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詩詞歌賦,滿江紅遍
更新時間:2012-12-18
青青伸出兩隻堆雪凝脂般的纖纖玉指,輕輕拔弄琵琶弦,「叮叮咚咚」調奏起來,曲調漸成,哀怨楚楚,婉轉悠悠,直欲摧人肝腸寸斷。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但聽她柔語如磬,嬌柔宛轉,盪人心神,一曲奏罷,滿樓幽靜,但聞絲絲縷縷繞樑不絕,令客人們如飲醇酒,一時心神俱醉,沉浸在如詩如畫的意境之中。
人群當中卻也有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全然不理會這一套,只見那群江湖豪客中一個大鬍子霍地站起,叫道:「蔡老婆子出來,你給青青姑娘開個價吧,多少錢一晚?」這人鬍子烏黑蓬鬆,眼如銅鈴,聲音宏亮,這般一嚷嚷開來,把眾人都喚醒過來。
眾人登時大嘩,他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妓院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但嫖也要講究個品味,哪有如此口出污言,直來直去的!簡直是大煞風景。眾人紛紛出言喝叱,要將這粗魯大鬍子轟出去。
青青姑娘以袖掩面,羞澀不堪,盈盈站起身,就欲退往內房。
「青青姐姐別走,小王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端王趙佶急道。
青青姑娘略略止住蓮步,依舊以袖掩面,低聲道:「妾身謝過王爺美意,但妾身消受不起。這裡竟沒有一個風雅之人,妾身詞曲婉然,誰能解其中意?王爺還是讓妾身走吧!」
此言一出,眾人亂轟轟都說自己就是個風雅之人,姑娘的詞曲自己是懂的。
「既如此,妾身斗膽請哪位彈奏一曲,無論何種樂器皆可。若得一曲,妾身便留下。」青青緩緩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有難色。他們出身貴胄,多是些花花公子闊少爺,音律雖也都懂,但卻不精,在青青那等大行家面前非現丑不可,故此一時無人介面。
大鬍子適才叫眾人數落一通,正自光火,一聽青青還有那麼多名堂,怒沖沖提腿就往閣樓上爬,粗聲粗氣道:「他奶奶的,不就是個婊子?!蔡老婆子出來,你儘管開價,今兒個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
此言一出,在坐陳留京都的王孫闊少們一片嘩然,紛紛離座起身,爭先恐後亂轟轟望閣樓上衝去。樓梯口狹窄,闊少們誰也不甘落後,惟恐旁人搶了先,一時間一大群人在樓口你推我擠,亂作一團,喝罵之聲此起彼伏。
相反大鬍子身形雖臃腫,但卻腳底輕快,行動非常迅捷,轉眼之間便登上青青姑娘的小閣樓里,「看這小娘皮水靈的,真他媽勾人……」獰笑聲中,張開蒲扇大的手掌沖青青姑娘當胸抓去。
青青姑娘駭得花容失色,瞪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驚恐望著他,嬌軀連連踉蹌倒退,「你……你這人無禮,不要過來……啊!」
大鬍子滿面淫笑,眼看大手就要摸上絕世尤物誘人的酥胸,猛地也不知怎麼香風一卷處,青青姑娘已然躲開一邊,大手只擦著一片衣角。
大鬍子一抓不中,也不在意,涎臉嘿嘿嘿笑著,再度沖美人兒柔弱的矯軀撲去……
眾公子哥在你推我擠往閣樓上趕,忽聞身邊「呼」的一聲,只見一道人影掠過眾人,飛快竄上閣樓。卻是趙天施展凌波微步巧妙的饒過人群趕在了眾人之前。
趙天剛一進入閣樓,就見大鬍子正和身撲向青青姑娘,活像大灰狼撲小白兔似的,他當下一指點向大鬍子后心,口裡喝道:「小賊住手了!不可唐突佳人。」這一指看似平平無奇,但卻是運用了右手無名指中的手少陽三焦經—關沖劍,帶起勁風颯然,拙滯古樸,所含勁力異常強猛,尋常武人要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大鬍子聞得身後勁風破空之聲,知道來了壞事之人,赫然大怒,掄起身攜奇門兵器,反身橫掃了回去,暴喝道:「他奶奶餓,少管老子閑事!」這件奇門兵器呈棍棒形,前半段粗,後半段細,鐵棍不像鐵棍,狼牙棒不像狼牙棒,粗的那頭儘是錐形尖銳突起,怕不下數十斤重。橫揮掃將過來,招正力沉,直有橫掃千軍之勢。
趙天見大鬍子的兵器輪將上來,竟然不閃不避,準備用肉掌硬接這一棒,大鬍子見趙天如此不要命,心中一陣冷笑,覺得這一棒下去定把眼前這個小白臉的手掌掃碎。
只見趙天的手掌正要觸碰到大鬍子的兵器之時,趙天嘴角輕輕揚起,只見左手一掌帶著瑩瑩黑光從右手的衣袖穿出,一掌擊在大鬍子的兵器上,將大鬍子精鐵打造的兵器擊個粉碎,餘力更是直接將大鬍子轟飛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趙天一招打退敵人,便站在原地不動,負手而立,笑吟吟望著驚慌失措的青青姑娘,好整以暇,一派從容風範。
趙天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絕色佳人,見其雖然表面受驚,但神色有異,身上氣質更是超凡脫俗,絕不是普通的妓女。
眾人見大鬍子被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一掌擊敗,都驚恐都望著趙天,不敢再往前一步。蔡老鴇領著一大幫子妓院打手衝到附近,見騷亂已平息,便樂得息事寧人,悄悄吩咐打手們將倒在地上大鬍子拖出去,整理現場。
趙天正欲下去,忽聞身後一聲嬌脆的低呼:「這位爺慢走!」便停步,轉過身來,含笑望著青青姑娘。
青青矮身盈盈一禮。她驚魂未定,胸脯不住起伏,隱隱可見紗衣下雪白的一片肌膚,極是勾人魂魄。她也不是什麼弱不經風的大家閨秀,這種事在風月場中並不少見,轉瞬便緩過勁來,櫻唇輕啟,含笑道:「妾身青青拜謝大爺的相助之德。」
她口中雖稱大爺,如水秋波卻一直投注在趙天身上。
趙天心下大樂,轉身很瀟洒地揮一揮衣袖,「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這是我應該做的!」說罷便拾階下樓。
他大出了一迴風頭,贏得美人兒青眼有加,下面大群闊少公子哥不樂意了。曹王世子趙駒周圍好友隨從中一人高聲叫道:「喂,那位四民之末的大爺,您老站閣樓上幹啥?莫不是想要獻上一曲,以搏美人芳心?」
古時民眾的職業地位分四等,所謂士農工商,商人俗稱為四民之末,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趙天此時就是一身商賈行頭,落在妒恨交加的貴胄公子眼裡,自然而然成了譏嘲的由頭。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哄堂大笑,頓時紛紛起鬨開來。
「這位爺彈奏一曲!」
「就是就是,您老給我們來一段開開眼界。我們今天才知道商界還有您這位深通音律的奇人……」
「說不定您老奏完一曲,青青姑娘便以身相許呢……哈哈哈哈……」
趙天又好笑又好氣,這些個花花公子大少爺正經本事沒有,論到爭風吃醋瞎起鬨,那是一等一的本事。他搖了搖頭,隨口道:「眾位公子說笑了,敝人一個小商客,哪懂得什麼音律?」一面緩緩下樓。
「大爺請留步,妾身觀大爺您英華內斂,絕非尋常商客可比,何必過謙?大家相聚便是有緣,不如隨意獻上一曲,也讓妾身開開眼界。」青青姑娘不緊不慢道來,嗓音柔軟悅耳,目光深深凝視著他,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趙天回首時,接觸到她無限期待的目光,心頭猛的一熱,頓時玩心大起,當即大步迴轉過來,冷笑道:「竟然姑娘想聽,那麼在下就獻醜了。不過這裡並沒有在下用的樂器,在下就以口帶器,用一根弦為大家彈奏一首我自己閑暇時作的詞曲《滿江紅》。」
說罷趙天手一伸,瓮聲瓮氣道:「敢請姑娘借琵琶一用!」
青青姑娘深感意外,玉手拿起案几上的琵琶,平托著遞了給他。
下面一大群公子哥頓時鴉雀無聲,抬眼獃獃望著他。按說琵琶與琴簫笛之類樂器不同,琵琶較為女性化,男子學樂曲時,極少有選擇琵琶為樂器的,更不要說精通。
趙天接過,隨手一撥琵琶弦,發生一溜清脆的聲音,他面向下方眾人,淡然一笑,道:「敝人樂藝疏陋,本不敢現醜人前,既然大家趕鴨子上架,敝人只好勉為其難了。我今晚給各位來點子新鮮的,別出心裁以一根琵琶弦彈奏一曲,望眾位高明不要見笑。」
下面眾人又是一片嗡嗡之聲,迅即安靜下來,倒要看他鬧什麼玄虛。以一根琵琶弦彈曲,古今前所未聞,此人要麼是個瘋子,要麼就有驚人藝業。
趙天五指曲伸有致,便在單獨一根琴弦上「叮叮咚咚」拔弄起來。他對古樂一竅不通,更是沒有用過琵琶這種樂器,自然要先熟悉熟悉。
趙天並不怎麼懂得樂器,如要正常彈奏琵琶,那是說什麼也彈不出來的,但他有意賣弄個玄虛,以一根琵琶弦彈曲,只怕換了任何人上來,也無法正常彈奏,彈技已經難有多少區別,他人只能關注於曲子本身,是以,他所要做的,僅僅是彈出音調節奏來而已,與用筷子敲碗敲出曲子來,沒有任何本質差別。正所謂揚長避短,另闢捷徑。
片刻,趙天的嘴裡響起了陣陣鼓聲,用的正是後世bbox中的大鼓音加上小鼓連擊,敲出了《滿江紅》的前奏,食指更是在琵琶上彈奏了起來,前奏畢,只聽趙天嘴中念道: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水川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俥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