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乍起 天昏地暗
赫連錦顏想到生活在骨都府寧月軒的赫連雪,心裡是那樣惆悵,他無法改變叔父的計劃,也無法向任何人訴說,更無法避免赫連雪捲入其中,一種寂寞孤獨之感襲來,他仰天長嘆。
寧月軒屬骨都府別院,十五年來,骨都府的人都知道裡面住的是雲主赫連雪,但是,除了赫連托跟赫連錦顏外,內院的家兵下人誰都不曾見過雲主的容顏。
長大后的赫連雪不僅冰雪聰明,而且天性可愛,特別會討好赫連托,每次赫連托來寧月軒,他都會像親生女兒一樣親昵稱呼赫連托,一句一句「相父」的叫個不停,一會兒練劍給赫連托看,一會兒又把自己偷偷搜羅來的武學秘籍給赫連托,哄得赫連托不勝歡喜。
這日,赫連雪正在寧月軒書房鍊字,提筆寫到漢朝皇帝劉邦的詩詞「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筆尖墨跡忽然停滯於此,
她尋思著:「相父跟大護衛最近怎麼都不來寧月軒呢?」忽然女僕進來,朝她盈盈一笑,通稟道:「雲主,骨都侯跟大護衛來看你了!」她快走幾步,跑出去招呼,赫連托與赫連錦顏被迎進書房,喝退僕人,赫連托倚在桌旁,看看赫連雪,驀地有一種難言之隱襲上心頭,忍不住嘆了口氣。赫連錦顏瞧見叔父赫連托帶有風霜的目光,不禁心頭一震,暗暗為赫連雪擔憂起來。
赫連雪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著赫連托,對他如此異樣的神態,甚是好奇,問道:「相父,為什麼不說話,累了嗎?」赫連托道:「不是累了,是太擔憂你了!」赫連雪近前,笑吟吟的說道:「相父,我不是好好的嘛,你擔憂我什麼?」
赫連托又嘆了口氣道:「你是我的雲主,我總是擔憂的!」又眼睛出神的望著赫連雪,接著道:「你長大了,總是要知道的!」赫連雪被赫連托這番話說的甚是糊塗,在赫連雪眼裡,從小到大,相父從來沒擔憂過什麼,更不曾因為她而擔憂過。
赫連雪眼睛一亮,笑著自我結論道:「我知道是什麼了,是不是相父想擺擂台,比武招親呢?」赫連托搖搖頭道:「我還沒想把你嫁出去,是另一件事!」
赫連雪在赫連托面前徘徊了一下,用手拍拍腦門說道:「相父,是不是擔憂我去昆崙山學武呀?」赫連托見她這麼東猜西猜的猜謎語,心情歡暢了許多,居然露出了喜悅之色,起身道:「雪兒,有件事,相父必須告訴你!」赫連雪臉現驚奇之色,疑問道:「是什麼事,相父快說!」
赫連托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赫連錦顏,面色自然,神情淡定,微微點頭,然後便說:「雪兒,你本名叫拓跋雪,當年你家中有一把李陵流傳下來的鴛鴦銅鎖,內壁刻有漢朝飛將軍李廣的四十九招騎射武學步法,你阿父拓跋輝因此被奸人所害,是我讓人救了你跟你阿母回骨都府養育你,你有個哥哥也死在了那場浩劫中,那把鴛鴦銅鎖也因此失落江湖、、、、、、」
拓跋雪雙手顫抖的攥緊了拳頭,自己彷彿置身一個冰冷的湖水裡,赫連託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接著說道:「如今,你長大了,是該尋找那把銅鎖的時候了,我會放風出去,說鴛鴦銅鎖在你身上,已得這把銅鎖的人,可能認為他那把是假的,就會前來尋找,那時,鴛鴦銅鎖會現身於世,你就能找回家傳的武學,以告慰你阿父阿母的在天之靈。」
淚水已經從拓跋雪臉頰流下,她驚愕的望著赫連托,搖著頭說道:「相父,你在騙我,這不是真的!」赫連托道:「傻孩子,你是我唯一的雲主,我怎麼捨得你傷心?」他的話語極其慈愛與疼惜,令拓跋雪痛苦的同時,又有幾分溫暖,拓跋雪佇立著,嘴角動了動,狠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問道:「迫害我阿父的奸人是誰?」
赫連托凝神瞪目的望著她,加重了語氣說道:「是左賢王,欒提諾!」拓跋雪忽然從腰間拔出寶劍,就要往外沖,赫連錦顏一個健步過來,擋在她的面前,安慰道:「雪兒,此事不可魯莽!」拓跋雪冷冷的看著他,問道:「我替阿父報仇也有錯嗎?」
赫連錦顏道:「替阿父報仇沒錯,但不是現在。」然後雙手按住了她欲拔出的寶劍。站在一旁的赫連托點點頭說道:「錦顏說得不錯,報仇不是現在,你還有家傳的鴛鴦銅鎖未找回,豈可因小失大!」他拍了一下拓跋雪的臂膀,回骨都府內院去了。
拓跋雪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故事擾亂了,猶如漠北早春胡楊上剛剛發綠的嫩芽,怎麼能夠一下承受得了這樣的寒風,她痛苦的流著淚,不說一句話,赫連錦顏看在眼裡,也疼在心,他內心隱隱的覺得自己把她當成了親人,而叔父赫連托根本沒把這個姑娘放在心上,只是把她當作了一枚棋子,用這枚棋子來換取一把鴛鴦銅鎖,叔父是何等的殘忍,又是何等的深不可測,赫連錦顏覺得心好痛,他好想帶著拓跋雪離開骨都府,可是又萬萬不可能。
看見痛苦流淚的拓跋雪,他慢慢近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說道:「想哭就哭吧!」拓跋雪趴在他的肩頭大哭起來,他就那樣仍憑這個姑娘趴在自己肩頭哭泣著,許久之後,拓跋雪忽然掙脫他的懷抱,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說道:「大護衛,我沒事的!」
赫連錦顏臉色有些微紅,瞬間神色又恢復了正常,安慰道:「雪兒,不管發生,大護衛都會保護你!」拓跋雪轉過身來點點頭,道:「何時,我才能報仇?」拓跋雪錦顏道:「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報仇也不晚!」
拓跋雪應道:「嗯!」片刻好似又恢復了往日的天真,對赫連錦顏道:「我們們練劍吧!」二人便一起縱身到庭院中,拓跋雪身輕如燕,赫連錦顏瀟洒飄逸,兩劍相逢,冷光寒影,好似兩條蛟龍水中起舞,看不出煩惱,一切便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