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72.第 72 章

這、是、放、盜、章、節,我試試技術老王的高能放、盜!

國子監。

王悅倚著門戶,打量著那坐在角落裡認真溫書的少年,那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件藍色儒衫端端正正跪坐在案前,看上去文靜而溫馴,王悅掃了眼那少年袖口的銀白色瓊花紋章,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這便是謝尚了,謝鯤之子,謝景他從弟,聽說曾被譽為座中顏回,如今一見,這一身儒雅氣質果然名不虛傳。

王悅望了眼學堂里稀稀拉拉的一群建康世家子,不出所料還瞧見幾個熟悉的王氏子弟,眾學子都在熱鬧地說話閑聊,一片喧嘩聲中,唯有謝尚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壓著袖子認真低頭看書。王悅心裡輕輕嘖了聲,聽說這孩子自幼跟著謝陳郡,如今看來,這謝尚身上的確是有幾分謝陳郡的氣質的。

王悅想了想,有了主意。

那一天謝尚很晚才回到謝家,十一二歲的孩子老實極了,這麼大了從來學不會告狀,只一味低著頭坐在院子里的樹下沉默,也沒吃晚飯。

謝景來看他的時候,謝尚抱著袖子坐在樹下,眼睛紅紅的。

「怎麼了?」謝景看了會兒,低聲問道。

謝尚低著頭,良久才抬頭說了一句,「堂兄,我明日……明日不想去國子監了。」他捏住了袖子,緊緊抿著唇。

「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

謝景低頭略略掃了眼,謝尚正緊緊攥著袖子上的瓊花紋章,指節都白了。他眸光暗了下,「怎麼回事?」

問了半天,謝尚才低聲悶著聲把來去經過說了一遍,說的是突然冒出來的王家世子凶神惡煞地攔著他不讓他回家,把他扣在了學堂里,還嘲笑他打扮得像個女兒家。謝尚越說越激動,家風極好儒雅有禮的少年哪裡見過這麼一本正經無賴的人,一時氣得胸口短氣,開口對著謝景罵王悅道:「堂堂一個王家世子,竟是個這般胡攪蠻纏的無恥之徒,難怪就連他們王家的子弟都瞧不上他!」

謝景沒頭沒腦聽了一段,聞聲忽然抬頭看了眼氣憤的謝尚。

謝尚自幼心氣高,在謝家子弟里算是豁達大氣的人,不怎麼與人一般見識,今日能氣到這副樣子,也不知道王悅是怎麼開罪他的。

謝尚說的激動,脫口就接下去了,「真不知道他狂什麼,他有什麼好狂的,如今王家……」

「仁祖。」謝景忽然開口打斷了謝尚的話。

謝尚猛地沒了聲音,看了眼面前神色淡漠的堂兄,自覺自己差點說錯話,咬了下嘴唇沒再說話。

謝景看著紅著眼低下頭去的謝尚,心底嘆了口氣,抬手略顯吃力地揉了下眉心,半晌才道:「王長豫這人孩子氣重了些,你性子穩,能讓就讓著他一些。」

「堂兄?」謝尚不可思議地看了眼謝景,他讓著王悅?王悅孩子氣?王家那混賬無賴今年都二十了啊,是二十不是十二!那無賴都快大了自己一輪啊。謝尚一瞬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堂兄……」

謝景對王悅的性子摸得還算挺透,王悅是典型的人來瘋,你不搭理他他自己慢慢就沒興緻了,你越是反應大他越是受了刺激一樣窮折騰,尤其是最近看著王悅那狀態不大對,那真是像是受了不小刺激,急躁得像是火燒一樣。

他抬頭看向謝尚,淡淡開口道:「王家再動蕩,畢竟還是江左第一大族,王長豫再沒個人樣,畢竟還是王家的世子,他還沒到能被人隨便指摘的地步,你再氣憤躁烈也要守住應有的分寸。」他頓了下,忍不住又拿手揉了下眉心,「他這人倒也不是真的是會欺凌後輩的人,你別把他放眼裡就是了,能避著就多避著點,別同他打交道,他這人沒什麼分寸,也沒什麼腦子,要說糊弄還是挺好糊弄的。」

謝尚依舊憋屈得不行,到底是個孩子,見謝景鬆口了,他又忍不住開始罵,「他這人就是欠人收拾,橫成這樣子,好像誰不知道他是王家世子似的,簡直寒磣王老丞相,王家的臉都給他丟盡了他還活在夢裡!」

謝景聽著謝尚的話,忽然輕輕笑了下,伸手給氣得不行委屈得不行了的謝尚仔仔細細地理好了袖子,捏著那袖口的銀白色瓊花紋章,他低聲緩緩道:「是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想起一出是一出。」頓了很久,他極輕地笑了笑,「活得像個傻子。」

若有若無一聲嘆息聲,若有若無的溫柔意味。

王悅在家好整以暇地等了一整天,朝臣已經見了幾茬都沒見著謝家人上門找他算賬,懸著的心沉沉浮浮抖了又抖,最後剩下他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月上枝頭,星移斗轉,晨光初放,他僵著背坐在與高樓相齊的樹上,望著鐘鳴鼎食的建康城發怔個不停。

「世子。」

樹下有人喊他,王悅低頭看了眼,穿著件灰綠色衣衫的婦人提著盒膳食仰頭望著自己。

王悅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天色已經大亮了。

「吃點東西啊。」青娣在桌上擺了簡單的小食,「今天府里有的熱鬧了,世子不吃些東西,怎麼應付晚上的宴會呢?」

王悅正往樹下爬,聞聲回頭看向青娣,「什麼熱鬧?」

「世子這幾天鮮少見過往的朋友呢,世子還記得祖約嗎?半月前鎮西大將軍祖逖逝世,皇帝陛下下詔,命侍中祖約接替了病逝兄長的職位,封平西將軍,刺豫州,這兩日就要前往豫州赴任了,丞相今夜邀了數十位朝臣,於家中擺下了酒宴為平西將軍送行呢。豫州是朝廷重要門戶,又比鄰北方石氏父子,平西將軍一介文弱少年,年紀輕輕便要擔此重任,丞相與夫人憐惜得不行。」

王悅差點沒從樹上摔下來,「等等等等!祖約?我沒聽錯,你剛說的是祖約吧?祖士少?」

「是呀,鎮西大將軍的同胞幼弟,侍中祖士少。」

王悅驚得一拍案,「祖士少他刺豫州?平西將軍,豫州刺史……哈?這主意誰想出來的啊?」王悅震驚了,祖約刺豫州,朝廷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不打算要這江左三大門戶之一了嗎?

王悅有很多狐朋狗友,但是夠得上和他稱兄道弟資格的人極少,像祖約這種不僅能同他稱兄道弟並且混賬程度旗鼓相當的,那更是絕無僅有。建康城有很多有出息的青年才俊,像是庾亮,像是溫嶠,像是周琳,這些人的資質放在全天下來看都是上乘,如果說這些人是東晉王朝的棟樑,那王悅與祖約就屬於不可雕的那種朽木。

祖約,豫州刺史、鎮西大將軍祖逖的胞弟,他哥是個帶兵的軍閥,他哥的朋友是手掌兵權的軍閥,他家裡一窩都是手掌兵權的軍閥,他自己是個硬邦邦的軍閥之後,但是這些並不能改變他是個窩囊廢的事實,這就像王導是個善處興廢的東晉名相不能改變王悅是個二傻子的事實。

相似的背景使得王悅對這位朋友的感覺是很複雜的,他們惺惺相惜,並且相互嫌惡,兩人一個是東晉最偉大的將軍的胞弟,一個是東晉風流名相的嫡長子,都是屬於那種讓人痛惜並使人打心底產生一種「這種人怎麼這麼會投胎」的痛心質問的人。

對了,王悅一拍腦門,差點忘了還有個阮孚,竹林七賢阮咸之子,那個拿著官帽上的金貂換酒錢被人告到元帝面前還不要臉哭窮的阮家敗家子,要數沒出息不要臉,他們三人是公認的不相上下。

祖約鎮豫州,王悅光是想象了一下那場景,就覺得自己後頸上冷颼颼的。

他想不明白,王導和司馬睿的頭是被驢踢了嗎?你們派頭驢去守豫州都比派祖約強啊。

抱著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當天晚上,王悅還是穿著件硃紅色長衫坐在了夜宴上,自家的宴會,他隨便就挑了位置坐下了,也沒去理什麼主次尊卑,反正沒人敢同他搶位置。剛一坐下,他抬頭掃了眼,忽然僵住了。

紫衣金綬的皇族太子坐在案前,旁邊坐著一臉恬淡的庾家公子,再一旁是拎著壺酒邊倒邊往兩人方向走的醉鬼溫嶠。

司馬紹抬頭看了眼王悅,王悅的手忽然就一抖,下一刻他猛地扭頭看向座上一臉平靜的王導。王導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抬頭看了眼王悅,那眼神平平淡淡,注意到了自家兒子的異樣,他貼著杯盞的手輕輕動了下,示意王悅起身換個位置。

王悅僵住了,他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司馬紹,又一想畢竟是平西將軍的送別酒宴,元帝讓太子到場也是慣例,只是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提前和他說一句?王悅坐在那兒望著朝他使了個簡單眼色的王導,一時極為尷尬。

正好宴會的主角姍姍來遲,剛陞官並且又娶了七八房小妾的祖約祖家小將軍到了,身後跟著噠噠踩著木屐閑庭信步的阮家公子。祖約一眼就瞧見了王悅,忽然挑眉笑了下,走過去正準備開口打個不咸不淡的招呼。

還沒開口,王悅忽然站起來,「許久不見啊,將軍?」他一把扯過還沒反應過來的祖家窩囊廢就反手狠狠按席位上了,「坐!」

剛升官發財的祖小將軍傻眼了,「王長豫你……」

「我敬你一杯,來!」王悅打斷了祖約的話頭,抬手就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手按著桌案就推了杯酒過去,「喝!」

祖約憋了半天,「哈?」看著手裡的杯子,他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王長豫你有病吧?老子和你很熟?你以前乾的那些缺德事兒你當老子忘了?

王悅把喝空了的杯子啪一聲按在了桌上,湊的最近的時候,他壓低聲音開口了。

「愛喝喝,不喝滾。」你還得瑟上了,也不看看這兒什麼地兒?

說完這一句,王悅微笑著拍了下驚呆了的祖小將軍的肩膀,一副溫和大方的樣子,他轉身往外走。

「我……啥?王長豫你說啥……」祖約終於反應過來了,習慣性就用力擼袖子。

「別別別!別!」阮孚忙伸手去拽祖約,碎碎勸道:「算了算了,你又打不過他,以前又不是沒打過,算了算了!士少,算了!」阮孚也好笑,祖大將軍你穿了身武將服飾還真當自己是武將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你耍流氓給誰看呢?

王悅回頭看了眼祖約,忽然笑了,祖約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喝了口酒。王悅一下子就笑出了聲,穿著件不合身武將衣白袍的少年坐在桌案前,氣得牙痒痒,一雙圓圓的貓兒眼恨恨地望著自己,好玩得緊。是了,這位將門出身的紈絝子,長了張實在人畜無害的可愛小圓臉,動怒的時候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簡直是惹人憐愛。這哪裡是能上戰場的人啊?

就這麼個二流貨色,如今竟然也當了當朝大將軍,王悅回想起了當年在國子監這位二世祖拿著本兵書背了兩年連兩頁都沒背全的事兒,一時之間哆嗦了下,他忽然就很為大晉朝的國祚憂心。

這朝野風向不對勁兒啊!

王悅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下了。

剛坐下沒多久,他的視線一頓,被對面的一個藍衣少年吸引過去了,那少年的袖口綉著一整簇的銀白色瓊花,團團織錦美不勝收。王悅看著謝尚一瞬間難看的臉色,心道,呦!挺巧。

這不是謝家那個被人稱作當世顏回的小孩謝尚?王悅打量了兩眼他那身花里胡哨的衣裳,暗自好笑,昨天他調戲了幾句,這位小顏回是氣得回去連夜又綉了幾朵肥碩的白瓊花上去?果然神童和他們這種紈絝不大一樣,這要是他小時候,他非得鬧個雞飛狗跳才肯罷休,這孩子倒是性子好。

昨天氣得直發抖,這會兒還能心平氣和地和自己坐對面,看樣子奉行的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王悅想著,抬手慢慢拿了塊糕點塞嘴裡了。謝尚看了他一眼,別開視線,也若無其事地從案前揀了塊梅花糕放嘴裡了。王悅撐著手肘打量了謝尚一會兒,一面是覺得自己多大了個人了還和人一孩子過不去著實不像話,一面又忍不住想,也不知道他真把謝陳郡惹著了會是個什麼樣子?

王悅覺得自己這麼下去估計要變態了。謝陳郡再晾他幾天,他指不定干出什麼事兒來,想著自己房間書架上擺著的暗格里的圖冊子,王悅忽然抿唇敲了下杯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不一會兒,細微的喧嘩聲忽然傳來,王悅聞聲抬頭看向對面。

卻只見謝尚漲紅了臉,搖著頭對著一旁的人慌忙地解釋些什麼,王悅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麼了,卻只見一紅衣少年從位子上站起來,那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長得極為清秀,他對著謝尚挑眉道:「怎麼了?平西大將軍的送別酒宴,讓你跳支舞助興都不成?謝祖仁,你這不是駁了平西大將軍與王老丞相的面子?誰給你的膽子?」

那紅衣少年旁邊坐了個十四五歲的尷尬少年,正拚命拽那喋喋不休的紅衣少年的袖子,看上去像是那少年的哥哥,「別說了!快別說了。」

謝尚臉色有些發白,卻只見鄰座的另一少年起身朗聲起鬨道:「是啊,謝祖仁,你舞得可是那般曼妙痴醉,那日見你翹起腳尖在北窗下彈琵琶,飄飄然有洛神風姿啊!」說話的那少年有種讓王悅眼前忽然一亮的感覺,他嘖了聲,清朗俊秀,斯文里透出股豪邁之氣,這是誰家的少年,好俊的風骨啊!

那邊謝尚忍了半天才忍住,低喝道:「桓溫你夠了!」

名叫桓溫的少年聳了聳肩,十多歲的少年卻是擺著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跳支舞助興而已,謝世叔,你說是吧?」他看向謝尚旁邊的謝裒笑道。

謝裒尷尬極了,看了眼氣得臉色發青的謝尚,又看了眼視線被吸引過來的上座諸人,當觸及到王導視線的那一瞬間,謝裒心裡直罵這幫崽子不識分寸,也不看看,這是你們能鬧騰的場合?他緩了緩僵硬的臉色,回頭看向身邊的謝尚,「仁祖?」謝尚的手猛地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這回真是氣得不輕。

座上的王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終於開口問了句,「幼輿,你那兒發生了何事如此熱鬧?」

問清楚來龍去脈后,王導忽然輕輕笑了,「我從前也聽聞謝家小郎君善歌舞,尤善鴝鵒舞,如今適逢盛宴賓朋滿座,諸位都渴望一睹小郎君的風采,不知謝家小郎君意下如何?」

王悅聞聲一挑眉,忍不住看了眼座上神神叨叨的王導,王導今兒是真的腦子給驢踢了?

謝尚的臉色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從位置上端著袖子站了起來,王悅偏頭看了眼,不出所料看見這孩子攥得極緊不住發抖的手,心裡暗嘆了句這孩子真的能忍,這年紀能做到這份上,不容易。

王導看了他兩眼,問道:「小郎君可願跳支舞讓在座諸位瞧瞧?」

謝尚平靜地端著袖子行了一禮,「好。」

一聽見這個字,那邊一群半大孩子頓時沸騰了,尤其是那紅衣的少年與名叫桓溫的少年,就差站桌子上敲杯助興了。王悅看了眼正在披上青色衣裳戴上頭巾的謝尚,忽然輕拍了下案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謝家小郎君還會跳舞?鴝鵒舞,鴝鵒那不是八哥鳥嗎?」王悅挑眉看了眼他一開口手狠狠抖了下的謝尚,慢慢走上前去在謝尚面前站定。

謝尚戴好帽子,回身平靜地行了一禮,「侍郎大人。」

王悅看著頭上插著青色羽毛的謝尚,忽然忍不住笑開了,會跳舞,會唱歌,喜歡穿花衣裳,身上還佩戴著香囊,不是他擠兌,而是謝尚看上去真的像個小姑娘啊。

一旁的歌姬正在輕輕掃著琵琶,樂聲一聲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謝尚的身上,王悅站在他面前打量了他兩眼,走到一旁的歌姬身旁,勾了下手。

那府中的歌姬一愣,「世子?」猶豫片刻,她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睜大了眼。

王悅從她手中景緻撈過琵琶,一掀衣擺直接在那桌案上坐下了,抬手懶懶一掃弦,錚一道清越聲響。

他抬腳放上桌案,一襲硃紅色官服莫名麗的驚人,他掃了兩下弦試了音,抬頭看了眼盯著他愣住了的眾人,而後看向那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謝尚,冷冷一挑眉笑道,「跳啊,本世子親自彈首曲子給你助興,如何?」說著話,他回頭看了眼錯愕得說不出話來的王導,淡淡道:「本世子也十分想讓在座諸位都親眼堵一睹本世子的風采,本世子彈小曲那也是一絕,是吧?」

王導嘴角一抽,回頭看向一旁同樣滿臉震驚的曹淑,低聲問道:「他今兒是磕了五石散?」

曹淑刷得回頭看向立在一旁的青娣,「他磕了多少?」

青娣:「……」

王悅彈的不怎麼樣,很不怎麼樣,錯了多少音他自己都數不清,可是他坐在那兒彈琵琶,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壯麗的事兒,樂聲中,他抬頭看向正中央的起舞的謝尚,穿著青色廣袖頭戴青色頭巾的少年跳得很好,雖然看得出來很緊張,但是跳的非常好,自然,大氣,振袖有鴻鵠欲飛之感。

越跳下去,王悅看著謝尚的眼神就越詫異,滿堂賓客都在看著那堂中舞著的少年,著實是驚艷。

鴝鵒舞是晉朝一位空懷家國天下卻抑鬱不得志最後白髮蒼蒼歸隱山林的落魄士人所創,模仿鴝鵒的飛翔姿態,抒發心中仍有鴻鵠之志的豪壯情感,慷慨激昂,氣象極廣。王悅之前以為謝尚這群同窗攛掇他跳舞是想讓他當眾出醜,卻沒想到謝尚這孩子跳的真的極好。

那名叫桓溫的少年沒說錯,的確是痴醉,家國大夢,鴻鵠壯志,如何不痴醉?

座上的王導認真地看著那堂中泰然自若振袖的少年,弦聲停的那一瞬,他忽然低低說了句。

「這孩子,讓人想起王安豐。」

曹淑忽然看向王導,眼中詫異神色一瞬間毫不掩飾,「王安豐?」

王戎,字安豐,琅玡王氏人,西晉竹林七賢之一,曾任豫州刺史、建威將軍,加光祿大夫,位極人臣一時。

書上沒有備註與筆記,只有紅筆圈出的寥寥幾個人名,忽然,他的視線在一個名字上頓住了,太子紹,東晉皇族司馬為姓,那就是司馬紹。

謝景一下子就記起了很久之前王悅喝醉酒朝著他嘶吼的樣子,那時候王悅整個人都在抖,聲音更是抖得厲害,謝景眼中忽然銳了一瞬記得,他當時王悅當時喊的那名字好像就是司馬紹。他頓了一會兒,低頭看著面前一摞東晉歷史書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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