻度積分,再換取門內的丹藥、功法等修鍊資源。正常情況下,長春門下院每五年招收一次記名弟子,還要經過若干考核,此時距上一次招收弟子已過去一年多了,因此上官雲此時來倒屬於插班生了。
長春門下院的執事府里,張震凡長老指著上官雲對一位褐衣老者說道:「紀執事,這位上官雲小友是石掌門特批的新弟子,麻煩你給他安排一下吧。」
褐衣老者名叫紀九,是下院的執事之一,主要負責下院弟子的登記和安排,聽說是掌門特批的新弟子,不由就好奇的多看了上官雲兩眼,然後對張震凡長老說道:「既是石掌門特批,如此就交給我了,我這就為他辦理。」
「嗯,那就有勞紀執事了,我先回去了」
「恭送張長老。」紀九躬身一禮,送張長老出門,然後回來仔細詢問了上官雲諸如姓名、年齡、籍貫等等一番信息,並仔細一一登記在冊,隨後遞給上官雲一塊玉牌。
「這是你的弟子身份玉牌,憑藉這個就可以去下院各處活動了,一定要保管好。」
上官雲雙手接過玉牌,仔細端詳了一番,除了一個「下」字外,卻看不出還有什麼名堂。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風風火火闖進一人來,人還未露面,只聽見粗聲粗氣的一個大嗓門吼道:「紀執事,我托你的事情怎麼還沒辦好啊?」。
紀九抬頭一看,只見來人穿一件髒兮兮的赤色道袍,面容蒼老,頭上雖扎了一個髮髻,卻顯然是隨意挽就的,一副花白的鬍子半撅著,雙目中精光四射,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原來是趙長老啊,不是我不給你辦,只是那些弟子們一聽說是你要人,就都不肯幹了,我有什麼辦法?你還是再等等吧。」
原來這位趙長老,名叫趙一凡,是長春門中有名的一位怪人,他本和石清凡掌門等同屬凡字輩,地位頗高,但他的煉丹水平雖高,卻脾氣怪異,因此和丹堂的諸位長老均不和,就獨自在下院所屬的飛流谷居住,自己開闢了一處葯園。
趙長老平素里忙著煉丹,因此需要人幫他照看葯園,只是他脾氣爆烈,喜歡罵人,還有個經常一怒之下動手修理弟子的壞習慣,所以下院的眾弟子提起他來,都私下裡叫他「趙老怪」。這不,前些日子趙老怪剛把一位弟子打跑,一時無人幫他照看葯園,於是就委託紀執事幫他找人,紀執事倒也替他找了不少弟子,但一聽說是趙老怪要人,眾弟子們都打起了退堂鼓,這事就耽擱了下來,趙老怪等了幾天,再也等不及了,因此今日就找上門來了。
「就這麼點事,你都辦不了,你紀執事的能力值得懷疑啊!我不管,今天你要不給我找來人,我就不走了。」不管紀執事怎麼說,趙長老可是絕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這小傢伙是誰?」不等紀執事說話,趙長老忽然看見在一旁木立著的上官雲。
「這是今天才入門的弟子。」
「今天才入門,不是還沒到招人的時候嗎?你又徇私舞弊了不是,紀執事。」
「趙長老說哪裡話,這位弟子可是石掌門特批入門的,剛才張震凡長老才把人送來,我還沒給他安排呢。」
「還沒安排,那好,這小子我要了,你就趕緊安排吧,安排好了我就領他走。」趙長老盯著紀執事的臉,一副紀執事不安排就要翻臉罵人的樣子。
「趙長老,這樣不合適吧,一來這位弟子對本門的基本情況還沒了解,連住處什麼的也還沒安排,再有你也得問問他本人願不願意啊。」紀執事一臉無奈地說道。
「哪有那麼麻煩,我那葯園子里就有住處,就讓他住我那好了!喂,小子,願不願意跟我去,你要干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趙長老沖著上官雲問道。
「我。。。。。我聽兩位前輩的安排。」其實上官雲心裡這會那個亂啊,他哪知道這裡的規矩和情況,完全沒有自己的主意。
「聽見沒有,他願意聽我安排,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小子,跟我走吧。」說完,趙長老也不管紀執事一臉蒙圈的表情,拉上上官雲就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