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錢

郝嬤嬤一聽這個聲音，趕緊出門去看看，就怕打擾了顏雪，在郝嬤嬤心裡，顏雪是最主要的。

出門，就看到顏力和顏力娘兩人拉拉扯扯，看樣子是顏力娘想要進來，但是顏力一直在阻止，兩人就門口拉車起來了。

「你們在幹什麼？」

郝嬤嬤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奴才，一句話就讓兩人都停了下來，雖然平日里嬤嬤對於顏雪很溫柔，但是嬤嬤那僅限於對顏雪。對待外人，可是有侯府的氣勢的。

這就是郝嬤嬤的驕傲，雖然被扔在祖宅，但是自己一個侯府的下人，怎麼也比這些個有背景，還能怕了不成。

拉扯中的兩人，在預料中，被郝嬤嬤給震懾住了，轉過頭就看到郝嬤嬤在門口，但是很快，顏力娘就反應過來，顏力娘從顏力的手裡把手抽出來，瞪了一眼顏力。

顏力看到郝嬤嬤出來，心裡很是不好意思，眼睛不敢直視郝嬤嬤。

但是緊握的雙手，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顏力娘看著郝嬤嬤直挺的身軀，冷哧一聲：「你在我們面前還裝什麼裝，就你們這樣，還裝什麼大戶人家，我呸，快點還錢。」

郝嬤嬤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無賴的樣子，真是想一巴掌過去，但是現在他們都要在這個村子里混下去不能跟村民弄的太僵。

「我說顏力娘，你就不能等會，我家小姐飯都沒吃呢，你著急什麼？」

郝嬤嬤對於顏力娘這種人，沒什麼太多的好感，但是同是做為娘，也理解，所以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哎呦，大小姐要吃飯啊，得得得，你把三十文錢給我，我就走。」

臉上一副快點還錢的樣子，讓人看了真心難受。

顏力看著自己娘的樣子，忍不住臉上發熱，自己不是第一次見到娘這樣，但是是第一次從心裡感覺到尷尬，也許是看到顏雪從頭到尾一副鎮定從容的樣子，那種感覺，就是自己想要的，這麼一想，看到自己娘，潑辣的樣子，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嬤嬤，你把銀子給她，讓他們快點離開。」顏雪原本還想著一會把銀子給送去，不過既然人家已經上門了，省的跑一趟了。

郝嬤嬤看到顏雪出來，過去扶住顏雪，在郝嬤嬤的眼中，顏雪還是那個自己一心護著，柔柔弱弱的姑娘。

顏雪面上無波的看著眼中的一切，好似一切都沒有放在眼中，顏力忍不住多看了站在門口的門口的顏雪。

大大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挺直小巧的鼻子，粉紅上揚的唇角，怎麼看，怎麼精緻，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顏雪臉色的蠟黃。

沉著冷靜站在那裡，讓人真的難以忽略，而面前的女孩才八歲而已。

郝嬤嬤進去數了三十文，遞給顏力娘，顏力娘拿著錢，立刻就變了臉色：「我就說嗎，侯府的主子怎麼能欠我這麼點錢呢，對了，記住了，還有我家大力的湯藥。」

「放心吧。」顏雪淡定從容的樣子，讓顏力娘忍不住腹誹，切，真能裝。

「娘啊，走吧，人家已經把銀子給了咱們了。」

說著就大力的拉著自己娘要走，顏力娘拗不過自己的兒子，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

送走了顏力母子，三個人進屋，郝嬤嬤想要說什麼，但是顏雪，連頭都不抬：「嬤嬤，吃飯吧，什麼事情都吃完飯再說。」

顏雪知道自己這個身子正是長傷身體的時候，可不想以後變成豆芽菜，而且自己也知道嬤嬤想要說什麼。

清湯寡水的米湯，加上幾個窩窩頭，一點冬日裡剩下的蘿蔔鹹菜，這就是自己的生活啊，顏雪在心裡感嘆。

但是手裡和嘴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歇，雖然自己從小沒有受過什麼苦，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顏雪的適應性。

郝嬤嬤看著顏雪吃飯的樣子，心裡又是難受，又是自責，都是自己沒有本事，掙不來錢，才讓姑娘吃這些東西的。

郝仁雖然覺得娘和姑娘有些問題，但是知道自己問了也不太懂，所以就安安靜靜的大口大口的吃著飯。

……

吃過飯之後，把餐桌收拾了下，顏雪就拉著郝嬤嬤去了自己房間，空蕩蕩的房間，連個多餘的板凳都沒有。

顏雪已經在這半天之內，接受了所有，窮怕啥，自己一個首席醫生，連點銀子都掙不來嗎？

「嬤嬤，家裡是不是沒有銀子了？」

剛才已經注意到嬤嬤的遲疑了，但是因為是自己說的話，所以嬤嬤儘管不樂意，但是也把銀子給了對方。

郝嬤嬤看著顏雪蠟黃的小臉，身上更是乾瘦乾瘦的，聽到顏雪的問話，就忍不住心疼，眼淚汪汪的。

「姑娘，都是我沒用，掙不來錢，家裡就剩下十文錢了，還都是你賣藥材的錢，姑娘，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採藥吧。」

郝嬤嬤忍不住又一次提起來，雖然知道顏雪可能不會答應，但是今天顏雪的變化自己都看在眼裡，說不定就答應了呢，這樣，家裡也多了一份收入啊。

顏雪聽到郝嬤嬤的話，知道這不是郝嬤嬤第一次提起，之前，嬤嬤就提了很多次，但是顏雪善良孝順，而且郝嬤嬤確實身體不好。

尤其是當初為了能夠讓顏雪活下去，郝嬤嬤打冬日裡把衣服都給了顏雪，家裡的被子也都給了顏雪，顏雪和郝仁兩人讓嬤嬤護著長大了，可是一年又一年，郝嬤嬤就落下了病根。

「嬤嬤，不用的，你放心，我一定能掙來銀子的，您就在家待著，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再有什麼事情，我和郝仁都靠你了，要不然，我們兩個一個八歲，一個十歲，可怎麼活得下去。」

郝嬤嬤聽過之後，心裡愧疚萬分。

「嬤嬤，我想知道，當年為何我會被送到祖宅，你別說是養病，我不信，你不說，以後我們的日子，萬一有什麼變故，侯府的人，騙了我怎麼辦？」

看到嬤嬤聽了自己的詢問，想要說什麼，顏雪就趕緊阻止，繼續說下去，在自己的印象中，嬤嬤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是為了養病才被送來的，原主本身也相信，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接回侯府過上好日子。

但是這麼多年，侯府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裡，甚至是連生活費都沒有。養病連生活費都不給，誰信，一個奶娃娃，加一個嬤嬤，還有一個孩子，這三人是要餓死嗎？

顏雪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看著郝嬤嬤，郝嬤嬤在顏雪注視下，只覺得顏雪渾身的氣場，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可是看著面前的女子，仍然是自己的一手養大的那個姑娘。

可是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場，顏雪一直柔柔弱弱的，為何自己從來沒有發現過，難道真的是，天生就是如此？

郝嬤嬤想到顏雪的話，再一想現在的生活，顏雪的懂事自己看在眼裡，這麼好的姑娘，侯府憑什麼把自家姑娘扔在這裡？

終於嬤嬤頂不住壓力，緩緩道來，一字一句都充滿了沉痛，顏雪聽在耳里，只感覺到自己頭好痛。

－－－－－－題外話－－－－－－

顏雪真的好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