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
簡緣也看見了窗外的景象,不由一驚:「哥,那是……」
簡誠眯起眼睛,臉上神色凝重,眼底卻隱隱浮著幾許興奮的冷光,他摸了摸下巴,道:「這數量倒是比我想像中還多。」
只見黑霧化作的惡鬼來了一批又一批,不斷地衝撞罩在公寓外的透明屏障,陰冷的鬼氣與屏障相撞掀起動盪。
那聲音聽得簡緣頭皮發麻,她拉了拉簡誠的袖子,問:「這結界頂得住嗎?」
「時間久了就頂不住,得趁它們進來前把它們全滅了。」簡誠關上窗戶,對身旁拉著他衣袖的妹妹說:「你進屋子裡去。」
「我……」
「去吧,屋裡安全。」簡誠拉著她的手將她塞進屋子裡去,沒等她說話便關上了門,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紙貼在了大門上緣。
他看著那張符紙,眸色暗了下,隨即一寸又一寸的冷意漫上眼底,他收回目光,原先空著的雙手陡然各出現了一把解剖刀。
寒刃在蔥白的手指間旋轉,簡誠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邁步朝著樓梯而去,直上頂樓。
到了頂樓時,簡誠就見那兒已有兩個人立在那,一個是徐靖,另一個則是景越。
只是這兩人看著滿天盤旋的惡鬼,卻是不怎麽緊張的樣子。
徐靖見簡誠一個人上來,不由問:「湯圓呢?」
「我讓她待在屋子裡,江祈陪著她。」簡誠說,他抬頭看向那不斷衝撞結界的惡鬼,雙眼一眯,隨手將一把刀朝離他最近的惡鬼甩了出去,當尖而細的刀鋒穿過惡鬼的身體時,那惡鬼便在一陣慘叫聲中化為了灰燼。
而刀子又回到了他手裡。
景越見狀讚歎道:「好身手。」
簡誠拿回刀子,看著那被衝撞得隱隱出現裂痕的結界,蹙眉道:「這結界撐不了多久。」
「夠了。」徐靖一邊說一邊甩出縛靈鎖,待捆住了一隻惡鬼後又沖它扔出了一枚火焰形狀的摺紙,一瞬間烈火燃起,便將那惡鬼燒成了灰燼。
夠了?簡誠對這句話感到不解,還想再問,卻見徐靖在短短几秒內就滅了兩、只惡鬼,動作迅速俐落,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
以摺紙化形,還這麽運用自如?
也許是為了加快速度,徐靖並沒有變換術法,而是不斷運用同一招,只見那火焰形狀的摺紙一碰到渾身陰冷的惡鬼頓時燃起熊熊烈火,頃刻間就將它燒成灰燼。
滿目火光,卻感受不到火焰的熱度,只見惡鬼在焰中一邊掙扎一邊凄厲喊叫,景象駭人。
半邊天空都被這火光給染得變了色,硬生生將人間染成一片煉獄。而立在煉獄之中的年輕人,身姿挺拔,眼神淡漠,渾身流露著一股足以鎮壓無邊黑暗的氣勢,目光所及之處儘是果決的狠厲。
簡誠不由一怔。
此時已經沒有惡鬼敢再上前,紛紛在結界的不遠處躊躇徘徊,這一幕落在隱在街角轎車裡的程如月眼中,便激起了滿心震驚和恐慌。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養的惡鬼竟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被滅得七七八八……
難道陽間差使真的就這麽厲害?他們雖和地府合作,可說到底就只是凡人而已……
眼見手裡控制的亡靈餘下不多,程如月的臉色便又白了三分,喉頭泛起一絲腥甜,她趕緊抽出幾張紙巾捂住嘴,再拿開時,就見雪白的紙巾上染著幾許嫣紅,紅得心驚。
她的身體愈發撐不住了……
「媽媽。」一道聲音傳來,程如月扭頭一看,就見坐在副駕駛座的洋娃娃正擔憂地看著她,似哭非哭。
程如月勉強扯開一抹笑,「我沒事。」
洋娃娃看著女人慘白的病容,目光一寒,魂體突然從娃娃中脫離,飛出車窗。
程如月面色大變,急急喊道:「小芷,回來!」
卻見那半透明的身影頭也不回,直直竄進了路旁的排水孔中,消失在路上。
當那名叫小芷的鬼魂透過下水道進到簡緣的屋子裡時,簡緣正趴在窗前關注外頭的情況。
小芷一進到屋內便直奔窗前的簡緣,速度之快,饒是江祈也來不及反應過來。
只聽「咻——」一聲,簡緣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沙發上。
再睜眼時,她的目光已不復平常的明亮溫潤,而是帶著冰冷的偏執,雖然身體還是同一個,但體內已是不同的人。
她睜眼後就立馬下了沙發,飛快地從玄關出去。
江祈見狀暗罵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當來到走廊上時,他看著朝樓梯狂奔的女孩的背影,眼神一冷,飛身過去也竄進了她的身體里。
只見女孩腳步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
她垂著腦袋,再抬頭時,眼神又變了,那抹瘋狂的偏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諷。
既然對方千方百計也要將簡緣擄過去,那不如就將計就計。
想到這,女孩從地上站起,緩步下了樓梯。
簡緣此時只覺得頭腦發漲,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可她卻又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走動,可她的意識卻昏昏沉沉的。
這種感覺很熟悉,之前和江祈一起訓練精神力,當江祈附她的身時就是這種感覺。
可她這是被誰附身了?
簡緣不免有些驚慌,慌亂之餘又想到此時最忌精神不定,於是努力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她冷靜了些後,突然看到在滿天遍地的漆黑中,有個小女孩就在她不遠處,正坐在地上哭泣。
簡緣見狀皺起眉頭,朝那小女孩走去。
……
彼時頂樓上方的惡鬼已被解決得差不多了,餘下的忌憚於徐靖和簡誠的可怕,再不敢向前,甚至有往後退的跡象。
景越一直倚在欄杆前看著這兩人大殺四方,忽然覺得即便簡緣是那種體質,有這兩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在,這一生也能平安喜樂了。
又想,因為有這兩人在所以他沒動手,要不他也抓幾隻惡鬼下來拿去獻給涓涓?
而正當他想到這裡時,卻忽然看見有抹嬌小的身影正從一樓的大門走出來,朝著路上而去。
咦,那不是簡緣嗎?
他見狀急忙喊:「徐靖快過來,你看那!」
徐靖聞言看他一眼,幾步上前隔著欄杆往下看,待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瞳孔微縮,跳下欄杆就往樓下沖。
簡誠見狀一愣,也來到欄杆前往下一看,待瞧見正不知正朝哪個地方去的簡緣,他臉色頓時一變。
他方才讓簡緣待在屋子裡,簡緣不會不聽他的突然跑出去,尤其外頭還這麽危險,除非……
想到這,他急忙轉身也跟著下了樓。
「簡緣」走出了公寓後,朝四周看了看,此時路上沒什麽人,她沖左右掃視一會後,突然發現在不遠處的街角有輛轎車停在那,露出半個車頭。
她唇角一勾,緩步朝那走去。
還沒等她走近,車門便開了,從裡頭走出一個穿著長裙,臉色慘白一臉病容的女人,正是程如月。
程如月看著緩步朝她而來的簡緣,有些遲疑:「你、你是……」
「簡緣」看見程如月後,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來。
程如月見狀不免驚喜,「小芷?你把……」
話還沒完,她便猛地被人掐住了脖頸,匆忙抬眼時,卻對上了一雙刺骨寒涼的眼,沒有一絲生氣。
「就是你在背後搞鬼吧?」清甜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涼得人心驚,她在說話的同時手上又用了點力。
程如月立即被掐得臉色微微漲紅。
她驚愕地看著面前冷笑著的小姑娘,忽覺不對,她之前見過她,那小姑娘不是現在這樣的……
「你、你是誰?」
「簡緣」聞言只笑,不說話。
程如月愈發心驚:「小、小芷呢?小芷在哪?我的孩子呢?」
她邊說邊咳了出來,嘴角滲出血跡。
「簡緣」見狀挑眉,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這個程如月估計也是將死之人,都病成這樣了。
「你說的是那小丫頭?被我滅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程如月瞬間臉色大變。
「你三番兩次地想找簡緣麻煩,就是為了幫那小丫頭換一具活人的身體?」冷笑一聲,「也不看看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怎麽承受不住?」程如月的臉色已經鐵青,聲音也已嘶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沒有陽火,身體無主……」
「這具身體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簡緣,其他人……」手下使力,她眯起眼睛看程如月,眼裡滿是陰寒,「都別想。」
「呃……」程如月被掐得難受,喉嚨里發出呻.吟。
「簡緣」還想使力,空著的那條手臂卻忽然被人拉住,當她下意識扭頭時,一張符紙伴隨著一道掌風貼上了她的額頭。
「啪」一聲,一股衝力襲來,硬生生將原先不屬於這具身體的兩個魂魄給震了出去。
簡緣的身體往後踉蹌幾步,最後落進了及時趕到的徐靖懷裡。
他接住簡緣後,抬頭朝前方看去,就見一抹窈窕而帶靈氣的身影手持符紙而立,目光清凌,一隻半透明的白狐趴在她的肩頭。
徐靖詫異道:「孟薔?」
「徐靖,好久不見。」孟薔勾唇一笑,看著周遭的狼籍,笑盈盈地問:「需要幫忙嗎?」
此時簡誠和景越也隨之趕到,簡誠看著倒在徐靖懷裡的簡緣,幾步上前:「緣緣?緣緣?」
閉著眼睛面色蒼白的女孩眼皮一動,緩緩睜開了眼。
「緣緣,你沒事吧?」
簡緣的眼神還有些迷茫,待溫潤的眼睛恢復清明後,她突然跳了起來,朝左右張望,像是在找什麽。
「怎麽了?」徐靖扶住她,低聲問。
簡緣攀著他的手臂,扭頭看他:「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女孩?十歲左右的模樣?」
徐靖聞言一愣,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是說這個小丫頭?」
簡緣回頭看去,就見江祈捂著胸口飄在不遠處,手裡拎著一個小女孩鬼。
那女孩淚眼汪汪地看她:「姐姐。」
「小芷!」簡緣喊了一聲,從徐靖懷裡爬起來朝她而去。
而從剛才就跌坐在孟薔腳邊的程如月聞言猛地抬頭,「小芷?」
當看見了那被江祈拎著的小女孩,她撐著手臂要站起來朝她而去,卻腳下一軟又跌回地上,「咳咳咳……」
她捂著嘴咳嗽起來,唇角滲血。
孟薔見狀皺眉,蹲下來扶住她,「你沒事吧?」
程如月咳得渾身無力,只能倚靠在孟薔的手臂上,另一手原先握著的東西此時也顧不得了,全部脫了手,落在地上。
孟薔注意到了,探手將那東西拾起,攤開一看時,就見那東西竟是一張張的符紙,紙中央有枚圓形徽印,正是青蛇吐珠的圖樣。
她眼中一暗,盯著那徽印看了一會後,手指攥緊了那符紙。
「小芷,小芷啊……咳咳咳……」
那凄厲的咳嗽聲聽得人心驚,小芷也聽見了,當下便想往程如月那去,後領卻被江祈死死地抓住,她只能一邊掙扎一邊喊:「媽媽,媽媽……」
「小芷!」程如月拼了命地從地上站起,可往前幾步又跌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喊:「小芷!求求你們,放了我的孩子……」
「媽媽!」
這時,站在一旁的景越見狀嘴角抽搐,摸了摸鼻子,「怎麽搞得好像我們才是壞人?」
簡緣聽著「母女」倆邊哭邊喊對方,也有些頭疼,對江祈說:「江大哥,你讓她過去吧。」
江祈看她一眼,抿抿唇,沒有說話,也沒有放手。
「江大哥。」簡緣又喊了他一聲。
江祈這才深深吐了一口氣,終於放開了手。
小芷立馬朝程如月飛去。
「媽媽,你沒事吧?」小芷看著不斷咳血的程如月,哭喊道:「你別在這了,快去醫院吧。」
程如月搖搖頭,捂著嘴道:「媽媽等會再去,等我先幫你……」
說到這頓了下,她抬頭看向簡緣。
徐靖見狀眼神一寒,冷厲的目光朝她刺去,她不得不垂下眼睛。
小芷聞言似哭似笑地說:「媽媽,別管這個了,您去醫院吧……」
「不行,我要先為你……咳咳,才行……」她邊說邊咳,咳著咳著便一口血吐了出來。
這下不只小芷,連一旁的孟薔和景越都嚇了一跳。
景越見狀湊過來問道:「她怎麽吐血了?」
也沒誰對她做了什麽呀。
簡緣抿了抿唇,吐出四個字:「肺癌末期。」
「啊?」景越瞪大眼睛,「肺癌末期還跑出來到處折騰?」
「嗯。」簡緣撇了撇嘴。
「簡緣。」江祈忽然說,「你和那丫頭是怎麽回事?」
簡緣嘆了口氣,「她呀……」
她緩聲地將方才的事告訴了他們。
剛才小芷一竄進她體內奪了身體意識不久後,又被跟著竄進來的江祈搶走,可她也出不去了,被困在簡緣的身體里。
那時簡緣見到的、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就是她。
在簡緣問了她為什麽哭之後,她抽抽噎噎地把所有的事告訴了她。
小芷原本不叫小芷,事實上她也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忘了自己是怎麽死的,待她有記憶以來,就是一縷四處漂泊的幽魂,後來偶然被程如月收留。
那時程如月才剛喪女,精神混亂下把她當成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叫她「程芷」。
真正的程芷是程如月和男友未婚先孕生下的,等到臨盆將近時,程如月卻發現論及婚嫁的男友原來還和其他女生有染,又驚又怒下便早產了,不僅孩子因早產而體弱多病,自己也因此落下了難再有孕的毛病。
這事被程如月的哥哥程如彥知道後,便暗中派人做掉了那個負心漢。
而程芷雖從出生起就有母親和舅舅請來的名醫調理身體,但在三歲時卻也因為一場高燒而早夭。
程如月在歷經情人背叛,喪女之痛後,整個人便也跟著精神不定起來,整日關在屋裡研究鬼神巫蠱,想著要讓自己的女兒復活。
她原先就對靈界的事有些獨特的敏銳,後來她的哥哥又帶她去了一座位在深山裡的程氏宗祠,那裡素來只有程家家主才知道,程如月去了之後才發現那座祠堂除了供奉程家祖先的牌位外,還供奉了一尊神衹,是為程家的守護神,法力無邊。
神衹為程如月開了陰陽眼,又教了她一些術法,答應要幫她復活她的孩子。
神衹說,想復活一個人不是不可能,只是還需要一些條件,其中之一就是活人身上才有的「活氣」。
於是祂讓程如月培養一批亡魂,並將亡魂連同控魂術所用的子符藏在玩具里,賣給孩子們,控制那些亡魂吸收孩子身上的「活氣」。
這就是為何程如月要養那麽多鬼,還販賣鬼娃娃給無辜的孩子。
她一直想著要復活自己的孩子,殊不知,她一直以為的「小芷」,根本不是真正的小芷,她的孩子小芷恐怕早就入了黃泉,輪迴投胎了。
而這個陪在程如月身邊,始終被她養在娃娃里的小芷,一開始因為被收留的恩情甘願陪她演下去,也被可以再重回陽世這事懷抱憧憬,可後來見程如月愈來愈走火入魔,且明明病重卻不願意去治病,只想著要復活她,小芷就有些不忍了。
畢竟程如月是她的恩人,多年來待她如親女,比起複活,當然是程如月的安危更重要了。
「媽媽……」小芷低頭看著她沾滿血跡的手,再抬頭看她時,目光含淚道:「我不復活了,您先治好身體才重要……」
「那怎麽行!」程如月瞪大眼睛,「就差一步,我怎麽能放棄!走,帶著那個丫頭,咱們快去大人那,快點……」
她掙扎著要站起來,神色顛狂,小芷哀求地喊:「媽媽!」
簡緣見狀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道:「那根本不是你女兒,你復活她做什麽?」
程如月聞言一愣,偏頭看她。
「你女兒是三歲的時候死的,可小芷卻是十歲的模樣,難道人死了靈魂還能長大不成?既然你女兒已經不在這世間,你又何必深埋在過去里,而不是想著抓住當下?」簡緣看著程如月那一臉病容,看著哭泣的小芷,道:「你就醒醒吧,與其活在過去,活在對死人的執念里,不如把握眼前,把握那些還活著的人。」
「可我還剩下誰呢?」程如月突然反問,她渾身顫抖,語聲破碎,「我只剩下小芷而已啊,除了她,我一無所有了……要是不能復活她,要是沒有了她,我只能去死了……」
「那你就去死呀。」簡誠忽然開口,話語間儘是冰冷的嘲諷,「死就死,別牽扯旁人,說起來那都只是藉口而已。」
「萬物皆有定律。」徐靖也開口了,他看著伏在地上哭泣的女人,眼裡沒有悲憫,也沒有厭惡,只有一片平靜無波的深灰色海洋,「人死不能復生,這就是定律,不管你做再多努力,也不可能讓一個已死之人復活,告訴你可以幫你復活孩子的人,騙了你。」
徐靖這話就像是一道驚天的雷狠狠轟在程如月身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徐靖,「不……不可能,他怎麽會騙我?」
「阿姨,這世上根本沒有復活死人這種事,就是閻王老兒來了也做不到。」景越挑著眉說,「還有,什麽吸收孩子身上的活氣?哪有活氣這種東西,瞎編的吧?我看呀,那個人不是想幫你,而是想坑你,說不定你這一身的病就是被他給坑出來的。」
程如月聞言震驚地看著景越,忽然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景越:「……我說錯話了?」
簡緣看了他一眼,抽抽嘴角,又看向程如月,道:「程……程老闆娘,你還是去醫院吧,這病再拖下去……」
她其實有點怕她吐血吐著就死在她家門口。
於是她看向自家老哥,她哥瞬間意會了她的眼神,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拿出手機替程如月叫了救護車,順便通知周延宇。
不巧的是,周延宇此時剛帶著兄弟們在程如月的玩具店倉庫後門拘捕了那些涉嫌毒品走私的犯人們,並順著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情報攻破了他們的大本營,結束了這個費時近一年跟蹤的案子。
彼時程如月還趴在地上哭,一邊哭一邊喊著「小芷」二字,而那叫做小芷的鬼魂則有些無措地在一旁安慰她。
簡緣看著這景象,不由心下嘆息,覺得程如月這女人真是可憐可悲又可恨。
她花費心血,傷人傷己,可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
而就在她感嘆著時,原先哭泣的程如月突然抬起頭來,恨恨地看向簡緣,同時抬手拿出了一枚淡藍色的玉石。
但見玉石內黑雲滾動,眼見就要破石而出時,她手裡的那枚玉石突然被人給一腳踢開。
「老實點。」帶著冷意的女聲說道。
孟薔蹲了下來,捏著那些從她那拿來的符紙問:「我問你,這是誰給你的?」
程如月看著她的藍玉滾到了一個年輕人腳下,被他撿了起來,頓時心如死灰。
她記得那個年輕人也是陽間差使,本事還不低。
「回答我。」孟薔見程如月只顧看著徐靖,不由擰起眉頭,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我問你這是誰給你的?」
程如月被迫看著她,「你、你想干什麽?你是誰……」
「這符紙誰給你的。」孟薔盯住她,忽然又想到什麽,於是問道:「你姓什麽?」
程如月本不想回答,但孟薔實在捏得她有點疼,只能回答:「我姓程……禾呈程。」
「程?」孟薔一下子愣了,同時鬆開了手。
程……難道是那個程家嗎?
那一瞬間她的眼中變了又變,最後化為一片悲意。
他竟然到現在還在對程家動手……那要是現在見到了她,估計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趴在孟薔肩頭的白狐七月像是感受到主人情緒的波動,突然開口叫了一聲。
「我沒事,七月……」她捏緊了那幾張符紙,「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