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餘音.英雄

?(貓撲中文)「……綜上所述，這次出現的『亞洲女孩』並不是一戰法德戰場中『灰色告死者』或者羅馬利亞『黑夜吸魂怪』那種更類似集體幻覺的存在，更不可能是現在反間諜部門拚命想要挖出來的滲透特工——不論是中國人、朝鮮人甚至是日本人，他們都沒有任何理由能預測到外星人的部署，更沒有理由進一步派遣特工人員挽救我們那失敗的登陸——他們應該希望的是外星人給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通過這來凸顯他們軍隊的強大……」

fbi特派調查員福克斯.穆德趴在方向盤上，對著錄音筆記錄著自己的看法——最近，他這個原本fbi「最不受歡迎的人」隨著外星人的入侵，瞬間從「瘋子病毒攜帶者」變成了「外星人專家」，不但專門成立了由他主導的部門，更是讓他接觸到了許許多多以前從來接觸不到的記錄。

但相對的，大量「疑似外星人事件」也統統堆上了他的案頭，需要他和他的部下去一件件的排查並拿出初步評估報告，對，只是「初步報告」——最近局裡（fbi）、cia、國土安全局、國防部乃至國民警衛隊中，如雨後春筍般成立的各種對外星人快速反應小組總是需要找點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不是嗎？

這些事件數量之多，地域跨度之大，很快將一個整整50名探員組成的部門弄得疲於奔命，連他這個部長都不得不親自披掛上陣。

「……但是，很顯然，這次的事件中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其有詳細的記錄——有切實證據表明，有大約三百個士兵與『亞洲女孩』有過直接接觸，超過三位數的模仿者外星人是她的直接戰果……據說ncis的人甚至確定了她穿過的那套『陸地勇士』並提取了dna……但我提出的申請卻被他們全部拒絕了……『絕無此事』？你能信？」

說話間，他看到自己的女拍檔快步向汽車走來。

「嗨~史考莉，和遊騎兵隊員的談話怎麼樣？」

「糟透了！我學過的人物側寫完全沒用——那幫大兵完全把她神話了！」

戴娜.史考莉坐上副駕駛位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怨。

「我回來的時候親眼看到幾個傢伙坐在他們的『陸地勇士』旁邊祈禱，而禱詞居然tm的是『大姐將賦予我們永不枯竭的勇氣，大姐將引導我們躲開敵人罪惡的子彈，大姐將帶領我們在地獄之中獲得希望，每時每刻，大姐與我們同在。』」

「哦？這個說法很有趣。」

「有趣？那些人要麼不願意和我談論那位『大姐』，要麼告訴我那位『大姐』有著『強壯的身體，讓人無法直視的美貌，身上帶著微微白光，在那白光中彷彿能得等到無盡的勇氣……』」

史考莉一臉崩潰的望著車頂：

「見鬼，我又不是沒有看過相關視頻，他們說的和那個女孩有哪怕一丁點的相似嗎？光聽他們的形容我還以為他們個個都看到了天使！我覺得我現在受到了他們的精神污染，需要洗一個澡然後睡一覺……」

「史考莉，休息的話可能要延後了，剛才你進去的那段時間我約了另一個當事人面談。」

沒有理會史考莉的抱怨，穆德發動了汽車。

「他正好今天有空。」

「誰？」

「威廉.凱奇中校。」

「那個英雄？」

「對，就是那個英雄。」

與威廉.凱奇中校的會面地點，選擇的是一家路邊的咖啡館——很小，沒什麼特色，咖啡味道也和常見的速溶咖啡區別不大，這使得整個咖啡館里空空蕩蕩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意不好，服務生也顯得沒什麼幹勁懶洋洋的，她在將三人的點餐送上來后便趴在櫃檯上玩起了手機，不過這也使得三人間的氣氛顯得更加的輕鬆。

「很榮幸能見到你，中校。」

首先說話的是穆德，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史考莉。

「也很榮幸見到你，穆德部長，對於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凱奇的說法讓穆德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的「大名」可並不是什麼好名聲來著。

「不用這麼客氣，英雄什麼的都是宣傳而已，我和其他軍人沒什麼不同。我成為英雄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在那場地獄般的戰鬥中活下來了。」

「但是您足足幹掉了一百個外星人！」

史考莉反駁道，看她的樣子頗有點追星族見到自己偶像的感覺。

不過這很正常，作為軍隊對外宣傳的「一張臉」，威廉.凱奇中校的顏值絕對不遜於大多數的偶像明星，更不要說再加上現在戰爭英雄的光環了。

甚至有小道消息，凱奇中校已經決定從政，並且被共和黨視作下下任總統競選的有力候選人。

「只有九十一個外星人，而且其中三十七個是麗塔的戰果。」

凱奇微笑著糾正，但他的微笑中卻沒有帶著絲毫自豪的意味，反而帶著一絲沉重。

「但她在之後就受傷倒下了，不是嗎？」

顯然史考莉對中校的這段經歷有著詳細了解。

「而您卻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直到接應部隊的到來。」

「活用了一下那裡的地形而已——我真的算不上英雄。」

然而很顯然，凱奇中校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他指了指自己。

「英雄稱號、榮譽勳章、包括這次的升職，除開戰功，更多的是五角大樓為了掩飾某個錯誤給予我的補償而已。」

「你都不算英雄那麼又能有誰能算呢？」

聽明白暗示的穆德靈巧的轉移了話題：

「那個『亞洲女孩』？」

「哦？fbi居然就給她這麼個垃圾代號？」

凱奇中校略顯驚訝的挑了挑眉毛，他想了想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表達方式，只能嘆了口氣：

「你們給的代號真是……簡單直接。」

「那麼說你也看到她了？」

穆德眼神此刻變得有點飄忽，語氣略顯生硬的問道：

「能形容一下她嗎？」

「據我所知，你們不是才去遊騎兵旅那邊調查過嗎？」

凱奇中校靠在沙發上反問：

「作為戰鬥最激烈同時也是傷亡最重，以至於不得不回國修整的部隊，他們才是離那個……那個『亞洲女孩』最近的人，他們不是比我更有發言權嗎？」

「但他們完全將那個人改得面目全非啊！」

史考莉激動的提高了音量，同時向凱奇中校講述了她今天的遭遇。

「……這個和我們想知道的『真相』差距太大了。」

「哈哈哈……史考莉小姐，這個就是軍隊文化。因為恐懼，所以他們需要寄託；因為團結，所以他們的描述開始趨同化——他們不是在創造一個神，而僅僅是把那個女孩擺到了他們心目中的那個位置上而已。」

凱奇中校開心的笑了笑，但接著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沒有人不怕死，哪怕一個士兵正在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勇敢的衝鋒，那也更多的是一種平時訓練的條件反射，並不是說他的內心勇敢無畏——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他們的那種恐懼與無助」

「你也做不到嗎？」

穆德問道。

「我只能戰勝自己的恐懼與無助……」

突然，凱奇聽了下來，歪著頭想了想后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不，我或許連自己的也沒有戰勝，我只是被命運引導著，被麗塔強推著不斷向前，她那絕對勝利的信念才是我有今日成就的主要原因吧……」

「咳，那麼能講述一下你在戰場上所看到的那個女孩嗎？」

穆德輕輕咳嗽了一下拉回了明顯有些走神的中校，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不是正式的聽證，所以不用考慮什麼用詞啊、記錄啊什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就行。」

「嗯……你們見過最精美的機器是什麼？我是說那種能讓人體會到美感的那種。」

「機械手錶。」

雖然史考莉的回答顯得有些感性，但穆德也通過微微點頭認同了這個答案。

「那是一種平衡與靈巧的美。」

「那你們可以想象一下這樣的場景：她如同機械錶中的齒輪，精確『咬合』外星人的每一個漏洞，以匪夷所思的流暢遊走在外星人最多的地方。那種感受只有在遠處能夠縱觀全局時才能體會，那時她帶著小夥子們對著外星人的前鋒進行反衝鋒——她就像是一個無法被接觸的幽靈一樣，外星人所有的攻擊都被靈巧的避過，而她的攻擊每次都能讓一個外星人倒地不起——甚至都沒有看到她有瞄準的動作，外星人如同主動撞上了她的子彈，撞上了她的刀刃……」

凱奇中校說著用餐刀比劃了一下：

「她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不斷撕扯這外星人的鋒線，而那些陸戰隊的小夥子們如同她的衛兵拱衛著她的側翼，將那些被撕碎的鋒線碎片更進一步的吞個精光。他們就像勢不可當的巨浪，讓外星人這些沙灘上的鹽粒瞬間就消失在了他們的拍打中。」

「在你看來，這有可能是某種預知或者控心能力嗎？」

穆德適時提問，這個結論或許在正規調查機構看來離經叛道，但作為「外星威脅及超常現象預警部門」的部長，他的工作就是干這個的。

「控心什麼的我不太清楚，但說到預知……」

凱奇中校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我覺得就算我有預知能力也永遠做不到她所做的那些。」

——情報帶來希望，同伴分擔痛苦，而這些在帶來力量減輕痛苦溫暖心靈的同時，卻也讓人失去了超越絕望，超越自己的機會。——

「好了……就到這裡吧，我等下還要去一趟花店，晚點還要去一次醫院。」

看了看手錶，凱奇中校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個充滿暖意的微笑。

「醫生告訴我說麗塔這幾天就能嘗試下床了。」

「啊……抱歉，耽誤你時間了——最後一個問題：遊騎兵們認為『亞洲女孩』是個神靈，那麼……」

穆德連忙起身，與凱奇中校握手告別，但這時他又一次提出了問題：

「在你看來，『亞洲女孩』有可能真的是神嗎？」

「有足夠的力量，能帶給人們以希望，能帶領戰士們走向勝利——外加還足夠的神秘……」

凱奇中校轉身離開前，留下了那個不是回答的回答：

「有了這些，她到底是不是神明有關係嗎？」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