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娜塔莎他們走後,花店又恢復到了一貫的冷清中。原先還在正空的太陽已經漸漸西斜,這兩天都是放晴的天氣,但所有關於美好的天氣所能引發的感想都因為得知霍爾被殘忍殺害之後消失殆盡。
當然,平心而論,溫妮和她也沒有過深的交情,甚至沒有見過幾面,不至於到徹日徹夜心裡揣著這件事的地步。但人應該擁有最起碼的正義感和憐憫心,這樣殘忍地虐殺一個陌生人的行為讓溫妮無法忍受。
就像食死徒帶給她的那些痛苦的回憶一樣,溫妮恨不得現在的自己有能力時光倒轉將這些不應該存在著世界上的惡毒源一個個擊倒在地上。
哪怕斯特蘭奇的告誡偶有幾次和那在馬路邊上握住她手腕的溫度交織在她的腦海里迴響,但溫妮卻做不到像前面幾次一樣毫無作為。
一個人的觀念想法會隨著時間的遷移而改變,所有人總是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好。溫妮當然知道自己性格上有諸多的問題,懦弱,扭捏,逃避現實,這些是深淵的囚鏈把她死死地扯在泥濘里,但她依舊嚮往光亮的天空。
將一身缺點消滅殆盡或許要耗費一生,很痛苦,甚至做不到,但都是值得的。
溫妮想從此刻,邁出改變的第一步。
在日落時分,金黃色的餘暉鋪陳在門口的地板上,耀眼的光暈偏偏又帶著柔和的色彩。就如同溫妮豁然開朗的心境一般。
門被推開了。
是溫妮有印象的那位熟客。穿著西裝的男人剛從公司下班,拿著的公文包都裝得鼓鼓噹噹的。
溫妮本來都快要關門了,見到客人,原先要拎起架子上的單肩包的動作停了下來。
「傍晚好。」
對方微微勾起嘴角,天氣即使回暖了一些,對方蒼白的臉色也沒有變得紅潤起來。溫妮覺得他的笑容也像這份蒼白,帶著淺淡的一絲憂鬱。
溫妮應聲:「傍晚好。」
因為臨近她平常關門的時間了,溫妮內心並沒有很想要再多賣一束花的想法,畢竟她一個月光靠花店賺的錢可能都補不足花店在水電費以及租金上的開支,這會,溫妮更想搭上早一班的地鐵。
「是要關門了嗎?看來我打擾到你了。」
面對溫妮的時候,身著西裝的精英男似乎過於的局促,一貫在項目談判上的巧舌如簧都作廢了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它緩緩下沉到胸腔,想要藉此來平復過於急促的心跳。而這些,溫妮都不知道。
客人都來了,溫妮心裡的那些念頭也只算得上一閃而過。
「只是準備,先生你今天想要買什麼花呢?」她走出來,先搖了搖頭否認了對方口中的「打擾」,而後認真地詢問他。
「雪山。這次有么?」
溫妮還記得上次他問過的問題,沒想到對方對白玫瑰倒是格外地情有獨鍾。而今天,平常放著雪山玫瑰的玻璃花瓶里都是剛剛剪下來的玫瑰。
溫妮走到雪山玫瑰前,彎下腰點了點數量,正要詢問對方想要幾隻,她的動作驟然停住了。
男人本來跟在她的後頭,見她從半彎著腰頓住后慢慢直起身,他站在了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唯有胸腔隨著他一動不動的注視而上下隱隱興奮地起伏著。
「我以為,你想要的是芬得拉。」
溫妮的話聽起來十分平常地像只是隨口一提。
「不,溫妮,別人用慣了的芬得拉配不上你。」
男人的話輕得就像呢喃給他自己聽的,稱呼溫妮的時候,他的嗓音輕柔舒緩,落在溫妮的耳朵里卻像陰冷濕漉漉的爬行動物。
隨著對方話音落下,溫妮立刻往櫃檯的方向跑去。
這段時間她就應該把魔杖貼身攜帶著,而不是放在她的單肩包里!
就在溫妮飛快地跑向櫃檯后的架子的時候,男人向溫妮展示了他鼓鼓的公文包里的真正秘密。
「溫妮,為什麼要逃跑呢?我是如此的戀慕你,你完全感受不到嗎?」
面對黑漆漆的槍口,溫妮變了下臉色,但她看上去依舊很鎮定,腳下的步伐停滯了一秒後繼續奔跑著。
「槍聲馬上就會把別人吸引過來,你逃不了。」
回應溫妮的是男人迅速地朝著貼近溫妮落腳的地方開的一槍。
「溫妮,你的天真也讓我如此著迷。槍裝了□□,外頭又是車鳴聲不停,誰能注意得到呢。」
第一槍沒有打中溫妮,男人的準頭不屬於精準的神槍手的範疇,但他不慌不忙地迅速補上了好幾槍。有一槍擦著溫妮的小腿過去,彈痕的灼燒感和肌膚的刺痛讓溫妮小腿頓時軟了一下。
對面的男人就這樣手持著槍,不在意准心地朝溫妮射擊。這些子彈枚枚落空,但對方的目的並不在想要射中。玻璃花瓶一個接一個地碎掉,溫妮不得不來回躲避。
如果不是魔杖不在手邊,溫妮直接就想給他一個昏昏倒地。
到最後,溫妮即便沒有被子彈打中,身上也有好幾道子彈的擦傷。而對方有恃無恐地朝溫妮一步步走來,沒有再裝新的子彈。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勇敢。」
溫妮沉著臉,沒有理會對方的話,在他馬上就要靠近的同時,溫妮先發制人,一隻手迅猛地鉗制住了男人的右手,逼迫對方吃痛地鬆開手裡的□□。
男人也確實沒有料到面前這個看起來精緻而有些冷淡的美人狠起來會這麼不管不顧,溫妮出擊的時機很巧妙,讓男人沒有防備,手腕因為扭曲果然吃痛地鬆開了□□,黑漆的槍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而他也被溫妮的舉動激怒了,蒼白的臉泛起薄怒的紅暈,掏出懷中另藏著的刀毫不心軟地捅了溫妮的手臂。
「嘶——」
實實被捅到的傷口遠比那些子彈的擦傷要來得痛得多,即使溫妮知道自己這時候絕對不能鬆手,扭著罪犯右手的手還是因為傷口處的疼痛鬆了力道。男人順勢掙脫了出來。
溫妮剛才用了狠勁,這會罪犯的手腕中已經青腫了起來,他冷下臉,狠狠地颳了一眼溫妮。沒受傷的手用了大力攬住溫妮,拿出毛巾死死地捂住了溫妮的口鼻。
吸入鼻腔的異味讓溫妮立刻知道了他的舉動,儘管她不斷地掙扎著,但掙扎的力度依舊不斷地變小。而她昏昏沉沉的大腦只能隱隱判斷出她接下來的處境大概有多糟糕。
最後,溫妮只聽到耳畔幽幽的呢喃。
「睡吧,我潔白無瑕的戀人,我的白玫瑰。」
另一邊BAU小組看著一點一點過去的時間,所有人都竭盡所能希望能夠在罪犯盯上下一個受害人之前抓捕他。
法醫那邊得出來的屍檢結果佐證了他們的猜測。
「罪犯的童年過得不幸福,而原因則來自他的母親或者祖母一類的長輩。從這些受害女性身體上被繩子綁著的淤痕來看,是死後才鬆開的。這說明罪犯潛意識裡是沒有信心制服比他在身理上弱小的女性的。而他身邊一定有仰仗的武器,槍支或者刀具,或許都有。」
莫根看著幾張受害人的信息:「但他又很大膽,因為他都是『臨時決定』的目標。」
瑞德瞥了一眼:「有誘因。」
「白玫瑰的花語。純真,無暇。罪犯覺得這些受害人觸犯了他心中對女性這些美好的幻想,從而憤怒下手。這些受害人身上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迹,因為罪犯覺得她們『不幹凈』。」
「第一個受害人在一年前起就有了外遇,而後面兩位受害人的異性緣也都非常地好。」
霍奇納說出了他們手頭上剛查到的消息。他目光沉沉地看著三張被害人臉上被划花的照片。這種呼之欲出的憤怒彷彿湧出了照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個囂張的罪犯的惡意和憤怒。
「從第一個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查起!會被撞見外遇,罪犯起碼要熟悉受害人的家庭狀況。」
瑞德湊過來指了指照片:「應該排除掉第一個受害人的同事。」第一名受害人是一位護士。
「從傷口切面來看,臉上的傷口粗糙不平,是非專業人士。」
最有可能的便是住在附近的鄰居或者是親屬。
而就在這時,BAU成員們卻接到了電話,是他們先前詢問問題的對象之一斯特蘭奇。
男人嚴肅而暗含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那天和我一起被詢問的溫妮·斯圖亞特,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