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106娶我
高雲霜說完,回身就走,唐綾連忙攔住,擋在了她的面前。
「高先生,求求你救他!」既然高雲霜說那毒藥是由她所制,那麼必定就有製作解藥的法子,裴海已經發作了三次了,她不敢去想任由毒性繼續發作下去,即便裴海能被救回來,最終也會因不斷劇烈的毒性所侵蝕。
「我只答應救他一命,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說罷,纖纖玉指撥開了唐綾的身子,越過她徑直出了屋。唐綾還想再追,卻被司空破拉住了手腕,對她搖了搖頭。
她呆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分明看著能夠救他的人就在面前,可是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被越來越濃重的焦慮覆上,見她如此,司空破心裡是說不出來的滋味,他迅速收拾了心情,朝高雲霜留下來的那個葯童招了招手,葯童機靈,提著藥箱就跑上前來,畢恭畢敬的。
司空破看了一眼伏趴在床上仍舊昏迷著的裴海,嘆了一口氣,拉著唐綾在床邊坐下。
他知道她一定不會離開裴海太久的,起碼現在不會。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唐綾,葯童會意,動作麻利的跑到外頭端了一盆乾淨的水進屋裡來,司空破見他伶俐,便就放心的出了屋。
走到門口的時候,司空破停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唐綾坐在床邊,取了手帕輕輕的擦拭裴海臉上的汗珠,她動作輕柔,就像是怕吵醒了一個熟睡的人似的,溫柔得讓他心醉、也心碎。也是啊,經歷了這般事情,即便是一顆石頭般冷硬的心都要被焐熱了,更何況唐綾本就是個外冷內熱的姑娘,裴海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如何不能換來她的傾心相許?
想到這些,司空破的表情變得異常的沉重,他最後看了唐綾一眼,隨即抬了步子大步離去。
唐綾滿腹心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司空破離開時候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裴海身上,就連葯童給她擦拭臉上已經凝結的塵土,她也沒有太大的動作,一雙眼睛就像是被扣在了裴海身上一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直到葯童清理傷口的時候碰到了她手腕上的傷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纖細的手腕上此刻多了一個血印子,裴海那一口咬得很重,傷口深,看起來有些可怕,那葯童也是見過世面的,當然不曾被這些普普通通的傷口給嚇著了,反倒動作更快的將唐綾表面的傷口收拾好了,又問了她有沒有其他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唐綾只是搖頭,二話不說,那葯童也不生氣,將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便背起了藥箱。
「稍晚些時候我會給姑娘帶來膏藥,等姑娘手腕上的傷口癒合之後每日擦兩次,便不會留疤了。」
唐綾甚至都沒有看他,低眉道了聲謝謝,又不開口了,葯童見她無心於此便也不多留,背著藥箱便離開了。
屋子裡變得很安靜,唐綾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昏睡著的人,她此刻的心裡有如一團亂麻交織,無論用什麼法子都無法解開,她知道從他奮不顧身的將她護在身下的那一刻開始,她再也沒有迴避他濃烈感情的機會了,為了她,他連命都豁出去了,這樣的交付,讓她如何還有辦法拒絕他?
況且在危急之中,她也是心急如焚的,她怕他出事,甚至到現在她的心仍舊高高懸著。
看著他緊閉的眼睛,她問自己,待他,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左思右想,可終究是不得結果,她很確定自己是愛著安唯承的,從開始到現在,他依舊是佔據她的心最多的人,可裴海呢?她對裴海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是習慣嗎?她不是很確定,如今她能夠肯定的是,當裴海奄奄一息的時候,她的心臟瘋狂的跳動,那是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無措,就連當日親眼目睹安唯承中箭的時候,她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恐懼。
這種感情,是喜歡嗎?
她不知道。
手腕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那是裴海在她身上留下的,重重的痕迹,她不禁伸手去碰。
雖然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即便很深很疼,但也已經緩了過去,可牙齒在皮膚上留下的那股灼熱的熱度卻像一團火,在她手腕上燃燒。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願再想,起身擰了手帕專心致志的給他擦臉。
如今她最怕的,還是那每隔兩個時辰就會發作的毒,她不懂既然這毒是高雲霜所制,為什麼會落到了王熙垣的手裡,更不懂為什麼高雲霜救了裴海的命,卻不願意給他解毒。在送裴海到宅子的路上他就已經發作過一次了,當時她當機立斷的咬破了手指餵了他血,緩了他身上的毒,可這毒只會越來越烈,加上他身上的傷……她不敢想象,下一次毒發的時候裴海會如何。
算算時間,距離他下一次毒發,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她有些擔心,想去再求求高雲霜,可又放心不下裴海一人,正是左右焦慮的時候,裴海突然發出一聲低吟,長睫輕顫,隨後極緩的睜開了疲憊的眼睛。他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只是隱隱約約的有一個人影在他眼前,他努力的想看清楚,卻好像被什麼阻擋了一樣,直到好一會兒,才終於看見了眼前的人。
唐綾似乎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又似乎有什麼地方改變了,他說不出來,只感覺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他不過輕輕動了動身子就馬上被唐綾壓了回去。
「你的傷很重,別亂動。」
裴海也確實不敢亂動,他剛才那麼小小的一個動作就牽動了後背的肌肉,痛得他感覺冷汗都要掉下來,卻硬是咬牙跟咽了下去。
他可不想給喜歡的女人留下一個怕疼的壞印象。
「高先生已經做了處理,你的傷能好。」
裴海沉沉的應了一聲,用力的抬眼去看她,唐綾似乎曉得他所想,於是起身坐在腳踏上,與他平視。
「是司空破找到了我們,這裡是司空破安排的地方,大約也是安全的,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走。」
裴海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什麼,又似乎不過是因重傷而疲憊,然後,視線落在了唐綾的手腕上,她手腕上深深的牙印看在他眼裡分外刺眼,他吃力的伸手去碰,即便扯痛了傷口也不在乎,唐綾哪裡願意給他瞧?可又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只好讓他握在手裡。
「……是我?」他的聲音沙啞至極。
她沒有看他的眼睛,「我給你拿碗水來。」說著就按住他的手,平靜的收回自己的手腕,卻被他反手握住,五指緊緊的扣住她的。
他眼神真切,似是沒有答案便不罷休的樣子。
唐綾心中暗暗嘆息,「已經不疼了。」
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眼,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手心劃下,來到了手腕處,將她的手腕移至唇邊落下細碎輕吻,一邊吻,一邊小聲道歉。
「對不起。」
唐綾輕輕搖頭,只覺得手腕上溫熱的氣息讓她有些痒痒的,又不敢,只好試圖說些什麼,讓他好放開自己。
她並沒有想太多,徑直道:「等你傷好了,我們便成親吧。」
其實當他們在巨石之下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自己這輩子大約是非裴海不可了,並不是因為她意識到裴海在自己心中是何種位置,而是當她感覺到在生命危急之際,這個男人竟能不顧一切的、連性命都要搭上,也不曾置她於不顧,這樣的感情她無以為報,她能夠給他的,便是她自己了。
裴海顯然是沒料到她要說這話的,愣了愣,隨即搖頭。
「你不想娶我嗎?」她問。
「你不是,真的願意。」他目光炯炯,如有星火。
她點頭,正視他的眼睛。
「我是。」
裴海唇角輕輕地勾了勾,笑道:「阿綾,我很了解你……恩情足矣束縛你,但我不願如此……」
他想要的不單單隻是她的人,他貪心的想要她將心也放在自己身上,全部的、一絲不落的。
他說得很慢很慢,似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在最後一個字說完之後,他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不是他的手還緊緊的握住她的,她幾乎都要以為方才的對話不過是一場自己臆想出來的假象。
她不知該如何與他說明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心裡很複雜,其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方才的話究竟是不是因為恩情的緣故,還是因為自己真的想要這麼做,她輕輕嘆息。
「阿川……」
他的手指猛地一抽,食指用力的扣住她的手指。
她從來沒有這麼叫過他,只有在巨石之下,她為了不讓他睡去,於是順著他的意思喊了幾聲,可如今沒有任何外界影響之下,她這麼輕輕的叫他的字,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字,甚至連聲音都是輕的,卻在他心裡重重的敲響。
他的心情也是從未有過的混亂,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應了她,可他亦有著自己的傲骨,他不願意勉強他,他總是覺得會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的、全心全意的,來到他身邊。
他沉沉的舒了口氣。
「我累了,你陪我睡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
這下是活了,可是不解毒還是要死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