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8

V108

「上一遭你就不惜傷害自己,只為了除去長平,當時我以為你只是一時氣憤所為,是以還縱容你,沒想到如今竟然變本加厲,孟菀,我真是錯看了你。你如今不但容不得旁人,還做出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甚至因為一己之私而不惜下毒毒害我的孩兒,孟菀,你怎麼這樣的狠毒!」

他的指責帶了歇斯底里的怒吼,震的整個屋子都似是搖晃了起來,鄭公公見狀,忙吩咐著其餘的人全都退下,連帶著暮詞也一併拖走,屋子裡只餘下孟菀與皇甫謐二人。

孟菀有些懵,皇甫謐的指責讓她無力招架,她猛地抬起了頭,「長平說我毒害長平的孩子,你。。。相信了?」

她不在意旁人說什麼,她在意的是他的想法。

長平那裡的香料與她這裡的一樣他便懷疑他,難道,他真的相信,她會傷害他的孩子嗎?

「事實擺在眼前,這盒香料就是證據,不容你抵賴。」皇甫謐冷哼了一聲。

孟菀忽然就踉蹌了兩下,若不是扶住了桌案,只怕要倒下。

她的嘴角輕勾,看到皇甫謐的心頭生疼,「所以。。。你便信了。。。你信了。。。」

他卻只當著她是在垂死掙扎的解釋,有種難以言喻的痛從心頭蔓延開來,他的菀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知道你怨我氣我,可是我都道了歉,也跟你解釋過了,甚至就連長平懷了孩子都不曾給她名分,只是怕你更生氣,我都這樣,你還想要我怎樣?」

面對他的指責與懷疑,孟菀苦笑:「我想要你怎樣?那你呢?你想要我怎樣?」

皇甫謐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隨即沉痛道:「我已經想過了,雖然你做的事不可原諒,可到底沒有釀成大禍,只要你去給長平道歉,並且保證往後再也不打孩子的主意,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罷。。。」

「啪!」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皇甫謐的臉上,看著他難以置信的眼神,孟菀的身子都開始顫抖,「所以說,你真的以為,是我容不下她對嗎?」

孟菀的心,開始顫抖,眼淚在心間流淌,與那顆淌著血的心,一點一點的破碎。

他竟然讓她去道歉,去懺悔,可她怎麼會去,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明明被誣賴的是她,她為何要去道歉。

「孟菀。」那一巴掌,打的他怒火叢生,從來,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沒有人敢挑戰他的威嚴,是以這一巴掌,簡直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他握緊了拳頭,極力的壓下心頭的怒氣,望著孟菀,冷冷道:「我可以將這一巴掌當做是你的發泄。但是你要清楚,你我成婚多時,卻一直無所出,是以這個孩兒不但對我來說重要,對整個蘭陵更是至關重要。所以,我請你,請你收起你的小肚雞腸,寬容一些,容忍一下,不要再找麻煩,否則,別怪我不顧念從前的情分。」

小肚雞腸?

孟菀終於望了他一眼,望著這個她熟悉的臉龐,忽然覺得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一般。

她忽然就彎起了唇角,胸口是不住的抽疼,可是她卻連解釋的力氣都沒了,亦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解釋。

他說那樣多,警告的那樣嚴重,可是他難道不清楚么,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也不必多說什麼,只要他的一句不相信,便能讓她長久來的堅信瞬間土崩瓦解。

一滴眼淚順著唇角滑落,那樣的苦澀,她卻彎了彎唇,巧笑嫣然:「抱歉殿下,沒有生出一男半女來是我的錯,做出違拗你心思的事也是我的錯,可我就是這樣狠毒的女子,難道你第一天認識我么?」

她笑,嘴角梨渦淺淺,媚眼如絲,就這麼笑著望向皇甫謐,他的影像映在眼底,所有關於他們從前的種種都一點點的淡出她的視線。

「你。。。你承認了。。。」皇甫謐的黑眸一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看著她的笑顏如花,他勃然大怒:「菀兒,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會變得這樣狠毒?」

「那你呢?」孟菀開口打斷他的話:「你說我變了,那你呢?皇甫謐,捫心自問,你所說的兩不疑,你真的做到了嗎?」

孟菀卻仍是淺笑,淚眼迷濛中,她最後又望了他一眼,之後就倏然轉身,不再看他一眼。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皇甫謐,我終究是錯付於你。」

她背對著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拿出了一把發梳來,那是他送給她的,她一直當做寶物一般的隨身帶著,她以為他能夠做到,而她也儘力的在做,可是終究,愛情敵不過懷疑,從他帶人進來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對於他,她徹底的心死。

她揚起手來,將那把發梳狠狠的仍在地上,這一下,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那把發梳霎時間四分五裂開來,有一片濺落在他的腳邊,上頭鮮紅的儷字躍然於目,有些猙獰,刺得人發暈。

她緩緩的開口,聲音平穩,一絲波瀾都沒有,她道:「若愛只剩下傷害,我寧願,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皇甫謐的腳步一滯,瞬間變得面如死灰,轉身望著她的背影,隱在雨夜當中,有種孤單而寂寥的觸動。

他凝了凝神,良久才開口:「既然如此,你就好生的在絳雲閣閉門思過,來洗去你心裡的怨念。」

他的身子顫了一顫,復又望了她一眼,終究是邁開了步子,頭也不回的離去。

孟菀聽著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雨滴聲當中,她閉了閉眸子,最後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似是最後的祭奠。

*

雨瀟瀟,夜微涼,孟菀負身站在門口,任憑著雨點順著檐下低落,灑在她的單薄的身影上,微涼。

天已經蒙蒙亮,她卻自始至終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便那樣站了一夜,清瘦的身影寂寥無比,讓人心疼。

院子里種著幾顆不知名的花樹,樹上繁花似錦,一簇一簇的壓了下來,被風一吹,揚了一片的蕭條。

她伸出手來,幾片花瓣混著雨滴落在手心,那刺骨的寒讓她縮了縮手指,只覺得那涼意順著手掌蔓延至了全身,她打了個冷顫,卻倔強的不肯收手。

暮詞便站在另一側,目光憂鬱的望著她,此時此刻,她甚至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寬慰才比較恰當,所以選擇沉默。

孟菀便一直從深夜站到天明,又從天明站到黃昏,第二日傍晚終於熬不住了,周身不住的發熱,頭也開始疼了起來,暮詞手忙腳亂的就要去請太醫,卻被孟菀制止住了。

「我沒事,只是頭疼,去拿葯給我,吃過就好了。」

想必是著涼了,頭像是要炸開一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烈,她不住的抱著頭,縮在了一起。

暮詞忙拿了葯給她服下,孟菀連水都沒喝就乾咽下,藥丸子卡在嗓子眼兒,她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主子,主子。。。」暮詞驚呼一聲:「你怎麼樣?不要緊吧?」

孟菀不住的搖頭,扯過錦被來將自己團團的包裹住,聲音從被子里悶悶的傳來:「我沒事,咳咳--沒事,睡一會兒就好了。」

其實與心痛比起來,她寧願是頭痛,頭痛過後,就可以不必想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來,說這是逃避也好,說她懦弱也罷,可她到底只是個尋常的女子,也會軟弱,也會難過。

暮詞在床前守了一會兒,見孟菀漸漸的恢復了平靜,這才將被子幫她蓋好,嘆著氣出了門。

只是心裡卻著實擔憂,這樣被雨淋了一夜,方才又咳嗽的厲害,只怕不能這樣,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將此事稟報給殿下,於是便帶上門出去。

可是剛走出祠堂,便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遠遠走來,見了暮詞,立馬就迎上前來,一把抓住了暮詞:「孟菀呢?她人在哪裡?」

皇甫逸的髮絲微亂,衣衫也有些不整齊,顯然是勞碌奔波的模樣,尤其是眼底的猩紅,帶著血絲,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暮詞嚇了一驚:「小姐,小姐她。。。」

稍稍遲疑的時候,皇甫逸已經沒有聽下去的耐心,一把將暮詞推開,邁開大步,便朝著屋子裡走去。

他要立刻馬上見到他!

「殿下,您不能進去。」暮詞這才回過神來,不住的驚呼了一聲。

皇甫逸卻像沒有聽到一般的,根本不作理會。

此時此刻,與見她想必,什麼禮法,什麼禮數,統統見鬼去,哪怕明日便要他死去,今日,他也要見到她。

許是陰天的緣故,屋子裡的光線極暗,皇甫逸掀開帘子,眼睛一時之間竟然適應不過來這昏暗的光線。

他眨了眨眼,方才瞧見躺在床榻上的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幾乎是不能自持,一把甩開了帘子,大步的走上前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在床榻前站住,眼底,傾瀉而出的是掩蓋不去的疼惜,望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的人,他的心,禁不住的抽疼了起來。

他不過是這兩日沒進宮來,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眼見著她憔悴如此,他的眼眶兒,略略一緊。

孟菀似是感受到了那道炙熱的目光,迷濛中緩緩的睜開了眼,皇甫逸的身影在眼前晃,晃的她的頭更加的暈,她又閉上了眼。

「我竟然看到皇甫逸哭了,真是瞎了眼了。」

低低的喃了一句,她翻了個身,身子卻陡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皇甫逸終究沒有忍住,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我不過才離開幾日,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沒有以往的不羈,語氣里,隱隱透露出來的皆是肝腸寸斷的痛。

那陌生的男子氣息,讓孟菀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奈何根本容不得她掙脫,他就死死的抱住她,不肯鬆手。

「殿下,你這是做什麼!」暮詞進來,見到這一幕,禁不住低呼了起來。

皇甫逸卻仍是不肯鬆手,一隻手緊緊的環著再度昏睡過去的孟菀,另一隻手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來:「你拿著這個出去,去找花久夜來,若是有人敢攔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暮詞當即拿著腰牌去辦,否則她知曉,皇上已經下令封鎖了絳雲閣,若是沒有令牌,她不可能出去。

只是走了兩步:「殿下,你在這裡。。。恐怕不合適吧?」

皇甫逸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從今往後,孟菀由我來保護,有她的地方,便有我。」他抬了抬眸,眸子卻閃著異樣的光彩,緩緩的,漸漸的望向了暮詞:「就是在七哥的跟前,我也是這句話。」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一樣的堅定,暮詞聽了,稍稍一滯,想要說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兒。

她又望了皇甫逸一眼,他卻已經低下了頭,仍是緊緊的將孟菀抱在懷中,雖然姿勢有些笨拙,甚至有些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裡的模樣,可是眼底流露出的疼惜卻讓人不住的心底發顫,暮詞稍稍一遲疑,方才轉身出去。

旁的都可以撇去不管,先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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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菀似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無數的人影攢動,想要看,卻怎麼都看不清楚,只覺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發暈。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中只掌了一盞燈,忽明忽暗的晃著,瞧出去,只見一個影子晃來晃去,她低低喚了聲:「暮詞?」卻是不那麼確定的。

聽著孟菀的聲音,皇甫逸忙放下手中的水盆,一把掀開帘子,就見孟菀正試著從床上支起身子來,皇甫逸忙快步上前,一把支撐住了她的身子。

「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躺著,不許起來。」

皇甫逸霸道的說了一句,作勢就要將孟菀再度塞進被子里,孟菀卻訝了一訝。

「皇甫逸?你怎麼在這裡?」聲音還有些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她抽搭了兩下,猛然間想起昏睡中似乎見到了皇甫逸的身影,原來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皇甫逸見她已經有力氣開口說話,這才略略的放心,勾著唇調笑道:「是不是見到我很開心?」

這個時候,竟然還開起了玩笑來。

孟菀正了正神色:「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是我的寢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皇甫逸卻不以為意,甚至還濕了方巾遞到孟菀的跟前:「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能管得著!」

一派的得意,只是笑容卻並不那麼明媚,隱隱的,有一絲疲憊從眼底傾瀉出。

孟菀皺了皺眉,並不伸手去接那方巾。此時此刻,她實在是沒有力氣與他耍嘴皮子,正色道:「殿下,我不是與你玩笑,你快些離去,我就不送了。」

皇甫逸終於收起了不羈的笑容,聽著孟菀鄭重的言語,稍稍的怔了怔。

「你這是。。。趕我走呢!」語氣里,隱隱有些落寞:「可是你的身子,總得有人照顧,我不在這裡,不放心。」

這句不放心,突然就讓孟菀的心抽疼了一下,他待她的情誼她何嘗不明白,可是還是那句話,沒有辦法,從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我這裡有暮詞,就不勞殿下憂心了。」孟菀只能佯作疏離的開口,希望能夠讓他離去。

如今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實在是無力應對任何一種感情,無論愛情還有友情。

皇甫逸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暮詞是暮詞,我是我,我擔心你,所以不想走,孟菀,難道你不明白嗎?」

這樣像是賭氣一樣的話來的那樣突然,孟菀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之間錯愕住,獃獃的望著皇甫逸俊美的面容,啞然。

「我。。。」她咬了咬唇:「抱歉,我承受不起。」

皇甫逸忽然就鬆開了手,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乾笑了兩聲,就退到了數丈開外:「是我不好,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他不想給她壓力,看得出來,她現在十分的疲倦,若是他再將自己的感情強加給她,只會讓她不開心。

陡然退去的陰影,光線一下子就照進了孟菀的眼中,她眯起了眼,望著皇甫逸紅唇一張一合間,隱隱帶了歉意,不由得心下一暖。

這個時候,他還能夠這樣的為她著想,若說不感激是假,只是。。。她無力承受。

「好了殿下,我要休息了,你請回吧。」

皇甫逸滯了滯,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上前,掀了錦被將她包裹好,方才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你好生歇息,旁的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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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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