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景越這一句話音剛落,簡緣便忽然感覺周遭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不是錯覺,也並非氣氛使然,而是空氣真的突然冷了下來,整個人像是瞬間置身冰庫似地,她的手臂上一下子被刺激得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時,有東西從天上緩緩飄落到她手上。
簡緣看了下,摸了一把,然後錯愕地發現這東西竟然是雪。
下雪了?
L市位在南方,從不下雪,何況如今已即將邁入盛夏,怎麽可能下雪?
簡緣呆了下,突然想到什麽,抬眼朝景越看去,卻見他正定定地地看著公寓二樓,眼帶狂喜,於是她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然後她瞧見坐在雕花欄杆上的白涓涓,穿著一身白,墨發如瀑,膚色如雪,精緻稚嫩的小臉有剎那的煞白,接著逐漸轉為陰沉,烏雲密布。
冰冷的目光如劍般朝景越刺去,她冷笑:「找我?我看你是找死。」
景越聞言面色不變,與她的冰天凍地相反,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如陽:「能死在娘子手裡,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飴。」
白涓涓的臉色愈發難看,厲聲:「誰他媽是你娘子!」
景越彎起眼睛,一雙桃花眼顯得魅惑而勾人。他抬手沖她招了招,熱誠道:「娘子,下來,讓為夫好生看看,八百年不見,我可真想你。」
回應他的是白涓涓抬手狠狠扔過去的雪球,砸了他滿臉都是。
景越:「……」
啪嗒一聲,緊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三個……
景越不閃不避,就那樣站在原地當活標靶,一直砸到他都要變成雪人了白涓涓才終於停手。
簡緣見狀傻眼了,不明白這是在鬧哪齣。
彼時周遭的雪隨著白涓涓愈發陰沉的臉色而下得愈大,眨眼間公寓前的小院子就落了一地的白。
簡緣只穿著短袖短褲,外頭罩了件薄外套,冷得直打噴嚏,鼻子也被冰冷的空氣凍得通紅。
徐靖見狀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抱著她低聲說:「咱們先進屋去。」
簡緣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景越和白涓涓,徐靖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摟著她往門口走,一邊道:「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簡緣抿抿唇,這才點頭。
待他們進去後,江祈看了看對峙的兩人,覺得這顯然不是他能參與的,於是他只挑著眉梢看了他們一會後,便也飄進門內。
外頭只剩下景越和白涓涓。
景越被白雪糊了滿臉,他拍掉臉上的雪後又抬頭看著白涓涓,仍舊是滿臉笑容,顧不得滿身狼狽。
瞧著上頭那小小的人兒,他只覺滿心歡喜,無論那小人兒的表情有多冷,態度多惡劣,拿雪球砸他也好,想揍他一頓也罷,他都只覺得歡喜。
胸膛底下這顆心已經麻木太久,被凍得都沒了知覺,卻在終於見到她時彷佛在一瞬間被注入一股溫水,下頭還有火在燃著,愈燒愈熱。
雪團落得他頭頂、肩膀都是,浸濕了衣服,可他渾不在意,也不覺得冷,抬頭看著她時,驀然想起了和她初見的時候。
冰天雪地的林子里,他站在樹下看她,她立在樹上,面色倨傲,眸帶審視。
他熱切的目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個遍,小蘿莉的模樣很可愛,雖然不是原先的樣子,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現在叫涓涓?這名字怎麽來的?」
白涓涓冷著臉:「關你屁事。」
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只低低地咀嚼這個名字:「涓涓……無憂之林,白水涓涓,是這樣嗎?」
白涓涓綳著唇角,握著欄杆的手緩緩收緊。看著底下笑意盈盈的男人,突然有股洶湧的情緒一下子漫上來,頃刻間就將胸膛底下這顆心撐得膨脹而難受。
可她的心早就沒了。
瞪著他時,眼睛不自覺紅了一圈,酸澀不已。忍了忍,她覺得自己可能忍不住,於是果斷起身離開,卻聽見男人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嗓音暗啞:「……霜顏,你還生我的氣嗎?」
霜顏,多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白涓涓的表情有瞬間的恍惚,她停下腳步,低頭沉默。
「我不生你的氣。」她忽然說,扭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續道:「我恨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景越還站在原地仰頭望著。
雪依然下著,冰冷的雪花落到他的眼睫上,一眨,又撲簌簌掉落,迷了他的眼。
那就好。
恨也好,生氣也罷,至少……
她沒有忘了他。
……
「景越和涓涓是怎麽回事?」
徐靖正牽著簡緣的手走出電梯,聽到她這麽問不由垂眸看她,道:「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簡緣有些訝異,她以為徐靖一定知道的。
徐靖想了想,說:「我初中時認識景越,那時就知道他一直在找一隻妖精,幾乎為了她跑遍大江南北,不過他沒告訴我為什麽找,我就也沒問。」
「這樣啊。」簡緣咬了咬下唇,想到方才景越和白涓涓那模樣,她就覺得肯定有古怪。
白涓涓就是景越在找的妖精,她倒是沒有很驚訝,只是……娘子?為夫?
景越為什麽那麽說,難不成他倆還是夫妻?想到白涓涓那十歲小女孩的模樣,實在很難把她跟「夫妻」這個詞連在一起。
而且景越怎麽會用「娘子」這種古時候的說法?
她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景越說自己和彭祖一樣活了上百年,這不會是真的吧……
太荒唐了!
徐靖見她皺著眉頭思考的模樣,不由淡淡一笑,抬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道:「不說他們,你提的那袋東西是什麽?」
說著話的同時,他已然拿過她手裡的袋子,並伸手探入袋中拍了下袋內禮物盒,原本微微顫動起來的盒子便安靜下來。
簡緣抿了抿唇,道:「是個機器人,江大哥說裡頭有隻惡鬼。」
徐靖聞言眯起眼睛,「怎麽回事?」
簡緣將在玩具店裡發生的事全告訴了徐靖,他聽了臉色漸漸沉凝下來,待聽完後,問道:「那家玩具店叫什麽?」
簡緣將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掏了掏,最後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徐靖看。
「瑞芳玩具店?」徐靖仔細地盯著手裡的名片,最後在角落發現了一個指甲大的圖騰。
他皺眉,拿出先前從娃娃里得來的符紙,兩相對照一番,他發現名片和符紙上的圖形一模一樣。
簡緣也瞧見他手裡的符紙了,不由問道:「這是什麽?」
「符紙,我從一個住著惡鬼的娃娃里得來的。」
簡緣愣了下,睜大眼睛:「娃娃?又是娃娃?」
徐靖點點頭,冷笑一聲:「巧的是,那娃娃也是從瑞芳玩具店買來的。」
簡緣啊了一聲,驚訝地張大嘴巴。
徐靖猜測那機器人的身體里估計也有一張這樣的符紙,他收起符紙和名片,將袋子里的禮物盒拿出來,並小心地將包裝紙拆開。
透明的塑膠盒裡裝著一隻模樣精巧的機器人,它的眼睛是紅色的,定定地看著前方時,給人一種詭異且毛骨悚然的感覺。
「剛轉變,還很弱。」江祈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簡緣身旁,正懶洋洋地看著那隻機器人。
徐靖目光沉凝,想了下後,拿出一張淡黃色的圓形摺紙舉在一個水杯上方,點燃符紙,將紙燒成了灰。
灰燼落入水中後沒有沉澱,而是均勻地分散在水裡的每一處。
徐靖拿著水杯站起來,在客廳的一處寬闊的空地處將水繞著一個圈灑,灑下的水剛好在地上圍出一個圓形的區域。
簡緣看到一半扭頭問江祈:「這是在做什麽?」
江祈微笑:「做結界,可以把那東西困在結界里。」
這時,徐靖又將那隻機器人從盒子里拿出來,放到了符水圍成的圓圈裡。
放下後,那機器人毫無動靜。
江祈沖徐靖一笑:「需要我幫忙嗎?」
徐靖掃他一眼,道:「不用。」
說完,修長的手指間出現了一條紅繩。
江祈挑了挑眉。簡緣疑問地問:「那是什麽?」
「縛靈鎖。」徐靖正將紅繩的一段圈成繩套,一邊解釋道:「活人是沒辦法碰到靈體的,用這個可以勾魂,也可以捆住靈體。」
簡緣哦了一聲,點點頭。
就在這時,那機器人突然發出了嘎嘎的聲音,眼睛迸出紅光,身體也動了起來,邁開雙腿往前走,嚇了簡緣一跳。
可奇怪的是,當那機器人一走到灑著符水的地方時,就像是突然被一道牆給擋住了,雙腿依舊前後動著,卻滯步不前。
徐靖趁機扔出紅繩的一端,只見那繩套微微掃過機器人的身體,卻在徐靖猛地一拉繩子時,將一團黑氣從機器人里給拉了出來!
簡緣嚇了一跳,背部貼上沙發。
那黑氣隱隱呈現人形,飄在半空中,渾濁而猙獰,身體被一副鐵銬給環住,銬子上鑲了一條粗長的鐵鏈,鏈子的一端捉在徐靖的手裡。
簡緣這才驚奇地發現,方才那條紅繩竟與鐵鏈的虛影重疊在一起。
黑色惡靈張牙舞爪的,似被縛靈鎖困得難受,掙扎著沖徐靖的方向撲來,卻突然像是撞在一張膜上,被阻擋下來,且愣是沖不破那張膜。
簡緣想,這大概就是結界了。
第一次在燈光下如此清楚地看見惡靈,簡緣渾身不由繃緊,微微睜大眼睛看著被困在結界里的惡靈。
它是由一團黑霧形成的靈體,有腦袋,面色慘白如紙,皮膚破碎,眼珠黑漆漆地,空洞無神,駭人得狠。在它脖子以下則是一團看不出形狀的黑霧,黑氣收張聚縮,渾身上下透著陰冷且惡意的氣息。
見它不停在結界里衝撞著,徐靖猛地拉緊縛靈鎖,冷聲道:「安分點。」
惡鬼左右張望了下,粗聲粗氣地對徐靖說:「你是誰?」
「這是我要問你的。」徐靖冷冷地看著它,渾身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令黑色勢力畏懼的氣息。
惡鬼忍不住縮了下,問:「你……是鬼差?」
徐靖冷笑:「不是。」
每隻惡鬼被他捉住時總要問他是不是鬼差,若是回答不是他們便會無所顧慮地出手攻擊,然後在他手下完蛋。
鬼差?他可比鬼差可怕多了,身為鬼差統領的小黑曾經這麽說。
「那你是什麽人?」惡鬼直覺這人不簡單,因此也不敢輕舉妄動。
徐靖沒有回答它,只冷聲說:「我問你,你為什麽沒去地府,而是附在這隻機器人里?」
惡鬼盯著他冷漠的臉,一會後才說:「有人將我帶走的。」
徐靖聞言一愣,與江祈對視一眼後,問:「誰?」
「一個女人,四五十歲左右,我剛死那會,靈魂沒有馬上出竅,而是一直待在身體里,直到下葬數日後才出來,當我在墓地里遊走時,一個女人走過來,拿著塊玉,把墓地里的鬼全帶走了。」
玉?徐靖怔了下,蹙起眉頭。
簡緣同樣困惑,四、五十歲的女人……
她想到什麽,問道:「你說的女人,是玩具店的老闆娘嗎?」
聽見簡緣說話,惡鬼這才注意到她,當瞧見她時,它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泛起陰森的笑:「就是她,那女人的店鋪里聚了好多鬼,自己還養了只小鬼,說是她的孩子。」
這小姑娘身上沒有火……
那一刻,惡鬼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簡緣皺眉,老闆娘在墓地收集鬼,然後賣附了鬼的玩具給客人?
為什麽要這樣?
正想著,一旁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當簡緣抬頭時,就見結界里的惡鬼渾身倏然爆開一股濃烈的陰氣,並伸出尖爪劃破將結界劃開一個小口,黑氣從裡頭竄出來,直直衝著簡緣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已然閃避不及,見惡鬼迎面撲來,簡緣下意識抬起雙手交叉置於雙前,閉上眼睛。
就在惡鬼欺近的同時,一道白光在她臂間乍現,那惡鬼剎那間就像是狠狠撞在一道牆上,接著被反彈了回去。
那一刻簡緣只覺得有股力量與自己相撞,震得她雙臂微麻。
她立刻睜開眼睛,看著被反彈回結界里的惡鬼,又愣愣地看向自己還有些麻的手。
此時,徐靖反手扔出一個火焰形狀的摺紙,當摺紙一碰到惡鬼的身體時,熊熊烈火倏然燃起,明艷的火光伴隨著凄厲的喊叫聲出現。
徐靖冷眼看著大火中撲騰著的身影,表情冷漠,眼神毫無波瀾,而簡緣則被面前這幕震得說不出話。
眼前是火光映著她的臉,卻感覺不到絲毫熾熱的溫度。
待火焰燃盡後,惡鬼的身影也消失在結界里,只落下那張火焰狀的摺紙與紅色繩套,還有那隻機器人。
簡緣獃獃地問:「那個……它去哪了?」
「地獄。」徐靖淡道,將摺紙與紅繩撿起,收了起來。
簡緣張了張嘴。
徐靖走回她身邊,將她攬進懷裡,低聲問:「嚇到了?」
簡緣搖搖頭,突然想到什麽,抬頭看他:「剛才,我是不是……」
剛才,她擋住了那隻惡鬼的攻擊。
徐靖點點頭,眼裡浮現笑意:「嗯,做得很好。」
簡緣笑起來,看向一旁的江祈,他也對她點點頭,微笑:「看來你的精神力真的訓練得不錯。」
簡緣咧嘴一笑:「多虧你。」
江祈勾唇,笑得溫潤。
這時,徐靖也去拿了工具箱過來,三兩下就拆開了機器人,然後自內里拿出一張符紙。
展開,同樣是那個繪有蛇的圓形圖騰。
他微微眯起眼。
「這上頭有法力。」江祈突然說,他將手探過來,半透明的手掌覆上那張符紙,下一秒,符紙驀然一震,一團黑氣湧現,自四周漫開,消散不見。
江祈有些詫異,「很深的法力。」他蹙起眉,「是惡鬼,也像高靈。」
簡緣納悶道:「這是什麽意思?」
徐靖垂眸思索,江祈則笑了下:「簡單來說,施法的人是惡鬼修鍊成的高靈,一般又稱為……」
「陰神。」徐靖接道,聲音冷沉。
「沒錯。」江祈抱臂,看著他手裡的符紙,一向含笑的眉宇間有些凝重,「且照符紙上的法力來看,施法的陰神修為很高。」
簡緣問道:「多高?你打得過嗎?」
江祈苦笑著搖搖頭,「打不過,可能十個,甚至一百個我都打不過。」
簡緣啊了一聲,震驚道:「這麽厲害?」
江祈點點頭。
簡緣咂舌,思索了下後又問:「不過那個玩具店老闆娘為什麽要去墓地收集鬼魂,然後將附了鬼的玩具賣給客人?這樣做能得到什麽?」
江祈挑了眉,道:「困住往生者魂魄,使其無法入地府,或是引誘遊魂成為惡鬼都是極損陰德的事,對她本身應該沒什麽好處,不過符紙里的法力來自陰神,也許是陰神指示她這麽做,然後給予她好處。」
簡緣愈聽眉頭皺得愈深,好複雜啊……
徐靖收起符紙,看向簡緣,道:「這事交給我,你就別摻和了。」
簡緣看著他凝重的表情,點點頭,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徐靖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乖。」
……
雖然徐靖讓她別管這事,可簡緣心裡實在有太多疑惑,控制不住自己不胡思亂想。
回五樓的路上,她忍不住問江祈:「江大哥,你覺得玩具店的老闆娘為什麽賣給我正常的玩具,卻賣給姜魔女有鬼的玩具?」
江祈回答:「可能是因為你身邊有我,她不好太明目張胆吧,也可能是因為姜教授符合她選擇的客人的條件。」
簡緣愣了下,「那是什麽意思?」
「惡鬼一般喜歡糾纏兩種人,一種是心術不正的敗類,一種是情緒低潮,精神力薄弱的人。」江祈微微一笑,眼神意味深長,「你覺得姜教授是哪種?」
簡緣蹙眉,道:「姜魔女雖然是『魔女』,但絕不是心術不正的敗類,那就是後者了。」
江祈嗯了一聲。
簡緣繼續思索著,這時也已經走到家門前了,當她一進了門,便見曦姐飄了過來,問她:「緣緣啊,你知道涓涓怎麽了嗎?」
簡緣愣了下,「涓涓?」
曦姐點點頭,皺眉道:「是呀,這丫頭方才回來時紅著眼睛,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只把自己關起來了。」
簡緣啊了一聲,「把自己關起來了?關在哪?」
曦姐抬手,指著冰箱。
簡緣:「……」
她快步走過去,拉開了冰箱,卻什麽也沒瞧見,這時曦姐補充道:「是上層。」
於是簡緣又拉開冷凍層的門,可門一打開,便有東西從裡頭掉了下來,落了她滿腳都是。
那是雪。
簡緣冷不防被冰了下,整個人往後跳,接著她便瞧見白涓涓將自己整個人團起來,窩在小小的冷凍層里,渾身都是冰霜,連眼睫上也有。
她朝簡緣看過來,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
這時柏亦也飄過來,仰頭擔憂地問簡緣:「有人欺負涓涓姐了嗎?」
簡緣同樣蹙著眉,擔心地問白涓涓:「涓涓,是景……有人欺負你了嗎?」
白涓涓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那一刻又有一團雪從冰箱里湧出來,落在地上。
簡緣:「……」
她頭疼地看白涓涓,道:「涓涓,你先出來。」說完,朝她伸出手。
白涓涓看著她遞過來的手,猶豫了一會後,伸手握住了她。
碰到她的手時,簡緣覺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塊冰,凍得手有些疼。她微微用力,便將白涓涓拉了出來。
她落到地上,身上的雪落了一地。
簡緣拍掉她肩上、頭頂的雪,輕聲說:「你還好嗎?」
白涓涓點點頭,又搖搖頭。簡緣看她這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麽,只道:「涓涓呀,我就問你一句,你和景學長……景越,是什麽關係?」
白涓涓抬頭看她,面無表情。半晌,她冷聲:「仇人。」
簡緣憋了憋,忍不住說:「可他喊你娘子……」
白涓涓抿起唇,垂頭沉默。簡緣看著她的頭頂,正想告訴她不想說就別說了,卻忽然聽見她開口。
「他是負心漢,剜心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