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許多神明都記得在這一天里。天空滿是紅色，橙色、赤色一層一層的加深，最後染成了一片火海……這片熾烈的顏色好像已經延燒到了每個人的心中，讓人心驚膽顫的同時又被這片瑰麗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了視線。

天之北極，赫拉蒼白著一張臉，眼睛裡面卻有因為某種釋然而出現的清澈之色，清清澄澄的就好像在白色的天空之下漾開的水波。像往常一樣，烏拉諾斯在赫拉身邊陪伴著她，手中拿著梳子動作小心的幫助赫拉梳著長發，好像手中捧著的長發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父神，不要過去看看嗎？」赫拉仰起頭遙望著天空蔓延過來的赤紅色雲彩，滿眼的驚艷，心裡知道天空這種景色不可能是烏拉諾斯的傑作，在這段時間裡烏拉諾斯都在這裡陪著她，烏拉諾斯一向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

烏拉諾斯順著赫拉的視線望過去，作為天空之神他能夠看到一些赫拉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那烈火一般的紅色不是普普通通的紅色，裡面所蘊含的除了雄渾的力量還有一種自己也看不透的東西，模模糊糊卻妙哉善哉。

烏拉諾斯搖了搖頭，對上赫拉的視線：「不需要我過去，沒什麼事。」至少和天空沒有什麼事情，這不是雲而是力量，這些顏色不是出現在天空之上，而是不斷在天空之下延伸，向著更加遙遠的方向疾行。

「哦！」赫拉不再說什麼了，專心致志的欣賞著天空的顏色，她對烏拉諾斯的力量很有信心，既然烏拉諾斯說沒什麼事情，那就一定沒什麼需要自己擔憂的。與其杞人憂天還不如在這裡就這樣欣賞天空的顏色，這幅景色倒是像極了自己曾經看過的火燒雲。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們舉辦婚禮的時候我也可以把天空染成這個顏色。」烏拉諾斯握著梳子的手顫了顫，繼續小心的梳理赫拉的金色長發，他喜歡這頭長發，希望這捧頭髮的主人能成為他的妻子。雖然，他從來沒有和赫拉說過這些，赫拉應該是懂得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和赫拉提起這個話題，心緊張的都快跳出來了。

赫拉在聽到烏拉諾斯的話語的時候就低下頭了，烏拉諾斯知道赫拉一向是一個容易臉紅害羞的女孩，現在看對方低著頭只當對方是害羞了，搖搖頭繼續手中的動作。而赫拉現在眼睛裡面不是驚訝，而是冷靜，臉上也沒有任何害羞一般的紅暈。她的這種表現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在這個時候她只有表現的震驚惶恐才符合這個時候的心境，可是現在心跳的在正常不過。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赫拉仔細品味自己心裡現在的心情，她好像早就知道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一樣，一直這樣在等待著這句意料之中的話。

良久，赫拉低著頭幾不可聞的回了一聲：「好」，在赫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個人都覺得鬆了一口氣。烏拉諾斯抓著梳子的手滑了滑，這才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自己手心裏面已經起了一層薄汗，而赫拉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心裡一直壓著的包袱好像不見了，一種從心頭蔓延出來的平靜讓她舒服的想要呻|吟。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居然不覺得兩個人的這種感情是錯誤的，也沒有任何排斥心理，在這個世界上赫拉眼中的烏拉諾斯雖然性格沉靜完美，從未有人如烏拉諾斯一樣愛護她，她心裡清楚這一切，大概如果這樣的人自己都不愛，那自己應該愛上什麼樣的人呢？

兩個人一個不善於表達，一個是把所有的心思都壓在自己看不到的心底，就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下說出了一個盟誓，而另一個因為一直以來囿於某種觀念，從未提起。這份感情是在歲月之中盛開的花朵，想來想去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比烏拉諾斯更合適的人了。

兩個人可以相愛，也可以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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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尼索斯隨著卡俄斯和塔爾塔羅斯離開了大海，沒有人注意到這三個人的行動，他走在兩個人身邊，臉上再也沒有了習慣的面具，面色嚴肅幾近冷硬。

卡俄斯握了握塔爾塔羅斯的手指，塔爾塔羅斯回過頭對上了對方的視線，卡俄斯正望著他。

「可以把深淵分出去一部分嗎？」

「如果是你想，當然可以。」塔爾塔羅斯回答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走在一邊的狄俄尼索斯卻覺得自己從對方的視線裡面看出了溫柔。

卡俄斯輕輕笑著搖了搖頭，他要深淵有什麼用？在很久以前深淵就已經是他的。他的愛人願意與他分享所擁有的一切，他想要將深淵分出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容納狄俄尼索斯力量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地方比深淵更適合溫養靈魂了，他可以整頓輪迴，重建地獄，但是不可能讓地獄憑空出現。

塔爾塔羅斯的深淵是最適合地獄出生的地方了，沒有之一。

「還記得我們說過的地獄嗎？」卡俄斯看著塔爾塔羅斯已經皺起的眉頭問道，他能理解塔爾塔羅斯現在的心情，諸神對於自己的領地都非常的吝嗇，如果不是至親愛人根本不可能被允許染指分毫。

地獄會用來處理人間的人活著的時候未理清的愛恨善惡，好人重入輪迴，壞人接受懲戒，如果那個人不是絕對的好人也不是絕對的壞人那就先被懲戒后享福報。在地獄里還應該存在輪迴讓人往生，罪惡讓人沉淪，忘川令人遺忘愛恨。

……這些都是卡俄斯對塔爾塔羅斯說過的，塔爾塔羅斯一直記得卡俄斯說過的話，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地獄會在深淵誕生。卡俄斯說一定需要這樣他也只能點頭，他太相信卡俄斯了，他覺得這個人一定不會傷害自己，做出對自己有損害的事情。

從兩個人的交談之中狄俄尼索斯已經知曉了這兩個人的身份，塔爾塔羅斯和卡俄斯雖然久居深淵，但是兩個人的愛情傳言卻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在他和某些神明談戀愛的時候經常會有情人在他身邊談起這兩個人的愛情，眼睛裡面裝的滿滿的都是羨慕，畢竟專註而純粹的愛情本就就容易讓人覺得羨慕欣喜，神明的歲月遠遠要比人類長久的多，這樣的忠貞和持久的熱情也就更顯得珍貴了。

現在無論是卡俄斯還是塔爾塔羅斯都必須在這個時候做出取捨，既然已經找到了輪迴就證明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一旦輪迴出現摩西莫提的神格就算有卡俄斯的幫助也撐不了了。這兩種神格在這個時候只要相互接近就會對彼此產生影響。

此刻卡俄斯並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插手更多，他能夠為人類找到一線生機，這已經是他做的最多的了，這些不應該由他插手，他此舉卻不僅僅是為了人類。這一線也是他與塔爾塔羅斯感情的一線，他不能讓塔爾塔羅斯永遠都只是五神之一……

自從他離開混沌之後就很少回去，僅有的幾次也不是為了自己，似乎或多或少的都與塔爾塔羅斯有關。塔爾塔羅斯一直都以為卡俄斯現在這幅身體是他真正的身體，但事實上這具身體也不過是法則為他所鍛造的一件極好的衣服罷了。

狄俄尼索斯看著身邊這兩個人，心裏面有些不舒服，他並不想當什麼救世主，人間的事情和她有什麼關係。他清楚神格的事情，他的神格的確有一部分不是簡簡單單是釀酒神格，還有一部分是「規則」，而這種規則必定是與人類有關，從出生開始他就冥冥之中有了這種感覺。

正是因為這部分力量與人類有關，他一邊將這份力量小心的掌控在手中，努力的學會控制它的技巧，另一方面對自己擁有的這部分力量諱莫如深。後來聽說了人間的災難，哪怕曾經親自到了人界看著那些嘶吼纏結的鬼物靈魂，他猶豫過一段時間，但是到底也沒想過要做更多。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不再訓練那部分力量，甚至已經準備看著神格之中那部分力量消弭了。

但凡是神族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沒有用處的神格，一旦神格淪為無用之物不管是多麼強大，多麼了不起最後都會消失。所以，就算太陽神的光輝難以照耀到自己，他還是每天都駕駛著馬車去潑灑陽光；鮮花女神總是讓鮮花遍地，爭鬥女神哪怕被所有人都討厭她也會挑起是非……

沒有神格就不算是神明，狄俄尼索斯寧可留下一個沒什麼大用的酒神神格也要讓另一部分神格消失，由此可見他也是一個對自己相當心狠的人了。

卡俄斯看出了對方的心思，現在看著狄俄尼索斯明顯不情不願的表情說：「你不是不想保留另一部分力量嗎？我們就幫你把那部分力量取出來。」

狄俄尼索斯冷笑一聲，撇看視線，他當然明白這所謂的取出來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