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設定之書

「你喜歡恐龍嗎？」他底下頭喝著咖啡。

喜歡么？不喜歡么？理由呢？這種恐龍的話題不要說太多為好，我是想問問這個世界的情況啊！

「也談不是喜歡不喜歡的。」我說，「我對恐龍這種已經滅絕的生物沒有興趣。只是忽然想到了它們，在這個世界有恐龍的身影嗎？」

「在這裡，恐龍只是一種普通生物。」宇宙第五苦笑了一下，「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叫宇宙第五，其實我原來叫宇宙第一，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是太年輕了。」

「那時候？你現在看著最多有二十歲，莫非你當年是初中二年級。」我說。

「是啊。」宇宙第五真誠的望著我說，看的我心裡發憷，隨手拿起菜單遞給他。「非常感謝，我不需要。」

「額，」我把菜單扔到一邊，「話說這個地方還收小……未成年人嗎？」

「以前無論多小的孩子，只要符合規定都會拉進來。後來改了，這裡只選取十八歲以上智力健全的成年人。我是最後一排，不過現在好像超過一定年齡的也不會入選，你沒有發現這裡都是剛剛成年的少男少女。」

「你來這裡多久了？」我說，他現在看起來很深沉的樣子。

「不知道。」他說，「你知道這裡是沒有具體時間的。」他那深黑的眼睛里透出一種貌似孤獨的悲傷情感。

其實問完我就後悔了，他看起來大概在二十歲左右，按照普通的入學年齡算，他已經在這裡有五六年了。

「我討厭城主。」他忽然話風一轉，「我剛才說我第一個名字是宇宙第一，那時候我還是魔法戰鬥遊戲之神的玩家；那時候玩家起名字還不限字數，也沒有忌諱，你想起什麼語言的名字都可以，沒有人會限制你；那時候的城市還不叫主城，城市裡玩家禁止相互攻擊；那時候即使遊戲失敗也沒有懲罰，對類型玩家也沒有苛刻的要求。可是現在呢？自從那個叫叫城主的傢伙出現后，這裡的一切都變了……」

「他讓你改了名字？」我說，我知道現在即使是在主城裡，玩家也可以相互鬥毆，欺辱敲詐弱小的玩家，我能順利的走到火車站已經很幸運了。

「是的，那個東西不允許別人犯諱他的『尊嚴』，宇宙和第一都是不允許的。」他咬牙切齒，「他派出了他手下的城管，喝令我改掉我的名字。」

「等一下。」我打斷他，「據我所知這裡沒有叫城管的職務。」

「皇城騎士。」他說，「城主的專屬騎士，簡直就像他的狂信徒，其中最優秀的叫著神諭騎士。」

「聽起來真夠湯姆蘇的。」我開玩笑說。

「不，宅十八娘。」宇宙第五忽然諷刺的笑了起來，「你明白的，在這個不按常理的變態世界，湯姆蘇是真的存在的，我們這些悲哀的玩家，再努力也是瑪麗蘇小說中愚蠢的炮灰。你不怕么？在這個玩家可以自由傷害彼此的世界里，你讓一個健壯的男性進入了你的私人空間。」

氣氛忽然變了，我摳住光滑的桌面，是緊張還是別的什麼感情，興奮嗎？

「聽起來這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世界。」我聲音很平靜的說，「對我們這種想要成為梟雄的人來說，這些將會是我們的天堂。」我心臟跳的很厲害，已經不能保持平靜的聲音了。

「然後呢？」

「聖經上說，人間之所以還是人間，是人類還殘存著信任。」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著一句，大概不是聖經上的，我不是教徒。但是很有效果，宇宙第五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大笑，他笑的按住肚子，然後他頭髮變成了鮮亮的紅色。

他本來是黑衣黑髮的少年，樣子看起來雖然有點小帥卻也平常。但是他頭髮上忽然跳動起來鮮亮的紅色，那是一種流動的，明亮的顏色；他的膚色也白皙細膩了起來，透出一種柔和的光芒；然後是光似的綢帶從心臟蔓延，我只能接受是心臟，可實際上是胸口。好吧，那些美美的綢帶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他換了一件白色衣服。

我忽然覺得我心臟很難受。喵了個咪的，你剛剛說過這個世界是存在湯姆蘇這種生物的，然後你丫的就親自演示了一下奇怪的生物是怎麼變身的，他頭髮變顏色了啊！衣服也換了啊！哦，不要，你居然變身了！

「你好，認識你好高興。」那個全身發光的生物妖嬈的說。

「雖然我已經認識你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你是誰啊？」

「真是個好問題呢？」生物嬌笑道，「朱戚岐是宇宙第二的朱戚岐。」

朱戚岐，這是他一個字一個字給我解釋的，他這有著重大意義的名字。我差點以為他叫朱七七，還想為什麼不叫紅漆漆啊，你不是很喜歡紅色嗎？

朱戚岐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的身份，在我的簡化和理解后是這樣的：從前有個得了妄想病的少年，他認為他人格分裂了，體內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可實際上是沒有的，只是他這樣暗示自己，並且扮演兩個不同類型的人，然後他來到了遊戲世界，還是這樣認為。在這裡他開啟了天賦，他真的變成了「人格分裂」，這應該就是他的天賦能力。實際上他還是個妄想症患者，他只是在扮演兩個人，宇宙第五和朱戚岐，他這個天賦能力的變態之處，就是系統認為這「兩個人」是兩個不同的玩家，「他和他」現在都開啟了不同的天賦能力，並且遊戲副本也是分開的，一人一個月這樣輪著玩。宇宙第五經常受到城主通緝所以等級不高，但是朱戚岐等級較高，宇宙第五通關的金幣和裝備一般都給朱戚岐保管，所以宇宙第五儘管經常受到追殺並喝令改名，但實際上受損的只有等級而已。

在這裡說一下遊戲世界的復活系統，玩家起的昵稱相當於創建的人物，如果人物死亡后不更改昵稱，那麼還是這個人物，除了受到失敗懲罰后依舊保留原有等級、技能和個人物品。如果死亡后更改了昵稱，那麼就相當於重新創建了一個人物，一切從新開始，並且上一個人物不復存在。在這裡除了一樣不會取消，就是你的天賦能力，我推測應該是防止玩家惡意刷新更好的天賦能力，但是也聽人說，天賦是另一個系統的神秘能力。

「你明白朱戚岐在說什麼了嗎？」他軟綿綿的爬在桌子上，用膩歪歪的聲音說。

第一人稱用本名的男生，和第一人稱是人家的貓咪。我感覺在這裡我真的是一個正常的少女。

「我明白。」我無力的說，「能換宇宙第五齣來嗎？」

「朱戚岐剛才已經說了，宇宙第五發笑的時候會換朱戚岐出來，而朱戚岐想換回去只有讓朱戚岐打噴嚏。」

你明明沒有說這碼事好嗎？我後悔剛才問你是怎麼換造型的，你一口一個朱戚岐朱戚岐朱戚岐，現在已經浪費了十分鐘。還有有調味用的胡椒粉，我急忙抓起來往他臉上甩。

「阿嚏！」「阿嚏。」「阿嚏！」三聲阿嚏響過。

「討厭啦主人，你把胡椒粉甩的到處都是，害的人家一直打噴嚏。」貓咪矯情道，明明第三聲才是你的貓咪腔，只有一聲而已。

宇宙第五的變身過程很簡單，顏色一褪就變回了樸實無華的原樣。「聖經中會有這麼天真的一句嗎？」宇宙第五接著十分鐘前的對話說，「就像啟示錄第23章一樣。」

這是一個笑話，聖經新約的約翰啟示錄只有22章。

「好吧，原諒我。」我實在受不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談話了，「我又不是耶穌的信徒，只是借用一下聖經的名字，我想他會原諒我的。我只想請教你一個問題，新手遊戲，以及怎麼開啟天賦，我知道你想說新手手冊上有說明，但是那些理論我看不太明白。」

「這是兩個問題。」

「那麼你就當我請教你兩個問題好了，拜託你了。」我叫出聲。我知道這不是求人的態度，但是我不多的耐心已經被朱戚岐消磨殆盡了。

「這兩個問題也可以看做一個問題。」宇宙第五倒不生氣，「天賦只能在副本中開啟，越早開啟越好，你想一想你擅長的東西，選擇一樣你需要的，並適合戰鬥的特長，在遊戲里發揮出來，只有新手遊戲的任務最簡單，發揮特長也不會影響任務完成，所以我建議新手遊戲選擇簡單一點的模式。」

「謝謝你。」我盡量柔和的說，「現在我快寫下車了……」

「我會離開讓你準備的。」宇宙第五善解人意的說。

真是太感謝了，我在心裡說。他推開門，忽然轉過身來，用類似傳銷的口氣說：「你聽說過設定之書嗎？」

在我還沒有回答之前，他極快的、充滿歉意的補充道：「抱歉，我只是隨便問問，請你務必不要在意。」然後他離開了。

「設定之書。」你是故意讓我「務必」在意的吧？只要你推斷出我很可能會為城主服務，調查起設定之書也會比一般玩家較方便。你在打算什麼呢？宇宙第五，雖然你很可能還會改名字，但是我記住朱戚岐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已經冷掉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