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七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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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房間門開始,奚萌就發覺了,她們房間的空調根本沒有出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縣城!六月天的,她們在哪裡都感覺冷得直抽抽,林妍一直挽著奚萌的胳膊,在她的耳邊不停埋怨自己為什麼出門不帶件長袖衫長褲真是失策云云。
「丘溪的天氣真夠要人命。」周強在一樓跺腳,見女生們下樓了,尖銳的聲音像個公公似的叫出來,「老蔣,她們來了,人都齊了我們出發吧!丫的,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蔣君豪原本背對著她們站在門口看雨,聽到聲音轉過身,淡淡地笑了起來,嘴角上揚,露出一顆潔白的小虎牙。
奚萌瞅了一眼,不禁暗暗感嘆人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五官稍稍換個組合瞬間給人如沐春風、陽光普照的感覺。
「奚萌,你們,東西都帶齊了吧,我們這一離開可不會再回來了啊。」蔣君豪望著她們道。
奚萌一邊點頭一邊想著這可說不準,誰知胳膊上一松,左側的林妍突然像只花蝴蝶般朝著蔣君豪的方向飛去,嘴上還念叨著:「蔣君豪,我們怎麼走啊?」
「你們還沒下來前我和張毅商量了下,去找了兩輛車,沒有車光靠步行的話太不方便,所以……只得先借他們的車一用了……」蔣君豪說這話時表情有些尷尬,其實這主意還是張毅提出來的,現如今縣城的人都神秘消失了,滿大街都是插著鑰匙沒人要的車,他們開走也就開走了。他之所以稱之為「借」,還是內心覺得這樣隨便拿走別人的東西不太好。
「哎?你們中間有誰會開車!?」林妍眼睛一亮,她看見外面停著一輛酒紅色的賓士,忙指著道,「我要坐這輛!」
都什麼時候了,還挑這個?奚萌瞥了林妍一眼,眼神又注意到左手邊,李健健不知什麼時候起將自己穿著的長袖格子襯衫脫了下來,想給短袖的金小瑜披上,結果把眼神還停留在門口的金小瑜嚇了一跳,金小瑜很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絕。
於是李健健的臉色也跟踩了雞屎一般醬色。
果然都還是高中生啊,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奚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她愣了愣,隨後大步朝著門口另一輛白色別克走去。
「誰來開?」憑直覺,奚萌感覺到自己本體應該也是有過駕照的,只是她現在是高中生奚萌,那位入學早,本身年紀較小,從劇情的邏輯上應該還沒來得及學。
張毅將行李往後備箱一塞,「我來。」
周強隨後跟著進了別克。
蔣君豪頓了頓,有點無奈地走向賓士,然後林妍、金小瑜、李健健都選擇了這輛車。
「張毅你上前,我跟著你,別開太快。」蔣君豪深知自己菜鳥一枚,臨走前,有點悻悻地叮囑張毅道。
張毅「嗯」了聲鑽進了駕駛室,轉鑰匙,掛檔,然後把車輛導航打開,一系列流程非常熟練。
車輛駛向西面,紅色的賓士在後緊跟上。
奚萌一個人坐在後排,將窗戶玻璃了個小縫。突然想到了什麼,將手機掏出來,那上面有離線下載的丘溪縣城地圖,還是昨天晚上她從金小瑜手機里藍牙傳過來的。
丘溪縣大約有將近兩千平方公里,東面臨山,北面臨江。奚萌看著路邊,確定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在丘溪縣中央城關偏東,而明晨市在丘溪的正西向,汽車站也在西面,雖然沒有衛星定位,但他們走的方向沒有錯。
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在二十分鐘后就應該能駛向國道,然後一路開出丘溪地界。
可是隨著車輛的駛離,奚萌心頭上越發泛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她回頭看看兩面沉浸在雨霧中的縣城街道,那些建築離得越遠的同時,輪廓也越來越模糊。
「前面起霧了!」副駕駛座上的周強率先叫出,他不顧雨水將窗戶玻璃大開,將手臂伸到外面,然後咒罵起來。
奚萌坐正了身子,挪到後排正中央,透過前擋風玻璃,她被眼前突然漫起的大霧驚呆了。
開始的可見距離有百米,而後縮短到五十,再然後,連十米之外的車輛都看不見了。
必然還是巧合?奚萌覺得自己手心一寒,她同樣注意到了張毅的額頭也開始浮出汗珠,車速也從開始的五十邁,直降到二十。
突然,奚萌聽見跟在自己後車內傳來的叫聲,「李健健他們讓我們停車。」
張毅卻沒有停車回去的意思,只是沉聲道:「系好安全帶。」
「這,這樣好嗎?」一向咋咋呼呼的周強忽然也變得拘謹起來,手忙腳亂地將安全帶系好,「張毅,我們不管蔣君豪他們啦?」
張毅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小心躲過道路上停止的各種車輛,「這個地方有問題,我們只能全力一試了。」
「可是,這麼大的霧,不太,安全吧……」周強目露恐懼,見張毅那邊說不通,便將救助的視線轉向了後面,誰知後排那位小姑娘面色無異,目光平靜地坐著。
奚萌其實覺得張毅的做法沒有錯,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了,這場大霧根本就是遊戲世界的設定,目的很可能就是將他們困在這座縣城裡。只是……奚萌瞥向前排冷靜開車的張毅。
她是作為遊戲玩家才猜出的問題,正常的高中生,會這樣在被困的第二天就不顧一切後果地想要找到事實的真相嗎。難不成,張毅也是和她一樣的遊戲玩家?
只是,他選擇的角色是什麼?人?鬼?靈媒?是遊戲任務中所稱的她的「對手」嗎?
奚萌想從後視鏡中看出點端倪,可惜鏡子角度和光線條件不行,無法映出影子。她也就無法判斷自己和張毅有沒有區別。
剛回過神,她的視線突然注意到幾米距離外的一處黑影。
「停車!」
出於本能,張毅一腳踩下剎車。奚萌雖然心有準備,卻仍然一頭撞上了前排座椅背,撞得腦袋瓜生疼,「啊。」
雖說停了下來,可是前保險杠依然輕微地蹭到了眼前一輛黑色轎車的車屁股。
張毅動了動眉心,白霧嚴重影響視線,若不是奚萌剛才那一聲喊,他們就直直撞上去了。
「好,好險。」周強嚇出了一身冷汗,頓了頓,不滿地道,「張毅,我就說不要逞能了……」
「下車。」張毅懶得聽副駕駛座上傳來的廢話,他推開車門,大步邁出去。
奚萌回過神,也拿起雨傘沖了下去。獨留周強一個人在車上「喂喂喂」地叫個不停。
外界世界被雨霧環繞,奚萌撐著著雨傘有些看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濃烈的霧氣,猶如身臨蓬萊仙境,面前的一切都是虛幻。
大粒的雨滴打在傘葉上,發出的沉重撞擊聲將她拉回現實。
她往張毅前進的方向剛走了兩步,走得稍微慢了點,便看不見他的身影了,於是趕忙加快了步伐。結果又多走了幾米,背後的別克又看不見了,實在是……
「前面的高速公路入口被車流堵死,車裡還都沒有人,」張毅見奚萌跟了過來,道:「這條路不通,我們必須返回。」
奚萌順著他站立的方向看去,果真如此,不僅出去的方向全是車,連進縣城的道路也堵得差不多了。
她點點頭,「好,我們原路回去,試著走老路出城。」
「嗯。」
張毅和奚萌帶著一身雨水回到車上的同時,周強正欲下車,見他們回來了,鬆了口氣,「我擦,你們跑哪去了!?我差點以為你們被霧裡的怪物抓走了!」
奚萌淺淺地笑了笑,「你說的是電影《迷霧》吧,丘溪應該還沒這麼可怕,不過我們前面這條路不通,我們得繼續嘗試。」
既然是要求找出真相的解謎類遊戲,就應該主要難度集中在解謎上,如果輕而易舉就殺死了角色,遊戲難度就太大了。
奚萌隨口的一句話卻令周強萎靡了,他縮在副駕駛座上,將安全帶重新系好,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隨,隨便你們吧!大不了要死一塊死。」
他說這話的時候,張毅已經重新發動了汽車,一個嫻熟地調頭,車輛開始返程。
霧氣隨著車輛駛回城區而慢慢減弱,視線越來越清晰。過了沒多久,兩旁的景象和眼前的道路終於從霧氣中解放,周強也重新恢復精神,拍拍胸口,「呼……」
奚萌看著回來的路上,沒有見到那輛酒紅的賓士,估計蔣君豪他們要麼找新路要麼回城區了。
「等等,我們這是要去哪!?」周強突然發現張毅將車轉向一條小路。
「這是出丘溪的一條老路,」奚萌解釋道,「我們總得試試其他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