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給他安排個屋子。」洛婉宣走進臨水殿對當值得覓琴說。

「娘娘，這孩子是？」覓琴有些猶豫，主子不過是出去一小會兒怎麼撿回一個孩子？

宮裡人甚少知道大皇子的存在，就連覓琴這樣的老人都不知道可見褚肅和淑妃瞞得多緊密，也可知這孩子過得多苦。

他身上還沾染著老太監的血，此時跟著洛婉宣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正瑟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生怕自己弄髒了著乾淨的大殿。

「你不用管，去辦就好。」洛婉宣示意邱安筠跟上，剛走出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叮囑，「你跟著她聽見沒？」洛婉宣指著覓琴說。

等確定小孩聽見了之後她才轉身離去。

覓琴看著那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微笑著走上前伸出手，「先跟奴婢去洗個澡吧。」

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小孩把手放上來，也就收回去了，但仍舊帶著笑意引導著他。

等兩人回到洛婉宣的側室內邱安筠忍不住問：「你想養著他？」

洛婉宣踢掉鞋子盤腿坐在竹塌上，「養著也不錯。」她不想承認當看到小孩不顧一切地想要殺死老太監的時候心軟了，她在他身上彷彿看見了自己，那個被囚禁在實驗室求死不能自己。

想來他那個時候也是下了必死的決心吧，能幫一把是一把。

她以前也向別人求救過，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迴音。

邱安筠感覺到洛婉宣的興緻不高，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反正都已經撿回來一個洛小撿了，再多一個也沒什麼，何況她如果一直留在後宮有個孩子傍身總是有利一些。

「什麼時候去跟皇上求個旨意吧。」邱安筠說道，「不然就這麼養在這裡淑妃肯定會來找事。」

「還不知道褚肅對他是什麼態度呢？這麼多年不管不問，連身邊服侍的人都爬到主子頭山去。」洛婉宣將羅襪拽下來隨手扔在竹塌尾部。

邱安筠看到團成團的襪子，很自然地將它拿過來摺疊好放在鞋子里。

「那……不養？」邱安筠試探性地問到，她最開始推開門也就是告知洛婉宣宮裡還有這麼個人而已。

「算了，都已經領回來了難道還要送回去嗎？」洛婉宣想也沒想就回答。

兩人剛說一會話覓琴就跑著進來了，她平時穩重，就算是有急事也沒有這樣不顧規矩過，她跑到洛婉宣身前站定，「娘娘，那孩子又跑了！」

洛婉宣本來是躺在竹塌上的，此時一聽就坐起身來了，「跑了，跑到哪裡去了？」

「別急，你慢慢說。」邱安筠看著袖子挽起不斷喘著氣的覓琴安慰道。

「奴婢不知，喬五去追了。」

「怎麼個情況？」洛婉宣皺著眉頭問。

「奴婢正在給他洗澡，剛洗完正準備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他搶過衣服就跑，奴婢想要攔著他，他咬了奴婢一口把奴婢推進了水裡，就跑出去了。」

覓琴的衣服濕了大半，挽起袖子的胳膊上確實有一個牙印，隱約還能看見血跡。覓琴也沒有告狀的意思，她是真的著急了，那樣一個小孩子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跑出去了。更何況這是皇宮，要是衝撞了貴人有九條命都是不夠的！

「我去看看。」洛婉宣說這就要穿鞋出去。她直接將腳踩進鞋裡，剛起身就被邱安筠按住了。

「把襪子穿好。」繡鞋底子薄，若是不穿襪子容易磨腳。

洛婉宣看著邱安筠認真的表情，又不得不重新將襪子穿上才出去。

「他肯定跑回去了。」洛婉宣邊往冷宮那邊走邊說。

「嗯。」邱安筠也這麼認為，那孩子從來沒有出過冷宮，此時能夠去的也只有那一處。

兩人才走到半路就看見出來找人的喬五，他正摸著腦袋到處晃呢！

「人呢？」洛婉宣直接問。

「回娘娘，那孩子跑到這裡就不見了。」他已經在這裡繞了半天了，莫說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你回去吧。」邱安筠說。

喬五看了一眼洛婉宣，發現她沒有反對就下去了。

「他估計不願意見這些人。」邱安筠解釋道。

「……」說得跟人家願意見你似的，不過洛婉宣只是在心裡吐槽並沒有說出來。

他們順著路走過去直到又一次來到冷宮前，剛打開大門就看見小孩正在院子里揮著有三個他那麼高的鐵鍬挖土，旁邊還擺著那個老太監的屍體。

小孩看到來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大樹后躲去，待看到是洛婉宣和邱安筠二人後又慢慢走出來繼續挖坑。

他臉上全是汗水，偶爾還夾雜著一點泥土，剛剛才穿上身的新衣服被他脫在一邊，此時只穿著一條褻褲。

看著他的動作洛婉宣還有什麼不明白，這是在自己善後呢？

她原本想著等安頓好之後再叫人收拾這邊，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和褚肅商量把這孩子養在南水宮。

沒想到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

洛婉宣臉上滿是贊意。

邱安筠看著洛婉宣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對這個孩子滿意，「還不錯。」

這裡也沒有外人，洛婉宣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可以坐的椅子后就直接摟上邱安筠的腰藉助垂下來的樹枝將她待到了大樹上。

小孩看到兩人飛上了樹也沒有說什麼，繼續挖著他的坑。

她們兩人誰都沒有覺得讓一個小孩子自己善後有什麼問題，在樹上吹著風看著皇宮的風景。登高望遠，她又想起了上次出宮，雖然出了插曲，但過程還是比較美好的。

「我們什麼時候出宮玩去吧。」洛婉宣笑著對邱安筠說，「不去查賬，也不回侯府，就我們兩個，去划船放風箏都可以。」

現在已經快入秋了，高山山尖處的葉子已經開始變黃，此時正是天高氣爽的時候，出宮踏秋也別有一番風景。

「好，不過你又要去找皇上拿牌子了。」邱安筠順著她的話說。

「要我說上次就不該拿牌子，要是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出宮了，哪裡會遇到刺客。」一說起拿牌子洛婉宣就嘟起小嘴。

一說到這是邱安筠的臉色就沉下來了。

日光漸移，小孩已經挖完一個大坑，正拖著老太監的屍體往坑裡推，他人小力氣也不怎麼大隻能一點點地朝著坑那裡挪。

在要靠近大坑的時候小孩一個不察就被待待了坑裡面，看得洛婉宣哈哈直笑。

小孩子笨手笨腳地撅著屁股往外爬。

「下去吧。」洛婉宣摟著邱安筠站在坑邊。

洛婉宣蹲下伸手拉小孩，他怔怔地看著洛婉宣乾乾淨淨的手，又將自己的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才伸過去。

小孩挖的坑不大，剛好可一裝下一個屍體，但上面的土卻還剩一些填不回去。

「下次記得挖深一下聽見沒？」洛婉宣教育到。

小孩子順著她的的意思點頭，轉過身又去拿鐵鍬。

「這次就算了。」洛婉宣阻止他準備繼續挖的動作，「以後你就跟我和德妃住在南水宮，這裡還有什麼東西想要帶走嗎？」

小孩子歪著頭想了想跑去將衣服穿上，又拿出腰間的匕首遞給洛婉宣，這是先前洛婉宣給他的，他還沒有還回去。

「這個給你了。」洛婉宣沒有收回去的打算。

「走吧。」她拉上邱安筠的手，又沖著小孩說：「跟上。」

等他們都走到宮門口的時候洛婉宣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噓，等一下出去。」

她帶著兩人靠在宮門內的牆邊等著人進來，腳步鬼鬼祟祟，還能隱約聽到兩人說「南水宮」什麼的。

一個小宮女扯著一個太監往這邊走，邊走邊說：「求公公救救我們娘娘。」

太監蘇甩著拂塵一臉冷漠「你難為我了。」

宮女一聽就急了，「娘娘可是為主子辦事，主子怎能見死不救」

太監蘇愛著拂塵，「不是主子不救，而是娘娘現在根本就不會有危險。」

「怎麼不會有危險，康公公已經招了。」

「那他可有招出你們娘娘？」

「……沒有，但是這種事只要一對質就會發現」小宮女皺眉。

「娘娘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我看主子是該考慮換一個人選了。」

宮女氣憤歸氣憤，但還是不敢跟他對著干，只好咽下這口氣好聲好氣地說：「還請公公教我。」

「除掉皇貴妃。」

「公公說得輕巧，她在宮外都毫髮無傷，在宮裡怎麼能除掉她。」

「這是主子交給你們的任務，至於怎麼除掉就不是主子的事了，主子只關心結果。」

宮女咬著嘴唇不敢跟他嗆聲，但快速起伏的胸膛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太監看著宮女的樣子決定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待到事成之後你主子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這麼點風險都承受不住，怎麼為主子辦事？這是主子給娘娘的銀票，你收著。」

「……是。」

洛婉宣輕笑一聲，「看來正好碰到了啊！」

「要抓現型嗎？」邱安筠問。

「不用，等著釣大魚。」催生宮女和太監腳下的草，等草產生變異后突然炸裂開來，汁液濺到兩人身上。

「洛小撿終於能有點用處了。」洛婉宣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