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妃當心腳下。」童嬤嬤扶著庄明憲,冷笑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姨娘,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陷害您!」

「可惜她沒想到我身邊有你。」庄明憲倒是不生氣,只覺得好笑。前世她給人治病,大宅門裡妻妾相爭、互相陷害的戲碼可真沒少看。

手段不怕老,白姨娘這種方式簡單粗暴有效,只是她沒上當。

「剛才那房間里,是不是還有人?」

「沒有。」童嬤嬤說:「估計白姨娘只是想把您困在裡面,好做其他的安排。」

「嗯。」庄明憲點了點頭:「我們走吧,估計白姨娘的丫鬟很快就會找來了。」

白姨娘在被推進房間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計謀失敗了,昏迷前她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幸好她只是想造成庄明憲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的假象,並沒有真弄個男人在房間里,否則事情恐怕更加不堪設想。

庄明憲獨自回到花廳,白姨娘的丫鬟喜鵲臉色大變,雖然刻意壓制,臉上的驚慌失措卻是壓不住的。

庄明憲淡淡一笑。

看來,白姨娘的計謀應該有很多人都知道才是。

「王妃!」喜鵲神色惶然地上前請罪:「奴婢突然想起王妃吩咐奴婢去看小公子,請王妃贖奴婢失禮之罪。」

「嗯。」庄明憲故作不知:「既然有事,你就去忙吧。」

喜鵲福了福身,步履匆匆而去。

婁姨娘若有所思道:「白姨娘這個東道主,竟然丟下客人自己躲清閑去了,還好王妃大人大量不跟她計較。若是換做別人,必要治她一個大不敬之罪的。」

庄明憲不動聲色:「婁姨娘說錯了,本王妃絕不是寬容大度之輩,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我也是看在她送了花魁給我的份上才沒有跟她計較的。」

原來睿王妃是個貪財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婁姨娘覺得自己明白庄明憲的意思了。

她正想說家裡有一個玉瓶是前朝古物想請庄明憲鑒賞,一個婆子領著童嬤嬤來了:「王妃,前面散席了,王爺在二門處等著您呢。」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婁姨娘虛扶著庄明憲的胳膊,殷切道:「妾身跟王妃說話,竟然忘記了時間。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聆聽王妃的教誨呢?」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庄明憲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語氣,格外冷淡。

婁姨娘並不氣餒,陪著庄明憲朝二門處走去。

陸錚、忠義侯、彭鯤都在,三人正在說話,彭鯤聽到院中有腳步聲,就下意識的一瞥。

見婁姨娘陪著一個碧玉年華的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年紀不大,卻皮膚雪白瑩潤、眼眸明亮清澈,臉龐如春日枝頭的桃花般嬌艷欲滴,十分的貌美。

婁姨娘也算是美人了,卻硬生生被這女子比成了普通姿色,便是冷紅蓮她們三人,也不能與這個女子比肩。

他知道睿王妃漂亮,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漂亮!

怪不得陸錚眼高於頂,一般女子難入他的眼。

陸錚穿慣了寸縷寸金的雲錦,又豈能將尋常綢緞看在眼中?

看著忠義侯、彭鯤驚艷的眼光,陸錚臉色一寒,他上前一步,擋住兩人視線,冷冷道:「不是說兩人大人的如夫人都來了嗎?怎麼只有一人?」

兩人如夢初醒,忙收回視線。

睿王妃再不受寵,那也是睿王的正妻。睿王自己可以落她的臉面,卻絕不會允許旁人覬覦他的妻子。

被陸錚視線所迫,彭鯤竟出了一身冷汗,意識到這一點他又覺得氣。

陸錚不過是個紈絝子弟,自己怕他做什麼?

他挺直了脊背,一臉的坦然。

忠義侯的臉上卻不好看了,因為沒來的那個人正是他的妾室白姨娘。他正想說話,不料婁姨娘卻開口了。

「白姐姐身為東道主,中途突然離開,連她的貼身婢女喜鵲也走了。妾身與白姐姐相熟,早就習慣了白姐姐如此。王妃豁達寬宏,想來也不會跟白姐姐計較的。」

忠義侯自覺失了顏面,越聽越惱,沒等婁姨娘說完,他就對身邊的人呵斥道:「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讓白姨娘過來!」

說起來,也是白姨娘的錯。

她並沒有把針對庄明憲設下的計謀告訴忠義侯。

庄明姿承擔了三個人的贖身銀子,還答應白姨娘會另外酬謝她五百兩,白姨娘高興極了,她自然不敢告訴忠義侯。

若是忠義侯知道她拿了庄明姿的錢,必然是不高興的。

白姨娘不識字,卻會算賬,買冷紅蓮三人兩千六百兩銀子從府里的賬上走,庄明姿送給她的兩千六百兩贖身銀子外加五百兩謝銀,就全是她的私房錢了。

明天她跟忠義侯去京城,有侯夫人在,花錢必然不能像現在這麼隨意。庄明姿也說了,那些大婦管家特別嚴苛,現在有機會多撈銀子,她自然不能白白放過。

小廝慌裡慌張地跑去叫白姨娘了。

「不必了!」庄明憲嗤笑道:「不過是個不懂規矩的姨娘而已。我這就回去了,哪有閑功夫等她!」

忠義侯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卻也說不出什麼,只能壓著氣說:「恭送王爺、王妃。」

這個白姨娘,究竟在搞什麼鬼!

突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眾人紛紛皺眉,停下來回頭,看看究竟是誰這麼不懂規矩。

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正急不擇路亂跑。

白姨娘失了禮數,讓人看了笑話,忠義侯本就不高興,見小廝這麼沒規矩,忠義侯越發生氣:「將這個沒規矩的東西綁起來!」

忠義侯怒喝一聲,指著那人道:「問問他,是誰讓他到處亂跑的?」

幾個家丁上前,抓了那人來到忠義侯面前,彭鯤到底是武將出身,見那人右手死死攥著,忙大叫道:「都往後退!」

眾人一驚,連連朝後退去。

「還不快把他手裡的兇器奪下來!」隨著忠義侯一聲令下,家丁一伸手就卸了那小廝的胳膊。同時,一個荷包樣的東西從他的手中掉落,摔在地上的瞬間,裡面的一塊粉色絲綢從荷包中露出來,上面綉了鴛鴦戲水的圖案,還有幾根藍色的細帶子,很明顯,這是女子的肚兜。

「忠義侯,你也該管管你的內宅了!發生這種事情,簡直不堪入目!」

庄明憲捂著臉扶著童嬤嬤的胳膊上了馬車,一副被污了眼球的模樣。

那小廝受了白姨娘的指使,向來污衊庄明憲的,見庄明憲走了,他急著跳起來,張口就要說話:「侯爺,這肚兜……」

「住口!」忠義侯額上青筋直冒,一巴掌甩在那小廝臉上,打的那小廝鼻血直流。

家丁毫不猶豫地將那小廝拖了下去,那粉色肚兜還明晃晃地躺在地上,沒有人敢去撿。

忠義侯吩咐管家:「還不快把這髒東西拿下去!」

管家忙撿了肚兜,快速退了下去。

那肚兜是上好的杭綢,丫鬟婆子絕對用不起這麼名貴的布料。忠義侯這般惱羞成怒,顯然是認識那肚兜。很明顯,這肚兜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白姨娘。

聯想到白姨娘宴客中途離開,眾人很快就明白了什麼。

忠義侯擠出一個笑容:「發生這種事情,讓王爺、彭總兵見笑了。」

「這並不算什麼。」彭鯤哈哈一笑:「誰家沒有陰私之事,都是下人刁蠻難關,忠義侯不必生氣。我跟王爺都不是嘴碎之人,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傳出去一星半點的。」

忠義侯三番兩次丟臉,自己的妾室還涉嫌偷漢子,心情已經不單單是生氣憤怒可以形容的了,他道:「我自然信得過王爺與彭總兵的人品。」

「天色不早了。」彭鯤道:「我們這就告辭了,忠義侯留步吧。」

「王爺慢走!」

陸錚「嗯」了一聲,轉身就走,連寒暄都不寒暄一下。

送走了幾人,忠義侯鐵青著臉進了內室,他咬牙切齒道:「把那對不知廉恥的姦夫淫婦給本侯帶過來!」

相較於忠義侯的氣憤,婁姨娘心情就格外愜意美妙了。

窺探到庄明憲貪財喜歡佔便宜的愛好,她就可以砸錢買通莊明憲,殺了杜雪娘給她的弟弟報仇。不僅如此,她還撞破了白姨娘的醜事。

依她對白姨娘的了解,白姨娘八成是不敢與人通姦的,可那又什麼關係,只要她明天把白姨娘與小廝私會,小廝拿了白姨娘肚兜到處跑的事情宣揚出去,是真是假誰會真的過問?外面的人不過是喜歡津津樂道談論大戶人家的是非罷了。

到時候,便是忠義侯知道白姨娘是清白的,也絕不會留了這樣一個名聲有污的女子在自己身邊。

婁姨娘說做就做,回到家裡就吩咐人把消息傳出去。

彭鯤聽說自己彈劾陸錚的摺子批下來了,急匆匆地趕去了書房,不一會,書房就傳來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

正興帝不僅沒有責罰陸錚,反而說他居心叵測,戀權貪位,將他罵了一頓不說,還責令他立刻把大部分兵權移交給陸錚。

他辛辛苦苦熬到今天這個位置,憑什麼陸錚什麼都不做就坐享其成一來就要分他的權,他不甘心。

「大人!」他的幕僚憂心忡忡道:「聖旨一下,您要早拿主意才是,您看,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彭鯤如困獸一般暴躁:「這是皇帝下的旨意,除了照搬還能如何?」

他本來以為正興帝厭惡了陸錚,所以才會貶黜陸錚到甘肅來,現在看來事情極有可能不是這樣,正興帝對陸錚十分維護,絕不是厭棄了他的模樣。

可恨!

彭鯤一拳打在桌子上,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此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

說話的,是彭鯤最信賴的下屬。

「進來!」

下屬推門而入,走到彭鯤身邊,低語了幾句。

彭鯤一喜:「真的?快把人請進來。」

下屬應聲而去,彭鯤對幕僚道:「你先回去吧。」

「屬下告退。」幕僚轉身出去,在門口與一個年輕的男人擦肩而過。

那男子眉目清冷,一身沉鬱之氣,他一進書房就開門見山道:「彭總兵,當年家祖的救你一命,這個恩情,如今可以償還了嗎?」

彭鯤忙道:「傅公子,昔日恩公救我一命,我一直銘記於心,公子有何差遣,但說無妨。」

傅文眉頭一挑,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我今日來,不是要彭總兵償還救命之恩的。恰恰相反,我是為救你性命而來。」

「哦?」彭鯤不解:「傅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文神色不動,緩緩吐出三個字:「尤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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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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