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兩人相隔不到五公分，肖園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甚至是心跳。

這樣的情景有點尷尬，肖園想假裝自己聽錯了，就說：「你擱那說啥呢你？」

「你說過的，你忘記了嗎？」黎燁並沒有要放開手的意思，他又把話重複了一遍，「你說，你也想要找個男朋友。哪位大神如果能夠讓你成為職業選手，你就雙手獻上你的菊花。」

肖園開始緊張起來，連忙說：「你想幹嘛？」

黎燁把尾音拖得有點長，語氣也曖昧了起來：「想干呀~」

肖園僵在原地，看著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黎燁，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壓迫力，說話舌頭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要幹嘛？」

黎燁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彎了一下，說：「好啊~」

會客室是寬大的落地玻璃，以便採光。冬日清冽的陽光進窗戶，照著黎燁俊美的面容，讓他的臉顯得有些迷人。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清澈得好似一汪泉水，明亮得像倒映在泉水中的月光。每每眼波流動，好似瀲灧的波光。

肖園臉紅到了耳根，他只得把臉扭向一邊，小聲說：「你說啥玩兒呢，別耍我了。」

黎燁用左手把肖園的臉強行扳過來，讓他面對著自己。肖園在現實當中和黎燁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在這非常有限的時間裡，他只見過黎燁兩種表情——平時的面無表情的平靜表情和打比賽時的專註嚴肅表情。

這第三種表情，就是現在這樣。肖園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只覺得黎燁的面孔看起變得溫和了許多。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溫柔了。雖說黎燁經常在網路上面說「我差點笑出聲」，可是肖園從未見他笑過。他這是在笑嗎？在嘲笑自己嗎？

想到這裡，肖園有點生氣。感覺黎燁在把他當猴耍，他想要掙脫這種尷尬的境地，推了一下黎燁。

沒推動。

他還想再推一下，卻被黎燁抓住手腕按在牆上。

「別用這麼蕩漾的語氣說話！」肖園掙脫不開，說起話來都氣鼓鼓的，「你有空的話去壁咚個妹子啊，耍我算個什麼事兒吶？！」

黎燁從未見過有人臉紅到耳朵的，看見肖園又羞又氣的樣子，又尋思著再逗他一下。用句黎燁老家的土話來說，就叫戲尖孫兒。

「別人我可不管，人家也沒有許諾過。」黎燁鬆開肖園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你可是立了Flag的，不能食言。」

肖園干瞪著眼睛站在那裡，眼巴巴看著黎燁漸漸靠近，然後，向自己吻了過來。

先是在嘴角輕觸，而後徐徐觸碰嘴唇，溫暖的鼻息彼此交融，激烈的心跳彼此感應。心臟好像原子爐，又似有頭小鹿在裡面瘋狂地擂鼓。但是感覺卻很舒服，整個身體好似飄在雲端……

時間變得非常漫長，肖園一副大腦當機的樣子，一臉懵逼特徵根方程。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魔蛇之擁-卡西奧佩婭的大招一樣，石化了都。

直到黎燁扯了扯他的呆毛，他才從石化當中恢復過來。一回過勁來就瞬間炸毛，抬腿就是一腳踢向黎燁：「你個狗籃子！老子的初吻啊！」

黎燁身手快反應敏捷，一下躲開，閃到門邊。他搖著手指說：「嘖嘖嘖，相信我，你的初吻早沒了。」

肖園漲紅著臉，又氣又委屈，眼淚都給嚎出來了：「滾犢子！我可是留了十九年的！」說著又要追黎燁去打。

黎燁趕緊開開門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躲那是嘴上還不消停：「不是早就給了奶嘴了嘛？」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公司裡面沒啥人，不然這地方都要沒法辦公了。

肖園追著黎燁一路瘋跑到電梯間，正說抓到了黎燁準備胖揍一頓的時候，電梯門開了。從裡面衝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一眼看過去簡直就是中年版的肖園。

那男人一見肖園就大喊：「肖園，給老子站住！」

肖園和見了鬼似的，撒丫子就跑。中年男人就緊跟著追，和中年男人一起出電梯的中年女人也追了過去。肖園也不熟悉這裡，只得原路跑到會客室，把門「啪」一聲就給關上，有「咔噠」一聲給反鎖了。

黎燁看情況不好，馬上轉身去找在辦公室里打電話的Megan。

Megan到的時候，中年男人正擱那兒踹門呢，肖園抵著門，抵死不開。中年男人就破口大罵：「你個癟犢子，快給老子開開！」

肖園在屋裡大喊：「爸，我要打職業，你家去吧！」

肖園的爸爸一聽又來了氣，一邊死命踹門一邊破口大罵：「養了你這麼多年，說跑就跑了！你就是個白眼兒狼！」

跟著來的中年女人也扯開嗓門喊：「肖園，你這是嘎哈啊，破馬張飛的，能不能消停點？跟爸爸媽媽回家吧。離家出走這算什麼事兒吶！」

Megan見狀過來制止了他們，說：「這裡是辦公場所，你們不要大聲喧嘩。」

肖園的爸爸轉頭來一看，指著Megan，說話的口氣有點氣勢凌人：「你是什麼人？」

Megan也不惱，說：「我是WBG電子競技俱樂部的經理，屬於萬思塔中國的分支機構。肖園已經和我俱樂部簽約了，你不能……」

她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肖園的爸爸粗暴地打斷：「他就算賣給你了，也得讓我見我兒子！」

Megan想了一下，拿鑰匙打開了會客室的房門。

他們一開門就看見肖園把窗戶推開了，站在窗邊。

這裡是二十六樓，一開門就感覺到一股樓風撲面而來。

「肖園，你這是要幹啥！」肖園的媽媽嚇得捂著嘴尖叫了起來。

黎燁動作快，一個箭步衝過去，把肖園撂倒在地。肖園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惡狗撲食，疼得那是齜牙咧嘴地：「撒手，我不跳樓，快撒手！」

Megan轉身給肖園的父母倒了兩杯水，說：「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嘛？有什麼話，坐下來談吧。」

肖園整了整衣服，站起來，一屁股窩到了會客室的沙發里。不管是他爸媽說什麼，他都一言不發。

肖園的爸爸很生氣，罵道：「我咋就生了你這個癟犢子呢？好好的大學你不讀，有那麼多人想念書還念不上。好好的球你不練，就知道瞎玩，打個遊戲還能當飯吃？」

「肖先生，」Megan推了推眼鏡，說道，「2003年國家體育總局就已經正式批准，電子競技成為了第99個正式的體育競賽。2011年,國家體育總局將電子競技改批為第78個正式體育競賽項。肖園從事的正當職業，他現在是萬思塔中國的正式員工，不是瞎玩。」

可肖園的爸爸沒有這麼輕易地被說服：「他都練了十多年兵乓球！你們就把這麼個好苗子給折了？讓他就這麼放棄打球！你良心被狗吃了！」

「又不是我想練兵乓球的。」一直不說話的肖園突然開口說，「是你想我練兵乓球，我根本就不喜歡兵乓球。」

「你個癟犢子，再給老子說說看！」肖園的爸爸急了，一下子站起來就要打他，「看老子不打死你！翅膀硬了你！敢翻天了！」

黎燁見狀連忙攔住了肖園的爸爸，說：「叔叔你不能打他。」

肖園的爸爸把眼睛一瞪，說：「我不打他，難道打你？」

黎燁本來想說，你如果要打我，我會還手的，非把你揍到地上爬不起來不可。一個人在外念書的時候，他經常受到這種挑釁。但是這次他沒有這麼說，只是說：「你也不能打我。」

Megan過來勸住肖園的爸爸，說：「肖先生，怎麼可以隨便動手呢？聽聽肖園怎麼說吧，請坐下說話。」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肖園的身上，肖園低頭咬著嘴唇，半天才開口說：「我現在長高了，不好打兵乓球了。我想打電競。」

「你敢再說一次！」肖園的爸爸又急了起來，指著肖園就吼，「看我不我打斷你的手，看你怎麼打遊戲！」

「爸！」肖園突然抬起頭來，兩眼都含著淚花，「我從小就不喜歡兵乓球！」

肖園的媽媽剛剛開口叫了一聲「肖園」，肖園馬上打斷她，又開始繼續自說自話：「我一直都在做一個乖孩子，聽你們的話，按照你們的安排去做事。你叫我上哪所中學，我就上哪所中學，讓我考哪所大學，我就考哪所大學。你讓我練兵乓球，我就練兵乓球。」

「可是，兵乓球不是我的夢想。」肖園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淚，「那是你的夢想。」

肖園的爸爸看見兒子哭了，聲音小了一點，只是語氣還是那麼生硬：「你擱這兒給我瞎咧咧啥呢！」

肖園的表情突然變得堅定起來，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說：「我的夢想，是打電競。我要成為世界冠軍！」

「打個遊戲還能當世界冠軍？打兵乓球才可以成為世界冠軍！」肖園的爸爸馬上表示了反對，伸手去扯肖園的袖子，「你給我回去，好好上學，好好練球！」

肖園掙脫了爸爸的手，說起話來，幾乎是在吶喊：「爸！你當初是想打兵乓球，成為世界冠軍的。那是你的夢想！你不能因為你去接爺爺的班，放棄了打兵乓球，就讓我成為實現你夢想的機器。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十九年來我都為你們而活，我已經成年了，從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活一次。」

「你個屁孩，懂個啥！」肖園的爸爸也跟著吼，「老子這是為你好！要不是你是我兒子，我管你幹啥！」

肖園不服氣地喊：「我十九了，成年了！」

肖園的媽媽這時候出來插了一句：「還沒呢，還差四個月才十九。」

肖園一聽，鼓著臉嘟噥：「那我也成年了。」

Megan看他們這麼吵也沒有個結果，適時走過來說：「肖園下午還要打比賽。不如肖先生去看看肖園是怎麼比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