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重返鐵軍

第四章:重返鐵軍

「一切皆如先雲所料,寧粵和談、蔣介石下野、陳銘樞入主行政院都發生了。我因謀划有功,得到陳銘樞無比信任,擔當了十九路軍參謀長,與蔡廷鍇、將光鼐消除了芥蒂,得以全力著手淞滬抗戰事宜。1932年1月28日,淞滬抗戰爆發,與先雲預測的時間一模一樣!我僅有的余慮徹底打消了,先雲(確切地說是另一時空70年後的蔣雲翔教授,但我寧願這樣稱呼他)的確神奇,我要充分利用這一巨大的優勢,在廣闊的歷史舞台上大展身手,實現一生的抱負。」

——摘自葉挺:《一個軍人的報告》

(註:共和國成立后,同為開國元勛的蔣先雲、葉挺雙雙隱退,隨即撰寫了秘密報告說明一切前因後果。該兩報告只印了不到100份,作為最高機密存檔。只有與歷史大事件密切相關的共和國政府和軍隊的最高層人物才可看到,觀者無不唏噓不已。本文有關葉挺參與事件的記述,均原文引自葉挺《一個軍人的報告》。特此說明)

船抵上海后,我與先雲依依惜別,先雲以防彈衣相贈,謂我北伐時常騎白馬衝鋒在前,太過冒險,現在我身份不同,肩負重任,要注意保護自己,親眼見到共和國的建立。對此,我只有無言感激。

之後我從上海乘船抵達南京,於某天上午來到紫金山腳下一處幽靜的山莊別墅前,對僕人說:「麻煩你向如公通報一聲,就說老部下來訪。」

如公就是陳銘樞,鐵軍的老首長。他字真如,一般人尊稱其為如公。

陳銘樞是鐵軍的傳奇人物。(以下資料凡1931年之後者均由先雲告知,系他那個時空中發生過的歷史。以後凡此均同,不另行註明)北伐時期,他同張發奎都是鐵軍4軍的師長,仗打得好。1928年國民黨軍事雜誌中登有蔣光鼐寫的文章,其中有一段話評價張、陳二人:「向華(張發奎)師長之蹈厲無前。真如(陳銘樞)師長之指揮若定。」鐵軍三分之後,張陳兩軍曾大戰三次,張發奎還是以前那種作戰方式,結果都遭到失敗。這大概是古兵書上批評的「有正無奇,遇險而覆;有奇無正,勢極即阻」吧。反觀陳銘樞之指揮若定,更多是靠謀略。1929年冬花縣之戰,先以防禦態勢頂住張發奎的「三板斧」,在其攻勢被遏止向西退卻時,由蔣光鼐率3個師轉入戰略追擊。他不採取跟蹤追擊,而至廣西北流,張以老辦法從廣東高州猛攻北流,結果大敗,退到南寧附近,僅有的兩個師縮編為一個師。1930年夏衡陽大戰也是這樣。當張桂軍進至長沙及以北地區回師南下時,蔣光鼐率3個師在衡陽取防禦態勢,構築工事,待其攻堅,當張桂軍進攻受挫時,才轉為攻勢,將其殲滅。以上戰例說明二人的用兵方略,陳較靈活,有在不同戰爭環境中的適應性。

在政治上陳銘樞也比張發奎的眼界寬闊,他雖然在1927年3月脫離鐵軍,投靠蔣介石,並參加了軍閥混戰和「圍剿」紅軍。但「九一八」事變后,特別是「一二八」淞滬抗戰以後,他的政治傾向發生了很大變化,由擁蔣變為反蔣,並同中國**合作,積極主張反蔣抗日。「福建事變」失敗后,他這一系統的鐵軍雖瓦解了,但陳銘樞等繼續同**合作,堅持進步。他組織了中華民族大同盟及三民主義同志聯誼會等民主組織,宣傳抗日主張,動員抗日力量,做有利於中華民族的事業。1949年他和蔣光鼐、蔡廷鍇出席了全國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爾後一直在全國政協和人大任職。

陳銘樞的文化素養也是較高的。據北伐時第4軍的蘇聯顧問戈烈夫在他寫的《中國的軍隊》一書說:在北伐時,陳銘樞的公文箱很少軍事書,卻帶了好些佛學。他認為中**人少讀軍事而喜讀佛學是怪事。1957年反右派運動,對陳進行了不實事求是的批判,並作了錯誤處理,以至使這位長期與**合作,在政治和軍事上都有不小影響的老朋友,於1965年抑鬱而終。

進入客廳,一老人起身迎接。一眼看去,他原本剛毅的軍人線條少了,兩鬢已經斑白。與4年前相比,多了一份滄桑,也多了一份恬靜。

「希夷,是你?」

「是我,老軍長。」(陳銘樞擔任過從4軍分出的11軍的軍長,我曾任該軍24師的師長。11軍也稱鐵軍,故我叫他老軍長)

坐下后,我拿出見面禮:「老軍長,這是一點心意,請收下。」

「正宗鳳凰單樅?這可精貴了。希夷,這,送禮好象不符合你性格吧。有事就直說吧。」

我知陳銘樞性喜飲茶,尤好鳳凰單樅。這是我用先雲送的瑞士金本票在上海洋行買的,一般人根本買不到。

「老軍長,不瞞你說,我這次確實為出山而來。」

「唉,希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1927年第二次北伐后,你跟共黨走,搞南昌兵暴和廣州兵暴,蔣公暴跳如雷,對你全國通緝。後來聽說你脫離**到了德國,生活清苦。蔣公多次相邀,許以軍長之職,我也給你寫過信,讓你回到鐵軍來,你都沒有迴音。我和蔣公多次談及你,都對你這位曠世名將就此埋沒而嘆息。現在我無官一身輕,說不上話了。希夷,你不要拜錯神,還是去找蔣公為好。」

我微微一笑:「老軍長,我這次不是為自己出山,而是為請你出山。」

「請我出山?現在我已經關門靜養,師從歐陽競無大師研習佛學,對塵世已經看淡了。」

「老軍長,今一時彼一時。如果連年內戰,我也反對你老軍長出山。但現在國難當頭,不由我輩軍人退避三舍。」

陳銘樞是兩廣軍閥中少有的擁護蔣介石的人物。但九一八事變后,他主張抗日,逐漸轉變為反蔣。我就是抓住這點來遊說。

「不錯,現在是日本人打過來了,蔣介石不抵抗,張學良也不抵抗,大好河山落入夷狄之手。我多次請纓,要求率十九路軍北上抗日,蔣介石就是不許,把我晾在這裡,我對他是徹底失望了,但有什麼辦法呢?」

「老軍長,你現在的資本就只有十九路軍了。老蔣借刀殺人,將十九路軍三次投入江西圍剿紅軍。等到老本打光了,就會把你一腳踢開。」

「老蔣的手段我怎麼不知道?我只是不忍心國家分裂。一國兩府,對團結抗日是不利的。」

所謂一國兩府,是指當時國民政府分為南京、廣州兩個政府。中原大戰後,蔣介石躊躇滿志,目空一切,決定召開國民會議,制定訓政時期約法,想當五院院長之上的總統。不料,胡漢民起而反對。胡漢民是國民黨元老之一,中山先生的戰友與助手,只有汪精衛等人才能與他相提並論,蔣介石的資歷比不上他顯赫。蔣介石一惱之下,恣意孤行,以宴請議事為名搞「鴻門宴」,於1931年2月28日將胡軟禁於南京湯山。

胡被扣,在國內引起大嘩,激起了又一次反蔣聯盟的形成。擁胡的陳濟棠在廣東便當仁不讓地充當了反蔣聯盟的盟主。他於4月22日派人去南寧,向李宗仁、白崇禧、張發奎轉達釋嫌修好,聯合反蔣之意。處在上顧無望、艱難竭蹶中的李宗仁得此佳音,直覺峰迴路轉,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一夜間粵、桂化干戈為玉帛,由敵對而合作。李宗仁即派人去廣州,洽商兩廣合作具體事項。

4月30日,在廣州的國民黨中央監察會四名委員鄧澤如、林森、蕭佛成、古應芬聯名通電彈劾蔣介石,要求釋放胡漢民。5月3日,陳濟棠、李宗仁等兩廣將領發出擁護四監委電,並宣布歡迎國民黨中央執監委員來粵共籌團結反蔣大計。5月11日,李宗仁在廣西率桂籍將領向全國發出「討蔣通電」,唐生智等通電響應。

鑼鼓一響,白崇禧、張發奎、葉琪,李品仙等於5月18日抵穗,就組織反蔣政府和兩廣軍事統一問題與陳濟棠等會商。幾天後,李宗仁也赴廣州,共策大計。又有孫科率領一批人潛離南京到了廣州,並由他們邀請在香港的汪精衛來粵參加。5月27日,齊集廣州的胡漢民派、汪精衛派、孫科派、西山會議派和兩廣軍人正式召開了中國國民黨中央執監委員非常會議。會上通過宣言,決定凡是國民黨第一、二、三各屆委員,只要願來反蔣,一律為非常會議當然委員,並決定另組國民政府,公布了組織大綱,次日廣州民國政府成立,汪精衛被推為首任主席,廣州國民政府發出通電,限蔣於48小時內即行引退。

蔣介石因非法扣留胡漢民,國內外輿論對他不利,加上在江西「剿共」也一再喪師失地,疲於奔命,若再對西南用兵,恐曠日持久,更加被動,故採取「冷處理」辦法,期望粵桂方面內部分化瓦解,不攻自破。廣州政府則密鑼緊鼓,準備北伐。但九一八事變爆發后,蔣介石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為了緩和輿論譴責,以中央執行委員會名義致電粵方,要求「罷兵歇爭,共赴國難。」廣州國民政府表示願在適當條件下,息爭禦侮,並提出解決時局問題的3項原則:(1)蔣通電下野;(2)廣州國民政府通電取消;(3)召開和平統一會議,另行組織統一政府。

這就是當時一國兩府的背景。

「老軍長,現在一國一府的機會就在眼前。」

「你是指寧粵和談?我聽說老蔣派吳稚暉、張繼等到香港摸底,不知情形如何?」

「他們去是沒有結果的。老軍長,所以還得你出山。」

「我?」陳銘樞苦笑一聲:「老蔣哪用得上我這個和尚。」

「老軍長,此差使非你莫屬。你的根基在廣東,與老蔣關係又非同一般,是兩邊都矚目和接受的人物。如我沒有猜錯,這兩天老蔣就會派人來請你。」

「咦,對了,希夷,你在國外多年,怎麼對國內動向這樣清楚?再說我原來只知道你會帶兵打仗,什麼時候對政治感興趣了?」

我掩飾過去:「這幾年我也沒荒廢,在德國一個博物館發現了一份周易的敦煌殘卷,研習之下頗有心得,試之預測人和事,居然十有七八中,所以敢前來向老軍長獻醜。」

當時兩廣周易預測之風盛行,陳濟棠請兩個「神仙」占卜,一切以之為根據行事,鬧出後來的「機不可失」的千古笑話;陳銘樞潛心佛學,對周易也有所涉獵。所以我用這點來獲取他信任。

「哈哈,真的如此神奇?找個時間要和你切磋一下。不過希夷,照你這麼說,是老蔣請我出山,而不是你。」

我會心一笑。他還是放不下政治,聽說蔣介石要請他就按捺不住:「老軍長,老蔣請你出山,恐怕不能成事。我請你出山,卻定能成事。我算過的。」

其實歷史上,蔣介石請陳銘樞調結寧粵糾紛,中間盡多曲折。但陳銘樞終達到目的,並就任行政院長,達到政治生涯的最高峰。我「提前」獲知,就是來給陳銘樞開個預期支票,做個無本買賣,以此作為晉身階梯。

「老蔣都不行,你卻行?希夷,你說來聽聽。」

「老軍長,此次寧粵和談,兩邊都指望你。但你想想,那是那麼容易談攏的?廣州要老蔣下台,豈不要老蔣的命?老蔣釋放胡漢民可以,權力卻死不放手。所以老蔣請你出山,未必能夠成事。」

陳銘樞半信半疑:「是嗎?那你又有何妙計兩邊擺平?」

我大賣關子:「天機不可泄漏。老軍長,你如果不信,到時老蔣請你出山、和談僵住時,你再來找我,我自有解困難局的辦法。」

「好你個希夷,出去幾年就滑得象泥鰍,哪還象個軍人?好吧,到時我再與你聯繫。」

不愧是軍閥本色,摸爬滾打幾十年,不見兔子不撒鷹。不過等我的預言兌現后,你就會來求我了。

不出所料,接下來一切都按照預定軌跡發展。兩天後蔣介石派蔡元培和陳銘樞為正式談判代表,以「國難當頭團結合作」為招牌,提議在上海舉行和平會議,並釋放了胡漢民。蔣介石派陳銘樞、吳稚暉、李石曾、張靜江、吳鐵城等隨胡漢民一起赴上海,候晤汪精衛、孫科等人。

廣州非常會議則推出汪精衛、孫科、唐紹儀、鄒魯、覃振、張發奎、唐生智、陳璧君、陳公博、伍朝樞、黃紹竑、李文范、陳友仁等100餘人的代表團赴滬,以汪精衛為首席代表。蔣記南京中常會在粵方代表啟程后,為達成「和談」目的,趕緊作出決定:「凡自二屆四中全會以來,本黨同志因政治問題而開除黨籍者一律恢復。」這樣,寧、粵正式對話開始前,汪精衛、李宗仁、白崇禧、馮玉祥、閻錫山、唐生智、張發奎諸「叛逆」一夜間復變成「黨內忠貞同志」。

寧粵和談在上海開始后,雙方各不相讓,爭執中心為:蔣介石把住大權不放,粵方要和蔣分權。起初,蔣表面上曾作考慮下野的表示,暗中又授意何應欽等人以「軍難方殷,元首不可輕易」發出通電,向粵方施加壓力。后見不起作用,蔣乃不再掩飾,以南京中央新聞稿方式宣布:「堅持中樞不宜更動,政制未宜輕改,黨統不能有問題。」

蔣的這一宣布在粵方引起強烈反應。在粵之李宗仁、陳濟棠等人以非常會議名義連拍兩電,致在滬代表,要其對寧方所提條件「萬勿退讓」。而蔣介石乾脆親自出面,在南京國府紀念周上,以強硬態度聲稱:「兩星期前曾有辭職之意,現在已打消,決不去職。」

寧粵和談陷入僵局。

陳銘樞派人找到我,當時我正在上海著名的豫園品點心,不禁暗笑:「焦頭爛額,想到我了吧。」

在霞飛路一個幽靜的花園洋房內,我與陳銘樞再次會面。這次陳銘樞親自出門迎接,邊走邊說:「希夷,一切如你所說,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老軍長,辦法有三。」

坐下后,陳銘樞親自遞上鳳凰單樅:「太好了!希夷,我現在完全信你了,原本以為你有一條辦法就可以了,如果有三條,那一定能成事。」

我心裡一樂,趁機賣弄一下:「老軍長,現在著急的應該是老蔣,不是你。」

「哦?」

「老蔣死抱住權力不肯下野,但他也有致命死穴,只要你一點就靈。」

「老蔣也有致命死穴?希夷,你快說說。」

「這個死穴以前是沒有的,具體說是兩個。一是九一八事變,他民心大失,這個領袖就當得勉強;第二個,就是四中全會即將召開,但現在半數中央委員都在廣州,老蔣硬開這個會,根本沒有效力。」

「不錯,四中全會確實是談判焦點,老蔣要在南京開,粵方要在廣州開,怎麼都談不攏。」

「那就兩邊分別開。」

「分別開?那有什麼用,談判還有什麼意義?」

「分別開,就是大家都同意各自召開四中全會,各分配一半名額,選出的代表互相承認,這個四中全會的問題就解決了。」

「嗯,這倒是個辦法,只是行得通嗎?」

「我算過,行得通。但這次和談不要涉及老蔣下野的問題,就可達成協議。你是中間人,先解決和談再說。」

「好吧,那以後又如何?」

「以後有兩點。一是粵方要堅持不妥協,不惜擺出開戰的架勢,給老蔣發出明顯的信號。在他們看來,你是老蔣的人。但你還是廣東人,所以這次要全力支持兩廣,表明態度,取得兩廣信任。」

「那豈不得罪老蔣?」

「老蔣混不了幾天了,你要趁熱打鐵,領導起國民政府。」

陳銘樞大驚:「希夷,這可是真的?老蔣真會下野?我怎麼進得去南京政府?」

老蔣歷史上確實下野了,你現在當然難以相信。「要老蔣下野,還得你燒一把火。打個比方,現在寧粵雙方在天平兩端完全相等,維持平衡,老軍長你加到那邊,那邊就沉下去。」

「老軍長,天下繫於你一身。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希夷,你就別兜圈了!」

急了,研究佛學功力不夠啊。「燒一把火,就可逼蔣退讓。這把火,就是四屆一中全會。」

「四中全會還沒開,希夷你就預測到四屆一中全會?」

「不錯。老蔣對四中全會分別召開肯定不甘心,又會使出老一套,分化粵方。現在看來,他最可能拉攏汪精衛脫離胡漢民,汪精衛本來就是軟骨頭,經不起蔣拉攏。但他野心太大,最後老蔣也難滿足他胃口。汪精衛達不到目的,一氣之下,肯定又另立中央,那就是一國三分了。老蔣開不成四屆一中全會之日,就是他下野之時。」

「好,但願一切如你所說。那我怎麼辦」

「三家相爭,漁翁得利。三家僵持不下,老軍長你就是他們都能接受的選擇,當可入主行政院。但行政院危機四伏,老蔣下野,肯定不交出兵權,他遙控指揮,隨時可對你下手。你想想看,廣東乃國民革命發源地,元老眾多,老蔣最為忌憚,他用碼頭幫的黑招,先後軟禁李濟深、胡漢民,到時使起性子來說不定動兵囚禁你。所以你要利用有利時機,要求調十九路軍前來京滬駐防,一可護衛安全,二可擺脫打紅軍消耗掉實力,一舉兩得。其他如汪精衛等也怕老蔣暗算,定會支持十九路軍駐紮京滬。」

「希夷,前面分析還有根有據,這駐兵京滬就太過了吧。你也說,老蔣死不放兵權,南京乃國民政府所在,上海乃江浙財團所在,是老蔣的錢袋子,怎麼肯讓我駐兵?那不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相信我就是了,老軍長。」

「好,就信你一回。真如你所說,我不會虧待你,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會為你辦到。」

一切都會這樣發生的,老軍長。

因為,這都是先雲告訴我的。

歷史,就這樣沿著固定的軌跡發展下去。

在陳銘樞穿針引線下,李宗仁、陳濟棠堅決要求「請蔣下野」和「改組南京政府」兩條,一條也不能變。是時,粵方主要人物古應芬在廣州病逝。李、陳便趁機電請胡漢民回粵主持國府。李宗仁派人專程北上與李濟深聯繫,望李也能回粵共商大計。李、陳等還下令增兵贛、粵邊界,白崇禧從廣州返回廣西作軍事準備。宋子文給了汪精衛一筆錢,汪精衛權衡利弊之後,就被蔣介石拉了過去。以後,汪精衛稱病入醫院,不參加和談會議,並拒不見客。失去汪精衛,粵方也不再堅持要蔣下野。於是雙方勉強達成協議:由南京中央和廣州非常會議分別召開國民黨四全大會,四屆中央由寧、粵雙方分別推舉產生;南京政府改組后,廣州政府即取消。

上海和談達成協議后,寧粵分別在南京、廣州召開國民黨第四次代表大會。粵「四大」閉幕時,胡漢民代表大會堅決重申:寧粵合作必須以蔣介石辭職為先決條件。並以粵「四大」產生的第四屆中央執監委員會聯席會議名義議決:如果1931年12月20日前,蔣介石還不下野,粵「四大」中委不僅不赴京開會,還將自行召開四屆一中全會。蔣介石則在南京召開的國民黨「四大」上痛斥了那種「希望我們這一次代表大會開不成會,或是希望我們開成了沒有多大的成績」以及「要求中正下野」的論調,表示他要學習諸葛亮和岳飛,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和「精忠報國」。汪精衛也湊熱鬧,假借上海法租界召開了又一個「四大」。

三個國民黨「四大」的鬧劇結束后,主要議程便是召開四屆一中全會,此時蔣介石如再不下野,粵、滬兩地中委不願入京開會。蔣介石在硬頂一時不能奏效的情況下,只得採用「以退為攻」手法,將有關事宜全部安排妥貼,於1931年12月15日通電宣布下野。他在通電中說:「中正許身革命,進退出處,一以黨國利害為前提,解職以後,仍當本國民之天職,盡黨員之責任,捐糜頂踵,同紓國難,以無負總理之教訓。」

同一天,國民黨中央常委、中央執行監委在南京中央黨部舉行臨時會議,作出決議:「(1)國民政府主席兼行政院長蔣中正呈清辭職案,決議准蔣同志辭職,推林森同志代理國民政府主席、陳銘樞同志代理行政院長。」林森、陳銘樞即聯名發表就職通電。

儘管期間轉折反覆,但陳銘樞在我的不斷指點下,統籌全局,左右逢源,終於得以就任行政院長,達到仕途最高點。

自蔣介石宣布下野后,粵、滬中委紛紛入京。陳銘樞在我授意下,堅持調十九路軍駐紮京滬,得到中委一致支持。蔣介石無可奈何,只得將嫡系部隊調離京滬(僅保留第5軍),由十九路軍接防,陳銘樞兼任京滬警備司令。

陳銘樞做夢也想不到有如此成就,不禁對我敬為天人,要答應我提出的任何要求。我只要求擔任十九路軍參謀長。當時的將領都喜當軍長、師長,一則兵權在手,二則可截留軍餉。參謀長有職無權,但我選擇這個職位,正是可通觀全局,發揮戰略謀划的長處,而師長就做不到這一點。再說,陳銘樞一時性起給我個師長不難,事後多少會後悔,到時難免尷尬。

這時蔣介石已經下野,陳銘樞如日中天,軍政部長何應欽還想拖一下,借口我曾為共黨等。陳銘樞嚴詞指責,說我脫離**已眾人皆知。何應欽扛不住,只得下任命的命令。陳銘樞還覺我要求太低,又贈我大批金銀,這對我還有大用,就照單收下。我還要陳銘樞對我的「周易預測學」保密,對外只說我分析精到等,陳銘樞滿口答應。就這樣,迎來了1932年的元旦。

新的歷史篇章就要揭開了。新年除夕這晚,陳銘樞在上海大世界共和廳舉行盛大的新年晚宴,除上海師長吳鐵城等各界政商名流外,十九路軍高級將領全部與會。其中,有總指揮將光鼐、軍長蔡廷鍇、第60師師長沈光漢、第61師師長毛維壽、第78師師長區壽年,淞滬警備區司令戴戟、副司令黃強(均由十九路軍派出)。此外,還邀請擔任南京外圍警衛的第5軍將領與會,有軍長張治中、第87師師長王敬久、第88師師長俞濟時以及旅長孫元良、宋希濂等。將領中多為黃埔精英、北伐名將,是浴血並肩戰鬥過的,故氣氛十分融洽,一時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但不各個如此,黃強就似乎比較鬱悶。他原是十九路軍參謀長,平白被我奪了職務,自然有看法。

離開祖國4年後重返的我自然成為焦點。陳銘樞當然對我讚不絕口,眾將領與我大都由北伐袍澤情意,都盛讚北伐名將回歸,必將使鐵軍精神發揚光大,鐵軍將更上層樓等。

將光鼐感嘆道:「希夷一來,鐵軍如虎添翼,我希望政府能團結一心,讓十九路軍再度北伐,驅逐倭寇,還我東三省。」

蔡廷鍇也說:「十九路軍打了幾年內戰,而且都是鐵軍自相殘殺。先與張發奎的4軍三度交戰,3月前在高興圩與共軍的紅4軍又大打一場,紅4軍也是北伐鐵軍分出去的,取名4軍也是為了延續鐵軍傳統。交戰的原為北伐同壕戰友,不料竟成為沙場上的生死對頭。陣亡官長多為本軍之舊部,當時見之無不痛心流淚。」

高興圩之戰的情形,先雲已與我講了。紅3軍團附紅1軍團紅4軍,向十九路軍發起猛攻,國共雙方的鐵軍迎頭相撞。紅4軍11師的師長曾士峨把全師的排長以上幹部集中起來,步槍都上了刺刀,親自帶領衝鋒,終於擊潰十九路軍,曾師長也壯烈犧牲。蔡廷鍇自己對這場血戰是這樣說的:「敵以最強悍之部隊及彭德懷之軍官隊(這裡軍官隊應指4軍用排長以上軍官衝鋒的隊伍)向我猛衝。我軍受其強烈壓迫,全線略為動搖,六十師沈(光漢)師長及師部不明前線情況,又不沉著,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竟受潰兵影響,擅自向興國方向退去十餘里。甚至總部人員及我之隨從亦有逃跑,頗為紊亂,無線電亦發出緊急電。當時我見情況危殆萬分,欲自殺以殉……」

這一仗,十九路軍傷亡3200多人,是過去從未遭受過的重大的損失。但是,紅4軍損失同樣慘重,只好撤編了紅12軍,把34、35師編入紅4軍,同時把紅22軍64師(粟裕師)也編入了紅4軍。紅3軍團也遭重創,紅4師的師長鄒平也在此戰中犧牲。后把紅8軍番號撤消,把原8軍8師的人員補充到3軍團其餘3個師里。這一仗,紅軍兩名師長陣亡,確實是前所未有的血戰,也可見十九路軍戰力之強。**將這一戰引為生平五大敗仗之一。可惜先雲來遲了,否則定可制止這一戰。

戴戟激動地說:「高興圩之戰後我軍回師贛州整補時,就發生了『九一八』事變。蔡軍長在贛州體育場率全軍3萬官兵宣誓,決心從此『不再**、一致對外』。現在全軍官兵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奔赴東北戰場。」

張治中說:「九一八之後,我就收到何香凝女士的一封信,並送來女人穿的衣服一件,『將我巾幗上,換你征衣去』。何女士要我轉達黃埔軍校同學:『枉自稱男兒,甘受倭奴氣。不戰送山河,萬世同羞恥。』當時我確實是感到無比羞恥啊。現在好了,政府一統,我想不久黃埔同學和鐵軍健兒當可再次並肩北伐,再創大革命的輝煌!」

他又轉向我說:「希夷,如公說你對局勢分析精闢入微,無有不中,不知你對當前時局有何見解?」

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諸位均提到黃埔同學和鐵軍健兒再度北伐,驅逐日本。在我看來,再度北伐恐怕遙遠。蔣公雖然下野,但兵權、財權都在他手裡。何應欽天天催軍餉,宋子文又把財政部搬空,陳院長你是焦頭爛額吧。蔣公和何應欽都主張『攘外必先安內』,要打的是紅軍(因我曾為**員,稱紅軍他們也不覺刺耳)。現在國民政府無兵無錢,北伐東三省談何容易。」

眾人掩飾不住的失望,但也知道我說的是實情。我話鋒一轉:「但眼前,就在上海,即將有一場與日軍的殊死之戰!諸位是否真心報國殺敵,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我指的當然是1932年1月28日的一·二八松滬抗戰。但現在是1931年12月31日新年除夕,離開戰還有近一個月,沒有一點徵兆,他們當然是一頭霧水。

「日本在上海開戰?恐怕不會吧。這裡是各國租界所在,不比東北,日本再狂妄,也要顧及國際輿論吧。」說話的是黃強,處處與我抬杠。

我輕鬆一笑,胸有成竹:「日本當然會顛倒黑白,說是中國首先挑釁,耍起賴皮。我判斷日本將在上海大戰,根據有三。一是日本陸海軍爭權奪利,陸軍一個月就佔領東三省,海軍分外眼紅。現在上海駐有日本海軍數千陸戰隊,所以日本海軍肯定有大動作。二是日本企圖在東北成立偽政府,現在準備抬出張景惠,不久后肯定把溥儀擺上台,造成侵佔東北的既成事實。但現在東北全世界矚目,國聯準備派出李頓調查團,日本為順利成立偽政府,定將在其他地方搞事,引開國際輿論注意。我判斷,最大的搞事地點就在上海。三是上海乃中國金融中心,遠東第一大城,日本在此開戰奪取我上海大量利益,旨在打擊我政治、經濟、軍事,事後可以此為籌碼,以退出這些利益為條件,換取我承認東北偽政權。日本判斷上海乃我國重心所在,國脈所系,到時定當忍辱退讓。」

「啪」地一聲脆響,後面有人摔爛了酒杯高喊:「決不退讓半步!」

我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原來後面站滿了軍官,看來是我這圍的談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聚攏了來。摔酒杯的,是十九路軍78師的師長區壽年。我知道他是血性軍人,抗戰中殺起日本人來毫不含糊,暗暗點了點頭。

「以希夷所見,那我上海當作何準備呢?日本人要動手的話,可有徵兆嗎?」說話的是上海市長吳鐵城。他聽說要在他的城市開戰,自然高度緊張。

我必須賣弄一下,樹立威望,以利於以後的工作。現在周圍都是黃埔和鐵軍的精英,我必須取得他們絕對的信服:

「日本在上海動手,徵兆也有三。」

看到周圍人幾乎屏住了氣,我才悠悠地說:「一是佔領錦州。報紙大家都看到了,日軍已抵達大小凌河,佔領錦州只是幾日的事。佔領錦州,就封住了東北門戶,東北事實上與關內隔絕了,日本人就要組成偽政府了。我分析,日本佔領錦州后的一個月內,就會在上海開戰,根據如前述。二是日本人為製造是我國先挑起事端的借口,當利用漢奸打傷在上海的日僑搞栽贓,再發動浪人示威挑釁,這也是其一貫做法;三是日本以保護僑民生命安全為借口,向上海增派陸戰隊。日軍在上海的陸戰隊現在只有幾千人,而我京滬駐軍數萬,且全為精銳,日本人是不敢冒險的。為有把握,其陸戰隊當增至萬人以上,才敢開戰。如出現以上三個徵兆,上海大戰就在指日間。綜合判斷下來,上海這場大戰的開戰時間,當在1月底,不會超過2月份。我判斷,這場大戰不可避免,我們必須及早準備。但我的判斷未必準確,諸位千萬不要宣揚,要保密,更不能讓日本人知道,否則給日本人以口實。」

我一席侃侃而談,鎮住了在場所有人。吳鐵城汗如雨下。陳銘樞和十九路軍、5軍的將領均神色凝重,顯然感到大戰的壓力。幾位血氣方剛的師長、旅長剛要發作表抗日決心,就被上級用眼光壓了下去。由於氣氛不對,整場新年除夕晚宴就此而散。人們心情沉重,有的人感到壓力、惶恐,但更多的人則是興奮、期待……

進入1932年,我立即在將光鼐、蔡廷鍇的全力支持下,進行戰備工作。首先,我認為十九路軍駐軍太分散,沿京滬鐵路駐鎮江、丹陽、常州、無錫、蘇州、崑山、上海等地,我將其力量盡量靠駐上海,主要充實駐上海市區的區壽年的78師,其餘盡量靠駐京滬鐵路,以隨時增兵。同時,在京滬一帶發動徵兵,以充實高興圩一戰慘重的損失。我建議叫黃強負責,操練新兵。此人與我已存芥蒂,我必須調開他,他練兵有一套,就發揮其所長。

最重要的,則是通過陳銘樞,向何應欽索要軍械。開始還比較順利。畢竟十九路軍高興圩一戰重創紅軍主力,替黨國賣了死力。何應欽找不到借口,基本補充了十九路軍輕兵器的損失。但在索要高射炮和平射炮時,卻遇到麻煩,何應欽百般推脫,就是不給。而這些,又是對付日軍的飛機、坦克裝甲車必須的。

我當然知道高射機槍和平射炮的重要。按照歷史,儘管十九路軍拚死奮戰,還是吃了日軍飛機和坦克的大虧。我也知道,按照歷史,十九路軍遭何應欽玩弄手段,最終沒有得到高射炮和平射炮,被迫以血肉之軀肉搏日軍鋼鐵。但我可以改寫歷史,因為先雲早已想好了辦法。

見到陳銘樞后,他為難的說:「希夷,確實沒有辦法,不管我說了多少好話,何應欽就是不給。」

歷史上,陳銘樞因為剛踞行政院長高位,患得患失,不敢過分開罪蔣介石、何應欽,在十九路軍的軍火供應上不敢堅持,以致十九路軍缺乏重武器。你陳銘樞貪戀權位,害了部下,其實不管你怎樣蔣介石都可很快把你搞下台,我只有在你還在台上時,充分利用你的資源。

「何應欽不給重火器,我早有預料。但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我有上中下三策,供院長參詳。」陳銘樞好象很在意行政院長這個職位,我就院長稱呼他,他果然很受用。

「下策,十九路軍負有保衛京滬重地之責,當然有權支配這一線的軍械裝備。仗打起來,可以發動官兵去軍械庫強行索要,搞得何應欽不安寧。」

「這,似乎有違軍紀吧,衝突起來不好看。」

「中策,何應欽這個軍政部長,位居你這個行政院長之下。他若不肯給,你可用院長身份壓他,還可聯合其他元老和部長,暗中放出撤換他的風聲,給他施加壓力。」

看著陳銘樞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想法。

「上策,則是設立特務委員會。」

「特務委員會?」

歷史上這個特務委員會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在幾天後。我做個無本買賣,來換回重武器。

「不錯。蔣介石回老家奉化溪口去了,暗中指使各部部長和重要員司紛紛辭職,架空國民政府。現在新政府的內政、外交均陷窘境,院長你一籌莫展吧。」

陳銘樞點頭稱是。

「蔣介石企圖看新政府的笑話,等你們收拾不下去了,自會請他出山。你們偏不請他出山。你聯合孫科、李宗仁、馮玉祥、李濟深他們,成立中政會特務委員會,負責中央一切政治上之責任。只要撐下去,老蔣看到實權逐漸旁落,就會坐不下去。」

歷史上中政會特務委員會的設立,在蔣介石看來是奪權的不祥之兆,不再行坐視,親自到了杭州加緊拉攏汪精衛。可見他對這個特務委員會是非常重視的。

「那又如何?」

「然後院長你開出籌碼,只要何應欽撥出重火器,你就可著手拆散特務委員會,不給老蔣製造麻煩,並暗示支持他出山。老蔣權衡利益,肯定會要何應欽拿出軍火。」

這個上策陳銘樞倒是樂意採用的,很快就付諸實施了。

陳銘樞慣於左右逢源,這次通過特務委員會確實達到了目的,何應欽乖乖地拿出了重武器。不過,陳銘樞反覆無常,開罪了孫科、李宗仁、馮玉祥、李濟深他們。我不管那麼多,你陳銘樞仕途差不多到頭了,畢竟重武器要緊。但心裡也一陣心酸:中**人裝備武器保衛國家、打擊侵略者,居然如此艱難,難怪日本人敢這樣欺負我們!

我在南京湯山軍械庫看到這批撥給十九路軍的重武器時,不禁吃了一驚。蔣介石急於出山,看來逼何應欽拿出了倉底貨。30門瑞士進口的厄利空雙管高射機關炮,這種高射機關炮,與瑞典生產的博福斯高射炮一樣,是二戰期間最優秀的輕型高射機關炮,對付當時日本慢速的雙翼機是足夠了。50門德國製造的37毫米平射炮(就是反坦克炮),這種炮二戰中名聲惡劣,因為根本對付不了法軍B1、蘇軍T-34型中型坦克,反而給壓成廢鐵。但對付日軍的小烏龜坦克,還是綽綽有餘。20門德國制81毫米迫擊炮,殺傷步兵頗為有效。所有火炮,均配備2-3個彈藥基數。我知道打起來仗來就沒有彈藥補給了,但有多少算多少,叫十九路軍組織炮兵儘快熟悉這批重武器,重點安排給駐上海的78師,以及作為總預備隊的61師。這都是歷史上十九路軍沒有的,我感到對重創日軍又多了幾分信心。淞滬這一戰我一定要打好,將北伐名將變為抗日名將。

我很清楚,十九路軍屆時面對的,除日本陸軍和陸戰隊外,還有飛機轟炸和軍艦重炮轟擊,也就是遭受海陸空立體火力打擊。按照歷史,淞滬開戰後,蔣介石授意何應欽,不準海軍參戰,不準空軍轟炸日本軍艦。這些事,我是改變不了的。但我不會坐視日本海空軍猖狂(二戰時日本沒有獨立的空軍,而是分屬陸海軍,稱陸軍航空兵和海軍航空兵,這裡只是簡便稱呼)。

我再次找到陳銘樞。這時他的行政院長的職位,已經被孫科所代替。我為繼續博取他信任,略微提前告知了他,並稱無法可想,我曾是中山先生和慶齡女士的警衛營長,怎麼也不能與中山先生的兒子和慶齡女士斗。他畢竟是代理院長,孫科一到就得走人。陳銘樞也知道無力改變,沒有勉強和怪罪於我,但比較落寞。

「老軍長,我這次為海軍的事而來。」

「海空軍都抓在何應欽手裡。我探過陳紹寬、周至柔的口風,他們都表示打起來除非何應欽下命令,否則愛莫能助。」陳紹寬、周至柔分別是海、空軍總司令。

「中央海空軍指望不上。我指的是廣東方面。」

「廣東方面?只怕更難吧?」

現在廣東當政的是陳濟棠。他是陳銘樞的死對頭,將陳銘樞逼出廣東的就是他。

「空軍在陳濟棠手裡,當然無法可想。但海軍卻可有所為。」

我指的是廣東海軍司令陳策。

陳策也與陳濟棠鬧翻了,率軍艦出走海口,靠海軍割據海南島,是當時中國極少見的「海軍軍閥」之一(另外的還有割據青島的沈鴻烈)。他當時擁有「中山」、「飛鷹」、「江大」、「堅如」等艦艇。「中山」、「飛鷹」是驅逐艦,其中「飛鷹」號驅逐艦是中國海軍至今為止唯一的一艘四煙囪的戰艦,德國製造,當時中國海軍驅逐艦中除「建安」、「建威」以外排名第三,也是陳策手中和「中山」艦並列的最大戰艦。「江大」、「堅如」為魚雷艇。歷史上,這些軍艦多被陳濟棠派飛機於1932年中炸沉(當時陳濟棠懸賞,炸沉一艘軍艦賞一萬五千大洋。1941年珍珠港事件讓人們看到飛機攻擊軍艦的巨大作用,而陳濟棠10年前就這樣做了)。與其讓這些軍艦死在自己人手裡,不如與日本海軍血拚一場。我知道陳策是力主抗日的,應該不會反對。失去這4艘軍艦,他還有實力割據海南。另外,作為補償,我許諾送他一場富貴。

我把利用陳策這4艘軍艦的想法告訴了陳銘樞,要他通過多年老友的關係,通過電台與陳策聯繫。陳銘樞將信將疑,但答應一試。

不出所料,陳策很快回電,表示如果抗日將全力支持,4艘軍艦可開赴上海一帶歸十九路軍調遣,並以歐陽格帶隊。歐陽格是當時中國海軍頭號魚雷作戰專家,他的到來又使我多了幾分勝算。我要求歐陽格率4艘軍艦於1月23日左右出發,秘密駛抵舟山群島一帶海域,隱蔽待機。

日本人絕對料不到這一點。自稱無敵的日本海軍,等著嘗嘗中國海軍雷擊作戰的威力吧!當然,我清楚,打起來這4艘軍艦將有去無回。但在抗日的疆場上捐軀,也是死得其所吧!

備戰工作一切都緊張而有緒地進行著。我估計,到1月28日事變爆發時,十九路軍將完成七八成的戰備,比歷史上強多了。淞滬抗戰的戰績和輝煌,當遠遠超過歷史。

當然,我並不奢望能取得最後的勝利。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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