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番外 在那之後的安聞（三）

哪怕是面對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阿德里安也沒有絲毫放鬆的使出了全力。

預想中這一圈將準備的擊斷少女的脊髓,癱瘓她的身體，然後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去了解少女是通過什麼猜出他的計劃的。

——但預想與先生總是有著差距的。——

那似乎人畜無害的少女甚至沒有回頭,阿德里安的拳頭就被她如同伸懶腰的動作巧妙的一帶一拖滑向了一側。

緊接著,在阿德里安驚駭的目光中，背對他的少女那纖細白皙感覺從來沒有經受過任何鍛煉的手臂爆發出了讓他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單手抄起面前的厚重純木茶几如同拍子般反手拍了過來。

哪怕使用了武術中的受身技巧，哪怕憑藉豐富的格鬥經驗他在茶几臨身的前一瞬間同向躍起卸力，但那巨大的力量依然讓茶几在碰撞的瞬間變得粉碎，而同時發出不妙聲響的還有他的手臂和手臂緊貼的肋骨。

在飛舞的木屑中，阿德里安覺得與自己相撞的不是茶几，而是一輛時速超過70邁的大卡車（注1）。

當從眩暈中慶幸過來是,阿德里安發現自己已經坐在牆邊，身邊還散落著被撞落的牆壁碎屑。

——正面交鋒沒有勝算！——

在痛楚中，阿德里安理解了這一點。

「你覺得戰爭會在什麼情況下開始呢？」

但佔據又優勢的少女並沒有追擊,彷彿根本沒有在意阿德里安剛剛的偷襲。

她轉身面向半蹲在牆邊一邊擦拭著嘴角的鮮血一邊死死盯著自己的傷者,無視了那充滿戒備與敵意的眼神，面帶微笑繼續問道。

「任何時候——現在這個時刻，任何摩擦，地區衝突，甚至是某些看起來像是對方所為的偶然事件都可能演變成全面的核戰爭。」

阿德里安緩緩回答道,他並不介意通過對話來為自己贏得一點喘息與思考對策的時間。

他貼著牆慢慢站了起來，雖然現在覺得他全身沒有哪一處不痛，但回答的聲音依然柔和而平穩。

「現在冷戰的雙方都已經將自己逼到了一個無法退讓的地方了,任何的摩擦都有可能演變成為毀滅這個世界的□□。

為了人類的延續，任何方法都是正義的，任何人的犧牲都可以接受的，哪怕是再邪惡的手段都是有價值的，所以如果想要我『認罪』的話就算了吧，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後悔！」

「那麼換個角度來說，你覺得你的計劃成功了就能帶來和平？」

對阿德里安的回答少女否定式的搖了搖頭。

「曼哈頓博士哪怕事後默認了你的做法，背下了『人類公敵』的黑鍋，但他也絕不會如你所願去演好這個公敵角色的——他更可能背著這個名聲離開地球圓周他鄉。

如果他……或者說它願意為人類做點什麼，那麼冷戰根本就不會存在。」

「對，你所說的情況作為仔細研究過曼哈頓博士思維模式的人我當然明白。

但人類現在已經處在毀滅的邊緣了，冷眼旁觀不作為在我看來就是最大的邪惡！

冷戰中對峙雙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差異太大了——當一方想將另一方的領袖以『獨/裁/者』或『資本家走狗』弔死；當一方將人民視為賺錢的工具另一方將人民視為未來的統治者時，雙方研究註定絲毫沒有調和的可能……」

默默的扶正了自己的數根肋骨與接上了脫臼的手臂，阿德里安並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他為了人類的存續思考過許久許久，而最終的成果就是那個彷彿電影或中滅世反派一般的答案（注2）——而他也為實現這個目標做好了付出任何代價的準備。

「這樣的差異，必將會以至少一方的毀滅作為終結。

可惜的是隨著核彈的出現，一方的終結很可能同樣意味著世界的毀滅，而我要做的就是推遲這個『末日』。」

「為了一些人晚點去死，殺死數千萬甚至數以億計的人，你這樣的行為有意義嗎？」

「有！因為那代表著希望——只要對抗不再像現在那麼激烈，那麼我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與餘地去準備，去遊說甚至去暗殺掉那些最有可能再次將世界帶入深淵的人！

在我的預案中，冷戰最終將發展為一種低烈度，雙方通過顛覆對方盟國資助反抗者等手段，削弱對方增強自己的新冷戰。」

阿德里安回答得斬釘截鐵，他的聲音中少有的帶上了一絲激動。

「所以在這個時候，時間就是希望！

而為了這個希望，任何手段，哪怕那手段再邪惡，再不被人們所接受和理解，哪怕是與地獄的惡魔做交易我也回去做！」

「呵呵……你將自己當成什麼人了？行走在黑暗去為世界帶來光明的救世主嗎？」

少女露出了譏諷的表情。

「不，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可以成為救世主，我只是一個解題人，為冷戰這個近似無解的難題做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哪怕不那麼優秀的解決方案的人。」

阿德里安並沒有理會她的譏諷，他僅僅是平靜的說出了他早已經理解的事實——異常冷酷的事實。

「我知道自己即將做的事情會殺死無數人——或許存在著我沒有想到的，沒有陰謀沒有背叛，大家都能幸福的最優解——但現在的世界已經沒有慢慢去尋找它的富餘了，而至少那個不算優秀的答案也是一條道路——因為道路曲折而不向前邁進，眼睜睜掉落深淵才是最大的愚蠢！（注3）」

「抱歉……」

少女在聽完阿德里安的回答后低頭表達著自己的歉意。

對於有著堅定信念，並有著足夠毅力與手段去踐行這些信念的人，哪怕你無法認同他的手段，但也不能否認他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強者。

而這種強者，永遠值得任何人尊敬。

「如你所說，冷戰的雙方都將自己逼到了無法後退的地步上。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嗎？」

「……因為雙方都相信自己如果有任何的讓步與妥協，就有可能讓敵人與盟友覺得自己軟弱或變變弱了，從而造成連鎖反應使目前那脆弱的力量平衡徹底失衡。

而那樣的結果便是他們會帶著無數污名被送上絞刑架。」

在幾次深呼吸之後，阿德里安從新站穩，同時用眼睛的餘光瞄向了牆上用來裝飾的武器。

「是的，那麼如果雙方都覺得拖下去自己就會獲得勝利，或者戰爭最後的結果是自己會被毀滅而對方卻能倖存下來呢？」

少女反問道。

「……那麼他們會拖延到自己佔據絕對優勢，或者擁有毀滅對方生存基地的能力為止——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的。」

阿德里安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辦法。

「當冷戰雙方任何一方發覺自己處於無法翻盤的弱勢時，他們不會傻乎乎的等到對方的優勢成型，更不會對對方留下的末日生存計劃無動於衷——他們會趁著現在自己還有一拼之力時讓核戰提前爆發！」

「或許是那樣，但我覺得你在為了你預想的那個結果努力時，卻忘記了目的。

在我看來，你錯過了另一條可能會有更好結局的道路：

你完全忽視了你為了嫁禍曼哈頓博士所研究出的能量爐的意義——無限能源，那意味著什麼！？」

在阿德里安驚愕的表情中，少女緩緩解釋道：

「哪怕它還不注意創造傳說中的烏托邦，但也足以讓你扶持起一個能夠改變雙方力量平衡的第三方，如果第三方出現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呢？

比如中國，他們的領導人富有足夠的遠見，明白自己的定位以及阻止核戰爆發的必要，他們在成為『次級超級大國』后，完全有意願也有能力將這場危險的走鋼絲表現做到完美；再或者印度——雖然它還有著許多許多的社會問題，但它和冷戰雙方的關係都挺好，而一個科技發達的印度將足以改變世界的局勢后，雙方都不會在其做出明確表態前貿然開戰；甚至你將南非扶持起來都能夠有效的降低戰爭突然爆發的可能性，因為一個立場搖擺的重大砝碼會讓雙方都產生『只要我成功讓它導向我們，那麼我優勢將會很大』的錯覺。

而你，卻僅僅是將它們當成一枚炸/彈。」

「……」

在低頭沉默片刻后，阿德里安一邊慢慢移動，一邊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

「或許你說得對，但現在的情況我已經無法後悔了——對於已經錯過的事情，後悔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如果沒有意義那麼你覺得我來找你幹什麼呢？」

就在阿德里安那慢慢靠向牆上那一對彎刀的舉動，少女將一疊裝訂好的資料拋了過去。

「所以我來為你提供另一條道路——相信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總有辦法想法利用這些讓雙方都相信時間在自己一邊吧？」

「這是什麼？」

有些吃力的接下那堪比牛津字典般厚度的資料，阿德里安並沒有馬上翻看。

「一些簡單的科技資料。」

少女彷彿沒有察覺到自己話語中那驚世駭俗的內容般緩緩說道：

「不過同樣卻足以讓冷戰雙方都認為『未來』在自己手中的科技。」

「電磁科技、空間科技、人工智慧還有……生物病毒科技？」

阿德里安表情異常凝重的翻看著手中的資料，越來越震驚的同時心中同時充滿了對這些科技來源的疑惑。

與動漫中那種一個「天才」就能夠搞定從理論到實物的全套技術不同，在這個偏向現實的世界中，沒有一個團隊數十年的不斷努力，一種全新的具有開創性的技術是根本無法研究成功的，更不要說這些一看就經過了實踐檢驗的「成品」了。

但最後，他卻放下了那些價值連城的資料無奈的搖了搖頭：

「……運用這些資料的最佳時機已經錯過了，十年前這些東西或許能達成你所說的那些事情。

但現在我除了看到將來的戰爭會更加慘烈，倖存者將更加稀少以外，並沒有看到你口中那足以拯救人類的『最優解』。」

「事實上辦法總是人像的，其實從另一個角度看來這個時代也不壞，要知道如果在和平時期，不少婦幼奇思妙想的理論根本不會得到薄款，那些充滿才學的科學家也很可能因為觸犯了某些大財團的利益而遭遇種種『意外』（注4）。

但現在不同，在生死存亡的壓力下，每一方都壓榨出了自己最大的潛力。

而我想要你做的，僅僅是以這些科技為誘餌，讓雙方將目光頭像那廣袤的太空。」

少女站起身來，將目光頭像窗外的夜空：

「為了人類的未來，請將你手中的資料儘可能的發揮作用，將它們與現有的科技整合併提升到新的高度，讓它們成為人類的翅膀——它們有這樣的潛力！

而當人類的足跡踏向宇宙，邁向星辰的大海之後，核戰對於人類整體而言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你幾乎說服我了……」

即便是阿德里安也不得不承認，那位少女的話非常有誘惑。

但在合作之前，他必須首先確認一件事：

「不過我認為自己必須知道，能夠拿出這些科技的你又有什麼目的呢？

拯救世界？不！如果你有那個想法你現在就應該不是來找我，而是入你所說去儘力扶持第三極了，如果你只是想要財富，這些資料可以換來足夠你揮霍上百年的財富。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拿著這些東西來找我？」

「我僅僅是為了當年一個錯誤的選擇還債而已。

『不積跬步無以千里』，我沒有打破枷鎖的氣量，也沒有反抗的勇氣，但無窮的世界代表著無窮的可能性，，哪怕每個世界中只是進步那麼一點，總有一天，我也會帶著足夠的力量與籌碼站在『老闆』們的面前，和它們當、面、談、一、談。」

少女沖著星空緩緩伸出了拳頭。

「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

「那麼你有什麼具體計劃嗎？」

不過阿德里安並沒有在意少女那奇怪的行為——不論那是什麼，都與他無關。

瞬間的猶豫之後，他放棄了取下彎刀給少女一個背刺的誘人想法後走到了她的身邊問道。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少女的想法確實為他打開了思路，數以現在他好奇的徵求著對方的意見。

「首先，我們去偽造出一個已經全體移民宇宙的『史前文明』遺迹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國慶期間本人簡直多災多難

首先登錄補上後台……

接著收到通知居然還要加班……

最後家裡也除了點事情……

欲哭無淚……

為了兌現承諾，本章有些趕工，等過幾天閑一點會修改一下的

注1：按照電影最初的表現，喜劇演員一拳能打穿撞牆，但阿德里安正面挨了一圈依然保持著戰鬥力，可想而知其抗擊打能力。

注2：為冷戰雙方找到一個共同的，難以抵禦的敵人來團結雙方消除冷戰。

注3：本人非常看不起魔獸中吉安娜的一點就是，阿爾薩斯在逼不得已做出屠城的決定時，她卻以一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嘴臉去批判對方！如果她是擋在阿爾薩斯面前去阻止屠城，或者努力去研究天災病毒去在最後時限之前研究解藥，總之貫徹自己的信念到最後還好，但她是怎麼做的呢？她毫無意義的走掉了！（不知道本人說的是什麼的親就請無視吧~）

注4：比較出名的安利有特斯拉和愛迪生，遺迹杜邦公司早年乾的一些事情。現在歐美那邊所謂的「天使投資」也有不少出現在真的賺錢后將創始者感觸公司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