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番外之夫妻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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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一副小家碧玉打扮的郎君,一會兒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抹淚,一會兒似是瘋癲般站起來直瞪瞪看著自己,一會兒又跪回去整個人都傻了一般呆立著......
「那個,喝點熱水吧。」李袖春只能在這時候默默遞出一杯水,心裡早已抓狂了一百遍還不止:為什麼她一個女人,要像一個男人一樣安慰著一個哭爹喊娘的男人?
而且,她還真的只能用萬能金句:喝點熱水。
眼前的少年聽到她這句話,像是冷極了一樣,先是手在發抖,然後整個人都在震顫,他自哭濕的袖子底下伸出手來——
「啪。」一聲,被李袖春捧在手上的杯子瞬間落在地上,碎成八瓣。
李袖春:......還好我躲得快。
「哎。」她嘆口氣,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這件讓她頭疼不已的事展開的原因,要追溯到早晨。
*
「恨春。」倚在床頭,李袖春無奈喚了一聲。不是因為她非要恨春大早上起來伺候她,而是她委實是有點頭暈腦脹。
昨夜宴會後,因著女皇突如其來的賜婚,讓她打亂了陣腳。等事情過去了,她細想起來又有那麼點的不情願。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雖然不像很多小姑娘那樣渴望一個帥氣多金的對象,但內心其實也是期盼著有個人會一直陪伴她的。
她知道,穿越到了這個不知名的時代里,恐怕這個願望再沒實現的可能,但也不代表她願意被人強塞一個對象進來,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萬一,那個人身有惡疾,或者雙方兩看生厭,豈不是耽誤了自己和對方一輩子?
但是女皇的賜婚,她確實也還沒有辦法拒絕。只能稀里糊塗地應下來,之後鬱悶的她不由多喝了幾杯酒,導致她現在起床都有點飄忽。
恨春撩開床帳,扶起她來,順便讓她喝下早就備好的醒酒湯。
李袖春被伺候得舒暢了,揮揮手想讓她下去,卻見恨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她沒怎麼在意,滿腦子已經被賜婚這個消息塞滿了的她,確實沒什麼心思關注身邊一個小婢女的思想活動。
恨春嘴巴張了張,后還是閉緊了嘴,帶著兩三個小侍替李袖春更衣,彷彿剛剛欲言又止的人不是她一樣。
「你們不用跟著了。」李袖春說罷,也不待他們有所反應,就一個人向外面踱去。
今日,她要好好搞清楚賜婚對象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好有所打算。不論是無法反抗必須接受他也好,還是打算反抗破壞賜婚也罷,她現在所擁有的資料太少了,只能被動接受突發情況。
睡了一覺醒來的李袖春依舊是一個渴望不勞而獲,又有點呆木的女人。但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她通過昨夜的事明白了——在這裡,她還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能保全自己的。
她要找的人,當然是那個最熟的老婆子。老婆子是御前侍衛,想必平時肯定在這皇宮之中陪伴著女皇的,所以找起來應該不難。
雖然之前她不願意摻合進這吃人的皇宮,根本沒有踏出過自己的院子一步,但不意味著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比如,她現在是不受寵的九皇女,可就算再不受寵,她也是皇女,路上隨便抓一個小侍問問路這種事情,不怕他們不說實話。
如她所料,以她的身份,在皇宮中找御前侍衛簡直輕而易舉。
但,不知為什麼,每個被她抓住盤問的小侍都是用一種很異樣的眼神盯著她。
尤其是,在她轉過身之後,那些小侍竟交頭接耳起來,眼神時不時往她身上瞟。
她不自覺摸摸臉蛋,又不動聲色摸摸後背,咦,沒有髒東西。那這些人盯著她做什麼?還竊竊私語個什麼勁?
這種古怪一直持續到,她撞到老婆子為止。
「九皇女!」老婆子驚呼,好像看到她如看到了鬼怪一般。
下一瞬,就見老婆子左右張望了一下,把她拉進了一個拐彎的迴廊里。李袖春被她帶的,有種好像自己在皇宮裡做賊的既視感。還不待她出口調侃,老婆子就開始一股腦地追問起她來了。
「九皇女,您怎麼能自己出宮殿呢?」
這話說得,李袖春奇道:「難不成,本殿下每次出宮殿還非要帶個婢女小侍才可以出去嗎?」
「不,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婆子替她抓了一把汗,「只是今日實在是不同,您一個人出來怎麼能行!」
恩?今天有什麼不同?
是有人要準備行刺她啊,還是有人準備暗算她啊?
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老婆子一拍她胳膊道:「九皇女,您這次可闖了大禍了。」
卧槽,她只是睡了一覺而已,為什麼這老婆子一臉『你攤上大事了』的表情?
再想起宮內的人躲躲閃閃的目光,還有恨春欲言又止的表情,李袖春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老婆子娓娓道來,李袖春眼前一黑,好么,她還真是攤上事了。
原來,昨夜女皇賜婚的事,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已經傳遍了皇宮,也不知是哪位皇子或皇女故意宣揚出去的。等到上早朝,一個聽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大臣,早飯都顧不上用拉著一幫好基友,就跪在了殿外。
她只一個要求,請女皇收回成命。
這個大臣,不是別人,就是李袖春的『准岳父』,在這裡應該算作是『准岳婦』。
女皇賜婚的對象,正是她的愛子,毓愛卿說的也是她。
本是一件喜事,但這位重臣確實打心眼裡一百個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嫁給九皇女。原因無他,誰不知道這個九皇女是風流成性,還碌碌無為,才能更是沒有,反倒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而且人前卑微討好,毫無皇族威嚴,人後仗勢欺人,更是小人嘴臉。
她不願意,可女皇不聽。
為了讓女皇聽進去,她身邊拉攏的那些與她一起跪在殿外的下臣,個個都是這個朝廷上呼風喚雨的能臣。
沒想女皇更狠,她不聽不聽就是不聽。任你跪到天荒地老,她連眼皮都不掀一下。
於是,這個毓愛卿就絕望了。
說來,毓愛卿這人,是個文臣,從來都是女皇身邊為數不多能勸動她的人選之一。此番女皇冷處理的表現,讓她大受打擊。再加上,這人子嗣單薄,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而女兒又在小時候生病夭折了,只剩下一個兒子了。
她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後半生幸福斷送在李袖春這裡。
一咬牙,她竟發起猛來,入得殿內。
「女皇陛下,萬望您能收回成命!」她這一句話說完,跪倒在地,只希望女皇能看在這麼多年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高抬貴手。
沒想女皇陛下早就答應了鳳君,此事絕無再議的可能。她一動不動,不管底下這位大臣如何求,都不鬆口。
女皇寵愛鳳君的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外面也有些關於昨夜賜婚的傳言,毓愛卿如何能不知道這事是鳳君一手造成的?
她心如死灰,知道今日是不能讓女皇回心轉意了。她冷笑數回,在一眾侍衛沒有反應過來的當頭,跪著道了一句:「國有男色,傾國傾城;男顏禍水,國之將亡。」
最後更是一頭撞死在御前,血直直撲濺到了女皇的鳳袍上,讓所有人大驚失色。
老婆子身為御前侍衛守在女皇身邊,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向忠心耿耿的老臣,居然會用如此慘烈的方式來阻止這場御賜婚姻。
正因為沒人想到,所以她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靠近了女皇,還弄髒了栩栩如生的鳳袍。
女皇傻了,所有臣子也傻了。
這一撞,撞得是頭破血流,當場西去。
而女皇昏庸,被男色|誘惑,失了頭腦,逼得重臣慘死當場的消息如插了翅膀,現在恐怕連皇宮外的一些老百姓都知道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老百姓可不會因為你是女皇,私底下就不議論你的家事。他們人數眾多,悠悠之口,怎麼堵得住?
這事里,要說九皇女無辜,她也確實沒做什麼;但要說與她無關,又不能完全把她從這事里摘出來。
要不是她這人品行太差,今日會發生這種慘劇嗎?
李袖春此人,不知不覺,便又在所有人的眼裡成了罪魁禍首,當了那代罪羊。現在不論是誰,都會把她和後宮那位鳳君扯到一塊一起罵,女皇他們不敢說壞話,可是九皇女和個男妃子,他們罵罵怎麼了?
「國有男色,傾國傾城;男顏禍水,國之將亡。」這一句話更是傳到了每個人耳朵里,連路邊的小童都把它編成了歌謠,一邊跳,一邊念。
這些暫且不提,只說聽了個前因後果的李袖春,此時已經無力吐槽了。
她能怎麼辦?一身髒水潑上來,臭熏熏髒兮兮,她又不能立刻把自己洗白。
「九皇女要是沒事,還是趁早回宮殿去吧。」老婆子鬆開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勸道。她也是怕這個九皇女再出什麼幺蛾子,自己一把年紀真的沒法再看那種血腥又絕望的場面了。
高高興興出門來,沮沮喪喪回家去,說得應該就是李袖春了。
她一路半低著頭,脖子后根都燒得慌。她甚至有些心涼,這才幾天,她穿過來一個月多,身上竟無緣無故已經背上了一條人命。
她知道這與她無關,多半是這個身子的前主人惹的禍,可現在,她確確實實佔據著這個身體,而且還替她活在了這個時代。這些事,這些人,全部都是因為她這個導|火|索而炸。
她腦袋成了漿糊團,恍惚邁入院中。
還沒等她喘口氣,一個飛奔過來的男子,她還沒能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就已被他一巴掌打得偏過了頭去。
李袖春懵了。
隨即,她心裡一陣邪火就冒了出來,憤怒地回過頭,揚起手掌。
這特么都是什麼糟心事,怎麼還有人隨隨便便就打自己巴掌的?
只不過剛回過頭,她那巴掌就停在了空中,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那是一個長相很稚嫩的男子,與其說男子不如說少年,一身清新可人的碧色,此時兩眼淚汪汪地瞅著自己,看到自己舉起的巴掌還瑟縮了一下。
李袖春承認他長得很是可愛,但是這並不是李袖春停下攻擊的原因。
而是他那雙眼睛。
滿滿的全是恨意。
她默默垂下手來,摁住自己被打的那半臉頰,心裡已經猜到了這人是誰。
追在少年後面的恨春看到這一幕,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連聲道:「奴婢罪該萬死,這毓公子奴婢實在是攔不住。」
不怪恨春,她一個奴婢怎麼敢攔著重臣家的公子呢?
但是看到這個公子居然一上來就給了九皇女一巴掌,簡直嚇壞了她。
果不其然,這個垂淚的少年,就是今早一命嗚呼的毓愛卿的獨子。
秦嬸也磕著瓜子,搖頭晃腦道:「別看現在是光打雷不下雨,估計一會兒且有一場大雨等著呢。」說完,她打趣:「叫袖春出門這麼慌張,肯定困在哪裡不敢動彈了。」
秦叔坐立不安看了看一邊沉默的花顧白,拍了秦嬸一下,「混說什麼呢,你去接一下。」
秦嬸才想起花顧白來,實在是最近花顧白太|安|靜|了,讓人容易忽略。她起身,要去拿上午放在門邊的油紙傘,「好嘞,馬上就去把人接回來!」
而外面有人哐當哐當敲起門來,秦嬸只好把傘放下,去把門打開。看外面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務農的姐們兒,就笑著拉她進來,「呦,怎麼跑得這麼急過來啊?」
「嗨這不是來提醒一下你么,我看你剛剛可是要出門?」來人神色慌張,拉了她就進了門。
「是啊,去接我隔壁的小丫頭,她沒帶傘。」
那人趕緊扯了她,「別去了,這外面出事了。村頭,我剛剛割了地回來,隱隱約約看到有人打起來了,這最近小鎮那邊不是傳聞有小霸王出沒么。估計就是她,你可別上趕著去作妖。你那鄰門小丫頭,肯定是在哪兒等著雨停的,不需要你去接。」
秦嬸一聽,本來不當回事,身後秦叔卻是不願她去冒險了,「妻主,那就算了吧。袖春肯定不會有事,雨停了我們再去找她也是一樣的。」
說完,還偷偷看了兩眼那坐在輪椅上的花顧白。沒辦法,人心自是偏向自家人的,他剛懷子若是妻主有事,這一家子可怎麼辦?
他們這邊爭執著,春雷也打完了,瓢潑大雨聲勢浩大的沖刷著屋檐,秦嬸也猶豫了一下。這麼大雨,找袖春也不方便,要不……
放在地上的傘,卻被一雙素手拿了起來。打破眾人的沉默,輪椅在地板上發出滾動的聲響。
花顧白拍了拍那紙傘上的灰塵,顯露出一節因為病弱,而越發纖細的手腕。他似笑非笑:「不麻煩秦嬸秦叔了,我去接……」頓了一秒,接道:「妻主回來。」
這是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卻讓人大驚失色。秦叔因他的話臉羞愧而紅,秦嬸想攔他,卻沒抓住人,只見那人穿著紅衣端坐於輪椅上,撐著傘裊裊婷婷而去的背影。
「這……哎呀!」秦嬸拍掉報信的人抓住自己的胳膊,跺跺腳。這算什麼回事,讓別人行動不便的就冒雨出去了?說出去都丟人!
*
花顧白知道李袖春在躲著自己,確實他最近也不太想見到李袖春,聰慧如他,也沒有想好怎麼面對這種狀況。但雨下這麼大,但凡有什麼閃失,也是九皇女的身體受損害。
他畏寒般慫了慫肩膀,如玉的臉盤更加顯得白皙了。眉頭緊蹙,不願承認是為了還之前雨夜她單槍匹馬墜崖救自己的恩情。
村落的路並不好走,雨下的大了,就更加泥濘難行。花顧白再怎麼小心,推著輪椅的兩手也沾滿了泥點子。一路走走停停,歇一會兒下次就推得更遠。他得趕緊找到李袖春,心裡一急,手上就劃了道血淋淋的口子。
花顧白甩甩手,毫不在意的繼續前行。
當他好不容易到了村頭那報信之人說的地方,打算避開繞小路進鎮里。他沒那麼好心,去救什麼被圍攻毆打的人,自己的體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幫助別人了。
果然報信之人說的沒錯,那邊拳打腳踢的聲音在雨中格外突兀。聽得一個女子叫囂道:「呸,還真的就帶了這麼多錢,浪費姐妹們的功夫!」
一人有氣無力地悶聲道:「怪……我咯?」
正要躲閃開的花顧白握著折傘的手一緊,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本來一直眉眼彎彎的樣子顯出幾分陰鬱之色。
「你還脾氣挺倔?」領頭那小霸王就受不得別人反抗她,撩起李袖春的頭髮一拳頭悶過去,「我搶你的錢,是你的福氣。你要是再露出這種鄙視我的眼神,我就讓姐妹們打到你服氣!」
我靠!李袖春暗吐出一口血水,甚是想翻白眼。這年頭打劫的還要求被劫的對象心甘情願了?有沒有天理王法?!
在眾人靠近李袖春,又要新一輪毒打時,剛剛還張狂不已的小霸王忽的摸著後腦勺一聲不吭倒在了李袖春身上。李袖春嚇了一跳,把她推開,那些打手也是趕緊回頭看老大後面……
「我看誰敢。」居然是一個狼狽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手裡捏著一把已經折斷的油紙傘,傘尖上還有血跡滴滴答答落在雨地里,混著雨水飄蕩開來。
「哪來的野男人!居然敢打我們家大姐!」有衝動的,就要拎著棍子上去。
花顧白渾然不懼,狐狸眼裡滿是陰霾,透出的殺意彷彿手上拿著不是已經斷掉的傘,而是一把出鞘的劍。
「花……」李袖春內心焦急,想爬起來護住他,但是腿上被打的地方似乎折了,一時又跌在地上。
他怎麼來了?他怎麼就這樣一個人來了?!李袖春說不出心裡逐漸加快的心跳是因為害怕,還是別的……看著那個男子狹長的狐狸眼微眯,露出一副顛倒眾生的笑容,就替他捏了把汗。
「要打也可以,你家大姐的命我就不管了。」花顧白笑意不及眼眸,冰冷的比雨落在人身上還要讓人窒息。他把傘扔在地上,就推著輪椅往李袖春這邊過來,根本不把這些小兵小將放在眼裡。
三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後腦勺一片狼藉的大姐,最後還是理智的拉住衝動的,「救大姐要緊!」
誰知道這瘋男子一下下去,老大會不會直接給打死了?對著腦袋啊這可是,這人心真狠。
她們抬著大姐,有惡毒的還是推了一把花顧白,憤恨道:「你們給我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