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章 以後不見
江城子上線之後等了好久還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看不到的狀態,還以為是自己的頭盔加入了程序的緣故,他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但是身後他原來站的地方卻亮了起來。
也說不上是發光,就是能看到了,江城子撓了撓腦袋,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小時候看的動漫里見過,但是真正處在這樣的場景中時,江城子竟然覺得包圍了他的黑暗,像一隻章魚。
滑稽的想法,準確來說是章魚吐出來的墨汁,在黑暗中,章魚巨大的觸手正在朝他偷偷襲來,一旦被抓住就是萬劫不復。
之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兩個腳印,江城子不再看它們,把墨尺翻出來握在手裡繼續往前走。
他沒有時間在這兒耗著,不管是系統出了什麼問題他都必須走出去。而此時他心心念念的零,也掙扎著。
零的身體已經完全淪為一台殺戮機器,本來謝必安還在好說歹說讓奧黛爾公主也就是自己「曾經」的夫人放過零,甚至願意不說什麼情分,只講利益也要把零救回來。
結果在交涉許久無果,他和范無救都打算無奈插手的時候,零突然發威,幾乎風捲殘雲解決了所有圍攻過她的敵人們,連離得比較近的他們都被吹飛受了傷。曾經把零當玩具的混沌巨獸也被一鐮刀掀翻了,加上它本來還留著一點自己的意識,兀自掙扎著卻再也不願過來了。
要說近,奧黛爾離的更近,眯著眼睛看著自己操控的「人偶」們全部被擊敗,最後都躺在地上,戰鬥力幾乎清零,恢復起來需要很久,於是她乾脆也擼袖子上場了。
謝必安連摔傷的腰都顧不上,看到奧黛爾跟零交上手了。一著急也想往上沖。
「你幹嘛?」范無救臉上自然沒有謝必安的那種齜牙咧嘴又焦急不已,一般情況就不攔了,但是明顯零和奧黛爾已經打紅眼了,他這個時候上去不得被兩個人一起劈了?
謝必安一個跟頭站了起來。「老子媳婦都讓人欺負了!老子這口氣咽不下去!」
不是剛打么?范無救看著謝必安越來越陰沉的臉,也不再說什麼,看謝必安自己跟自己較了半天勁,突然又一屁股坐下了。
「老子就是不行啊!打個架也沒有自己媳婦能打,上去直接被她們兩個撕碎了,現在這女的怎麼都這麼暴力啊!」謝必安哀嚎著,吼聲里充滿了不甘,最後的世紀之問更是精闢,范無救回答不上來。
頹然看著奧黛爾和零打的昏天黑地,連人影都分不出來了。謝必安道:「反正這裡的惡魔已經被零那一下子給滅乾淨了,呸!是先被我媳婦解決的,你帶人去鎮壓別的地方的叛亂吧,掃掃那些跳蚤們。」說著一眼都沒離開過奧黛爾和零,「我在這看著我媳婦。省的她被欺負了。」
范無救深深地看了謝必安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望了零那邊的戰局之後,才帶著夜叉和羅剎們離開這裡。他相信謝必安有自己的分寸,不會因為奧黛爾而對零下殺手。
從一個陰謀開始的屠宰場一般的院子,召喚出來了不該召喚出來的兩個人,惡魔一族以血換來的卻是他們宿敵的復活。自己還近乎全軍覆沒,導致這麼諷刺結果的惡魔族長正在跟流影一起狼狽逃竄,尋找外面惡魔聚集的地方謀劃下一步。
一切都在往近乎毀滅的方向進行著,天上戰鬥正酣的閻羅和撒旦、海神和冥神,地上的零和奧黛爾,每一對的戰鬥威力都驚人的強大。
早已不止冥府。整個城鎮都已經到處斷壁殘垣了。
即便如此,城鎮中戰鬥也隨處可見,有玩家公會接了閻羅這邊的保衛任務,還有玩家公會接了撒旦和惡魔的反叛攻城任務,就算天上時不時落個雷灑下來些化骨水。他們也堅守在自己的任務崗位上,彼此打得不亦樂乎,敬業至極。
「沒想到第一次最接近攻城戰和陣營戰的竟然在地獄,真是不可思議!」有玩家這麼感嘆道,不知道研發部的那些全神貫注找數據傳資料的工作人員們聽到會怎麼想,畢竟這絕對不是他們設計出來的,而智腦只是掃過這條信息,與其他信息一個待遇。
零隻覺得打起來不爽了,她腦袋裡只有這一個念頭,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兩個字「不爽!」。
不爽!
零的胳膊憤怒揮出,正好被奧黛爾閃開,打不到人怎麼可能爽的起來?
零的動作越來越凌亂,好像被什麼東西牽引著、束縛著,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攻擊,努力想打破這個框架卻得到了更加差勁的效果。
赤紅色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來怒火,零再次加快自己的速度,她就不信自己攻擊不到人砍不到肉!
鐮刀幾乎舞得把敵人圍得密不透風,連水都潑不進去,但是零卻本能而清楚的感覺到所砍的地方都是空的。
一股勁憋在身體里,就算力氣再大攻擊再快也發泄不出去,零越發暴躁,甚至開始放大了攻擊範圍,對周圍已經倒塌的建築物造成進一步破壞,這才感覺稍微好受一點。
零人在局中察覺不到,何況還是她現在的狀態,謝必安確實看得清清楚楚,零這個瘋子每次要攻擊到自己媳婦的時候都會失手,攻擊奧黛爾旁邊的地方。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零眼花了,但是出現了這麼多次,最後零乾脆朝沒人的地方打。
謝必安眼珠一轉就明白了,聯想到奧黛爾之前的能力,大概也是關鍵時候把零誤導了,才會讓她看錯了。
「真是調皮搗蛋的媳婦兒啊!」謝必安心裡稍稍鬆了口氣,之前看零的悍勇狀態,他還真怕奧黛爾上去出點什麼事兒,果然是魔族公主,就算跟自己吃了這麼多年素,也是零比不上的。
剛這麼想,就看見奧黛爾要上前攻擊了,謝必安心裡一急連忙衝上去,雖然不能讓自己媳婦被欺負了,但是也不能讓零被欺負啊!
奧黛爾本來就是沖著零的血去的,現在機會極佳,自然下手不客氣,加上離得近,細劍正好捅在零的左邊鎖骨下方,隨著細劍抽出來,血順著就噴濺老遠。
奧黛爾伸出一隻手,接在血柱上,直到手全部染上血才收了回來用舌頭舔了一舔,頗為沉醉道:「果然不錯。」
謝必安一看奧黛爾接那血柱的血心都顫了一顫,這傷沒事吧?再看零,只見她呆站在原地,歪著頭看著自己噴出來的血的軌跡,雖然傷口上的血已經改成汨汨地沿著衣服向下流,她還是沒有轉移自己的視線。
完了,重傷,直接從瘋變傻了。
謝必安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奧黛爾再次下手之前替零擋住了,「那個,血你也喝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奧黛爾聞言有些困惑地盯著謝必安的眼睛:「我不打算跟你們日後相見啊。」說完就要越過他再去攻擊零。
謝必安聽到這句話心裡一涼,畢竟對面這個還是自己深愛的媳婦來著,以後不打算再見?這讓他怎麼接受。
用鎖鏈拉住奧黛爾刺出的細劍,謝必安的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努力地擺出笑臉道:「畢竟魔鬼一族跟我們也是盟友關係,你父親也在跟我們閻魔大人並肩作戰,以後自然是會相見的。」
「我父親?」奧黛爾用嘲諷地語氣低聲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才繼續道:「如果要結盟的話,不吝嗇於一個小角色讓我們物盡其用不是更能促進合作?這樣不是更好?」奧黛爾的目光一直放在零正在往出涌血的傷口上,不住地舔著嘴唇,似乎嘴唇已經乾裂至極。
謝必安兩手將她的細劍緊緊鎖住,不讓她再近一步,道:「奧黛爾公主,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吧。」
奧黛爾聞言眉頭一皺,這才把目光移過來與謝必安對視,看清他眼神里的堅決之後才道:「那,從今以後,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答應這個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放她這一次。」
聽到這個條件,謝必安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著奧黛爾的臉,想在她臉上找到一絲情緒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她的氣話或者是身不由己的無奈。
但他失望了,奧黛爾的臉上平靜地好像剛剛的話不是她說出來的,眼前這個人她根本就不認識一樣,甚至於,謝必安還能感覺到她鬆了一口氣,終於甩掉一個包袱的輕鬆和喜悅感。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聲音,說出來的卻是讓他最心寒的話,想到之前還被范無救那塊木頭給鼓勵了,但是現實卻再次給他一悶棍。
謝必安不知不覺喑啞著嗓子道:「我似乎感覺到了你在迫不及待地跟我斷絕關係,是我的錯覺么?」
奧黛爾聞言斂了斂眸,道:「不是錯覺,但是你對我的了解也僅限於此而已。」說完她把自己的細劍從鎖鏈的束縛中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