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狼煙起(三)
陸縈聽得出來,她定是不願再去回憶年少時的光景,想必母親的故事,聽來也只會心殤,便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怎總是皺著眉頭?」顧青盞朝陸縈側卧著,用指腹輕輕舒展著她的眉心,她們相識這麼多年,她有心事,看她神情便知,瞞不過自己的。
「以後不皺了。」陸縈移了移腦袋,湊到顧青盞面前,又細細盯著她的眉眼看。
「阿縈,別這樣看我…」她這樣看自己的眼神,就好似明日再也看不見了一般,這讓顧青盞慌亂不安。
「你好看我自然喜歡看……」陸縈伸出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掃過她的眉眼,鼻子,嘴唇,每一處都讓她流連忘返,所有的不舍都寫在眼神里。
顧青盞被她這般弄得越發忐忑,她死死抓住陸縈的手,同她十指相扣,「你方才說過的,你會一直陪著我。」
陸縈點點頭,「嗯。」
顧青盞暗想自己是否又是太患得患失,她既然這般承諾了自己,又有何可多想的,於是輕聲道:「那便早些睡吧。」
陸縈依舊是點點頭,卻仍是那樣望著她。
「你現在這般看我,倘若膩了,日後又該厭倦我。」
「我只是怕你厭倦我。」
顧青盞湊過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聽話,早些睡吧,別再胡思亂想。」
熄了燈,陸縈卻仍是睜著眼,她不是胡思亂想,是她不得不想,眼下就要南征,前路生死未卜。營里的生活多苦多累,她再清楚不過,自己也是費了兩年時日才習慣這種顛簸,如今安寧不過片刻,又是明槍暗箭。
被褥里,陸縈緊握著顧青盞的手,如今她身子這般虛弱,韓先生也說了,受不得舟車勞頓,她不能隨自己去南征,而自己又不得不去南征。
她們之間似是受了某種魔咒一般,每一次相見都逃不過分離,戰事無常,此次南征,短則數月,多則數年。陸縈知道,她耗得起,但顧青盞耗不起,她極力提出即刻南征,也是想用這數月時間,前去京都尋得墨丸,研製墨丸解藥。
可她該如何同顧青盞說?她絕不能和顧青盞說,依顧青盞的脾性,她定然不會隻身一人留在北疆。
陸縈輾轉反側,她不在枕邊時,自己無法安眠;她在枕邊時,自己卻仍是如此。
「怎還未睡?」顧青盞被她翻身時的動靜所驚擾,索性將她抱入懷中,這才覺得心安,「抱著我……」
「阿盞……」
「嗯,在呢……」
想必她已經困了,嗓音有些含糊,可陸縈此刻卻清醒得很,屋子裡算不上漆黑,只是昏暗,陸縈摸索著,探過頭去吻她的臉頰,又慢慢移到她的唇邊,很輕很輕,輕得就像似有似無的擦過。
知道陸縈在吻她,顧青盞便迎著她的唇,開始慢慢回應,氣息一點點加重,啟開唇就勾起她的軟舌,逗弄著。
陸縈原本放在她手臂上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背,然後將她緊緊扣在懷裡,吻得越發投入,從嘴角一直往下,情難自禁。
「嗯~」顧青盞側翻了身子,躺在榻上仰起頭,更方便了陸縈在她脖頸上親吻,她很溫柔,就連吮吸也捨不得用勁,顧青盞只是發出一聲聲舒適的低吟,引著她一步一步往下。
陸縈將顧青盞壓在身下,從未這樣主動過,手已經開始去解她的衣帶,一邊吻她一邊褪著她的衣裳,「阿盞……可以嗎?」
她比陸縈更加敏感,今夜陸縈這樣主動,她只想一門心思繼續下去,哪還顧得上回答,她用手攀上陸縈的脖頸,便開始主動索吻,這就是最好的回應。
陸縈的動作很輕,就像生怕弄碎了她的身體一般,這卻讓顧青盞更加難耐,她用腿纏上她的腰,「阿縈……再進來些……嗯……」
「可以嗎?」指尖灼熱的就像是在燃燒一般,兩副身軀已然是滾燙,互相摩擦著,訴說著一切不滿足,聽她的喘息,陸縈再也抑制不住。
「阿縈……還要……」
「嗯……」
原本安靜的房間,被喘息包圍,顧青盞情到深處竟喊了出來,好在這院子僻靜,無人打擾,她們也無須隱忍。
體內充實著莫大的滿足,顧青盞緊抱她不曾鬆手,似是有鹹鹹的東西流過自己嘴角,顧青盞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她已滿頭大汗,「阿縈,是不是累了?」
「不累……阿盞…我愛你……」即便胳膊酸了她也不覺疲憊,因為此時,心更酸。
「嗯啊~」顧青盞只道那是汗水,卻不知那是眼淚,來不及說什麼,一瞬間,又起了新的波瀾,一直推到頂峰。
清晨。
「醒了?起來喝粥吧。」
「為何不多睡會兒?」顧青盞睜眼撐起身子,只見陸縈已梳洗妥當,正往碗里盛著粥,昨夜不知折騰到什麼時辰,但比前兩次都要來的久,見她臉龐有些憔悴,莫不是一夜未眠。
顧青盞掀開被子,就看見塌上那一團污跡,昨夜的陸縈竟不像是陸縈,會那般主動地說著……我想要你。
「習慣早起了。」陸縈說罷,就上前來替顧青盞換衣裳,瞧她蒼白的臉頰,又心生悔意,後悔自己昨晚像是發瘋一般去索要她,「阿盞,昨晚我…對不起……」
「傻瓜,為何突然說這個?」
「我怕弄疼你了。」
顧青盞卻笑得眉眼彎彎,還同她貼耳私語,「不疼,阿縈弄得…很舒服。」
就算她如此說,陸縈也自責太過衝動,有些事情還是節製為好。
今日她胃口很好,喝了兩碗粥,陸縈看了也開心。她說外面又下雪了,想去走走,陸縈便進屋去拿披風,待出來時,她已站去雪地里。
院子里栽了紅梅,顧青盞看著心生感動,陸縈著實有心了,點點滴滴都能考慮到,鵝毛般的飛雪飄落,顧青盞看得出神,都不知身後為她撐著紙傘的陸縈是何時來的。
「京都的紅梅,怕是都要謝了。」顧青盞感嘆。
陸縈將披風裹在她身上,「紅梅謝了,可蘭花要開了。」
「說起來,竟有些想念京都的蘭花。」
陸縈指著院子的一隅,「我都留好了地兒,待天氣暖和了,我就植些蘭草過來。」
風越來越大。
「別站太久了,北疆的風就和刀子似的,可不似京都那般。」
呼呼一陣北風吹來,刺痛著她的每一寸皮膚,顧青盞就覺心間像是壓著什麼,一時背不過氣,猛咳一下,雪地上濺起的斑斑點點……
那是比紅梅更鮮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