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洛洛

你為什麼在這裡？宅十八娘對自己說。她看見那人的眼睛，黑色的，瑩潤的，好像從未受過灰暗和污濁的沾染。就這樣直接的，放肆的，了斷的瞬移過來，擋在自己面前。她垂下手裡的槍，但手指已經扣在扳機上。

「宅十八娘。」對方輕輕的叫道，洛洛，還是熟悉的樣子，溫柔的，帶著隱約的不忍。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主城的副本里，一個崩壞的星球。現在那裡已經被毀滅吃乾淨了吧？連渣都不會剩，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小子開始正正經經的毀滅世界。

「宅十八娘！」王真叫著從樓梯跑上來，「有會空間的人入侵這裡了，他……」

「我認識他。」宅十八娘所答非問道，也沒有人問她什麼問題。她僵硬的笑了笑，只是看著洛洛。

那麼你們都默默的望著對方做什麼？王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現場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沒有強烈或壓抑的殺氣，飄散外溢的破壞性的能量，兩人之間看起來像是朋友，但是有一見面就保持沉默的朋友嗎？

沉默良久，宅十八娘側頭，移開目光道：「洛洛，你來這裡做什麼？」

「不要在繼續了，宅十八娘。」洛洛懇求道，「請不要在這麼下去了。」

宅十八娘側身上前一步，在洛洛耳邊輕嘆道：「我做了什麼嗎？」這聲音很軟，充滿著妥協的意味，呵氣嘆息著——

下一秒刺破黑夜和靜謐的槍聲在耳邊爆裂，沉重的肉體貼地倒下。神經還在瀕死的抽搐著……

拽掉右手臂上潮濕的毛巾，宅十八娘擦了擦槍柄上的指紋。把它放進死不瞑目的上官川手中。雖然對方死死的仇視著她。

「你在說不要繼續什麼事？」宅十八娘把毛巾扔到上官川臉上，「在這裡見到你。說明事情變得複雜了？還是簡單了？」

洛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還在正值青春年少的時光，卻已經衰敗了。比上次看起來她的內臟和骨骼都顯得憔悴不堪，陷入扭曲的靈魂，那種力量飛快的蠶食著她的身體，透露出濃烈的厭世感。

王真剛想是不是要迴避一下，洛洛立刻叫住了他：「玩家真王邪眼嗎？主城有任務給你。」

「喂喂，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王真抗議道，「都到現在這個關頭了。末日危機了主城居然還有心情發生任務。我已經知道了，這裡是真實的環境，以前那個副本也都是真實的環境，你們到底在弄什麼東西？」

「現在的主城城主，應該說是主宰，是皇傾策。」洛洛說。

「他是誰啊？」王真道。

「原來的城主怎麼樣了？」宅十八娘問。

「和反對他的遊戲之神一起，被投入地底監獄了。」洛洛說，「還有一個叫韋瀟歌的巨大異獸，和主宰打了一架。但是失敗了，也被關進了監獄。」

「他成了城主？對玩家有什麼影響？」宅十八娘問。

「他是主宰。」洛洛糾正道，「任何進入x世界的東西都屬於他，統治所有x世界的生命體。任何生命體都要聽從於他，包括從z世界進入的玩家。」

「什麼意思？」王真緊張的問道。

「有人把世界按個體實力的強弱，從a到z排列了26個等級。每個等級都有不等的平行世界。x世界是合併所有平行世界的統一體，主宰它的人可以入侵其他的世界。你們平時生活的主城。只是x世界里很小的一部分，類似遊戲等級的感覺。是用手段模擬出的幻像。」

「黑客帝國嗎？」王真思索道。

「黑客帝國是泡在罐子里全虛擬的，我們是虛實結合的。」另一個聲音響起，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少女走樓梯上來，她是以法蓮。

「因為需要你們有良好的體質，有朝一日返回z世界行動做準備。至於你們的天賦能力，是被x世界同化的結果，z以上的世界都有不同的超能力，這很正常。」

「喂，美女。」王真問以法蓮道，「可是這裡不是z世界嗎？不是也有超能力嗎？」

「你看起來很好奇啊，小帥哥。」以法蓮打趣道。王真扯著嘴角笑了兩下，糊弄過去了。「z世界有10個獨立空間。」

「獨立空間？」

「最小單位，你可以理解成房子，雖說平行宇宙是無限的，但是存在的只有10個。你們原來的世界是第一空間，這裡是第二空間，當年的扭曲之源和毀滅之源就被封印在這個兩個世界方的夾縫裡，所以被扭曲的比較厲害。」

宅十八娘看了看以法蓮，從她身邊走掉了，洛洛跟在她身後，追了出來。

「美女。」王真看了看四周，建議道：「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這裡實在不是和你這種絕色美女談天說地的地方。」

「當然可以。」以法蓮答應了。

兩人按照和宅十八娘原定的計劃撤出，發現宅十八娘把車開走了。但以法蓮表示天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兩人來到了一家咖啡館。

「扭曲之源到底是什麼？」王真冷漠的逼問道。

「26重世界的一種終極概念。」以法蓮不緊不慢的說，「和毀滅一同稱為『諸神黃昏』註定在某一天毀滅全部的宇宙。但是到現在為止，扭曲之源和毀滅一直都被有效的封印和消減著，我們把扭曲封印在空間和空間之間的夾縫裡，殺死毀滅的本體。但是毀滅會把自己分解，身體碎片隨機彈射道某一宇宙里，等待時機捲土重來。」

「而扭曲來源於人心，每隔一段時間，世界上某一個人心裡便會生出強烈的扭曲感。這是扭曲之源的詛咒，在所有人心裡種下惡念的種子，但是只有最惡意的心靈，才會吸收這世間的黑暗、齷齪、骯髒和醜陋。」

「但是宅十八娘。」王真看著以法蓮，他想說點什麼，但是在想不出為宅十八娘能說出什麼辯解的話。

「她還沒有到成熟體，宅十八娘。」以法蓮說道，澆滅王真心裡最後的同情，「但是已經到可封印的程度了。真王邪眼，你知道的，宅十八娘重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在另一邊，洛洛跟著宅十八娘回到她原來居住的房子里。宅十八娘沉默不語，神情嚴肅而陰沉，好像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洛洛跟著她，想說點什麼。但是他想起來了，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過深的焦急，而且站在他的立場上，宅十八娘已經是邪惡的敵人了。面對著註定要消減的宅十八娘，皇傾策能給予她到天亮為止的短暫安寧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房間里黑洞洞的，宅十八娘打開燈，裡面冷清的似乎沒有人氣。靜瞳她在哪？宅十八娘忽然沖向衛生間，連鞋也沒換，一腳踹開脆弱的房門。

「喂，你到底想做什麼？」宅十八娘說道，全是懇求的語氣。

衛生間里有著飄渺的水汽，重重的蒙在鏡子上，映著宅十八娘模糊不清的身影。浴缸了放滿溫水，靜瞳代謝而憔悴的扭頭，獃獃的望著她，手裡拿著家裡切肉的菜刀。

宅十八娘走過去，踩著地板上的積水，拿掉靜瞳手裡的菜刀。

「還給我！」靜瞳忽然反應過來，虛弱的大叫道。

宅十八娘沒有理會，只在癱坐的靜瞳面前跪下，已經冷掉的水浸透她的膝蓋和小腿。她凝視著靜瞳，伸手托住靜瞳的面龐，指肚滑過柔軟而乾裂的嘴唇。然後她貼了上去，毫無感情的。

「你在做什麼！」靜瞳像觸電一樣，一把退開她。

宅十八娘僵硬的笑了笑，這讓靜瞳更加的惱火，她終於說出了一直想說有不敢說的話。

「宅十八娘你就是混蛋白痴！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混蛋。」

「我知道。」宅十八娘坦然的承認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生命對於我跟本是多餘的，我能給世界的東西，大概只有血腥和殺戮了。這樣危害和平的東西，只能產生負面影響的，的確是另人厭惡的混蛋，仇恨我是應該的。」

「所以。」宅十八娘忽然話鋒一轉道，「靜瞳你應該珍惜生命，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我記得你是獨生子女來著。」

「不用擔心，他們又給我生了一個弟弟。」

「噢，是男孩子啊。」宅十八娘忽然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那麼他一定很可愛了。」

靜瞳忽然感覺自己被領著衣領拎了起來，扔進浴缸的水裡，那人揪住她的頭髮，用力的把她的腦袋按進水裡，力量大的那她的額頭按到了缸里，似乎要直接殺了她。

靜瞳徒勞的掙扎著，大量的水灌入她的鼻腔，口腔，侵入到肺部……她忽然想起了一個胖乎乎的的小娃娃，裹著紅彤彤的小棉被，香香甜甜的睡著，臉上露出小小的酒窩……

宅十八娘！她想對我弟弟下手……所以要殺了我。多年的經驗使靜瞳立刻得出這個結論，誰也不知道宅十八娘究竟會做出多麼殘忍的事情！以前對無辜的陌生人下手，現在終於輪到我了！她想怎樣？要對我弟弟，我家人做什麼？

我還不能死！有人嗎？快來救救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