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卑
清晨，當那清清的香氣撲至水星的鼻中的時候，水星終於緩緩地醒了過來。
用力地撐著疼痛的身子，向著身側看去，就見桌上，擺著一碗輕粥，那淡淡的香氣，就是自那清粥中散發出來的。
那香氣，淡淡的，卻不知道是什麼味道，那麼好聞。
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
聲音乾乾癟癟，十分難聽。
而劍奴，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在看到了水星的遭遇后，他突然萬分地同情起這個姐姐來，只恨不得能為她做所有的事情。
所以大清早著，看見侍女姐姐為她準備的清粥，他就親自給她送來了。
「水星姐姐，你醒了啊！」劍奴問道。
水星點了點頭：「是。」
她的喉嚨好疼，說話，也只能說得簡潔，看到劍奴那親切的笑容，她忽然覺得感動，在以為自己的一生都結束了，在她對親情徹底失望了之後，卻又有公子與劍奴的關懷，讓她的心，不至於徹底涼透。
又恢復了溫度。
一想到師傅，她的心中，只覺得好痛。
那麼多年的情，師傅，怎麼就能那麼痛心呢？
她想起她在哀求師傅的時候，師傅是怎麼說的：
水星，你能夠為師傅研製七蟲致毒，那是你的福份，你放心，你的好處，師傅不會忘記的，待師傅成為天下第一之後，一定會為你厚葬的。
那話，如針一般，刺在她的心上，讓她血淋淋。
一個自己信任了大半輩子，相依了大半輩子的親人，竟然在一瞬間，變得那麼狠毒。
她怎麼也想不通，天下第一，有那麼重要嗎？
以前，不管那毒怎樣的痛苦，她都忍下，只因為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她願意為他做一切，所以，每一次試毒，她都是堅強地忍了下來，從不二言的。
可是……
「水星姐姐！趕緊喝粥吧，這是特意為你熬的，是公子親自起的藥方子，喝了對你的皮膚有好處的。」劍奴看著水星那憂傷的神情，淡淡的苦傷，知道她定是想起了這次的傷心事，於是趕緊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水星望向了他：「謝謝你，劍奴。」
「不客氣！」劍奴一笑，將碗捧到了她的身邊，本是要遞給她的，可是看著她那星星點點紅傷的手，他終是說道：「我喂你吃吧！」
「嗯。」水星沒有說什麼，她這個樣子，也的確沒有辦法自己拿東西。
看著那淡黃色的清粥，淡淡的葯香，緩緩地散了出來，清清幽幽的，似乎有著公子身上那一份清新的味道。
這，是公子為她特意配製的？
心中，很開心，很感動。
從沒有人，對她這麼地好。
公子，那個表面清冷的人，卻對她這麼好。
她這輩子，只願能為公子做一切的事情。
張開了嘴，輕輕地含下了一口，微微的苦，卻又有著絲絲的甘，那粥一滑下，唇齒留香，淡淡甘香便上來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做的粥，只覺得，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也將是這一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了。
眼眶，再一次紅了起來，那淚，就那麼順著兩頰，緩緩滑落了下來。
劍奴一看她哭了起來，緊張得不得了，只以為是這粥太燙或是太苦所以她哭了：「燙到了嗎？還是這粥很苦呢？」
水星卻是拚命地搖頭：「不是，這粥好看，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她的語氣，帶著激動，那淚，卻是流得更急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不要哭了，你臉上有傷，過了淚水會對恢復不利的。」
淡淡的聲音，清清冷冷，看似沒帶感情，她卻聽出時面的關心。
微微一笑，想去擦淚。
卻聽到他的喝聲：「不許去碰！」
那手，就那麼停在了半空，而後，輕輕地放了下來，這才想起，她全身無一處肌膚是好的，全部都被咬得破皮流膿了。
一定，很難看的吧。
昨天因為傷心還有難受，人又連著幾天沒吃沒喝，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方面去。這個時候，經水玥一提。
她才想起，自己根本已經面目全非了。
緩緩地低下了頭，她，不敢面對他。
本來，她就是配不上他的，現在的她，醜八怪一個，更是配不上他了。
「趕緊吃吧！粥要熱著吃才有效。」水玥看著她低下頭傷心的樣子，於是說道。
水星點了點頭，卻始終沒有抬起臉來，她只覺得，此刻如果有一個洞，她只願躲著不出來，這樣的她，不能見人的。
「水星姐姐，你怎麼不吃啊！」劍奴問道。
水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悶悶而緩緩地說道：「我這個樣子，公子一定是嫌棄我的吧。」
「你這樣子怎麼了？」水玥眉頭一皺，問道，只一句，他便看出了水星在介意著什麼，可是他若介意，他便不會救她回來，任她被絕命毒妖拿去制毒了。
「我……我這麼丑……」水星，咬著牙，好久好久，那話才緩緩地吐出。
而水玥，只是一皺眉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幾分怒容，卻是在惱她，不過沒有發泄出來，他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怕她會真以為他是怒她，於是道：「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嗎？我說過會醫好你，就會讓你不留半點疤痕的。而且，我如果嫌棄你的話，我就不會救你了！」
他的話，清清冷冷，卻讓水星重新點燃了信心。
「公子真的不嫌棄水星？」水星抬起了頭，臉上是興奮的笑容，就那麼望著水玥，一眨不眨，只等著他的回答。
水玥看著她那期望的眼神，終於是點了點頭：「真的。」
就見那女子，臉上剎時綻出了幸福的光彩。
儘管，她的臉上面目全非，可是這一刻，卻顯得那麼地好看，那麼地美麗。
有時候，一種美麗，是不需要外在的美的，只需她的一個神情，卻能牽動人的心的。
「水星姐姐這下可以放心地吃粥了吧！你要養好身體，才能讓自己儘快地好起來的。」劍奴看著水星開心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也開心了。
將粥遞到了水星的面前。
「嗯。」水星點了點頭，儘管現在全身無一處不痛不癢，可是她卻只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有公子的一句話，那比什麼都有效的多，開心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