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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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熱騰騰的菜。家裡的曾阿姨看她回來,特意做了幾個她平時愛吃的。而坐在對面的林曉檀和張蕎,從韓千音進屋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把她當空氣。
張蕎夾了只白水煮蝦,「今天這蝦有股怪味,我都說了海鮮用白水煮了腥,讓你做椒鹽的,曾姨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話記不住。你如果在我們家干覺得吃不消,早點說,我好聯繫朋友的家政公司。」
旁邊的曾姨似乎已經習慣了面前這位婦人偶爾發難,並沒有說話。
韓千音夾了一隻蝦放進自己的碗里,「什麼腥味,我覺得很新鮮啊。曾姨您還記得我喜歡吃白水煮蝦,真是對我太好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坐在另一頭的張蕎把筷子一放,落在大理石桌面上。
韓朝暉不悅地皺起眉頭,「又怎麼了。」
張蕎寒著個臉,「你沒看到嗎,這不有人拿話懟我嗎?」
韓朝暉臉色更沉了,「張蕎,你就不能好好吃頓飯?」
看著面前的丈夫滿臉嚴肅,張蕎終究還是色厲內荏。靜默了半晌,又拿起剛剛被拍在桌上的筷子。
旁邊的林曉檀討好地迎了上來,「爸,你別理我媽,她最近更年期呢。」想了想,夾了塊鮑魚到韓朝暉碗里,「今天這道菜特別好吃,這鮑魚可是我上次去日本玩的時候,特意給您帶回來的。」
林曉檀在沒臉沒皮討好這方面可算是繼承了她媽年輕時的天賦。
要知道,當年韓朝暉正三十五六的年紀,事業如日中天,多少年輕漂亮的姑娘往他身上撲。他呢,最後背著自己重病的妻子,和副手的三助搞上了。這個副手的三助當年剛和生意破產的丈夫離異,還帶了個十來歲的女兒,每天在公司主要就是給領導倒倒茶、複印文件、偶爾幫領導訂個酒店機票,除了一張還算有點姿色的臉,簡直平平無奇。
中間兩人到底經歷了些什麼,韓千音不太清楚。只是等韓千音她媽過世,張蕎立馬轉了正,簡直堪稱小三界的典範。
嫁給韓朝暉之後,張蕎甚至給林曉檀改了姓,叫「韓曉檀」。大概是覺得這個名字諷刺,韓千音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叫這個「拖油瓶」妹妹的原名。
韓朝暉嘗了口鮑魚,讚許地點了點頭。旁邊的林曉檀見了,正要邀功,就見自己的后爸從菜碗里挑了個大的,夾到對面韓千音的碗里,「這個真不錯,千音,你也嘗嘗。」
韓朝暉給韓千音夾菜的時候,旁邊坐著的兩人從始至終都板著個臉。
張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她問對面的林曉檀,「那天聽孫姨說,你和一個醫生……走得很近?」
其實張蕎這話說得委婉了一些,聽和自己打麻將的貴太太原話是,「你女兒好像最近看上了一個醫生」,張蕎雖然沒什麼道德感,但在某些事情上又出奇地傳統,比如說,自己的女兒主動勾搭男的這種事就讓人挺沒面子的。
「是啊。」林曉檀漫不經心地回話。
張蕎看女兒一副不懂事的樣子,心裡有點不滿意,醫生這個行業她也算是知道一點,雖然不至於餓死,一輩子和大富大貴也沒什麼關係,以後真嫁過去,哪能像現在一樣給曉檀優渥的生活。她又問了句,「還在聯繫嗎?」
「在呀。」林曉檀道,「說起來啊……這人和我以前認識的男生都不太一樣。特別穩妥,感覺和他在一起將來什麼事都不用操心的那種。」
張蕎看女兒露出一臉花痴,皺了皺眉頭,「不是看人長得帥吧。」
「哪有。」
張蕎又準備說什麼,那邊的韓朝暉突然插話,「醫生挺好的,至少踏實,應該也讀了不少書,正好和曉檀這沉不下心的性格互補。」
張蕎見丈夫說了這樣的話,不便直接反駁,只道,「你現在接觸著,也別太陷進去。可別像之前那葉佳純的事一樣。」
林曉檀明顯不高興了起來,「媽,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張蕎又道,「對了,下個月你不是準備請你那些朋友來家裡慶祝生日嗎,你把那個醫生帶來給我和你爸看看。」
「好啦,我問問看人家有沒有空。」
韓千音在一旁沉默著,看著面前的母女一來一往的對話,嘴邊從始至終都掛著一抹冷笑。
晚上回到屬於自己的小窩時,她才舒了口氣。
快入睡那會兒,司霏打來電話。
「今天林曉檀和她媽沒少給你臉色看吧。」
「你說呢。」
「唉,要我是你啊,家裡有這麼兩個噁心的人,我才懶得回去。」
韓千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妹過世后,我爸身體一直不太好。」
其實韓千音曾經有過極度排斥回家的時光。
當年韓千音母親子宮內膜癌晚期,韓朝暉表面扮演著完美的丈夫,卻在暗地裡出軌,讓她總隱約感覺是父親的背叛加速了母親的離去。在那以後,她在很長一段時間沒什麼父女之情的概念。直到兩年前韓朝暉生了場大病,她看見他因為肺部感染、在機器的輔助下艱難的呼吸著,心裡的難受才讓她意識到,自己體內那點和他割不開的血脈。
韓千音道,「而且,我如果不和我爸聯絡聯絡感情,將來他一個想不開,把錢全給了林曉檀兩母女怎麼辦。」
司霏認真地想了想,在另一頭表示贊同,「嗯,說得有道理。」
韓千音拿起濾水壺準備濾水,「你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哦,對了。」司霏這才想起來,「上次我跟你提過的尹颺,你還記得嗎?」
「你的新追求者?」
「嗯,尹颺明天約了黑子他們去東邊的度假村,想叫你一起,順便介紹你倆認識。」
「好啊,明天出門的時候記得叫我。」韓千音道。
第二天,司霏特意讓韓千音開著她那輛特別騷包的紫紅色賓士上路,說是要讓自己的出場更加閃亮一點。韓千音雖然有點無語,還是乖乖地當著司機。一路上,自己的好朋友在副駕駛的位置整理自己的妝容,折騰了大半路,足以見得她對這次見面的重視。
終於到了約定的地點,韓千音遠遠看湖邊的空地上站了五六個人,其中還有幾張熟面孔。下了車,司霏朝其中一個有幾分書生氣的男人走了過去。
「等很久了吧。」
尹颺聲音沉沉的,「我們也剛到。」
過了會兒,他看向了韓千音,兩人打了聲招呼。
旁邊司霏目光正飄向別處,突然看到湖邊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十分驚訝的樣子。
「高……」
「高什麼?」韓千音看看她,笑了笑,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只見幾米開外,端正冷感的男人正信步從湖邊的碼頭走上來,他穿著著灰色的襯衫,右手隨意插在褲子口袋裡,那雙常年沒有波瀾的眼睛,此時因為強烈的陽光,正微微眯起。
司霏結巴了好半天,終於完整地說出口來,「……高嶺之花。」
尹颺道,「是在美國認識的小師妹,有點好感,因為看到了我倆的聊天記錄,挺受傷的,一氣之下回了國。」
杜驍難得一笑,「你們到底聊了什麼。」
「男人嘛,能聊什麼,侃的時候嘴賤,讓人誤會了。」尹颺坐在那裡,一陣感慨,「算我對不起程海霖。據說那姑娘走後,他在家裡發現了人家落下的避孕套。你知道,那晚他本來可以和真愛發生點什麼的,結果……唉,你能想象他當時有多鬱悶嗎。」
杜驍但笑不語。
「所以這個避孕套的事一直梗在他心裡,那個傻逼,還留著當定情信物呢。」
杜驍低頭輕輕呵了呵手中的茶盞,冷冽的氣質里多了些風雅。過了一會,他不疾不徐開口道,「這事很簡單。」
「怎麼說?」
「你捅出來的問題,你幫他解決。」
尹颺琢磨著杜驍的話,半晌后回味過來,「你說的也是,當初因為我多嘴,害他被大胸女神甩了,現在我幫他把人追回來不就好了。」尹颺點點頭,「杜驍,看來你在感情方面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
周末趙楠過生日,約了大家一起出來慶祝,韓千音因為準備課題標書正忙著,本來沒打算去。結果早上黑子打來電話——
「我們的千音大小姐,現在我們這些普通人約你,都排不開檔期了是嗎?」
「不是,」韓千音道,「課題申報下個星期截止,我還有一大堆事呢。禮物我已經讓司霏給帶過去了,放心吧。」
「嘖,誰稀罕你那破禮物了。這幾年你十次裡頭有八次約不上,朋友們已經傷透了心。」黑子頓了頓,「不過雖然你這麼絕情,但我還是給你點友情提示,杜驍今天也會來。」
韓千音正在整理手邊的資料,聽到「杜驍」這個名字的時候,莫名地心口一動,語氣倒是一如既往地平穩,「哦,挺好的呀。但關我什麼事?」
「嘿,現在高冷了?那天看你在度假村的時候,見了人家杜驍,可是滿臉少女懷春。」
韓千音一愣,她有嗎?
又或者……當時就有這麼明顯嗎?
「你看錯了。」
「唉,反正我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了,你還是不開竅,那我也沒辦法。」黑子陰森森一笑,「再友情提示一下,上次我們一起出來的女生,叫姚葉的那個,你還記得嗎?人家也看上了杜驍,嘿,今天人家可是有備而來,你就好自為之吧。」
掛上電話,韓千音回味了一番黑子的話,又仔細想了想那位叫姚葉的女生,其實印象很模糊,似乎是坐在角落裡、綁著淺藍色蝴蝶結髮帶的那個。女生話也不多,一群人在鬧,她也只是在旁邊淺笑著。
本來韓千音沒察覺什麼,被黑子這麼一提,竟然覺得她悶著不說話、一臉沉靜的模樣和杜驍還挺合適。
坐在電腦前,韓千音看著標書里文縐縐的話,那屏幕上的字元好像是會跳動似的,連帶著心也靜不下來了。一段話敲了刪、刪了敲,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心裡煩躁的火星漸燃,過了幾分鐘,她拿出手機,打通了司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