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雪山之巔，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靜靜望著眼前的男子。他形貌軼麗卻唇無血色，微微揚起的嘴角皆是諷刺的笑意，挑起的眼角透露出的是無盡的嘲弄，胸前的血染滿了衣衫。

「你我相識十幾載，一起出生入死，你為了一個認識不過幾月的人要取我的性命？」他始終不敢置信會被視為摯友的人舉劍相向。

對面的男子被他充滿恨意的漆黑眼睛望得一愣，原本準備好的討伐之詞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囁嚅道：「你殺了婉兒全家，我答應了為她復仇。」對的，殺人要償命，他沒有做錯。

美貌青年大笑出聲，這人明明知道那賤人親族當年使了手段覆滅了他的家族，他殺他們本就天經地義。

「我真後悔認識你。」帶著強烈的不甘和悔恨，青年跳下雪山之巔，結束了這一生。

「叮，能量收集完畢。歡迎主人跳出輪迴~」漆黑靜謐的空間跳出一隻貌似黑貓的動物，它恭敬的望著本該死去的青年。青年的容貌比之前更加軼麗百倍，被他凝目盯著不由生出心慌之感。他不笑時已是邪氣萬分，微微上揚起嘴角時更是十足的邪佞。

「驚天，你已經完成了與系統的融合？」

「是的，主人，融合度100%，我現在完全取代了它，我們終於擺脫天道可以復仇了。」黑貓跳到青年胸前，緊緊貼住他，享受著來自青年的撫摸。

「是啊，我們終於可以復仇了。」天道，你可準備好了迎接我的報復？

他本是生在冥河邊的一朵幽冥花，由千萬年不甘、痛苦卻不得解脫的靈魂的怨氣凝結而成，但對世間並無怨恨，更無絲毫害人之心，自有神識之日便潛心修鍊，卻被天道不容，趁他剛剛化形成人正虛弱時將他送入了輪迴。

在輪迴中，他生生世世皆被天道控制。即便未曾做過任何惡，卻仍舊每世都不得好死。或被親友背叛顛沛流離而死，或被人誹謗身敗名裂而死……不管他如何掙扎，都不能掙脫這漩渦。他以為是他身上的怨氣作祟，於是努力為善，可更令人崩潰的結果出現了，他的善果被天道竊取轉移到了天道寵兒身上，他世世更加活得豬狗不如，慘死收場。

千世輪迴，千世悲慘結局，他早不負最初的懵懂、善良，他的心就被黑暗浸染了。現在的他善於偽裝，秉性陰險，心底充斥著各種陰暗的想法和滿滿的暴戾，更視天道寵兒如眼中釘肉中刺。

他沒有名字，於是用了第一世輪迴的名字——顧雲溪，黑貓則是他的伴身靈寵，取名驚天。

為了掌控他，顧雲溪的第一世被扔進了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世界，方便他死後天道能夠合理的給他裝上系統，控制他不斷輪迴。就是這系統在以後成百上千世的輪迴中一邊監視他，一邊竊取他輪迴得來的能量。

第一世他懵懵懂懂，孝順父母，卻被父母送進實驗室，死在了實驗台上。

一世一世，顧雲溪終於搞懂了天道的意圖。它妄圖通過輪迴消磨他的靈魂，讓他徹底消失在世間。因他是天氣怨氣所化，誕生於虛無，即使是天道也無法殺死他。

輪迴的世界越多顧雲溪就越加清明，對天道的恨意也越深，他把握住一切機會如饑似渴的學習。原本就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逆天才能，又加上十足的努力，即便有著系統監控，還是被他掌握了各種知識。但顧雲溪知道若想擺脫天道，僅靠這些知識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徹底掌控系統為他所用。於是在被送進修□□輪迴時顧雲溪欣喜若狂，耗了半生的修為與驚天結契，又用了剩下的修為將驚天的神魂悄悄放進了系統里。驚天是他用心頭血喚醒的，同他是命運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他在大千世界唯一能夠相信的存在。

此後，驚天經過百世的沉睡覺醒了，神不知鬼不覺的開始蠶食系統。當他留在輪迴里經歷第一千次的慘死後，驚天終於完全取代了系統。現在，他們不再受任何鉗制。

青年帶著驚天來到冥河河畔，這裡永遠是一片黑暗，到處飄蕩著壓抑、痛苦、不甘的哭嚎，是被三界放棄的放逐之地。冥河河畔不受天道統轄，在這裡他可以隨心所欲做他想做的事，但為了以防萬一顧雲溪還是費了十分之一的修為建起結界以躲避天道。

他要向天道復仇，真身再入輪迴難免被天道發現，冥河邊的這些幽魂便成了絕佳選擇。這些靈魂原本都該有著大氣運卻是被天道壓制一生悲慘，對天道充滿恨意奈何力量弱小，無能為力，因此也最容易被天道忽視。只要藉助這些靈魂重入輪迴，改變他們的命運，一人哪怕紮上一針，最終也定能給天道捅出一個窟窿。

現在的他已經不在乎還能不能修鍊，只要能報復天道，就算死也值了。

顧雲溪將驚天抱在懷裡來回撫摸，黑沉的眼睛看著眼前無數叫囂著解脫的魂魄，招來其中一個，帶著輕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