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斷崖之上現匪色
「突厥的追兵甩掉了嗎？」華翼在山道中一邊奔走一邊問身邊的神策軍校尉甘岩。甘岩靈巧的跳到一處較高的地方往來路望了一下，又快速的回到華翼的身邊，沖著那雙希冀的眼睛，面容古怪的說了句：「大人，正如您希望的那樣，突厥的追兵一直吊在我們的身後，沒有轉而追趕其他的兄弟。」
華翼幾乎一跤摔倒，一千神策軍雖然射術精湛，但是無奈箭支有限，而且突厥狼騎也非普通的士兵，伸手甚是敏捷，所以華翼只能邊退邊打。為了減小目標，增加生存的希望，華翼自作主張的將千人隊逐次分成了十撥，分頭逃跑。只要突厥追兵一個判斷不準，他華翼就可以渾水摸魚逃出生天了。至於被追的那支百人隊？阿彌陀佛，正義必勝！阿門！
但是事與願違，突厥狼騎似乎在他身上安裝了追蹤器一般，不管華翼怎麼分都盯死了他。華翼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曹阿滿。西涼兵追捕曹阿滿總還有個標記，或是長須則揮劍斬之，若是紅袍著脫下棄之。自己現在的穿戴與別的士兵並無不同，難道這突厥兵長了狗鼻子不成？悶聲不響的總能找到自己的行蹤死死的跟在自己的身後。
「我靠！不走了！」華翼一屁股做在稍平一些的石頭上，氣喘吁吁。這一路之上狂奔不止，剛開始還有馬匹代步，及至後來山勢漸陡卻是連馬都行不得了。他***，這幾百里飛奔下來，該是早出了炬山的範圍了吧，真不知道這個無名的山川竟會是我這樣一位堂堂穿越者的葬身之所！或者因為自己這一掛，這座山還因禍得福從此有了個響亮的名字也說不定。
「不行！大人萬金之軀，我們就是架也要把大人架走！」甘岩擲地有聲，不容置疑的說。無力的擺擺手，華翼都覺得肺都要吐出來了，那種感覺是在是太難過了，一路之上，他已經不知道突破了多少個身體的極限了。但是現在實在是走不動，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鍛煉身體，練練馬拉松什麼的。
「張三、李四，架起大人，走！」三人剛剛起身，幾支箭矢已經射在了剛才的棲身之低，鐵制的箭頭攢射在青石之上，激起幾片碎石。華翼嚇了一跳，也不敢賴著不走了，悶聲不響的裹夾在人群之中匆匆跑路。
「大人！你看。」甘岩臉色鐵青。兩人身邊的神策軍兵士只有寥寥十來人，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腳下如雷聲一般隆隆作響的竟然是奔涌的大河！
突厥的追兵已經在百步開外，彷彿知道眼前追擊了十多天的敵人已經無路可走，所以他們並沒有急於一擁而上。
突然，突厥的軍隊一分為二，從中走來的正是突厥的女元帥，阿史那漠雲。雖然經歷了十多天的長途追擊，但是漠雲似乎剛剛從閨房走出一般，面紗依舊纖塵不染，雲鬢也不見一絲的凌亂，一身的輕甲更是翩然若新，難不成這女人在出來之前又小心的收集的收拾了一下？再看看自己，兜鍪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了，髮髻披散開來，面上滿是血污，狀如厲鬼。身上的鎧甲也不齊整了，左臂的護甲已經掉了，膝群也扯去了一片，完美的詮釋了逃兵的形象。
「靠！」華翼狠狠的吐了一口粘稠的吐沫，雙手恰腰，腆著肚子，作出一副粗俗的樣兒，沖前面喊道：「喂，我說那個什麼阿史那漠雲，你這個千里尋夫到底要追到什麼時候？」
「放肆！」漠雲，一聲嬌喝，突厥的狼騎兵，現在只能叫作狼步兵了。一個個弓拉滿月，只要漠雲一聲令下，華翼等人瞬間就可能變成刺蝟。十多個神策軍士兵立馬在華翼面前排成人牆，華翼卻笑嘻嘻的扒拉出來，走到了前排——到了這個地步，除非是跳出一個趙子龍將自己塞進甲裙里，否則自己是必死無疑了，既然這樣還有必要躲在人後作個縮頭鬼嗎？
「敢問對面可是炎華朝六皇子殿下？」阿史那漠雲的聲音竟然脆聲聲的如同山間清溪淙淙，渾沒有華翼猜測的如同北地破鑼一般的鏗鏘之意。
「阿史那漠雲，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整哪些彎彎繞，竟玩虛的。」出乎漠雲的意料，身為六皇子，自小養在深宮之中，教習師傅照理說必不缺少，卻怎生個如此粗俗憊懶的傢伙？難道傳言不實？但是換位思考一下，突厥勢大，雖然一路之上折損尤在神策軍之上，然而依然存有四千多人，反觀華翼身邊的護衛僅僅剩下個十多人，你漠雲自可好整以暇的弄些文雅風度，換而狼狽異常的華翼此時如果還要顧忌什麼皇家的風範，天朝的威儀，實在***大可不必。
漠雲公主嫌惡的皺了皺眉頭，對這個吊了自己十多天胃口的皇子頗為失望，「六皇子殿下如此說話不嫌太過無禮了嗎？」
「我呸！」華翼吐了一口夾著血絲的唾液！「老子沒破口罵你娘已經是對你天大的禮遇了！你五部糾集一處，不宣而戰是不是無禮？占我城池，掠我財物是不是無禮？燒我家園，屠我百姓是不是無禮？一路之上又多少人家破人力，流離失所？你數的過來嗎？這是不是無禮？！老子帶幾萬百姓只想尋一條活路，你他***率領狼騎一路追殺了十多天，是不是無禮！現在還敢跟我講禮？！拿下你的面紗，讓老子看看你這個小娘皮的臉皮是什麼做的？竟然比城牆的拐彎處還要厚上三分嗎？！」
「你！」漠雲智計遠撥，激辯之才也是非同小可，但是華翼這一番話痛快林立說的都是事實，實在不容她巧言辯駁。
「給你生路你不取，要自尋死路嗎？」漠雲貝齒緊咬，強自忍下一腔怒氣。
「小娘們，你那點小伎倆還是拿去在你懷中吃奶的娃娃吧。你興師動眾，如狗逐……那個，還不都是為了老子懷中的那塊玉疙瘩嗎？」華翼嘲弄的一笑，「還在這假仁假義的妄談生死？今天被逼上絕境，老子也無話可說，眼一閉，腳一蹬也就死了，又有什麼可惜？」華翼說得豪氣，無論是剛才的痛罵還是現在的洒脫神策軍的士卒聽得十分舒坦，齊聲喊道：「願意追隨將軍！」
華翼嘿嘿一笑，能在死前痛罵這麼一陣真是解氣，這個陌生的世界，這個尷尬的身份，這十多天來的沒日沒夜的奔逃，這麼多血氣奔涌的兄弟死在他的面前，他早已經受夠了。他的心中早已經盤算好了，無論對方怎麼威逼利誘，他都會寧死不屈，最後高喊一聲：「為了新炎華，前進！」轟得一聲，跳崖而死，或許機緣巧合之下也能博個青史留名，遺憾的是沒有知道自己本名是朱金寶了。
「想死？好！好！本帥成全你！」漠雲臉色鐵青，從身邊兵士的手中拿過硬弓，搭箭上弦，玉臂一舒，箭矢飛一般的釘入華翼的右胸，強大的力量竟然帶著華翼單薄的身體飛了起來。變故突起，距離又近，甘岩等一乾的神策軍兵士急要去救卻哪裡來得及？
華翼只覺得兩耳生風，身體已經落在了崖下，正急速下墜。奇怪的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他的腦中卻偏偏冒出了很多個念頭——
第一個——這小娘皮的手勁還真大！
第二個——我這是要死了嗎？
第三個——香寒會給我守身嗎？娘的，這麼漂亮的女人我還沒睡過呢，別便宜了其他的男人！
第四個——他***，我還有最後一句台詞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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