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在李大霧發帖揭發張黎雨的第二天,「K書」這個賬號就把之前的帖子和回帖全部自刪了。
吃瓜觀眾A:天吶!心虛了心虛了!
吃瓜觀眾B:這什麼意思?合著一開始牽著我們鼻子玩呢?既然不承認就趕緊否認啊!
吃瓜觀眾C:不承認又不否認那就是默認啊哥!以前還覺得張黎雨這人特正能量,現在一看……真是日了狗!
吃瓜觀眾D:樓上別衝動,我是愛狗人士!不過我覺得現在張黎雨也很正能量的,在保持好成績的前提下還能搞出這麼多事來,可見精力不一般,我覺得這一點超級厲害!
吃瓜觀眾E:我的臉現在很疼……想起那次碰巧看到周如斯問她「K書」是不是她賬號,她不承認也就算了,還裝樣子說自己沒時間上網玩!我為什麼會在一開始選擇相信這個人!
吃瓜觀眾F:害怕,和張黎雨一個班的人表示心情複雜,上個馬甲壓壓驚吧,周如斯好歹最後用全視頻證明清白了,但何湘就慘了,被造謠也就算了,連童年時期的那種事都被她查出來還這樣在網上說,簡直人生陰影啊!
……
此事一出,校園論壇很快被一大堆新貼霸屏,無外乎是要求學校徹查這件事,給何湘一個說法。
每個人都帶著伸張正義的激憤。
上課前,李大霧拿著手機給周如斯看:「現在好多潛水和不怎麼上網的學生都出來幫忙了,雖然有些是跟風的,但比之前那些像瘋子一樣罵何湘婊/子,現在又拿著何湘的名字指責張黎雨的要好一點,起碼不那麼膈應是不是?現在事情基本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周如斯瞥了眼他的手機:「這片子怎麼樣?」
李大霧愣了下,不解地拿回手機。
在看到手機屏幕中的畫面時,都要心肌梗塞了。
因為剛剛翻論壇給周如斯看的時候,他不小心點進了以前為了獵奇而下的gay片頁面,自己卻沒注意到……
李大霧嚎啕著,一邊拚命解釋著自己無比正常的性取向,一邊捂著手機不停捶桌子。
好在剛剛是靜音,沒讓他在班裡出醜。
周如斯轉回座位前又瞄了眼他的手機,咳了聲道:「回去傳我一份。」
「……」
捶桌子地李大霧成了一尊雕像。
——
張黎雨在上課時被校領導叫去談話,人剛一走,教室瞬間就沸騰了,議論紛紛,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在抽屜里偷偷拿出手機在論壇上告知。
任課老師拍著講台的桌面讓大家安靜。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交流」后,幾個老師看張黎雨認錯態度端正,也沒再訓斥了,帶著她讓她親自去給目前已經從醫院回家的何湘道歉。
到了地方,何湘的舅舅將人堵在門口,看上去並不歡迎他們。
「如果湘妞這次沒人救起來,也不知道你們還敢不敢來道歉!現在想起大事化小了?當初退湘妞的學的時候……」
老師急聲解釋:「上次是我們沒弄清楚狀況,等何湘身體恢復就可以回校上學,對於張黎雨,我們也批評過了,畢竟在學校影響大,所以這段時間學校也會針對這件事對她作出一些處分。」
一番好說歹說,何湘的舅舅總算是讓人進去了,張黎雨一直低著頭,跟著老師走到何湘床邊的時候才將臉微微抬起一些。
何湘躺在床上看漫畫,完全無視站在一旁的人。
老師給張黎雨幾個眼神暗示。
張黎雨低聲道:「何湘,我不該在網上泄露你的**,更不該說一些不實的言論,我也沒想到會導致你想不開還作出這麼極端的事來,是我錯了,對不起,請你原諒。」
何湘抬眼看了下她。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唯一的反應就是把手裡的漫畫書隨手扔到床腳,伸長胳膊枕著手臂睡下去。
張黎雨繼續道:「請你原諒。」
何湘閉著眼,她揚了揚嘴角:「不原諒的話,你會被開除嗎?」
張黎雨怔住,跟來的老師接話道:「沒到那種程度,不過學校會做出懲罰的,算是給你的交代。」
何湘哦了聲。
張黎雨看著她。
那個老師說:「你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學姐妹,再大的矛盾說開不就好了?現在張黎雨也意識到錯誤了,你能原諒她嗎?」
何湘睜開眼:「不能。」
老師尷尬了會兒,又問:「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她?總不能就這麼僵著吧?」
何湘歪著頭想了想:「簡單呀,像當初開除我一樣開除她不就得了。」
沒人說話了。
何湘笑:「瞧你們嚇得,放心吧,我知道你們捨不得開除,所以我也就說著玩玩。我不逼你們,你們也別逼我原諒她了。」
再就沒必要談了。
一路無言地回到學校,張黎雨又在教導主任和班主任的要求下用校園廣播向周如斯和何湘致歉。
最後一句話相當有爭議。
「對自己在外隨意聽來的不恰當言論在不經證實的情況下不慎傳播的做法感到很後悔,本來以為自己做了揭發惡行的正義使者,最後卻不慎傷害了別人,我知道自己的錯誤無法挽回,所以也只能在這裡對所有人說聲對不起,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彌補自己的過失,希望大家不要被我影響。」
有人覺得她在明顯洗白,明明是自己一手導演的惡意事件,最後卻都成了無意所做。
也有人覺得她知錯能改的態度很好,誰也不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人家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可不是旁人說的算。
雖然這件事情翻篇了,但與之有關的言論在別人茶餘飯後從沒少過。
何湘回校的時候已經周五了,她這次沒化妝,臉上看著挺白凈,不過想起自己那堆亂七八糟的化妝品被舅舅全部扔了,她就有些心疼。她的校服依舊穿得歪歪的,弔兒郎當,坐在教室裝模作樣地翻著書看,意識到自己一直被一些人盯著看,她很煩,后兩節就翹了跑出來。
別的班正在上體育課,其中有一群男生在操場打籃球,她走到操場邊蹲著看。
就算沒穿裙子,蹲著的姿勢也很不雅觀。可這是她從初中時候就跟周如斯學的習慣,不太好改。
球跑出場外好遠,李大霧對楊樹后的男生喊道:「大斯斯,幫忙把球傳來一下。」
周如斯把書放在地上,走到籃球邊,彎腰用左手往起一勾,然後朝李大霧的方向扔過去。
抬眼注意到遠處蹲在地上的女生,他抬手打了聲招呼。
何湘插著口袋起了身,走到他身邊盯著他的固定帶看了會兒:「這得戴多久?看著挺礙眼。」
周如斯笑了聲:「三周就行了。」
「這麼久?救我也是不容易,那次謝了。」何湘幫他把地上的書起來遞到他手上,「我聽說論壇上的事兒也是你幫的忙。」
「不止我……」
「我知道。」何湘打斷他的話,咧了咧嘴,「問你件事兒,你知道我那次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那麼乖嗎?」
周如斯想起上次和李大霧看到她時畫面,搖頭沒說話。
何湘的眉梢露出輕淺的笑意。
「因為那時我知道張黎雨早晚會把我的秘密捅出去。小時候我媽被抓走的時候,我就發過誓,在我媽出來之前,絕不讓別人知道那個狗東西對我做過的爛事,如果有一天保不住了,我就去死,反正死了什麼都聽不到了……」她挽著手往後一靠,靠在了樹上,「所以當時就想,既然要死了,乾脆就在死前給你留個好印象得了。我很自私,喜歡一個人根本不願意為他改變自己,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這幅德行,只有那次是純屬覺得自己活不久了。」
周如斯把書卷了卷,頭也沒抬:「你現在已經走出來了?」
「怎麼可能?」何湘一臉鄙夷,「又不是拍勵志電視劇,這種事,我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出來的,刀挨在誰身上誰清楚,我身上的刀疤,消不掉的。」
周如斯微怔,撩起眼皮看著她。
何湘說:「不過這次你都把我救回來了,我再去自殺就挺腦殘的是不是?畢竟命不是自己的了,沒勁。」
周如斯扯了下嘴角,一個籃球突然滾在腳邊,遠處的李大霧又在喊他扔球,他將書重新放到地上,拿起球就往操場走過去幾步,屈著腿,目視前方,持球在左肩,單手往前一拋,直接投中球框。
李大霧驚呼:「看到沒看到沒!左單手投球啊!就算成了單臂大俠,我家大斯斯的威風依舊不減!棒棒噠!」
周如斯笑著回過頭,本來站在楊樹旁的女生已經蹲了下去,抬手對他豎了豎拇指,而她一旁的位置則多個人。
是不知何時而來的邊翊。
他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眼神格外熾熱深沉,彷彿此時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無法具象化、可看不可得的寶物。
這是周如斯開學到現在,第一次在人前打球。
離得那樣遠,他們都能看清彼此眼裡的每一分波動。
周如斯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朝他走過去,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在這時震動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聽后的聲音卻無比熟悉。
「原來還真是在用邊翊的號碼啊,你們關係這麼好,我都開始想象你現在有多自在呢?偏偏今天有人聯繫上我,不想讓你自在。你說說,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周如斯的笑凝固在嘴邊。
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按了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