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下藥
瑾王從廣州再次出發前往琉球,這一次走的是水路。深圳此時還是個小漁村,並沒有發展成交通樞紐,所以他們也只能從廣州的碼頭坐船,雖然要繞一點遠路,但也不算太遠。
好在這一片的海域,被江海營狠狠的清理了一遍。瑾王一行人,根本就沒有遇到什麼風險。船上的水手也都是老把式,一路平平安安到達了琉球。
一到琉球,瑾王心裡就涼了大半,這裡別說和廣州比,就是和縣城比也差得遠了。滿地都是瘋長的野草,和泥濘的小路,雖然有人來接,可竟然都不是馬車,而是牛車。
好在還有牛,瑾王心裡只有這個想法了。他知道自己是流放,可沒想到會流放到一個蠻荒地區∷,∽ans$¤om。皇帝,還真狠啊。
反觀瑾王妃,卻一路喜笑晏晏。從船出發前往琉球起,她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羅念安送的包袱,看到裡頭的東西,她竟沒來由的落下淚來。
大包袱里,是好幾個小包袱,每一個都是用油紙包的緊緊實實的,小包袱上,寫著好些名字。「小麥種子」,「稻穀種子」,「油菜種子」,「棉花種子」,「甘蔗種子」,「辣椒種子」……
除了各式各樣的種子,裡頭還有厚厚的一疊紙,瑾王妃一張一張看過去,看一張哭一次。
這些紙,都不是信。羅念安果然不是個會寫信的人呢,紙上記錄的是每一種種子種出來的作物是什麼。可做成什麼,需要栽種的條件是什麼,要注意的事項是什麼。
「小麥:此物種出果實,打皮磨粉便是麵粉,我們常吃的饅頭就是用麵粉做的。千萬別和稻穀搞錯了……」
「甘蔗:此物種出后,枝幹可榨汁,晒乾成糖……「
「油菜:此物結籽之後,籽可榨油……」
「棉花:此物結果之後,將果實里絮狀物抽出既是棉花,可用做保暖。止血……」
……
……
剩下的全部都是種子的介紹。瑾王妃哭得一邊抽氣,一邊把所有的種子重新裝好,介紹另外用畫軸裝了起來,以免濺水打濕。她如今終於知道。為什麼羅念安會收回以前的嫁妝不給了。反而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大包袱。原來。這一個包袱里的東西,價值竟超過那十車的嫁妝。因為,琉球是個有錢都買不到東西的地方啊。在這裡,錢有什麼用?
看著王妃如花的笑顏,瑾王的心中也多少平靜了一些,他也淡淡的笑了起來,坐在牛車裡掀開車簾,抬頭看了看琉球的天空。
「王妃,這裡的天,好像比京城要藍一些。」
「對!」
「這裡的水,好像也比京城要清一些。」
「對!」
「這裡的人,好像比京城要淳樸一些。」
「對!」
「你喜歡這裡嗎?」
「臣妾喜歡的。」
聽著車裡傳來的聲音,車外跟著的奴婢們,不知為何,心情也好了起來。她們都抬頭看了看,覺得好像這裡天是要藍一些,水是要清一些,人也是淳樸一些。
如果羅念安知道,安雲珺現在能夠真心的笑出來了,想必她一定也會真心的笑出來。她現在只能和司馬思窩在綠意山莊里,等著姜老太太的車隊到達,只有姜老太太的車隊到達了,她們才能回家去。
只是這幾日,不知為什麼,總是不見司馬思的人影,可不去找他,他一會兒又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欄里就鑽出來了。羅念安看著他滿身的落葉和滿腳的泥,心裡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媳婦兒,你別生氣,你看,我摘了很好看的紅葉。」司馬思每次出現,手裡總會多出山上的某樣東西來,不是銀杏就是紅葉,不是紅葉就是野兔。
羅念安勉強的笑了笑,點頭道:「真的好看,等我把它壓平了,做成書籤,給郡公夾在書里吧。」
司馬思皺著眉道:「你怎麼又叫我郡公,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你要麼依舊叫我大爺,要麼叫我大郎。」
羅念安被他這彆扭勁給逗樂了,掩著嘴道:「我現在不叫,回去了怕不習慣。萬一叫漏了嘴,被人聽見總是不好。如今只要叫習慣了,我回去也不怕叫錯。」
司馬思耍無賴道:「那我以後豈不是也不能叫你媳婦兒了,得叫你夫人?我不幹,這麼叫不親熱,我就叫你媳婦兒,我不改口。」
羅念安笑著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你還想吃什麼,我去替你做。」
這段時間,羅念安每日都會親自下廚,給司馬思做上許許多多的好吃的,彷彿她想將世間美食都給司馬思嘗一遍似的,就連平時藏著掖著不敢用的空間半成品,現在都會隨便拿出來用了。
「那,我還想吃你上回做的那個奶白醬硬麵條。裡面要放多多的蘑菇和蝦仁,還要貝殼肉。」
「那叫奶油白醬意麵,說了那麼多次,怎麼也記不住名字。」羅念安笑著說完,轉身往廚房走去。只是一轉身,她臉上的笑容就再也不在了,只剩頹然。
跟著羅念安一路去了廚房,凌霜幫羅念安挽起了袖子,這才幫著羅念安一起打下手,處理食材。看著羅念安臉上木然的表情,凌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奶奶,為什麼?」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並非凌霜脫口而出。因為這句話,她這些天來,已經問了很多次了。她的全句其實是「為什麼要那麼悶悶不樂的。」,可是羅念安次次都不回答,所以她問到後面,乾脆都直接省略了後半句。
羅念安一邊剝著蝦,一邊懶洋洋的反問了句:「什麼為什麼?」
凌霜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這樣的對話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可最後都是她以失敗告終。
此時羅念安卻在腦海里,與儲玉交流著。
「你真的決定了?」
「嗯。」
「你不會捨不得嗎?」
「捨不得什麼?」
「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一夜夫妻百日恩?」
「那是對正常夫妻來說的。」
「可你總該給他個解釋的機會吧?」
「我該慶幸的是,我能與動物溝通這點並沒有告訴他。」
「其實他去京城應該不是幹什麼壞事吧?」
「去京城的確不是什麼幹壞事,可如果瞞著我去京城,還要悄悄進宮面聖,回來又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才是壞事。」
沒錯,司馬思這些天總是突然消失,並非去什麼山上玩去了,他利用了羅念安給的面具,化作其他人的樣子,京城入宮去了。也不知他是不是直接就得了什麼能直接入宮的令牌,總之他進宮的時候,一點阻礙都沒有。
若不是羅念安穿插在城裡各個角落的鼠類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羅念安也不會發現這件事。她此時慶幸的是,她的動物都能和她通報消息,這是司馬思不知道的。司馬思一直以為,給她通報消息的,是她自己培養的人。
他為什麼瞞著自己進宮,一開始羅念安也沒想通,可是當回憶起自己和司馬思在廣州的那幾句對話,羅念安就覺得渾身一片濕冷。
「你那空間,也可以運糧草了?」
「這面具要是能用在打探敵營,簡直無所不利。」
只是短短的兩句話,羅念安不用再知道更多的消息,她已經能知道司馬思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人心,始終是會變的啊。
看著手裡一個個剝乾淨的蝦仁,羅念安換了個盆,開始洗白口蘑。凌霜在一旁接過蝦仁,把大蝦一切兩半備用。
「你去看看郡公,問問他一會兒是喝葡萄酒,還是喝露酒。」
凌霜忙擦了擦手,往外走去,羅念安趁著這時,從空間拿出一包粉末,泡在了泡蘑菇的水裡。
「這葯的效果很慢,你與其讓他發瘋,還不如直接離家出走算了。」儲玉在腦海里說道,「我能讓你直接去琉球,你找安雲珺去,她一定肯收留你。」
羅念安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對儲玉道:「安雲珺是肯收留我,可是瑾王呢?別忘了,這世間男子都是一樣,在利益的面前,他們都會把女人當作工具。」
「可你讓他發瘋也沒用啊,到時皇帝已經知道你有空間了,還是不會放過你。」
「不一定,瘋子的話,誰會相信?」
「那易容面具怎麼解釋?」
「那就是他的事了。」
儲玉很不高興,在羅念安腦海里大叫了起來:「真弄不懂你,一走了之不就得了,為什麼你不走呢?」
羅念安怔了怔,有點難過的說道:「我走了,如果皇帝降罪下來,那麼你覺得,姜老太太,她逃得過這一劫么?我為了自己,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了,不想再為自己增加孽障了。」
儲玉再沒了聲音,趁著這時,羅念安把配菜弄好,開始製作奶油白醬意麵。她已經給司馬思吃了不少失魂葯了,從發現司馬思戴著易容面具進宮那天起,她就開始給司馬思下藥。她早有預感,從空間一亮出來那天起,司馬思給她的感覺,就已經是個背叛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